日月风华 第397章

作者:沙漠

“折子上说苏州叛乱,叛乱的是王母会。”圣人声音冷峻:“你们可知道苏州反旗是谁的旗号?”

国相抬头道:“只是打出了当年王母会在青州作乱时的同样旗号,以王母为尊。不过折子上说钱家率众造反,应该不会有错。钱家在苏州实力雄厚,如果没有钱家的支持,王母会在苏州根本无法兴风作浪。”

兵部尚书窦蚡犹豫了一下,终于道:“启奏圣人,公主殿下对江南的情势最为了解,臣请圣人下旨,让公主前来商议此事。”

这话其实在场的人都听得懂。

圣人斥责国相不知王母会在江南活动,但众所周知,国相的势力一直不曾渗透进入江南,江南七姓多年来效忠于麝月公主,几乎可以说是公主的家奴,如今江南发生叛乱,领头的竟然是苏州钱家,麝月公主事先毫无察觉,当然是难辞其咎。

麝月前往江南,十分隐秘,知道此事的人凤毛麟角。

“江南内库被盗。”圣人知道事到如今,已经无法隐瞒,当务之急是要和朝中重臣商量出平叛之策,声音低沉:“麝月因为此案,半个月前已经动身去了苏州,要亲自彻查内库一案。”冷笑道:“现在看来,内库失窃,是王母会的手笔了。”

此言一出,几人都是赫然变色。

南院院使陈叔通是钦封的忠武将军,在军方也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虽然如今的南院早已经不似当初武宗皇帝在位时的权柄滔天,却依然是帝国军略制定的重要衙门。

听闻麝月公主去了江南,陈叔通大惊失色,失声道:“大事不好……!”

第668章 危急存亡之秋也

圣人凤目含威,立时向陈叔通瞧过去。

陈叔通自知失态,只能道:“启禀圣上,苏州叛乱,公主却身陷苏州,实在教人担心。”

“陈叔通,你出身行伍,该有军人的直率。”圣人淡淡道:“当差的时候,朕需要你的谨小慎微,但现在不必吞吞吐吐,你想说什么,尽管说来。今日是御前会议,说错了话,朕也不会怪你。”抬手道:“都平身吧。媚儿,国相年纪大了,给他搬把椅子,其他几位爱卿就站着说话吧。”

长孙媚儿乖巧地给夏侯元稹搬了一把椅子,夏侯元稹拱手谢过,坐了下去。

“回禀圣上,臣只担心公主会被苏州钱家所挟持。”陈叔通听得圣人不会追究失言之罪,这才肃然道:“公主此番亲自前往江南,必然是对江南世家没有任何防范,如果钱家挟持公主,那么……!”后面的话不敢说下去,但在场的几人自然知道陈叔通意思。

夏侯元稹神情凝重,声音低沉:“圣上,陈将军所言极是。内库被盗,定然是江南世家故意为之,其目的就是诱使公主前往江南,如果没有内库失窃一案,公主自然也不可能亲自前往。”

“内库一案,事关重大。”圣人此时已经镇定下来,缓缓道:“麝月向朕请求亲自前往彻查,朕也相信她能够处理好此事,所以答允。”凤目带霜,冷笑道:“只是朕没有料到,江南世家竟然敢造反。”

夏侯元稹道:“恕老臣直言,当年赵氏一族被诛,老臣就担心江南世家存有二心。不过江南世家虽然富可敌国,却手无兵权,只以为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老臣也万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与王母会勾结。”叹道:“老臣身为国相,却对此一无所知,却有失察之罪。”

“启禀圣上,王母信徒素来是行事鬼祟,当年为祸青州,一开始也是悄无声息,并没有引起官府的注意。”兵部尚书窦蚡小心翼翼道:“剿灭青州王母会之后,他们就此销声匿迹,虽说还有些许残党流窜在外,但都不成气候。青州平叛后,王母会自然会更加小心谨慎,潜伏于苏州发展信徒,确实是让人意料不到。”顿了顿,才道:“不过臣以为,如果没有江南世家的包庇,王母会绝无可能做到如此悄无声息。”

一直没吭声的工部尚书宋世清附和道:“窦大人所言甚是。王母会此番叛乱,应该是筹备许久,官府一直没有发现端倪,只能是因为江南世家的庇护。”

陈叔通道:“江南世家手中没有兵权,要起兵造反,正好利用王母会。”

“不仅仅只是王母会。”国相摇头道:“只怕苏州大营也已经叛变了。”

窦蚡脸色微变,惊诧道:“老国相,苏州大营也叛了?”

“王母会即使在江南聚众起兵,但那些信徒几乎都是受蛊惑的百姓。”国相缓缓道:“虽然人多势众,但真正上了战场,就是一群乌合之众。钱家在苏州城举起了反旗,驻守在苏州城外的苏州大营不可能不知道,只要得知苏州城出现变故,苏州大营必有动作。”神色凝重:“苏州城内有刺史府官兵,有长史府的守城官兵,还有苏州知府衙门的官差,他们如果忠于朝廷,绝不可能眼看着钱家控制苏州城。”

陈叔通点头道:“老国相所言甚是。苏州大营有三千精兵,城中有变,苏州营入城可以立时稳住局面,如果事先没有拉拢苏州营,钱家绝不敢在城内轻举妄动。”

圣人冷着脸:“苏州的官员都是麝月提拔,她还真是用人不贤。”

虽然只是短短两句话,但在场诸人都听出圣人对麝月的不满。

长孙媚儿朱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当务之急,是立刻调动兵马平定苏州的叛乱。”陈叔通肃然道:“江南对我大唐的重要不言而喻,绝不能让江南落入叛军之手。”

窦蚡皱眉道:“虽然从苏州送来急奏,但这已经是数日之前的消息,这几天江南是否有变的变故,暂时还不清楚。此外苏州钱家叛了,那么杭州和扬州是什么情况?都说江南七姓荣辱与共休戚相关,如今明确钱家已经叛变,其他六姓是否参与其中,又或者说,他们是否在急奏送来的途中,已经举起了反旗?”向圣人恭敬道:“圣上,苏州叛乱和江南叛乱,那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情,朝廷应对的策略也将完全不同。”

圣人颔首道:“窦爱卿言之有理。你是兵部堂官,可有应对之策?”

“如果只是苏州叛乱,事情就好办得多。”窦蚡恭敬道:“立刻派人前往杭州和扬州坐镇,首先控制这两州的局面,即使这两州世家并无谋反的迹象,也要将他们控制在手中。另选派一员大将前往江南平叛,调集杭州营和扬州营作为平叛主力,此外就地募集钱粮,征募兵勇,到时候不需动用国库,只需要利用江南本地的钱粮兵马,便可以迅速平定此次叛乱。”

宋世清立刻道:“不错。江南七姓既然休戚与共,如今七姓中的钱家叛乱,他们若想撇清干系,便要全力协助朝廷平叛。平乱的钱粮必须由他们来承担。”

圣人平静问道:“如果是江南七姓全都叛了呢?”

这当然是最要命的结果。

窦蚡犹豫了一下,才道:“如果江南七姓都叛了,那就是整个江南三州全都叛了。果真如此,江南三州将会遍布叛军,江南七姓财力雄厚,再加上王母会,朝廷要平乱,就要调动大军,而且还需要筹集大批的钱粮。”

“调动哪些兵马,又需要调动多少人马?”圣人目光从几名重臣身上扫过。

几名大臣并没有立刻说话。

这些年帝国的军略以镇南王慕容长都为最大的威胁,其次则是北方的图荪人,所以南北两线都是屯驻重兵,却没有人能想到,最不可能出现叛乱的江南却恰恰反了。

这消息来的十分突然,虽然江门县令有急奏送到,但正如窦蚡所言,眼下江南到底是个怎样的局面,还没有完全弄清楚。

如果只是苏州钱家一姓叛乱,朝廷还可以从容应对,可万一整个江南都反了,朝廷面对如此严峻的局面,是否能够迅速调动兵马钱粮前往平乱?

钱家既然敢反,自然是做了充分的准备,朝廷如果不能制定周密的平叛计划,轻易出兵,很可能是无功而返。

且不说应该调动哪些兵马前往,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朝廷是否能够准备足够的钱粮用于出兵?

常言说得好,皇帝不差饿兵,如果没有充足的钱粮,等到大军调动江南,出现钱粮短缺的情况,后果必将不堪设想。

国相和在场几名重臣都是帝国最高层的官员,制定平乱之策的时候,当然不可能只是盯着江南一隅之地,同时还要考虑到因此而造成的其他后果,譬如南疆,譬如北方,甚至是东北渤海国,这些势力会不会趁虚而入?

在应对江南之乱的时候,必须要未雨绸缪,做好应对更多突发事件的准备。

“老臣以为,有三件事要做。”夏侯元稹沉吟片刻,终于道:“首先,立刻派人前往江南打探消息,弄清楚江南三州到底是怎样一个局面,只有知晓了那边的局面,朝廷才能商定平乱之策。此外,圣上下旨,令江南周边各州严加防范,提防王母会在其他各州还有势力配合江南作乱。特别是江淮和豫州,更要全力戒备,不可有丝毫的疏忽。最后,朝廷这边,也要迅速筹备平乱,钱粮辎重装备,交给户部和工部迅速准备,南院和兵部也要即刻制定出平叛计划。”

圣人微微点头,问道:“国相觉得从何处调动兵马担负平叛之责?”

“窦大人方才说的并没有错,如果仅仅只是苏州叛乱,那么杭州大营和扬州大营的兵马作为主力,就地征募兵勇,再从江南周边抽调部分兵马前往协同平叛,以苏州一隅之地,应该不难将其平定。”夏侯元稹缓缓道:“可是如果整个江南都叛了,江南周边各州的兵马绝不可轻举妄动,如果王母会在周边各州潜伏有势力,一旦各州兵马被调走,必会被王母会趁虚而入,局面将更无法收拾。”

“不能调动州军,难道要调动边军?”窦蚡问道。

夏侯元稹摇头道:“边军更不可调动一兵一卒。江南叛乱的消息很快就会传扬出去,如果无法迅速平定江南,那么慕容长都和图荪人必然会蠢蠢欲动,还有西陵,李陀作乱,一直在等待机会入关,他背后很可能就是兀陀人,这些势力都不可掉以轻心。”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帝国周边,群狼环伺,边军卫戍边关,一旦调动边军,更会让那些敌寇心生歹念,这种时候,非但不能调动边军的一兵一卒,还要圣人下旨,敕令澹台悬夜和裴孝恭严加戒备,提防敌寇趁虚而入。”

第669章 神策

圣人颔首道:“国相老成持重,朕会下旨,令他二人严加戒备。”顿了顿,若有所思,在场几人都不敢吭声。

御书房内的檀香弥漫,虽然形势严峻,但在场诸人都知道,这种时候,帝国高层反倒是要保持绝对的冷静。

“国相觉得调动哪支兵马适合平叛?”片刻之后,圣人终于开口问道。

夏侯元稹恭敬道:“只有神策军!”

帝国三大最强精锐兵马,南方裴孝恭麾下的玄甲军,北方隶属于澹台悬夜麾下沃野镇的长生军,此外便是驻守在京都城外的神策军。

三大军团名声在外,不过这三支兵马真要论起来,神策军无论是兵力还是装备,都不是另外两支兵马能够相比。

北方长生军是黑羽将军的嫡系,以当年西陵都护军为班底,在抗击兀陀之乱的战事中立下赫赫战功,退入关内后,被调到沃野镇,是一支精锐的骑兵军团。

不过长生军兵力不过三千人,虽然清一色的精锐骑兵,但调到沃野镇之后,这十多年来也不曾真正经过大的战事,其赫赫声名还是当年在兀陀之乱的时候闯下,而且这十几年过去,长生军的名号还在,但其中许多人都是后来编制进入其中,至少有半数不曾参加过当年的西陵之战。

相比而言,裴孝恭麾下的玄甲军在平定当年三州七郡之乱时所向披靡,战斗力绝不在长生军之下。

而三万神策军是拱卫京都的绝对精锐,虽然单兵作战能力肯定及不上皇城的龙鳞禁卫,但是以军团实力而论,十倍于龙鳞禁卫的兵力,足以让神策军成为名副其实的大唐第一军团。

十年前青州王母会之乱,震动朝野,青州大营非但无力将其剿灭,反倒是被王母会打的节节败退,青州诸多城池一度落入王母会之手,当时的形势,不下于眼下的苏州叛乱。

朝廷调派一万神策军平叛,只花了不到两个月时间,便将青州王母会几乎扫灭干净,自此之后,天下人也终于知道这只卫戍京都的精锐之师是何其的强悍。

“神策军?”圣人沉吟着。

国相道:“老臣以为,平定江南之乱,没有哪路兵马比神策军更合适。当年青州之乱,便是王母会作乱,圣人英明果断,调派神策军平乱,不到两个月就将王母会剿灭。神策军与王母会交过手,对王母会十分熟悉,如果调动神策军前往江南平叛,充分准备,定然是马到功成。”

在场其他几名重臣都不由点头。

其实大家心里也都明白,州军不可调动,边军更不能调动,那么剩下的选择也只有从卫戍京都的兵马之中调兵遣将。

京都三支兵马,龙鳞禁卫军卫戍皇城,武卫营守卫京都,这两支兵马自然是不可能从京都调走,剩下的就只有神策军可以调动。

不过老国相说的并没有错,当年就是神策军将青州王母会剿杀的销声匿迹,十年后王母会在江南卷土重来,派出王母会的老对头神策军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圣人微一沉吟,才问道:“户部钱粮,可以支撑多长时间?”

夏侯元稹当然知道圣人这话的意思,那是询问如果调动神策军平叛,国库里的钱粮能够支撑多久,有多少钱粮,决定了神策军必须在多长时间之内平定江南。

神策军确实还是当年那支神策军,但当年平定青州,国库虽然也是虚弱,但朝廷从江南筹措了大量的军资,所以保证了神策军后勤供应无忧,也正因为后勤充实,才让神策军后顾无忧,将士勇猛,迅速平乱。

但这次的局面和十年前完全不同。

国库同样虚弱,并不比十年前强多少,当年还有江南这只钱袋子在手中,紧急时刻,可以从江南筹措钱粮,但如今这只钱袋子却在叛军手中,局面和十年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去年年底,从洛口仓调出了三十万石粮食运往南方交付裴孝恭,开年之后,洛口仓调拨二十万石粮食送往北方四镇。”夏侯元稹肃然道:“去年有多处受灾,调拨了不少粮食救灾,眼下洛口仓的存粮不多,要维持京都的正常用度,粮仓的粮食几乎不能再调拨一粒。各州所需缴纳的粮食,最早的一批也要到八月才能入库,所以当下还无法从粮仓拨粮。”

圣人脸色一沉,冷声道:“这样说来,江南的叛乱,就不用理会了?”

“启禀圣上,如果从洛口仓拨粮出兵,一旦地方上的粮草不能按时入库,京都就会出现粮荒,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夏侯元稹肃然道:“所以老臣必须先要保证京都不能出问题。不过江南叛乱形势严峻,不能等他们在江南真的形成了气候。老臣的意思,即刻派人前往地方各州催促,特别是江淮荆楚各州,令他们加紧筹措粮草,不必送入落仓,直接运往湖州。湖州地处江淮,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月之内,就可以囤积一批粮食,神策军那边,可以先派出一支先锋兵马迅速前往湖州坐镇,在江南局势还没有完全清楚之前,以湖州为官军驻军之地,一来可以就近在江淮筹募粮草,二来湖州位于江南西部,扼守了江南向西的咽喉,只要守住湖州,王母会的力量顶多也就只能在江南一带蔓延,无法继续向西,官兵驻守湖州,退可扼守西部咽喉,进则可直接进入杭州地界。”

陈叔通立刻道:“国相言之有理。圣上,当前局势下,湖州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派军驻守湖州,不但可以守住帝国的粮仓,而且还能扼守王母会向西蔓延的要道,一举两得。臣请圣人即刻调兵前往湖州驻守。”

兵部尚书窦蚡立刻紧随其后:“臣的意思,与国相和陈大人相同,即刻派出先锋兵马进驻湖州。”

圣人看着夏侯元稹问道:“先锋兵马要调动多少人?”

“五千足矣。”夏侯元稹立刻道:“老臣就是砸锅卖铁,也会筹集保障五千先锋兵马的钱粮,让他们后顾无忧。待得各地粮草送到湖州,完全弄清楚江南王母会的情况,朝廷到时候便可制定下一步的平叛之策。”

“需要多久?”

“先锋军可以三日之内便可开拔。”夏侯元稹道:“不过主力兵马前往,至少需要半个月之后。”

圣人皱眉道:“半个月之后开拔,行军途中又要耽搁至少十多天,如此一来也就一个月,难道要给叛军一个月的准备时间?”

“圣上,兵事非比寻常,用兵更是国之大器,不可草率。”夏侯元稹正色道:“老臣和户部需要这一个月的时间筹措调集钱粮,工部那边也要时间准备兵器辎重装备,此外还要派人探明江南的具体形势,只有诸事具备,才可出兵平叛,如此方能一战定乾坤。”

工部尚书宋世清立刻道:“圣上,臣回部之后,立刻准备。老国相说的是,磨刀不误砍柴工,做好充分准备,才能所向披靡。”

圣人想了片刻,才道:“诸位爱卿言之有理。国相,你速速筹备先锋兵马所需的物资,和几位爱卿下去之后细细商议,拟一个章程递上来。”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只是嘴唇动动,挥手道:“先退下吧。”

夏侯元稹领着几位大臣退下之后,圣人才向后靠坐在椅子上,神情显得异常疲惫。

长孙媚儿走到一名执事太监边上,轻声吩咐道:“去准备一份参汤送过来。”等太监退下,才回到圣人身边,轻声道:“圣人不要忧心,国相和几位大人已经在商议对策。”

“朕不是担心几个小小的江南世家。”圣人双眉紧蹙,神情凝重:“朕是担心麝月。”

“公主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长孙媚儿轻声道:“她聪慧睿智,一到江南,很可能就会看出端倪,也许已经在回京的路上。”

圣人淡淡道:“若果真如此,那朕也不必忧心了。”瞥了长孙媚儿一眼,道:“她很聪慧吗?若是真的聪慧,王母会在江南隐藏多年,她怎会一无所知?内库一案是江南世家设下的陷阱,她却生生跳了下去。”叹了口气道:“看来我这个女儿并没有别人想的那般聪慧。”

“公主虽然打理江南事务,但常年都在京都,王母会有江南世家庇护,公主未能察觉,也不全都是公主的错。”长孙媚儿柔声道:“只不过是江南世家忘恩负义,忘记了圣人和公主的恩眷,这帮乱臣贼子,必然没有好下场。”

圣人闭上眼睛,神情变得更为冷峻:“朕现在只担心,麝月真的被江南世家所控制。”顿了顿,声音森然:“如果江南世家胁迫麝月,举起反旗,到时候天下人都会以为这位大唐公主要和她的母亲为敌,媚儿,真要到了那个时候,你说朕该如何抉择?”

长孙媚儿花容失色,声音发颤:“圣人,公主……公主绝不会如此,她……她绝不会被叛军所利用。”

“朕错了。”圣人靠在椅子上,双目紧闭,声音冷漠:“朕本不该允许她去江南,朕……本该想到这其中的凶险。大唐公主……哼,这面旗子可是有用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