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漠
实际上就算是龙锐军内,大部分人对火雷营也是一无所知。
火雷营也是一直远离军中大营,选择偏僻处所进行训练。
司空翎交友广阔,火雷营中有许多便是他当年行走江湖之时的旧友,而秦逍也暗中从江湖上招募了一批人才编入火雷营。
此番决战之前,秦逍亲自领兵突入敌后,吸引神策军的注意力,迟滞了神策军的进军。
而这一切,也正是为火雷营争取时间。
司空翎带领火雷营经海路抵达徐州,非但带来数百名火雷营的成员,而且带来了大量的火雷。
麝月依照秦逍留下的嘱咐,安排火雷营秘密在秋丰原开始进行布置。
这些人白天都不会出现,找地方躲藏起来,不被任何人看见,可是每当夜幕降临之后,便会立刻行动。
火雷营成员的一个重要技能,就是挖掘之术,这不是简单的掘土,其中的技巧非普通人所能知晓。
秦逍事先画了一张秋丰原的地图,做好了详细的表明,而火雷营的任务,就是要在秦逍标记的区域埋下火雷。
这当然不是简单的工程。
连续十几日,火雷营数百人都是从天黑干到天亮,争分夺秒。
而火雷营的掘土技巧也在这件任务中表现得淋漓尽致,不但要将大批火雷埋下去,而且收尾之后,还让人根本看不出秋丰原有被人挖掘过的痕迹,这种技巧,普通人很难做到,也只有司空翎的火雷营能做的天衣无缝。
从表面上看,秋丰原青草葱葱,一马平川。
可是在神策军抵达前,这片草地之下,火雷遍布,而且引线也是如同蜘蛛网一样。
而且数百名火雷营的成员都是躲藏在掘好的深坑之中,虽然很技巧地做了呼吸口,但所有人在神策军抵达的前一天晚上,就必须躲藏其中,吃喝拉撒也都在深坑之中。
整整两天两夜,每一个人都竭力忍耐,等候决战的到来。
麝月没有亲眼见过火雷的威力,虽然秦逍对火雷营信心满满,但麝月却还是颇有些忐忑不安。
仅靠这几百号人布下的陷阱,就能够击溃神策军,麝月实在是无法相信。
她自然知道秋丰原的决战在今日天亮之时便已经开始,可是到现在为止,双方的胜负却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传过来。
其实长孙媚儿也和麝月一样,焦急地等待着前线的战报。
渐近黄昏,侍女送来午餐早就冰凉,媚儿令人重新送上饭菜,但麝月哪有心思吃东西,忐忑不安,终是再次起身,便要出门再看看是否有战报传来。
她还没出门,就听到庭院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即听到参军罗湘的声音激动道:“公主,公主,战报来了,战报来了!”
麝月加快步子出门,罗湘迎面而来,躬身道:“公主,大捷,大捷,前线大捷!”
“我们胜了?”麝月问道。
“胜了。”罗湘激动道:“前线传来禀报,神策军死伤惨重,全线溃逃。他们的辎重粮草都已经被我军缴获,我军兵分三路,正在全力追击敌人的溃军。神策大将军何太极已经被诛杀,此外澹台悬夜麾下诸多将领或死或俘,他们已经彻底败了。”
听到这里,麝月和身后的长孙媚儿几乎是同时长舒一口气。
“媚儿,赢了!”麝月转过身,无法抑制心中欢喜,却是抱住媚儿,喜极而泣:“咱们击败了澹台,我们赢了!”
媚儿也是激动无比,道:“吉人自有天相,李唐历代先皇帝庇佑殿下,大唐万岁!”
麝月猛然间想到什么,转身问道:“澹台悬夜呢?有没有抓住他?”
“战报没有提到澹台悬夜。”罗湘道:“不过他是敌军主将,秦将军肯定是不会让他逃脱。也许此人已经在押回徐州城的途中。”
麝月想到有秦逍在,确实不会让澹台悬夜逃脱,对秦逍她自然是深信不疑,终是显出笑容道:“罗参军,继续派人打探消息,本宫要知道澹台悬夜到底是死是活!”
罗湘拱手退下。
回到屋内,麝月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欢喜,脸上光彩照人。
她很清楚,这一战取胜,虽然并非彻底击垮了夏侯,但是此战的消息传开之后,天下各州必将有无数人响应自己,用不了多久,各州都将会宣誓效忠于李唐公主,如此一来,攻破京都复兴李唐也就指日可待。
“媚儿,去将李承庆带过来!”麝月忽然道。
媚儿一愣,犹豫一下,终究没有多说什么,退下去安排。
李承庆被抬过来之时,麝月已经重新梳洗了一番,换上了一身便装。
她艳丽夺目,即使一身便装,也是光彩照人。
屏退所有人之后,李承庆依然是闭着眼睛。
“澹台悬夜败了!”麝月没有任何废话,开门见山道:“今日决战,秦逍击溃了神策军!”
李承庆靠坐在椅子上,本来是闭着眼睛,听得此言,不禁双目睁开,有些诧异道:“决战?”
他被软禁起来,只是个活死人,对外面的消息自然是一无所知。
之前徐州战略就是坚守徐州城,此时却听麝月声称决战取胜,他当然是大感意外。
“两军决战秋丰原,秦逍领兵一举击破澹台悬夜。”麝月道:“神策军全线崩溃,我军正在追剿敌军。”她神色淡漠,语气也是冷淡:“庆王叔,这可是你想看到的结果?你最大的仇敌,便是夏侯和澹台悬夜,现在秦逍已经帮你解决了一个。”
李承庆眼中满是惊诧,显然他也想不到秦逍凭什么能击溃澹台悬夜的神策军。
“公主,又有战报。”罗湘出现在门外,却没敢进来,只是大声道:“澹台悬夜死于乱军之中,首级被取下!”
麝月和李承庆同时看向门外。
麝月固然是一脸惊喜,李承庆更是睁大眼睛,不敢置信。
“很好。”麝月道:“罗参军,派人去告知秦逍,莫让人破坏澹台悬夜的首级,好好保存,还有人要好好鉴赏。”
罗湘退下之后,麝月才道:“庆王叔,澹台悬夜死了,你的大仇报了一件。”
“想不到澹台悬夜竟然是这样的结局。”李承庆叹道:“我无数次梦到亲手摘下他的脑袋,却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所以你最后的仇敌,就只有夏侯了。”
李承庆凝视麝月道:“她是你的母亲,你当真就如此痛恨她?”
麝月目光冷峻,却没有说话。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李承庆想了一下,才道:“莫非是想让我死的安心?”
麝月道:“当初你谏言我坚守徐州城,虽然有理有据,但你我都知道,当初你的理由并不是真的。我想知道,你为何要我坚守徐州城?你要将神策军拖在徐州,到底是因为何故?”
“你想知道?”
“是。”麝月点头道:“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缘故。”
“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早就能想到。”李承庆叹道:“声东击西的手段而已。”
麝月蹙眉道:“声东击西?”
“如果不将澹台悬夜和神策军主力拖在徐州,北边的那支兵马又怎能直取京都?”李承庆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双目往上,缓缓道:“不出意外的话,那支兵马现在应该快抵达京畿了。”
麝月花容失色,吃惊道:“北方的兵马?你说的是哪支兵马?”
李承庆尚未说话,却听得门外又传来匆匆脚步声,随即就听到罗湘声音道:“报,公主,前线战报,被杀的澹台悬夜是假的,澹台悬夜并没有死。他让部下穿上了他的战甲,假冒是他,他的真身尚未找到!”
麝月赫然起身,花容变色,道:“战报可靠?”
“是从前线送来,确定那人并非澹台悬夜。”罗湘道:“将士们在战场上也没有见到秦将军,有人说秦将军发现了澹台悬夜,正在追击,但无法确定。”
李承庆却是怪笑一声,道:“我就奇怪,澹台悬夜岂会轻易死在乱军之中。此人的修为已经达到大天境,即使在乱军中,那也无人能够轻易将其击杀。”凝视麝月,道:“看来我想听到好消息,还要再等一等!”
第1802章 答案
麝月眉头紧蹙,缓缓坐下去。
“你不必担心。”李承庆道:“澹台悬夜背叛大唐,和夏侯狼狈为奸,秦逍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他要拿回自己的东西,就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
麝月一怔,诧异道:“拿回自己的东西?你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李承庆淡淡道:“二十年之期已过,夏侯又怎可能将那把椅子让出来?秦逍与她有国仇家恨,一定会除掉她。澹台悬夜已经变成了夏侯脚边的一条猎犬,要杀夏侯,必杀澹台,如此他才能坐上那把椅子。”
麝月冷笑道:“你又怎知他要坐上那把椅子?”
“那本就是属于他。”李承庆叹道:“只不过迟来二十年而已。”
麝月显出诧异之色,更是疑惑道:“属于他?迟来二十年?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承庆听得麝月这般询问,也是显出疑惑之色,反问道:“他没有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原来他真的没有告诉你。”李承庆微一沉思,似乎明白什么,猛然间大笑起来,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哈哈哈,先帝泉下有知,定要以发盖面了。秦逍不敢告诉你,不错,他当然不敢告诉你。你们做出辱没祖宗的丑事,他当然不敢让你知道,哈哈哈……!”
他经脉俱废,自然是不出内气,虽然狂笑,却无中气。
但他笑声中的快意却是难以掩饰。
“你到底在说什么?”麝月抬手指向李承庆,“你为何如此得意?”
李承庆全身无法动弹,面部却是畅快无比,盯着麝月眼睛,一字一句道:“他没有告诉你,他是先帝与姽婳之子。他是先帝唯一的皇子,也是大唐真正的大位继承人!”
麝月美目圆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们早有私情。”李承庆嘲讽道:“可是你却不知,你与他是骨肉血亲。先帝的公主和皇子,竟然有了私情,哈哈哈,此等有违人伦辱没先祖的丑事,他又怎敢与你说?先帝泉下有知,又怎能不羞愧难当?哈哈哈,你们指责我阴险狡诈,可是你们干的龌龊事情见不得光,你们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他是姽婳娘娘的皇子?”麝月半晌才回过神,兀自不敢置信道:“姽婳娘娘不是流产……!”
李承庆得意笑道:“那都是用来掩饰的谎言。”当下简明扼要地告知了当年发生的真相,这些他也都是从夫子口中得知,但利用太医对姽婳娘娘下寒毒却是他指使,到了这个份上,他倒也不隐瞒。
麝月听得李承庆叙说,更是震惊无比。
如此宫闱秘史,如果不是从李承庆口中说出来,麝月万万是想不到。
“所以你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弟。”李承庆笑道:“早就知道你和他关系不一般,麝月,你可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秦逍知道自己是皇子的身份,他与你有了私情,如果告知你真相,当然害怕你接受不了现实。”眯着眼睛,缓缓道:“你莫以为他是什么好人,能够从西陵那鬼地方活下来,还能有今日之实力,你觉得秦逍是什么善茬?”
“哦?”麝月的面色逐渐平静,淡淡问道:“你觉得他不是好人?”
李承庆叹道:“他从东北跑到徐州,也许那时候对你真的是一片真心。可是现在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你觉得他会如何看你?他是皇子,于公于私,他都会杀向京都,将你的母亲拉下马,然后自己坐上那把椅子。他不急着亮明身份,只因为目前还可以利用你的名号,无需让自己站在最前面。可是等杀到京都,甚至坐上了皇位,你觉得他还会念及与你的旧情?你莫忘记,姐弟有了私情,违背人伦,你的存在,就是他最大的软肋。所以他要做一个没有如此污点的皇帝,就一定会将你灭口,彻底抹去这个污点。”
麝月不骄不躁,问道:“你觉得他为了做皇帝,可以变得冷血无情,会对我下狠手?”
“你比谁都清楚,这世间最大的诱惑从来都不是金钱美人,而是权力。”李承庆盯着麝月眼睛,嘲讽道:“你的母亲不就是为了权欲无所不用其极?如果不是因为权力,你们母女为何会反目成仇?秦逍不是神,一旦拥有了掌握天下的机会,享受到权力带给他的诱惑,他也同样不会在意什么情义。他要坐稳那把椅子,就会变得冷酷无情,任何对他有威胁的存在,他都会毫不留情铲除。”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麝月脸上竟然一片轻松,含笑道:“我一直都在担心,协助他登上皇位,名不正言不顺,他会遭受太多反对。我一直都在琢磨,有什么好办法既能让他君临天下,又可以让他不被天下人非议。庆王叔今日给了我一个最好的答案,这是我求之不得的答案,我最大的难处,也因为庆王叔一番话迎刃而解。”
李承庆本以为自己说出秦逍的真实身份,必然会重重打击麝月。
麝月一开始的反应,也着实让李承庆大感兴奋,可是此刻麝月的反应,却让李承庆感觉情况明显不对。
“你……什么意思?”李承庆狐疑道:“你想让他做皇帝?难道……难道你要复兴李唐,不是自己想坐上那把椅子?”
麝月反问道:“你为何觉得我要坐上那把椅子?”
“不惜与你的亲生母亲反目成仇,举起李唐旗帜,不是为了自己君临天下,又是为什么?”李承庆直直看着麝月,“为了扶持秦逍登基?今日之前,你并不知道他是李家血脉,你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就是为了扶持一位异姓做皇帝?就因为你和他上过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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