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实验室的仓鼠
“小春子,去把父皇珍藏的好酒拿来,就那坛五十年的。”
小春子听闻犯了难,望向皇帝。
皇帝听闻懵了逼,他怎么知道自己有珍藏五十年的好酒。
皇帝确实有一批五十年的酒,那批酒还是当年老皇帝留给他的,本来打算留着重大日子喝的,不知道这个败家子从哪得知的,现在打上了自己这批酒的主意。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皇帝索性让他今天喝个够,冲着不知如何是好的小春子说道:“八殿下想喝你就去取来吧。”
小春子如蒙大赦,赶忙去取酒。不多时,便取来一坛,给皇帝还有八皇子倒上。王柄权反而不愿意了,脸一横道:
“我说小春子,父皇让你去取酒,你就拿回来一坛,看不起谁呢?”
小春子无缘无故被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吓得连忙跪下,委屈地看向皇帝陛下,皇帝也被这个儿子弄得一点脾气没有,再次挥挥手。
“去多拿几坛吧,喝不完大不了放回去。”
小春子连忙谢恩,起身后带了几个人去拿酒。
要说王柄权究竟如何知道皇帝私藏了好酒,这事说来可就话长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事是在他知道的众多秘密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
在穿越过来的大半年里,王柄权没有任何的娱乐节目,乏味的很,所以每次觉得无聊了,他就到宫里到处溜达,虽然宫中处处防卫森严,但谁叫他是八皇子,所以一路上都是畅通无阻。
溜达了大半年,还真被他发现不少乐子,不仅内库的贡品被他翻得底朝天,在里面找了不少好东西。就连宫女和侍卫偷情这类事,也被他撞见三四次,每次都把对方吓得半死,跪地求饶。而王柄权不但不为此感到羞愧,还变本加厉地演上了,每次都是一脸的懵懂:“你们在干啥?”
搞得对面两人每次都红着脸编着蹩脚的瞎话。
这些都玩腻了的王柄权又琢磨出了新的恶趣味——偷窥!
倒也不是那种偷看宫女洗澡之类的下作事,每当他看到谁鬼鬼祟祟的,总会在好奇心驱使下偷偷跟上去一看究竟,所以被他发现不少好玩的事。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某个妃子扎小人诅咒皇后;某个太监是假太监;有个年迈的嬷嬷是年轻女子假扮的;宫中的好几条密道,以及皇帝的酒窖。
王柄权是越看越心惊,多亏自己因为修炼,可以做到隐匿气息神不知鬼不觉,这要是换做以前,被发现了肯定死路一条,这个皇宫藏了太多秘密。
现在看来,皇帝的藏酒,只是众多秘密中最小的一个。
很快,十坛五十年的佳酿被搬进屋子,王柄权丝毫不客气,直接将其中一坛的泥封拍开,随着琥珀色的酒倒入碗中,顿时酒香四溢,充斥整个房间,王柄权的举动把皇帝看得一愣一愣的,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
王柄权给皇帝也满上一碗。
“父皇,我干了,你随意。”
说着,自顾自端起瓷碗,直接一口气全喝了下去,喝完拿袖子一抹嘴。
“好酒!”
之前王柄权的话再过分,也没对皇帝的心境产生影响,可这一句“我干了你随意”反而刺激到了皇帝。
老子当年行走江湖时你还不知道在哪呢,现在你个小子反而拿出一副照顾老子的样子,真是岂有此理!
皇帝越想越气,仰头咕咚咕咚也把他那碗也干了。然后把碗一摔,屋子里除了王柄权,其他人纷纷吓得一激灵。
“娘们才用碗,爷们就应该用坛子。”
皇帝说罢,直接拎起一坛酒,拍去泥封,仰头便饮。
王柄权见状,心想可以啊,没想到自己老爹还有这么豪迈的一面,性情使然,便也拎起酒坛喝了起来。
因为修炼的缘故,虽说王柄权不至于百毒不侵,但身体代谢极快,这也是为什么他会食量大增,现在哪怕喝这种五十年的佳酿,也和喝水没什么区别,所以不一会,他身边就放了五六个空坛子。
反观皇帝那边,喝了两坛酒就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并不是皇帝酒量不好,而是王柄权这边解酒的速度比喝酒还快。
第10章 夜谈
喝酒能迅速地检验一个人的人品,有人酒后闹事、有人酒后话多、有人酒后沉默、有人酒后痛哭,更有甚者酒后果奔的都有。
显然,当今圣上就属于酒后话多的那种。
“儿啊,你知道为父这些年有多苦吗?”
完蛋!根据王柄权对喝酒之人的了解,皇上这是要开始诉苦了啊。
“记得那是王朝二年,你爷爷辛辛苦苦打下这天下,帝位还没坐稳,手下的将军就带兵造反。”
然后皇帝便开始叙述起这个国家的历史……
王朝元年,这个国家终于结束了近十年的战乱。王柄权的爷爷王锦,在击败了当时最大的竞争对手后,被手下拥护为王,建立了王朝,成了开国皇帝。
中原也因此,结束了群雄割据的局面。
本以为这个国家以及百姓终于不用再受战乱之苦,可作为开国四大功臣之一的平南将军侯达昌,却在次年密谋准备起兵造反。作为四大将领之一,侯达昌手握二十万大军,随时都可能挥师北上,直取京师。
事先得到消息的太祖皇帝,忧心忡忡,一夜白了头。
他犹豫不决,此时已经不知道可以信任谁了。最后还是他的次子,也就是王柄权的父亲主动担起了重任,独自率领十五万大军,南下讨伐侯达昌。
这一战便长达半年之久,在经过了半年的激烈战斗后,双方死伤皆是将近十万,最后,王柄权的父亲艰难地赢下了这场惨烈的战争。
“二十万将士啊,哪一个不是曾经并肩战斗过的兄弟,大家同生共死从那个战乱年代活了下来,没想到最后却死在自己人手里,死在了权力的争斗中。”
双眼通红的皇帝带着颤音说出了这句话,他曾在无数个深夜惊醒,直到现在都能清楚记得当时的场景。
“那一战,胜了。可我们都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在那个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很多存活下来的人都哭了,其中一个更是在战争结束后当场自杀。我认得他,他还有个兄弟也是当兵的,但在那场战争中,他们不得不兵戎相见,最后他杀死了自己的亲兄弟!他不知道怎样和自己的老母亲解释,最终选择了自我了断。
他的老母亲在一天之间失去了两个儿子。事后我们只能和她说,她的儿子是为了国家战死的,她获得了一大笔抚恤金。可那又有什么用,再多的钱,也换不回她的两个儿子以及她哭瞎的双目!”
皇帝依旧一字一句缓缓讲述着过往。
“从那时开始,我便厌倦了权力的斗争,其余两位兄弟为了皇位的继承撕破了脸,我却丝毫提不起兴趣,我只身一人走入这江湖,认识了一些人也明白了一些事。我把自己当成一名侠士,我走南闯北,见识了太多民间疾苦,也曾对不公出手过,但我却渐渐意识到,我惩治不了所有的不公。”
皇帝又仰头喝了一碗酒,王柄权则默默给他倒满。
“那年我游历至边关,那里有一个美丽的边陲小镇,民风淳朴,还有那里的夕阳,也很美。”
皇帝露出追忆的神色,嘴角不经意扬起,显然对他来说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我借住在一家农户,农户有一家四口,有儿有女,女儿很乖巧,儿子很调皮。
本以为我会在这个边陲小镇安家落户,安逸地过一辈子,可是上天仿佛看不得人好,那天腊月二十,天降大雪,地上积了厚厚一层。小孩子在屋外堆雪人,大人在家忙着为春节做准备,这时屋外突然响起轰隆隆的马蹄声和马匹的嘶鸣,紧接着便是小孩的哭声,等我冲出屋子,发现屋外已是火光冲天。
那年入冬早,胡人的粮食还没熟都被冻死了。没了粮草,他们便开始骚扰边境,烧杀抢掠,最近的边防驻军都在二十里开外,我当时纵使手执长剑,奋力击杀,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追杀一个个百姓、点燃一栋栋房屋。
他们丝毫没有人性,他们不但会将刀慢慢插入百姓的胸膛,将妇女的衣衫撕开极尽凌辱,就连孩童也不能幸免,被他们挑死在了枪头。
我能做的只是拼命杀这些侵略者,可杀到最后才发现他们是杀不完的。”
说到这,皇帝早已泣不成声了。懊悔不甘在脸上浮现,王柄权无法想象他当时到底有多绝望。
“我恨他们冷血,也恨自己无用,到最后我也没能护住那一家四口。在我筋疲力竭即将被分尸之时,援军终于赶到,我活了下来,但那个村子的人几乎全死了,看着遍地的尸首,闻着空气中人肉烧焦的气味,呛的人直咳嗽,但我没有捂住自己的口鼻,我必须要记住这个味道,记住这份耻辱,记住他们当日的所做所为!”。
皇帝好久没有说这么多话了,宫女太监早已退了出去,此时屋中就剩下这对父子。
“事后我亲手埋葬了他们一家四口,毅然回了京都。
回到京中第一时间我找到父王,将我的经历讲了出来。我和他讲我想当皇帝,想改变这不公的世道,想让这些异族世世代代不敢侵犯我中原。
父王对我的想法大为赞赏,可我还是小看了人的欲望。我的归来被兄弟视为眼中钉,欲除我而后快,我们可是亲兄弟啊!曾经一起陪父王冲锋陷阵、同生共死过的亲兄弟,可他们却将皇位看的比什么都重。”
说到这,皇帝再一次哭了,他捂住脸,这次哭得更加痛彻心扉,王柄权已经隐隐猜到了结果。
“我不想手足相残,但他们还是下手了。我再也忍受不了将士们互相残杀了,这个国家也经受不住,于是最后我亲手杀了自己的两个兄弟。”
说到这里,皇帝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像一个孩子般,宣泄这这些年来压在心头的东西。王柄权终于明白了,自己整天腹诽的父王,竟是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才得到了如今的皇位。
皇帝累了,趴在桌上,继续呢喃道:
“我即位没多久,先皇就驾崩了,扔给我这么大个烂摊子。常年战乱,民心不稳,这个国家已经遥遥欲坠,我殚精竭虑,生怕毁了这个国家,每当我感觉自己撑不住的时候,就总能想起那些尸横遍野的场景。”
皇帝醉了,他好久没这么醉过了,人人都想当皇帝,但皇帝又有那么好当吗,尤其当一个好皇帝。
皇帝摇了摇自己酒坛,却是已经空了,随即扔到一边,一把将王柄权手中的那坛拿了过去,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既然话匣子打开了,那不如一口气说个痛快!
“本以为当了皇帝就可以改变一切,没想到唯独改变不了人心。我呕心沥血,殚精竭虑,用十余年好不容易把国家治理的像个样子,回头再去看后宫,发现它已近烂透了。我每天在朝堂处理政务,看着文武百官一个个趋炎附势,明争暗斗,回头再看后宫,你猜怎么着?更他娘的精彩绝伦!”
皇帝一口气说了很多,说到最后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可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笑了好一会才止住,继续喝了一口酒。
后宫勾心斗角起来,比朝堂还要热闹的多,妃嫔皇子们个个想着争宠,争宠争出人命的事情更是不在少数,这些王柄权都是知道的。
“我将后宫交给皇后统领,处理宫中琐事。可皇后把后宫弄的乌烟瘴气,宫里明里暗里死了多少人,我会不知?但我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天下之事已经够我头疼的了,实在管不过来他们这些小动作。纵使地位再高,终究也高不过小人的手段!”
王柄权沉默了,皇上的话可谓字字诛心,看似对后宫的事一无所知,实则心如明镜,可又改变不了什么,难道再杀一次吗?已经杀不动了……
皇帝看向王柄权。面容也缓和了许多,甚至带着一缕平日里不多见的慈爱,王柄权都怀疑自己眼花了。
“怎样才算一个合格的皇帝?在你们每个人的幼时,我曾问过这个相同的问题,你知道你们都是怎么回答的吗?”
王柄权摇摇头。
“有的说,发展国家经济,让国家富裕起来;有的说广纳贤士,让他们为朝廷效力;有的说要发展军事,让异族不敢来犯。”
王柄权听着觉得都很有道理,不住地点头。
“你记得你当时说了什么吗?”
不待王柄权回话,皇帝又自顾自地给出了答案:
“你说要让黎民百姓吃饱穿暖,不受战乱之苦……我当时听了觉得很震惊,毕竟那时的你才四岁!”
听闻这话,王柄权呆住了,四岁孩童竟能说出这种话,若不是被小人暗算,假以时日,说不准又是一位治世明君。
“孩子,都是我害了你啊,若不是我专宠你,你也不会招致小人暗算。可我又无法不宠你,因为你太像年轻时的我了。本以为你痴傻了就不会被惦记了,可我还是低估了他们的狠辣。现在我能做的也只是早日册封太子,让他们对你绝了念想。”
做皇帝做到这个份上真的够憋屈了,自己的子嗣被针对也只能做出让步。相对于憋屈,皇帝更多的是自责,说到底,若不是独宠,何以招致杀身之祸。
皇帝将手放在王柄权头上,宠溺地揉了揉八皇子的头。
王柄权久违地感受到父亲的温暖,也感受到了他的心情,咧嘴一笑。
“父王,腰子再不吃就凉了”。
“就知道吃!你这样没个定性,是时候给你找个正妃管管你了。”
王柄权听了直翻白眼,聊天就聊天呗,没事提啥结婚,老不正经,以为都你一样那么有正事啊!
可惜,不待王柄权说出这句话,皇帝已经打起呼噜了,喝得太多,也讲得太多,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王柄权将皇帝搬到自己床上,盖好被子,自己则继续喝起了酒,眼中不时有精光闪过,不知在想什么。
终于在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内时,王柄权放下了酒杯,推开房门,迎着朝阳伸了个懒腰,望向屋外,或是因为早上的阳光有些刺眼,他不禁眯缝起双眼,喃喃道:
“你老了,杀不动了,接下来就交给我来杀吧!”
皇帝在床上翻了个身,继续呼噜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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