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姓王 第569章

作者:实验室的仓鼠

王柄权面露好奇,可桃子再没继续说下去,低头看去,这小子吃饱了就犯困,已经睡着了。

王柄权叹了口气,穿好衣服走出门。

……

周宅外,年轻人叩响大门,周晓彤不在家,老太太耳背腿脚还不利索,半天没人开门。

王柄权也不客气,推门而入。

最近他时常来这边听老人家讲述王朝历史,尤其是听她夸赞万帝时,心中满是欣慰。

做帝王便是如此,当下天下黎民可以安居乐业,千百年后能在后人口中留个好名声,就足够了。

老太太一如既往坐在书房,偶尔翻看一下烂熟于心的史书,想从中发掘出不一样的东西。

王柄权轻轻敲响房门,里面传出慈祥声音:

“小权,进来吧。”

老人家记性一天不如一天,有时甚至连家人都不记得,可唯独对这个言谈举止彬彬有礼的年轻人印象深刻。

“刘奶奶,晚辈又来叨扰了。”

“坐吧,今天想听点什么?”

“武旌帝。”

“小伙子跟我想一块了,我正想跟你唠唠他呢。”

王柄权帮对方将椅子靠背放倒,又在脖子下塞了个枕头,老太太双目微闭,缓缓讲述起了那位帝王的生平:

“武旌帝来历不详,一说贵族世家,又说江湖草莽出身,年少有为,二十多岁时辅佐小皇帝王诏祺,从其生母王刘氏那里夺权,成就了历史上有名的‘宁寿宫之变’。

事后,皇帝论功欣赏,但那位年轻人并未接受加官进爵,后世很多学者认为他怀有不甘人下的心思。”

听到此处,王柄权忍不住露出笑意。

王移旌什么德性他还不知道?那小子八成和自己一样,害怕麻烦,只想逍遥过日子。

“或许是皇帝看出了他并非池中物,又或是如其他帝王一样,忌惮有能之士不为自己所用,不久之后,暗下杀机。

年轻人走投无路,恰巧遇到了回京省亲的乌王妃车队,王妃动了恻隐之心,为其打掩护蒙混过去,并一路带回西南。

那时乌王正欲起事,苦无良将先锋,年轻人在得知对方计划后,毫不犹豫加入其中。

之后战役中,他屡次立功,舍命救过乌王和王妃的性命,因此得封‘伐北将军’头衔,这称号一直延续到乌王夺位称帝。”

……

第785章 获救

真实的历史永远比后世故事中讲述的还要精彩百倍。

王移旌躲过暗杀后,用事先设下的传送阵传至京郊。

虽然他全身而退,但爷爷留下的三次施展神通机会全部耗光,最为重要的是,李凝儿为救他死了。

为了对付他,皇城内已经派出大批兵力出城,小皇帝还特意请来了天师府的天师,老道躲在暗处观察,确定以他的神通逃不远。

倘若王移旌只会些旁门左道的妖术,天师自可祭出符剑千里之外取其性命,但从他出手看来,术法明显高于传统道法,甚至可以称为仙术。

搜寻一夜无果,次日,年过半百的紫袍道人登上皇城最高的楼顶,双目微闭,一阵掐算。

片刻后,天空突然响起一声炸雷,老道猛地睁开双眼,一口鲜血不受抑制喷出。

原本不显苍老的他精神肉眼可见萎靡下去,连带头发也白了大片,他目光骇然看向天际,喃喃自语道:

“糟了,这次闯下大祸了。”

瓢泼大雨很快来临,整个京城笼罩在雨幕中,先前地上遗留的血迹很快被冲刷干净,似乎从始至终什么也没发生过。

王移旌身处一片幽暗狭小空间,入鼻是阵阵优雅香气。

换做平时,他早就心猿意马了,可此刻并无半点心思,身上明明不见任何伤痕,却好似被抽干了气力,双目无神一动不动发呆。

过了许久,黑暗中透进一抹光亮,外面响起轻柔声音:

“公子,可以出来了。”

王移旌缓缓从座位底下爬出来,朝脸色微微泛红的女子一揖道:

“谢过救命之恩。”

说着就要撩开门帘出去。

女子见状赶忙阻拦:

“现在外面查得严,公子还是待在车里比较安全。”

年轻人点点头,并未去看风华绝代的女子,他蜷缩到车厢一角,闭上双目,沉沉睡去。

王移旌做了很长一个梦,梦中他紧握家传錾金枪,凭借外人不具备的修为之力冲锋陷阵,一路砍瓜切菜。

后来,他又手持长剑站在云层背后,面前灾神眼中透出惊惧,却仍强撑道:

“吾乃上苍授箓仙人,尔敢伤我?”

年轻人天不怕地不怕,一剑划过,将仙人劈作两半。

再之后,他去往央苍界,被奉为央皇先祖,行事依旧全凭喜恶,无人敢指摘他。

然而数百年后的今天,他终于感受到了冲动的代价。

三次对凡人来说可逆天改命的机会,被他轻易用掉,自己不仅一败涂地,还连累了一名女子。

“爷爷,您说的话我现在明白了,只是代价实在太大了。”

男子轻声嘀咕一句,睁开双眼,马车依旧在前行。

他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困乏丝毫不见减少。

“你睡了不到一个时辰。”

轻柔声音响起,对方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

王移旌将窗帘撩开一条缝,外面是一条街道,行人来往熙熙攘攘。

“这里是毕节卫,当地协同坐营是我夫君的旧部,公子若觉得闷了,可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

男女有别,同有夫之妇乘一辆马车终究有些说不过去,年轻人点点头走出车厢,与车夫并排而坐。

……

马车在一座府邸前停下,乌王妃下车去见本地的驻守将领。

王移旌始终一幅打不起精神的模样,旁边马夫见状主动搭话道:

“小伙子,这是遇到挫折了?”

“关你屁事。”

老马夫也不生气,双手插袖道:

“老朽当了一辈子马倌,整日喂马、饮马、洗马、铲马粪,没什么大出息,仗着活得年岁多,倒也悟出了几分道理。

人生在世,不如意十有八九,总归要碰到几次过不去的坎,该哭哭,该骂骂,只要别陷在里面就好。

你还年轻,大好的时间应该用来施展抱负,后悔和懊恼是留给我们这些老家伙解闷的。”

“报复……”年轻人嘀咕一句。

“抱负就是你心里最想完成的事,像我们乌王殿下,年轻时统率三军,后来立志辅佐出一位明君。

只可惜奸佞当道,即便是他,最后也成了人人口诛笔伐的昏庸藩王。”

说到这,老人忍不住叹息一声。

乌王还是皇子时,他便是对方的马夫,跟随南征北战,在沙场上策马救过主子的性命,也曾在其负伤时远奔千里求医。

那时的乌王意气风发,浑身使不完的力气,刚下战场又上战场,伤口都顾不得管。

如果不是朝廷拦着,他能直捣北方耶律楚雄的王都,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当初肯狠下心将矛头对准京城,如今的王朝也不至于祸患四起、民不聊生。

……

王移旌并不知道老马夫心中所想,他重复着对方刚才的话语:

“报复就是我心里最想完成的事。”

两人说的显然不是一个东西,但现在能让他不再自暴自弃的,也就只有报复那位年轻皇帝了。

自己助其夺权,他却反过来追杀自己。

这份狠辣心性,确实符合一个帝王,只是万不该害得李凝儿殒命——此仇不共戴天,哪怕是王家后人,他也要亲手将其拉下皇位。

王移旌找到了目标,虽与老者的意思根本不搭边,但其意志不再消沉,目光也变得比以往犀利。

一个中年男子将王妃柳木槿送出府门,看步伐动作,应是行伍出身无疑。

男人有意无意看了眼王移旌这边,再次朝女子抱拳施礼后,转身返回府内。

柳木槿轻挪莲步来到马车前,眼神无意间与年轻人相触,心中顿时升起惊讶。

自己离开不过一炷香时间,对方神情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说得难听些,之前他像一只自舐伤口的丧家之犬,而现在,分明是只被逼入绝境的恶狼,凶狠残忍,猛虎尤惧。

王移旌视线仅在对方身上停留一瞬,随即看向远方,压下无处发泄的愤恨,平淡道:

“乌王殿下想造反?”

柳木槿并没有表现出意外,浅笑道:

“王公子怎么知道?”

“全写脸上了。”

他好歹活了几百年,就算再不着调,察言观色的本事总归有的。

一名王妃,无故拜访夫君旧部,怎么看都于礼不和。

年轻人沉默片刻,再次开口道:

“王妃想让在下加入?”

“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