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实验室的仓鼠
王柄权却是摇摇头道;
“没有,我当初离京时进了一批货,本想着出去摆摊售卖,结果赶上两界大战,一走就是三百年,那些衣服首饰大多烂完了,这是阴沉木的,所以没受影响。
我寻思生意也做不成了,索性就做了几个盒子装起来,打算送给认识的人。”
为了验证自己的说法,王柄权打开储物袋,哗啦啦倒出一大堆木盒,长的扁的方的都有。
从中扒拉了半天,他终于找到一个差不多的,递上去道:“是这个才对。”
见此场景,乔巧原本低落的心情莫名好了几分,一个女子再知书达理,终究免不了心中妒意。
她接过木盒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摆着十枚丹药,颜色由浅到深,盒子里面还贴心标记了用法用量。
王柄权解释道:
“央苍界有处地方叫灵门,传闻灵门内住着圣灵,但凡去过的修士都会得到圣灵祝福,无形中根骨提高许多。我在原有洗髓丹基础上,加入圣灵界的湖水,效果比之前提升了好几倍。”
他起先以为圣灵界的湖水不能喝,直至有次外出,无意间瞧见一只耳朵奇大的小兽在湖边饮水,小兽听到声响直接蹿进高草丛没了踪影。
王柄权好奇走上前,见平坦湖面上有一道浅浅凹痕,他用勺子扌汇起一勺湖水,晶莹如果冻,入口甘甜,且灵气含量极高。
自那以后,他开始发掘湖水的各自用法,几乎到了铺张的地步,连洗澡浇地都用,效果也十分显著,皮肤光滑细腻许多,几十年才能长成的仙草几年便可成形。
……
女子收起梳子和丹药,问道:“想去山腰东侧看看吗?”
本还嬉皮笑脸的王柄权敛去笑意,面色肃穆点了点头。
待二人到达山腰东侧时,夕阳已完全下山,天际被繁星点亮,整个灵韵宗上方浮现出一道黄绿光带,如随风而起的薄纱,每天都是不同形状,在九渊,这景致被称作“极光”。
王柄权并没有心情去赏景,他面前树立着密密麻麻的墓碑,都是灵韵宗在两界大战中战死的修士,有些人前一刻刚陨落,下一刻便传来停战的消息。
王柄权缓缓走向墓地中央,仔细看着路过每一座墓碑上的名字,遇到认识的,停下脚步站立片刻,回想着对方在世的模样。
一路走走停停,直至来到一座白玉墓碑前,他站立良久。
坟墓的主人死于最后一战,王柄权将其带去战场,却没能将她活着带回来。
他蹲下身,仔细清理着周边杂草,墓碑上“姖绿”二字时刻刺痛着他的眼睛,在自己被幽冥女帝擒走后,这个傻姑娘跑到北部战场去找人,刚好遇上敌军来袭。
那场战斗是四大战场中最惨烈的一战,灵韵宗指挥使乌北遥战死,副指挥沈霄失踪,剑堂堂主南风傲断去一臂,朴问与黄金光身负重伤,姖绿陨落……
……
王朝,京城刑部大牢,一屁股血的年轻人被丢在地上。
“我当是什么硬骨头呢,两棍子下去就晕了。”狱卒笑骂一句,转身离去。
半晌后,年轻人悠悠转醒,再也没了昨日的嚣张劲,他一次性得罪京城三大恶,能活到今天已经算是奇迹了。
头天刚被京扈卫抓回来时,查了半天户册,也没查到这个名叫王移旌的年轻人究竟来自哪,审讯官员没多少耐心,加上李大少特意关照过,于是直接上了大刑。
夹棍、板子、皮鞭、火瓮……叫得上名字的刑具用了个遍,这家伙连皮都没破一点,官吏也不笨,知道他兴许会邪术,命人找来一大桶黑狗血,可还没等泼出去,桶就莫名其妙扣在了自己脑袋上。
眼见如此邪门,刑部只得暂时将其收监,待次日请来钦天监真人破了术法,再收拾他也不迟。
只是没想到刚过了一夜,这家伙就成了纸糊的一般,几棍子下去,屁都没出来一个,却是已经昏了。
这种事虽然罕见,但也并非没有。
……
三百年前,女帝王晚月执政时,京城出了个采花贼,一夜间接连祸害四五户人家的姑娘,闹得沸沸扬扬。
犯案现场总会留下一撮灰黄毛发,受害女子也全然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于是有人猜测是山中黄鼠成精,害了过路俊俏书生,披上人皮穿上人衣迷惑妙龄女子,传得有鼻子有眼。
甚至其中还有一类诛心言论,说女子称帝,必遭祸患,国之将亡,妖孽横行。
事情越传越邪乎,京中许多人家门口都出现了死鸟、死老鼠一类的东西,有的没了脑袋,有的被咬去大半截身子,像极了被黄鼠狼吃剩下的,一时间人心惶惶。
官府与京扈卫派出大量人手,宵禁过后封锁所有街道巷口,但每天依旧有姑娘遇害,而且行凶者慢慢从采花变成了害命,死者颈部往往留有两道细小咬痕,精准切断了气管血脉,对方似乎真就是一只无孔不入的黄鼠狼。
女帝被弄得焦头烂额,她自然不信皇气冲天的京城,会出什么妖物作祟,可若再缉拿不到凶手,会令有心之人拿此做文章,届时影响到的就是整个江山。
实在没办法的她,亲自去剑神庙上了一炷香,诚心祈求剑神庇护百姓安全。
第二天一早,顺天府衙门口多了个被五花大绑的丑陋男子。
那男子腰间两侧各别着一张黄符,怀中还揣着一条干巴的黄鼠狼尾巴,只不过毛已经被薅秃了大半。
顺天知府不是酒囊饭袋,一下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不等动用大刑,男子就主动招认,称自己正是那闹得满城风雨的采花贼。
他二十岁开始修行邪术,至三十略有小成,腰间两道灵符可扰人视线,配合专门口诀,不是得道之人压根看不见他,加上独家配置的迷魂散,全京城的闺房任其进出,就是女帝的龙榻,想去也能去得。
为了混淆视听,每次犯案都会特意留下黄鼠狼毛,并找来一些麻雀老鼠丢到别人门口,最近被逼急了,才做出害命的勾当。
罪犯招供,女帝亲自下达处斩圣命,不日执行,刽子手宽大钢刀斩下,头颅应声落地,却是不见半点鲜血。
众目睽睽之下,死囚从容捡起脑袋,又给按了回去。
这一幕可震惊了众人,眼见午时三刻将过,若不能将妖人斩首,监斩官也得跟着倒霉,正当他急得脑门冒汗时,钦天监送来了一道符纸,符纸贴于钢刀上,所有妖法皆能迎刃而解。
见到符纸,妖人不再像先前那般有恃无恐,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气,“啪”地将身上绳索绷断,手上掐了个法决,口中轻念一声“疾”,脚下生风,踩着围观百姓的脑袋飞了出去。
他心中打定主意,若这次能逃出生天,必定要去宫闱尝尝女帝的滋味。
只是下一刻,一柄仙剑自天边飞来,轻轻一掠,他的脑袋便飞了出去,鲜血喷洒一地,这次再也活不过来了。
人死账消,一干二净,之后几个月间,却是有不少位高权重的官员被贬出京去,当中最严重的一个,举家流放三千里。
没人知道缘由,只知从那以后,无人再敢拿天灾人祸来做女帝的文章。
……
第709章 受刑
刑部大堂,王移旌没了昨日的精神劲,整个蔫了吧唧,像被霜打过一般。
主事官员为了对付他,特意请来钦天监的监正,当四十来岁一身仙风道骨的真人亲临后,说什么都不相信这年轻人会旁门左道的练气功夫。
但凡练气,不管正气邪气,总归要目光明亮气息绵长,而眼前这位喘得跟破风箱一样,走几步路怕就要累死,一看便是流连烟花场所,丝毫不懂节制的浪荡子。
修士突然失去修为便是如此,先前再好的精气神也要跟个痨病鬼一样,没有十天半个月别想缓过来。
见道家真人不信,行刑官也不墨迹,抬手丢出两根红头签子,吩咐道:“别留余力。”
两名官差昨儿个棍子打断了好几根,今天膀子还酸疼着,听到大人放话心中叫苦,却也不敢偷懒耍滑,往手上吐了口唾沫抡圆胳膊砸了下去。
王移旌到底是硬气,连续三四棍子下去,哼都没哼一声,刑部官员看向钦天监监正,意思再明显不过,后者面带怪异,抬手示意二人停手。
望着已经血肉模糊的王移旌,见惯了世面的道人眉头深拧,犹豫再三,开口道:
“宋大人,贫道虽不便过问刑部的事,但还是不得不提醒一句,举头三尺有神明,就算他犯了罪不容恕的死罪,也该按律处置,你若下令将其打杀至死,怕会有损阴德。”
宋姓官员哪里知道王移旌第一棍子就已经晕了,还以为他是装的,此刻闻言不由有些尴尬道:
“真人教训的是,我们以后一定改正。”
恭恭敬敬送走对方,官员脸色一变,吩咐道:
“来人,凉水泼醒,继续行刑。”
官差得令去拿水桶,这时一名手下急匆匆进入大堂道:
“宋大人,刘二公子来了。”
刘二公子,本名刘宝庆,出身刘家支脉,自小聪明伶俐,十分受家主器重,年纪轻轻就已有功名在身,虽只是个举人,但在纨绔遍地的京城,出身望族又肯上进,实属不易。
刘宝庆并非书呆子一类的人,相反,常年跟随家主身旁,早就练就了荣辱不惊谈吐得体的气度,此刻亲赴刑部,仅是六品主事的宋柯当即迎了出去。
“不知刘二公子驾到,有失远迎。”
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十几年仍没做出成绩的宋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攀附权贵的机会。
刘宝庆是少数几个肯拿正眼瞧对方的世家公子,往常在街上碰到主动打招呼的小官,年轻人也都一一回应,因为保不齐哪天就会用到他们。
“宋大人,听说贵部刚收押了一名见义勇为的侠士?”刘宝庆开门见山。
宋柯也不傻,搪塞道:
“刘二公子说笑了,若是侠士就该受到官府褒奖,又哪有被关进大牢的道理?咱们这里,可都是些犯了大案要案的凶徒。”
“我也不兜圈子了,京扈卫昨日在胭脂楼抓了个年轻人,是否被关在这里?”
“确实有这么个人。”主事宋柯点点头,“此人公然大闹胭脂楼,不仅打了李公子,还对前去盘问的罗飞罗捕头大打出手,着实目无王法,不知刘二公子找他作何?”
宋柯怎会不清楚对方的意思,昨日之事他已略有耳闻,贺大使的女儿不知怎么得罪了李大少,被绑到青楼,听说还给喂了春药。
此事在场许多人都瞧见了,可那位恶少糟蹋了考功郎的闺女都能全身而退,更何况一个不入流的大使?
没人愿意自找晦气,偏偏那小子逞英雄,一口气将京城三大恶全给招惹了。
没有靠山还要强出头,这种人宋柯见多了,运气好些直接死在牢里,也不牵连他人,若运气不好被查清底细,整个家族都要跟着倒霉。
……
刘宝庆饱读诗书极具涵养,却不代表他对这种小喽啰有多少耐心,年轻人声音平淡道:
“想必宋大人你也清楚事情经过,贺家与我有些交情,还请行个方便,放了那位侠士。”
宋柯闻言故作惶恐道:
“刘二公子说这话可就折煞小的了,我要有那本事,不需公子亲临,只派人知会一声,小人便亲自将那年轻人送到府上。
可您也看到了,下官只不过是区区六品主事,人微言轻,他犯得事太大,连尚书大人都惊动了,三令五申命我等务必严查,要是这节骨眼上把人放走了,小人恐怕也就干到头了。”
宋柯正经本事没有,官场“推”字一诀练就得炉火纯青,这也怪不得他,李贤与刘宝庆两边谁都得罪不起,只能将这事往外推。
年轻人既未面露不满,也没像其他纨绔公子那般放狠话,他缓步走进刑部大堂,视线瞥到地上一滩血迹,面色冷淡道:
“宋大人在刑部任职多久了?”
“回刘二公子,整十二年。”
年轻人坐到堂椅上,若有所指道:
“同为进士出身,当朝首宰柳木青柳大人已位极人臣,宋大人却还待在这清水衙门里,每日面对刺鼻血腥和犯人惨叫,差距未免太大了些。”
“下官才疏学浅,怎配跟柳大人相提并论。”
宋柯呼吸略显急促,隐隐猜到了什么,可年轻人却又话锋一转,语气微微泛冷道:
“宋大人为官多年,应该比我更清楚规矩,你怕得罪李贤而拂了本公子面子,两边都讨不到好处。
牢里那名年轻人一介武夫,就算杀了他,回头我大不了请姑母给他封个将军头衔,光宗耀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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