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实验室的仓鼠
王潜英语气虽然平静,可话里行间总带着股酸味,王柄权也不厚此薄彼,双手抄袖道:
“知道对不住你,爹没你弟弟那么会来事,没给你带礼物。不过倒是有个北突女子,三十来岁前凸后翘,长相也没得挑,正好你缺个侍女,若是不嫌弃……”
不待王柄权说完,王潜英直接豁然起身,朝对方深深一揖道:
“是孩儿不孝,不知体谅父亲的难处。”
王柄权似笑非笑摇摇头,虽然看不到儿子表情,但这小子指定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
第497章 小年
腊月二十三,北方小年,百姓家家户户祭灶扫尘、剪窗花、置办年货,一些孩子也早就按捺不住跑到大街上燃放起鞭炮。
无论是深宅大院的富贵人家还是小门小户的平头百姓,总归要在这一天过出些年味来的。
南阳府属北方,该有的热闹气氛一点不差,王柄权作为王爷,府中养着几十口人,小年的排场自然不能少,一大早府中上下就开始忙活起来,身为一家之主的王柄权,反倒显得有些落寞冷清。
倒回十年前,刚进腊月二十的门槛,家里孩子已经闹腾着上街了。
那时潜山五岁,潜英也才十来岁,王柄权手上牵着一个肩头再扛上一个,每每买一大堆烟花爆竹回来,至于严荣荣再三叮嘱的新衣跟年货,父子三人则全然抛诸脑后。
只是随着两个孩子的长大,这份简单的快乐终究还是消失了。
……
王潜英如今二十多岁,在外面待的时间比在家里长,隔三差五就同那帮朋友前去烟花场所,虽然在长辈严格管教下不敢做出眠花宿柳的举动,但左拥右抱饮酒作乐还是在所难免。
五年前的潜英并不这样,与整天叫嚷着闯江湖的弟弟不同,他自小就喜爱读书,加上不俗的天分,年仅十五就成了远近闻名的才子。
那时的王潜英还不像现在这般纨绔风流,平日与年轻女子说句话都脸红,家中安排的媒婆也是能避则避,他心中始终都放着那个儿时陪伴自己玩耍的姐姐。
可惜造化弄人,他心仪的女子自始至终都将他视作弟弟,章千月二十岁那年终究嫁给了一个同门师兄,自那以后王潜英的举止逐渐狂放不羁起来,经常留恋烟花柳巷,再不复当年薄面书生。
好在他功课一直不曾落下,酒后作诗文也比之前要多出几分神韵,王柄权知道他心里苦,也就没多加干涉。
……
相比于王潜英,作为弟弟的潜山自小就没让王柄权省心,读书方面仅能说是马马虎虎,在外面干架倒是极为勇猛,性格像极了他那位镇守边疆的五伯。
王柄权为此竹竿都抽断了好几根,可这孩子就好似倔驴一样,越打就越不把他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最后王柄权干脆不管了,反正也没打算让这个小兔崽子继承家业。
虽然在家里混账得很,但少年对潘家女儿却十分专情,这不小年一大早,府里的看门狗还没起,他就已经溜出门去找潘妹妹了。
二人年龄相仿,自小又一同长大,是毋庸置疑的青梅竹马,两家对于两个孩子的关系也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加上如今二人到了婚配年纪,嫁娶之事也逐渐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
见两个儿子都没跟自己出门买鞭炮的心思,王柄权只能像个普通中年男人一样叹息摇头,虽说他一副四五十岁的模样,但修道之人寿元绵长,若非怕太过惊世骇俗,他可以一直保持二十出头的年纪。
待在府中实在无聊,王柄权便出门朝戏楼走去。
十五年的光景,当年的戏楼已经焕然一新,规模比原来大了一倍不说,人数也扩充到了十余人,撑场的角儿依旧是坤班,只不过当年那三位姑娘早就嫁做人妇,如今上台表演的都是徒子徒孙。
王柄权也算是戏院的老主顾了,一进门伙计就老远迎了上来,三两句寒暄过后,引他上了二楼雅间,靠近栏杆坐定,台上正表演着霸王别姬。
“八千子弟俱散尽,乌江有渡孤不行,愧对江东众父老,天亡我楚恨无垠。”
台上项王怒目自刎,一曲唱罢,整个戏楼立时回荡起喝彩声。
……
散场后不久,房门被敲响,一个四十不到的中年美妇推门而入,正是艺名“蝶衣”的戏楼老板。
“王爷,有日子没来了。”女子熟络道。
王柄权淡淡一笑,“之前出了趟远门,回来一堆事情要处理,加之现在赶上年关,正是忙的时候,今天才好不容易腾出空来。”
“哦?那小女子可要祝王爷财源广进啦。”
“哈哈,蝶衣姑娘也一样,生意兴隆。”
“借公子吉言,奴家有事,招待不周。”
“蝶衣姑娘去忙便是。”
两人简单客套一番,女子便告辞离去。二人也算不打不相识,当初女子被王柄权的激将法骗去京城,见到传闻中的路小仙,一下子惊为天人。
女子也是洒脱之人,并未生出妒才之心,反而三言两语间跟同为梨园中人的路小仙混熟了,在京城待了几年后又回到中州盘下了戏楼。
王柄权也是后来才知晓,原来这位气质出众不像戏子的姑娘本姓刘,是当日初到南阳府所见那位刘知府的妹妹。
堂堂府台的妹妹居然去做抛头露面博人一笑的戏子,怎么看都是家门不幸,女子自知辱没家风,所以干脆连姓都隐去了,仅以艺名自称。
在南阳府住了这么多年,蝶衣早就知晓了王柄权的身份,当初她刚听说这事时,内心忐忑了许久,生怕对方因为自己迁怒兄长。
后来两人逐渐相熟,才发现这顾虑太过多余,这位王爷虽然身份尊贵得吓人,可平日里一点架子都没有,甚至有时候还没皮没脸,像极了外面大街上的市井无赖。
王柄权自然不知道自己在对方心中形象如此不堪,不过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在乎。
……
王柄权靠着窗户,拿起一个寒冬腊月难得的柑橘,剥开一瓣塞入嘴里,窗外车水马龙,热闹非凡,看着这番景象,王柄权忍不住开口道:
“如今的王朝,算得国泰民安了。”
说罢,扭头望向屋内多出的人影,平静道:
“什么事?”
来人是个五十多的汉子,一身粗布衣衫,看起来与寻常庄稼汉无异,若非他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也算一个长相周正之人。
汉子单膝跪地,闷声说道:
“禀王爷,陛下病危,下旨让王爷速速回京。”
王柄权眉头微皱,右手在袖内掐动几下,片刻后挥挥手道:
“知道了。”
待人影消失后,王柄权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
“撑不过年关了吗?”
……
第498章 圣意
负责报信的暗卫走后不久,王柄权便起身离开了戏楼。
小年的街道到处都是人,好不容易才寻到一处相对僻静的小巷,在确定四下无人后,王柄权身形一闪没了踪影。
如今的他已然金丹中期,腾云驾雾本就再简单不过,加之附子留下的功法中刚好有神行之术,王柄权修行后速度甚至不输元婴修士,不消一刻钟便来到皇宫大内。
宫内执守将领依旧是邹顺,天子突然病危,仅有少数几人得到消息,在这种要紧关头,但凡出点纰漏就是掉脑袋的大罪。
邹顺作为侍卫统领,既不能宣扬出去又得保证皇城安全,于是无形中巡视频繁了许多,整个皇宫内苑也都笼罩在压抑氛围中。
这日邹顺正带队在宫中例行巡视,突然眼角余光好似瞥到了什么,他停下脚步望向天空,却连只鸟都没瞧见,一旁手下见状疑惑道:
“统领,怎么了?”
“没什么,许是眼花了。”
邹顺摇摇头,抬腿朝后花园走去。
王柄权不得不佩服这个在宫里当了半辈子差的家伙,自己近乎是一闪而过,可还是被其发觉了,也难怪邹顺当值期间从未传出过刺王杀驾这种事。
……
王柄权一路朝养心殿而去,刚到门口就看见几名太医正在窃窃私语,为首之人白发白须,王柄权刚好认识,似乎是姓温,太医院院使。
温太医此刻正低垂着眉毛一言不发,其余几人也是或摇头或叹气,瞧也知道是遇到了棘手的难题。
“几位太医,陛下怎么样了?”
王柄权突然出声,将几人吓了一跳,众人转头望去,发现八王爷不知何时站在了一旁,一阵繁文缛节过后,为首的温太医恭声答道:
“回王爷,陛下昨夜咳血,臣等扎针汤药各式方法用尽仍是不见丝毫好转,此刻陛下已经昏迷不醒了。”
“可看出到底是什么病了吗?”王柄权皱眉问到。
“唉,都是些陈年旧疾,陛下这些年劳心劳力,身体眼瞅着一天不如一天,臣等时常规劝圣上要少劳心,可圣上根本听不进去,近一年来身体每况日下,已经犯病不下十次了。”
王柄权沉默点头,这些年他远离京师不问政事,可整个王朝的兴盛还是能瞧见的,作为皇家人,他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之前在开平卫王柄权就看出顺帝恐将时日无多,想要出言提醒,又不知该如何开口。顺帝的秉性他还是清楚一些的,对方这些年拼尽全力在摆脱乱臣贼子的帽子,若让其安逸享乐,怕是比登天还难。
……
“行,我进去看看。”王柄权告别几人,推门进了养心殿。
刚踏进屋内,一股呛人的草药味便直冲鼻腔,王柄权皱了皱眉,绕过屏风来到里屋。
龙榻之上,面色蜡黄的顺帝正紧闭双目躺在那里,王柄权灵识探查过去,发现对方鼻息极其微弱,看样子真是到了生死攸关的要紧时刻。
缓步来到床前,王柄权手指轻点对方额头,一丝灵气随之送出,不久后顺帝的脸色渐渐有了缓和,眼皮颤动苏醒过来。
……
“你来了?”看到王柄权的第一眼,顺帝并没有意外。
“难不成你真想死?”王柄权语气平静。
顺帝脸上罕见地露出笑意,在对方搀扶下艰难坐起身,靠在床头微闭双目道:
“知道朕为什么召你来吗?”
“让我辅佐新皇?”
“王柄权,这世上竟也有你猜不到的事?”
许是好不容易扳回一次,顺帝脸上竟恢复了些许血色。
王柄权对这位皇帝陛下一向没什么敬畏心,哪怕对方病重,他仍是毫不客气回怼道:
“圣意难测,更何况是一个心机本就深沉的帝王。”
“普天之下恐怕也就只有你敢跟朕这样讲话了。”
“陛下太抬举臣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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