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实验室的仓鼠
第372章 撒网
入夜后的塔里干都司虽少了些京城的繁华,却也多了几分宁静,此时正值二月,天气犹带着寒意,众人坐在正厅,围着火锅,十分热闹。
王柄权虽是仙人之躯,可仍需五谷来祭五脏庙,一顿饭下来数他吃得最多,刚宰的羊一多半都入了他的肚子。
晚饭过后,王柄权叼着牙签靠在栏杆上,看着几名士兵将自己老丈人抬走,脸上不由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严军虽然嘴上说着服老,但心底还是带着股倔劲,饭吃到一半就莫名其妙和姑爷斗起酒来,最后毫无疑问被放倒了。
严荣荣看到王柄权的神情,瞪了他一眼说道:
“我爹都这么大年纪了,你怎么好意思灌他?”
王柄权两手一摊,满脸无奈道:
“刚才情形你也看到了,真不怨我,老将军连父皇御赐的琉璃杯都请出来了,我有办法拒绝吗?再说了,咱好不容易来一趟,老爷子也是因为高兴才喝高了,这是好事。”
严荣荣知道自己说不过他,也不废话,撂下一句“今晚你跟我爹睡一屋”后,便准备离开。
王柄权则往栏杆上一倚,耸耸肩满脸无所谓,在别处他恐怕还要忌惮对方三分,可这里是严将军府,若是严荣荣敢动粗,他就直接去找老丈人告状。
严荣荣拿这个比烂泥还不如的家伙没有办法,冷哼一声,朝自己房间走去。
……
严将军府算不得大,房间也不多,算来算去,王柄权还真就只能跟老丈人挤一屋。
喝了三坛酒的老爷子早就沉沉睡去,王柄权刚走进屋,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脚臭,他赶忙又退了出去,等深吸一口气再次返回后,只听炕上老人呼噜震天,连房梁上的蛛网都跟着颤。
被臭味熏精神了的王柄权见一时半会是睡不着了,干脆直接翻身跳上房顶,借着月色打起坐来。
月光照耀下,王柄权很快开始了吐纳,一呼一吸间,其周身被一股淡淡紫金之意笼罩,若非此时正值深夜,这奇异的景象定然会惊到府中其他人。
这紫金之气,正是王柄权当日吞下的龙气,其中除了他和顺帝的,还有一部分是来自王家皇陵。
当初为了对付文扶鼎,王柄权可谓做足了准备,不但事先找了叶剑和西域女法王做帮手,而且还抽空去了趟皇陵。
按照龙虎张丹玄的说法,若想夺回龙气,则至少要有气运为引,王柄权思来想去,若说这天底下若哪里还有龙气,那就只剩自家祖坟了。
于是他就试着去了皇陵,没想到还真让他找到了前几代帝王残存的龙气,有了龙气,之后的事情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
虽然王柄权及时夺回龙气,但文扶鼎借金龙抗下几道天劫,龙气还是不可避免损伤了,若就这样还回去,不但对顺帝不利,而且还会使国运遭受影响,所以王柄权才暂且将其放到自己身上,想通过自身灵气慢慢修复。
几个月下来,这其中的难度远超他的想象,他几乎每天都要吐纳一个时辰,但一直收效甚微。
月光之下,王柄权周身形成一股气旋,随着他一呼一吸间,丝丝白气入体,王柄权只觉得体内龙吟阵阵,轰鸣震耳。
一刻钟后,其身上的紫金之意突然浓烈起来,连带着他的脸色也一阵金一阵紫,王柄权耳畔不时传来金龙嘶吼,到最后,他终于忍受不住,“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随着鲜血吐出,王柄权周身紫金之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面色苍白,目光却是十分平静,这种情况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
王柄权擦擦嘴角血迹,喃喃自语道:
“果然还是不行。”
……
王柄权一行人离京不久后,顺帝整顿吏治的脚步也到达了顶点,百名侍从顾问如撒网般被送往王朝各地,捞起了一条又一条肥美的大鱼,只是鱼虽然捞了不少,可那些老王八却藏匿极深,连个透气的鼻孔都没露出来。
偏远府县小吏接二连三落马,使得京城中那些牵涉其中的官员人人自危,二月初一上朝第一天,本该互相客套问好的大殿却静得吓人。
那些一二品的大员倒还老神在在,一个个面无波澜,似乎什么也没发生,站在后排的三四品官员就没那么好的养气功夫,时不时抬头偷瞄一下当今圣上,要不就打量下其他同僚,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当出头鸟。
顺帝没事人一样,照例宣读一道道旨意,大多是些例行公事,什么开春之后保证百姓耕作、各地做好人口上报等等,对于罢免升迁诸事,则是只字不提。
这帮老家伙尚且能耐得住性子,他自然更耐得住,王朝最不缺的就是人,就连他这个皇帝都有可能被取代,更别说满朝文武了。
……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宣读完圣旨,大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朝堂之上寂静一片,显然都在仔细斟酌。
顺帝打了个哈欠,接过太监递上的参茶,闭目细细品了起来,就在这时,大殿后方传来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
“陛下,臣有事要奏。”
顺帝继续喝着手里的茶水,眼皮都没抬一下,众人闻声望去,却见说话的是四品少詹事崔枚。
崔枚见顺帝没反应,直接走出队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脑袋近乎贴到地面上,闷声道:
“禀陛下,臣有罪,臣收授贿赂中饱私囊,置王朝律法于不顾,臣,罪该万死。”
这位崔少詹事说到最后,话语中都有了颤音,他做的恶虽然不大,但也够革去乌纱了。
原本他是没打算主动认罪的,可架不住自己倒霉,之前只是在宫门处远远看了一眼,就被那位眼尖的八王爷瞧见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位本就亏心的少詹事被王柄权一通吓唬,仨魂跑了俩,回家后吃燕窝鱼翅都觉着不香了。
今日早朝没人站出来,崔枚想着怎么算也该自己这个四品官员倒霉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被人找上门,倒不如直接来个痛快……
顺帝闻言终于抬起头,面无表情看了眼跪地不起的崔枚,放下手中茶杯淡淡道:
“回头去文清阁,将罪行一五一十写下,散朝!”
说罢一拍龙椅,不顾文武权臣的惊愕目光,直接起身离去。
百官当中既有兔死狐悲意图帮忙求情的,也有心有嫌隙想趁机落水下石的,他们想了半天的词还没说出来,就见顺帝就已经走远了……
第373章 童叟无欺
几日前,王柄权正在宫城门口摆摊算命,不经意瞥见人群中混进了一张熟悉面孔,他扯动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抬抬下巴朝对方道:
“崔大人,来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别害羞,往前走两步。”
崔枚闻言心头不禁一颤,他自问已经隐藏得够好了,只露出半张脸,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迎着周围人投来的目光,这位四品少詹事硬着头皮走上前去,他实在不明白对方怎么会记得自己这个小角色。
王柄权极为熟稔地搭住对方肩膀,朝中文武官员这么多人,他自然不会费力挨个去记,可实在架不住眼前这位的名字太过好记。
崔枚——摧眉折腰事权贵,意头很好,可惜缺了一个叫“折腰”的,否则王柄权高低得收下两人当狗腿子。
……
被点名的崔枚自然猜不到自己是这样被记住的,只当是政绩出色,才被这位位高权重的八王爷注意了。
崔枚脸上挂着笑意,低声道:
“听闻皇宫门口出了个神算,下官实在好奇,便忍不住前来查看,不成想竟是王爷您。”
对于这个蹩脚的谎言,王柄权也没拆穿,来此处打探消息的,能有几个是好鸟?
王柄权揽住对方肩膀,小声道:
“崔大人做了什么,自然心中有数,本王之所以能记住大人,全因你跟我一样,都是为数不多的聪明人,聪明人之间说话,不必那么多弯弯绕。
大人来此,想必跟其他朝臣一样,也对本王的卜卦之术感兴趣,想请本王帮忙卜问一下前程。
本王打开门做生意,收钱办事,绝对不会像旁边那位周监正一样,拿了银子还满口胡诌,崔大人可放心将兜里的银子交给本王保管。
至于崔大人到底有没有犯错,又犯了什么错,本王自是不会过问。”
崔枚闻言明显一愣,他早就听说这位王爷荒唐,可直到亲眼见识到,才知道究竟有多荒唐。
对方虽口口声声自称“本王”,可从始至终言语间都没拿王家的天下当回事,反而以身份之便,做着袒护罪臣的勾当。
对于这种做法,连他这个贪官都觉着可耻。
……
崔枚看着八王爷真诚的表情,思索片刻,正欲伸手掏银子时,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微变,强行停下动作,作揖道:
“王爷怕是误会什么了,下官真的只是来看热闹的。”
王柄权眼巴巴看着到手的银子飞了,心情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但其脸上还是带着僵硬的笑意道:
“今日崔大人来看别人的热闹,怕是来日就该别人来看崔大人的热闹了。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若连兜里那八千二百五十两银子都舍不得,那离上皇榜也就不远了。”
“……”
崔枚闻言冷汗都下来了,眼前这王爷莫非真是神算,连自己出门带了多少银子都一清二楚。
都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可对方似乎并不讲什么仁义,现在竟直接威胁上了。
就在崔枚惊疑不定时,旁边已经开始有人陆陆续续破财免灾了,一张张千两银票递到王柄权手中,后者则来者不拒,嘴都快笑歪了。
这些人大多是各个官员府邸的管事下人,奉命前来打探消息,若是顺藤摸瓜,轻易就能查到幕后之人。
看着络绎不绝的人群,崔枚终于咬了咬牙,别人都不怕,自己怕个卵,想到这,他直接掏出身上全部银子,放在了桌子上,恭声道:
“还请王爷明示一二。”
王柄权脸上露出笑意,看向崔枚的眼神都透露出“孺子可教”的意味,他缓缓拿起厚厚一叠银票,从其中抽出二百五十两,递还回去道:
“这是你的,本王做生意明码标价,一千两一个消息,既然你给了八千两,那便是八个消息。”
……
澜江水畔,王柄权一行人辞别了严军,踏上了前往东罕的楼船。
随着临近东罕,苏巧巧不由紧张了起来,那片土地对她来说太过陌生,虽然自师父苏百死后,她无依无靠了好长一段时间,但后来王柄权的出现,给了她一个家。
好不容易感受到温暖的她,此刻又要离开自己熟悉的一切,说一点不难受是骗人的。
王柄权也看出妹子自踏上船后明显沉默了许多,于是来到其身旁,靠在栏杆上说道:
“再有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东罕了,其实那里挺不错地,这二十年来的重商,使得东罕京师繁华程度丝毫不输中原,就连他们的皇宫也是仿照咱们建造地。
还有那个跟你不对付的东罕公主,往后可就是你小姑子了,以后见了面得老老实实跟你行礼。
小春子这家伙是没你哥我英俊稳重,可这些年我还真没见他对哪个女子动感情,你是第一个。当初我总以为这小子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后来才知道合着这是门当户对。
能和喜欢的人门当户对,这恐怕是天底下难得的好事,当初我俩一起去中都平反,几人一同被逼落悬崖,我失忆了,严撼山丢了性命,小春子虽然一直没提自己的遭遇,但想必也是九死一生。
他一向都是这样,自己受苦从无半句怨言,将你交给他我也放心。”
王柄权像个老头子一样喋喋不休,讲完后看向身旁女子,苏巧巧虽然俏脸带泪,但眼中的茫然却是消失了。
王柄权微微一笑,看向江面继续道:
“背井离乡的感觉很不好受,但其实我们比你还难受,你背走了井,以后王府用水都得到外面去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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