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实验室的仓鼠
刘卢明连忙点点头,“放心吧王兄,我一定会努力工作,只要能和慧慧在一起,别说什么迎娶,就是让我入赘当倒插门也没问题。”
王柄权扯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这话若是让刘阁老听去,棺材板都能踹飞了。
刘卢明这边端茶递水,感恩戴德,殊不知背地里就是这位“兄弟”一直拖着顺帝不让下旨赐婚,如今王柄权的行为,无疑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王柄权之所以肯松口,也是看在新年的份上,再多喜气也不嫌多。
……
正月未出,圣上不议政,这规矩是今年刚立的,大臣们纵使有不赞同,也不敢对这位喜怒无常的帝王妄加非议。
朝堂上尔虞我诈了一年的官员们,也乐得拿着俸银休息几天,而且每每到了这个时节,总少不了下属小吏们一份“小小心意”,这也是身处官场维持关系最稳固的方式。
……
吴通,祖籍中州,督察院左副都御史,正三品文职,放在京师,是一个上朝时只配站在最后排的小角色,但每逢回家省亲,都是整个中州顶了天的大官。
吴通有个弟弟叫吴达,王朝二十三年进士出身,论才学论能力都比哥哥差上不少,且吴家算不得大门大户,仅在中州当地小有名气。
但即便如此,有了吴通这位副都御史做靠山,吴达的仕途也算顺风顺水,半百年岁好歹是爬到了怀庆府府台位置。
吴达此人履历跟他的能力一样,寡淡至极,若想让其再上一步,进而反哺吴家,属实有些难为他了,但若是让他刮地皮,那可就算经验老道了。
吴家兄弟素来不惹人注意,既不是那种动不动就死谏的忠义之臣,也不是那种扛不起任何事的无能之辈,这种中庸的为官方式,恰恰为帝王和同僚喜欢。
吴通在朝堂不结党不营私,见谁都客客气气,大家都把他当成老好人,甚至为官数十载,都没传出过哪怕类似夫妻不和的丑闻。
……
正月十五,返回中州的吴通祭拜过先祖,如往常一样坐到会客厅,静静等待访客到来。
京中文武百官,大树小树盘根错节,天知道天子脚下一个寻常百姓能牵扯出什么样的靠山,这种为官方式吴通十分不喜。
在他看来,树越大就越容易招风,就像前些日子,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小赌坊,不知怎么引得王爷不喜,导致某位尚书被天子狠狠训斥了一顿。
因此吴通做事向来讲究点到为止,这话他也经常和自己弟弟说,但对方似乎根本听不进去。
……
“你好歹也是个府台,能不能消停点,这种事让下人去做就行了。”
会客厅门口,与吴通一个娘胎生出来却性格迥异的吴达正抻直了脖子,眼巴巴望着府门方向,听到这个比父亲还让他敬畏的亲哥发话,这才讪讪坐回座位,嘟囔道:
“奇怪了,这要放在往日,早该到了。”
吴通闻言微微皱眉,“跟你说了多少次,这种事点到为止,别仗着我在督察院就乱来。”
眼前这个弟弟不赌不嫖,可唯独满脑子都是钱,但迫于吴通的积威,不敢做的太过,仅是逢年过节从下属或同僚那收取一些好处。
而且他也清楚,这些人之所以这么做,更多还是看在自己兄长的面子上,因此就愈发不敢忤逆吴通了。
吴达屁股底下似乎有针一样,刚坐了一会就又忍不住站起身,朝门口望去,从重阳往后,他可巴望这天巴望了足足三个多月,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更是不知在脑中重复了几百遍。
这位一府父母官就如同盼嫁的小娘子,整整一个上午都在望眼欲穿,府中管事这时恰好经过,吴达连忙询问到:
“怎么样,来了多少人?”
管家跟了老爷这么多年,自然不是目光短浅的愚笨之人,轻声说到:
“回老爷,尚无一人前来,不过老爷放心,往年他们可都是以贺知县打头阵,如今贺知县还未到,只能说明还在准备。”
吴达闻言点点头,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去年他们送出的那颗翡翠白菜,可让他足足从年头吃到了年尾,那位贺知县更是每年必到,比祭拜亲爹都来得勤快。
就在这时,门房跑了进来,小声道:
“老爷,外面来了一群人。”
“哦,还不快请进来,顺便吩咐厨房,准备饭菜。”
吴达话音刚落,就听影壁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吴大人不必劳烦,我们今日不吃饭。”
……
第364章 通达
怀庆府吴家大院,面对突然到访的男子,吴家兄弟不免有些手足无措。
吴通还好,毕竟久居京师官场,再大的风浪也遇到过,他连忙起身拱手道:
“不知驸马爷降临怀庆府,下官有失远迎。”
二人虽然品阶相同,都是正三品文职,但吴通可不敢自负地以为可以和对方平起平坐,眼前这位刚过而立的年轻人,可是有着令满朝文武都望尘莫及的尊贵身份。
一旁的吴达显然没见过大场面,听到对方吓人的身份后表情立马不自然起来,不过还是恭恭敬敬朝其行了一礼。
“下官怀庆府知府吴达,参见驸马爷。”
连黎点点头,并未在意他们对自己的称呼,他那点书生意气这几年早就慢慢磨光了,甚至在得知顺帝的布局后,还偶尔会庆幸自己皇亲国戚的身份。
……
连黎信步来到会客厅东侧墙壁,抬头望向墙上一副名为《落霞孤鹜图》的字画,淡淡开口道:
“吴大人也喜欢唐子畏?”
吴达见这位年轻人对自己的收藏感兴趣,立马面露喜色想要上前回话,却见自家兄长使了个眼色,便只得乖乖站在原地垂着双手。
作为一家之主的吴通面带笑意,走上前道:
“让连郎官见笑了,他哪里懂什么字画,不过是下面学生的拜师礼,舍弟觉着不错,就学别人附庸风雅挂了起来,驸马若是喜欢,拿走便是。”
“对对对,一副字画而已,驸马爷若是喜欢,回头我让下人给您包好。”吴达瞅准时机,连忙献媚。
连黎摇摇头道:
“君子不夺人所爱,况且这幅画还是学生的拜师礼,对连某来说,太过名贵了些。”
吴通闻言刚要回话,却见弟弟忙不迭道:
“不名贵不名贵,驸马爷难得来一趟,权当是怀庆府特产了。”
吴知府显然不想错过这次攀高枝的机会。
……
连黎似笑非笑看了对方一眼,并未答话,而是走到一旁坐了下来,接过下人递上的茶水,慢悠悠喝了起来。
吴达这边还不明所以,等看到哥哥略带深意的眼神后,这才明白自己说错了话,脸色微变,低头缄默不言。
连黎并未揪着“特产”一事不放,转而朝二人说到:
“本官此次前来,是奉陛下之命安置流民,中州流民之患素来严峻,想必两位大人应该很清楚。”
边说着,连黎的眼神边有意无意瞥向一旁吴府台,后者眼观鼻鼻观心,彻底不答话了。
连黎继续说道:
“来此的一路,本官遇到了很多有趣的事,譬如有乞丐跟某位知县家的狗抢饭吃,还因为碗里有一块肉片开心到不行。
还有一家农户为了活下去,将十八岁的女儿送往知县府邸,换了三分薄田,隔天那位知县家的老太爷就又纳了一房小妾。
为此民间还有人写了一句打油诗: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
这些都是发生在怀庆府辖区的事,不知吴府台有没有听说?”
被点名的吴达下意识看向自己兄长,却听闻那位坐在椅子上的驸马爷冷冷道:
“我是在问你。”
吴达不禁打了个寒战,这事他怎会不知,当初他还去喝喜酒来着,主婚词都是他读的。
“这事,下官确实有失察之嫌,明天……不,今天我就派人去查。”
连黎摆摆手,重新恢复儒雅道:
“吴大人稍安勿躁,就算要查,也不急于这一时。
来吴府的路上,我顺道去了趟丁茂县,那里有位贺知县听闻我要来此,便托我给吴知府带样东西。”
说罢,连黎便朝外喊道:
“带进来吧。”
随即,两名官兵抬着一个不大的木箱走了进来。
连黎缓缓起身,先是绕着木箱转了一圈,随即朝着脸色泛白的吴达说道:
“吴知府可知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郎官大人说笑了,下官怎会知道箱子里是什么,我与那贺岚心生嫌隙已久,他给我送东西,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还请大人明察。”
连黎微微一笑,挑开箱子,其内是一座黑漆漆的铁佛,吴达见状不由松了口气,却听对面年轻人继续道:
“吴大人跟贺知县有嫌隙,这点本没什么奇怪,就算是我也同样跟朝中许多老臣不对付。但据连某所知,怀庆府下所有属县的县令似乎都跟吴府台你有仇,竟都选在正月十五这天来栽赃嫁祸于你。”
连黎话音刚落,几十个身背火铳的官兵抬着十余个木箱走了进来,箱子被一一打开,金银珠宝珍奇古玩数不胜数。
连黎顺手拿起最开始那尊铁佛,右手轻轻在上面擦过,一抹诱人的金色显现出来,连驸马搓了搓手上的黑漆,自言自语道:
“就连佛陀,都被你们这帮人给染黑了。”
说罢不待对方反应,一挥手,几名官兵便上前将其拖了出去,惊慌失措的吴府台第一时间就是想朝自家兄长求救。
只是当他撇过头才发现,那位曾令整个中州大小官员都跪拜的副都御史,此时竟默默跪了下来,口中的话语也简单至极:
“微臣知罪。”
……
望着这位全程都没说几句话的三品大员,若是抛去自己的立场,连黎个人还是很敬佩对方地,不攀援不依附,这些年愣是靠着政绩坐到了如今的位置。
“吴知府这些年纵容下属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想必御史大人也很清楚。
记得之前我刚当上监察御史那会儿,就听闻了不少有关吴通大人的事迹,只是本官实在想不通,如此铁面无私不近人情的一个好官,是怎么一步步走到如今的田地?”
连黎话音刚落,府外便传来一声枪响,吴通身躯也随之一颤。
这便是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连黎面无波澜转过身,静静看着墙上那幅画,对一个文人来说,唐寅的墨宝的确很有吸引力,驸马爷微微一笑,摇摇头道:
“怪不得人人都想当贪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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