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实验室的仓鼠
“你这玩意下了得有一斤砒霜吧?”
“爱吃不吃!”
官兵显然没什么耐心,直接略过王柄权,来到小春子的牢房前。
“你要不要?”
“赶巧,刚刚肚子还叫唤来着。”
小春子极没骨气地接过,看都没看,直接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也是,接连打了一晚上的仗,隔天又被送往这地方,坐在囚车上昏昏沉沉两天,就喝了口水,就是铁打的人也遭不住。
王柄权听着小春子吧唧嘴的声音,索性直接盘膝坐在地上,眼观鼻鼻观心,闭目养神起来。
大概过了一刻钟,先前那名官兵再度出现在牢门前,将最后一碗粥放在地上,直接走开了。
王柄权睁开眼,犹豫一下,还是拿了起来,只听那名官兵摇头自语道:
“这世道,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
吃过饭,王柄权靠在阴冷潮湿的墙壁上,闭目听着墙壁另一侧传来的海浪声,也不知道现在京城那边是怎样一番情形。
牢房中阴暗无光,如今也不知是什么时辰,王柄权心中默算了半天,只算到大概是深夜。
就在他迷迷糊糊要睡着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闷哼,他睁开双眼,借着昏暗灯光,看到一袭青衣正站在牢门口。
随着“哗啦”一声铁链坠地,王柄权也没多问,直接出了牢房,趁着青杏释放严撼山和小春子的空档,他捡起地上的武器,分发下去。
四人并未多言,直接向外边冲去,青杏作为暗卫,可以悄无声息潜入地牢,但他们三个大老爷们就没这份能耐了,而且四个人走在一起本就扎眼,想不惊动守卫根本不可能。
青杏一路走来,对此处格局已是十分了解,她此刻走在队伍正前方,轻车熟路地带领几人往守卫最薄弱的地方走去。
地牢东侧门口,两个值守官兵正困得一个劲打哈欠,这地方什么都好,就是海风大了点,年长的那个将软甲下的衣服拉了拉,挪了挪身子躲在一座矮墙后,嘴上骂了一句方言。
对面的年轻官兵火力旺,此刻站在那一动不动,让一旁躲风的老兵油子不由高看一眼。
两人大眼瞪小眼之际,自地牢深处通道内,传来窸窸窣窣地脚步声,两人顿时提起精神,握了握手中长枪。
只见三男一女正迅速朝这边奔来,年长官兵见状如同见了鬼一般,嚷嚷道:
“我说什么来着?刚才我瞧见有个穿绿衣的女鬼飘了进去,你还不信。”
年轻官兵目露紧张,举起手中红缨枪,大声喝道:
“站住!”
位于王柄权身后的严撼山一个箭步上前,抬刀便砍,年轻官兵面露惊慌,仓促举起长枪抵挡,岂料木质枪柄根本挡不住对方蓄力一击,直接被一分为二,紧接着他就被一脚踹在胸口,后背撞到墙上,昏死过去。
那个老兵油子则比他还要不堪,连打都不敢打,直接丢掉武器,缩在角落,念起了自家族谱:
“各位好汉饶命,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八岁娃娃……”
众人也懒得和一个贪生怕死的家伙过不去,直接一记手刀将他敲晕。
门口两匹马,应该是两名官兵的,四人一合计,怎么分配都不合适,最后王柄权只得“委屈一下”,和青杏共骑一匹。
几人刚上马,身后便传来了大批急促脚步声,四人赶忙一甩缰绳,就要纵马离去。
就在这时,两声尖锐的口哨声响起,两匹马皆都嘶鸣一声,高高抬起前蹄,将马背上的人甩了下来。
王柄权直接被摔了个灰头土脸,极为狼狈地爬起,看向那两个本该被敲晕的兵丁。
“下次记得别这么仁慈了。”
二人身后,传来一个苍老而熟悉声音,已是须发尽白的文扶鼎走了出来。
“你是故意的!”
王柄权见状立马明白过来。
文扶鼎抚须而笑,眼中却满是狠厉,“贫道落到如此境地,全都拜你所赐。”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王爷有令,要留你一命,但他同样也说过,若你企图逃跑,可立斩不赦。”
几人闻言,神色各异,严撼海和小春子满脸气愤,青杏则是略带自责看向王柄权,反观王柄权却是一脸平静说道:
“文扶鼎,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修道本就是夺天地之造化,王柄权自打修行后,就事事不顺,起先他只当是自己倒霉,后来才渐渐明白,大概这就是冥冥之中天道对他的惩罚。
修道之人自当严于律己济世救人,若是仗着修为枉造杀戮,那只会让这惩罚来得更快。
……
“无知小儿,贫道替天行道,怎会遭受天谴?”
文扶鼎说完,便朝四下使了个眼色,成百上千的官兵围堵上去。
几人不想坐以待毙,直接抽出武器反击,但几百个敌人不是他们能杀完的,四人且战且退,最终来到东侧悬崖边,退无可退。
王柄权回头望了眼脚下,惊涛拍岸,若是掉下去,必定粉身碎骨。
他看了眼其余三人,面色阴沉道:
“文扶鼎,是不是我死了,你就会放过他们。”
“八王爷,你已经没了讨价还价的余地。”
文扶鼎说完,一挥衣袖,一抹黄光急速飞出,直接击中对方胸口。
王柄权被符箓轰中,身体直接倒飞去,跌下悬崖。
看着愈来愈远的崖顶,王柄权没想到自己的生命竟就这么结束了,想起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心中不禁哀叹起来。
“好像,好久没去探望过母妃了。”他突然喃喃道。
只是,以后再没机会了。
王柄权下坠速度越来越快,就在他即将坠落海面的一瞬间,好似瞥见一缕绿意直奔自己而来……
第278章 笑容
龙栖湾,是东鲁南部一个小村庄,虽然有着不俗的名字,但家家户户却过着靠捕鱼为生的穷苦日子。
因为村子沿海而建,每年海水倒灌,土地含盐量极大,粮食根本种不活,这年份米面又贵得吓人,所以大多时候只能吃自家捕的鱼虾蟹。
常年食用海物,使得村里人比别处百姓来得都要壮实,就连女子和小孩也是如此,若说唯一例外的,可能就只有阿青带回来那个年轻人了。
阿青是村里数一数二的俊俏女子,村里见过世面的年轻人说她比省城里的女子都好看。
阿青在京城有个做生意的亲戚,所以一年到头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京城帮忙,唯有过年才回来住几天,这让村里那些钟情于她的年轻人都不禁有些泄气,因为以阿青的姿色,哪怕放在京城,也仍会有大把人追捧。
这次阿青的归来,更是让他们彻底断了念想,因为她不但带回了一个男子,而且二人吃住在一起长达半年之久,若说不是意中人,任谁都不会相信。
那位年轻人名叫阿越,看着细胳膊细腿的,力量却出奇地大,不但像村里其他青壮那样出海打鱼,而且收获不比他们这些祖祖辈辈居住于此的人差。
甚至有次归来,船尾竟拉了条比船身还长的大鱼,属实是让村里人震惊了一把。
阿越如此吃苦耐劳,让村里那些一开始心存芥蒂的年轻人渐渐转变了想法,不但经常拉着他一起喝酒,甚至还会询问他何时会与阿青成亲。
每每被问到这个问题,阿越都会微笑着摇摇头,让人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
入夜,阿越带着一身酒气返回小屋,屋内此时仍亮着微弱灯火,一名女子静静守在桌旁,待男子关好房门,这才轻声问道:
“又去喝酒了?”
“嗯。”
男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心坐到桌旁,女子虽然心中不喜,可也不忍再发脾气,只得叹息一声说道:
“以后别喝那么多酒,对身体不好,还没吃饭呢吧?”
男子点点头,直勾勾看着桌上倒扣的碟子。
女子摇摇头,表情略显无奈,随后揭开碟子,底下是一条清蒸海鱼。
“还愣着干嘛,吃吧。”
女子吩咐一句,阿越这才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慢点吃,忘了上次被鱼刺卡住喉咙了?”
女子轻声说道,并为其递上一碗稀粥。
“你做得鱼太香了。”
男子喝了一口粥说道。
“油嘴滑舌。”
女子嘴上这么说着,眼中却带着笑意。
“对了。”男子夹起一块鱼肉,送入嘴中,“我听小西说,村东头的刘先生被他儿子接进城里养老去了,外头的先生要价又太高,村长想从村里找个新教书先生,识字就行,我寻思着明天过去试试。”
女子闻言眉头先是一皱,随即舒展开来,刚要说话,就听对方继续说道:
“而且我总住在你这也不是个事,村里闲言闲语不少,那些家伙一见面就问我什么时候成亲,以后我吃住在学堂,你也好……”
男子说到此处便止住了话头,因为他瞧见女子正怒目注视着自己。
“你都打算好了,还问我作甚?”
女子撂下一句话后,直接起身回到了自己屋,男子见状挠挠头,嘟囔一句:
“这怎么还生气了?”
……
自从八王爷王柄权失踪后,王柄德的北上之路异常顺利,以雷霆之势连下数座州府,朝廷接连派出多位大将阻拦,皆是铩羽而归。
接二连三地失利,对方战力强横是一方面,更多的还是朝堂内部原因。
没了王柄权的牵制,小皇帝独木难支,每次发兵,朝中官员都是阳奉阴违,不愿出钱出力,当中不少心思活络的,更是早早跟王柄德搭上了线,暗中投靠对方。
王权还未颠覆,整个王朝的官场就已经成了一滩浑水,浑水中是一条条滑溜的泥鳅,任凭如何用力都抓不住。
小皇帝心力交瘁,不得已只得求助于自己的姑姑王冰瑶。
三公主王冰瑶平日里看似极好说话,一副端庄贤淑的模样,可一旦遇到大事,却又会展现不输男子的果决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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