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实验室的仓鼠
周九二极为怕死,却也极为聪明。
堂堂一个王爷不在领地待着,千里迢迢跑来找自己一个糟老头当客卿,摆明了有问题。
周九二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他这辈子没什么大成就,就窥天卜卦还算拿得出手,但他一个王爷,不缺金银也不缺女子,还能找自己算什么?
想来想去,不就剩仕途了吗?
这王爷要是算仕途,可就要命了,王爷再往上,就只剩皇帝了。
而且据之前的卦象显示,自己命中当有一难,这一难,就应在见龙在田上。
若是渡过,就是滔天的富贵,渡不过,就是滔天的祸患。
试问,天下间能有如此卦象的,除了造反当皇帝,还有什么?
而修道之人,最忌参与政斗。
倘若成事,列土封疆成王成侯自不必说,一旦失败,便是乱臣贼子株连九族。
况且古往今来,开国功臣又有几个能笑到最后的?还不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所以说,这事怎么看怎么不靠谱,虽说周九二缺银子,可也犯不着把命搭进去。
……
王柄德自然知道对方在推脱,劝慰道:
“早就听闻赵将军说先生算无遗策,晚辈只是不希望先生平白埋没了才能,此事还请先生能慎重考虑一下。”
“小老儿才疏学浅,实在当不得大任,还望王爷三思啊。”
周九二继续婉拒道。
“无妨,晚辈明日才会离开,临行前我等您答复。”
王柄德也没有过于逼迫,说完便告辞离开了。
虎子快步跟上,在对方上马车前,低声说了些什么,王柄德闻言朝周九二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随后一行人马便离开了。
被留下的虎子看了眼周九二,无奈地耸耸肩,对方则是露出一抹苦笑。
……
马车之上,王柄德闭目养神,对面女子却是难得捧起了棋谱。
“你觉得怎么样?”许久过后,王柄德沉声开口,依旧是紧闭双目。
女子随口道:“不怎么样。”
“什么意思?”男子睁开双眼。
“三顾茅庐听说过吗?”
“……”男子先是沉默,随即说到:“你是让我多去几次?”
女子放下棋谱,蹙眉道:
“我是让你放下身段,别在那端着王爷的架子,或者说,多点真诚。”
“……”男子闻言沉默。
“还有赵将军,我原本还当他是个憨厚之人,现在看来,不尽然。”女子继续补充道。
男子闻言点点头,却也没说什么。
“哦对了,刚才探子回报,王柄权接走了那位民间公主。”
“嗯。”男子点头,似乎并不意外。
“还有……”女子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
“王柄权途经巴蜀,带走了姜修业祖孙俩。”
这位从始至终一直面如止水的王爷,此刻脸色终于平静不下去了,他诧异道:
“怎么回事?”
聂映雪叹了口气,无奈道:
“他们大闹了唐门,顺便帮姜修业报了仇,所以就……”
男子终究维持不住自己的儒雅形象,眼中透出愠怒。若不是碍于聂映雪在眼前,他必定会破口大骂。
聂映雪此时却露出笑意,幸灾乐祸道:
“可惜了你苦心经营十余年的一步好棋,被那家伙一记无理手给打乱了步伐,怪不得当初你让我看紧他,实在是……太乱来了。”
搜肠刮肚了一会,她总算想出一个还算中肯的评价。
对面男子沉默了好一会,终于面露无奈道:“确实挺乱来的。”
女子闻言哈哈大笑,她太了解眼前的男子了,对方看似只是略有怒意,实则已经气到不行。
不知怎的,看到他生气,自己竟会不自觉的开心,可能因为这家伙很少会将情绪表露出来。
……
与此同时,王柄权一行人马刚刚出了巴蜀边界,回头看了眼界碑,王柄权暗自松了口气。
虽然已经和唐门达成了交易,但他终究还是小人之心了些,总怕对方再反悔,为防夜长梦多,几人连夜便出发了。
由于一下子多出两个人,原来的车厢难免显得狭小了些,于是王柄权就又买了辆马车让姜修业祖孙俩乘坐,他也充当起了马夫的工作。
如今走了一夜外加一上午,总算走出了巴蜀范围。
此时刚过中午,行进途中的王柄权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嘟囔道:
“哪个王八蛋在说老子坏话?”
……
当晚,宋寡妇家中,两个男子正对桌而饮。
一边是贵为千户的赵虎,另一边是升斗小民周九二。
酒过三巡,虎子开始趁着酒劲讲述起自己这几年来的遭遇。
由于开平卫一役表现出色,战后他被连升三级,由队长升为了千户。
若是按照顶头万户的意思,直接给他个千户参将都不为过,不过又怕这样不能服众,所以斟酌过后,暂且给了他个千户,待到日后再慢慢往上升迁。
本来若是在边关继续待个几年,积攒一些军功,一路走下去,将来万户封侯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没几天就又被一纸调令调到了江南。
虎子一开始自是不愿意,江南固然富庶,可却欠缺了不少升迁的机会,就在他想尽办法想要调回开平卫时,那位权倾天下的王爷找到了他……
第234章 谋士无双
“周神算,知道啥叫‘士为知己者死’吗?”
虎子约莫喝得有点大,说话都有点舌头打结了。
“我以前不知道,但遇到王爷后,算是明白了。”
“你明白个球,他白天瞪你一眼,就把你吓成那样,还知己呢。”周九二毫不客气揭短道。
虎子却不以为然,“俺可知道,大人物都有自己的手段,那叫恩威并施,整天和手下笑嘻嘻的可镇不住人。”
周九二笑道:“几年没见,你小子长本事了,还知道恩威并施呢?”
“那是!这些年我可没少看书,虽说不能跟王爷‘织造办’里的读书人比,可也有了一些自己的看法,依我看,王爷是成大事的人。”
周九二没去搭他这茬,而是好奇道:
“织造办?咋了,你家主子打算靠卖布发家?”
虎子原本有些醉意的神色这时也清醒了几分,先是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四下打量一番。
周九二见状忍不住想笑,村里的懒汉是有听墙角的习惯,可都是去听俏寡妇家的墙角,谁没事上这听两个大老爷们喝酒吹牛。
确认过四下再无旁人后,虎子这才压低声音说到:
“王爷这个织造办,可不是什么布坊,而是一群顶有文化的读书人组成的,这群读书人整天凑在一起能干啥?不就想着怎么出谋划策嘛。
要知道,王爷穿的是九蟒四爪的蟒袍,和五爪龙袍可就差一爪呢……”
虎子说到此处,突然闭口不再言语。
周九二则是听得目瞪口呆,他也不傻,蟒袍龙袍虽说只差一爪,可也是一道天堑,若想在袍子上多绣上一爪,可不就得这些读书人来帮他补上吗?
说实话,他现在有些后悔,自己就不该多问了这一嘴。
本来是骑虎难下,现在可倒好,羊入虎口了。
想到这,他有些奇怪地看向对面虎子,此刻他竟觉得有些看不透对方。
虎子似乎是看出了周九二的心思,嘿嘿一笑道:
“周神算,别怪老弟拉你下水,实在是这掉脑袋的营生做着心里没谱啊,得有你这样的神人在身边我才睡得踏实。
咱们那位王爷看着温文尔雅,实则心思阴沉着呢,实话跟你说,就算今晚我什么也不和你说,只要你敢不答应,他照样不会放过你。
如今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咱哥俩也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要死一起死,要富贵就共同富贵,只要老哥你应下这桩买卖,我虎子任打任骂!”
周九二呆愣愣地看着对面这个熟悉的年轻人,半晌之后开口道:
“虎子,你他娘不但不傻,反而贼得很。”
虎子闻言嘿嘿一笑,不置可否。
周九二之所以没有太大反应,是因为他明白,自己是个聪明人,那位心思深沉的王爷更聪明。
与其说是自己猜到了他的目的,倒不如说是对方故意透露的。
谋反是掉脑袋的大事,若自己真拒绝了,必定是死路一条,如果想活命,就只能同意。
可以说这件事打从一开始找上自己,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
相比于王柄德,周九二现在反而更看不透虎子,几年不见,对方显然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傻乎乎的少年了。
今晚从他口中说出的一切,周九二不敢全信,但又不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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