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实验室的仓鼠
白寨主的女儿名叫白玉娘,年芳二十,生得亭亭玉立,出尘大方。
若说整个姑娘山谁说话比白寨主还好使,那必定是这位白姑娘了。
作为姑娘山为数不多的姑娘,白玉娘一直是寨中年轻人追捧的对象,只是从小生活在土匪堆里的白玉娘,压根就瞧不上他们。
比起五大三粗,只知打家劫舍,不懂风花雪月的土匪,她更中意那些可以对月吟诗的年轻士子。
寨子里时常有人嘲笑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甚至编造出有个士子去城中妓馆,连一个回合都没撑下来的混账笑话。
结果招来了白玉娘一顿嘲笑,在她看来,这些乱嚼舌根的土匪,连娘们都不如。
她虽是女子,但从小生长于土匪窝里,耳濡目染之下,没有养成娇纵跋扈的气息,已是万幸,但若是希望她像其他良家女子那般,温婉贤淑,则无异于痴人说梦。
得益于教她读书的那位先生,白玉娘素来对读书人有好感,每每遇到茶余饭后拿读书人打趣说笑的土匪,她都会毫不犹豫拿话刺一刺他们。
论骂人的本事,这些搜肠刮肚也凑不齐一箩筐字的土匪,自然比不得这位从小熟读诗书的姑娘。
她随口几句骂人不带脏字的话,和那些十句里面九句半不离那活的土匪一比,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粪坑。
就比如现在,这群家伙约莫是看昨晚来的那位俊俏公子哥不顺眼,大清早就拿人家开涮。
一个黑瘦小个子率先提起了话茬:“你们见着昨晚上山的那个小子了吗?”
旁边一个精壮的汉子接话道:
“见着了,长着一张娘们脸,不男不女的。”
黑瘦小个子闻言嘿嘿一笑,说到:
“看他那样,估计被山下窑子里的骚婆娘折腾一次,就得累得直不起腰来。”
三人聊得正开心时,白玉娘冷脸提着食盒从一旁经过,嘴上嘟囔着:
“一群废物,就会逞嘴上能奈,见到官兵跑得比谁都快,恨不得三条腿一齐跑。”
她这话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让三人听到。
三个本还聊得有滋有味的土匪,在听到这句话后脸色瞬间变得极其尴尬。
眼前这位白小姐,看外表人畜无害,甚至还会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可每次说出的话却能怼死个人。
这哥仨有个外号,叫跑得快,并不是他们善轻功,而是逃跑极快。
有一次三人搭伙去窑子“泄火”,由于手头紧巴,三个人叫了俩姑娘,这事本就够丢人了。
结果事情办到一半时,突然听到有官差检查,吓得三人衣服都顾不得穿好,就跳窗逃跑了。
动作之迅速,将两个衣不遮体的窑姐都看呆了。
其余两人倒还好,有些身手,从二楼跳下去,落地也算平稳,可那个黑瘦小个子就没这能耐了,当场摔断了一条腿。
得亏其余哥俩够义气,没扔下他不管,架起来继续跑。
就这样,三人一直跑出城,这才敢停下脚步。
结果回头一看,压根没人来追。
后来才知道,合着官差只是去收孝敬钱的,说要检查也不过是找个幌子。
这幌子有用没用暂且不说,倒是把这哥仨晃了一下。
后来那两个窑姐把这事一传,经常去光顾的其他土匪也都知道了,之后传遍了整个山寨,这哥仨也就得了个“跑得快”的美名。
出来混,一怕被人说没义气,二怕被人说怕死。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这种豪气的话哪个好汉都会说上几句,可是能做到的又有几个。
就算做不到,装也要硬装,否则就会被人瞧不起。
这哥仨这次可谓把人丢到姥姥家了,平日里受尽力嘲讽不说,好不容易说几句读书人的坏话,痛快一下,竟被比白寨主说话还要好使的白玉娘给怼了一通,实在是郁闷到了极致。
不管几人便秘的表情,白玉娘就好像普通的自言自语一般,直接从他们身边走过,都不带停一下的。
……
靠近崖壁一侧,悬有一架升降梯,直通山脚,由五六个大汉一同驱使。
升降梯一次可容纳二十人或者五六匹骏马,平日寨中人上下山全靠这梯子。
自己人上山尚且如此费劲,那些围剿的官兵或者江湖游侠就更加无从下手了,再加上他们从不做大恶,因此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愿意费力清缴他们。
不过之前也有那么一两个不怕死的游侠,仗着有些身手,攀援崖壁而上,只可惜刚到崖顶,就被早有准备的山匪一脚踢下,摔了个粉身碎骨,极其憋屈。
姑娘山东部,坡陡且急,当中还有不少蛇虫虎豹,因为极少有猎人到此狩猎,就使此处愈发生人勿进了。
东部虽是一道天然屏障,但太过危险,就连山寨中的人都不敢轻易踏足,甚至为了防止虎豹进寨伤人,还特意在东部以高木桩竖起了城墙。
西部,升降梯正对着的,是山寨的入口。
刚进门,一杆杏黄大旗立在前方,其上以朱漆写着“望石寨”。
之所以叫望石寨,还和这姑娘山有些渊源。
此山据传是一位望夫而归的姑娘所化,不过这传闻多半不可信,天底下哪有这么大的姑娘。
不过既然有了“望夫成石”的传说,这寨子自然就顺势取名为望石寨。
至于为何不叫“望夫寨”,用寨主白自敬的原话说就是:
“若是真叫了这名字,外人还以为寨主是个大姑娘呢。”
白玉娘此行的目的地,正是靠近西侧大门不远的一处房屋。
第217章 颜如玉
白玉娘来到屋外,看着略显斑驳的房门,略一微笑,想起了曾经的种种。
这间屋子的前任主人是个账房,同时也是白玉娘的师父。
四十多岁的穷酸秀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读了半辈子的仁义道德,也没能换来功名,到最后还差点饿死。
因缘巧合之下,被下山办事的白自敬瞧见,白寨主见他可怜,就带到回山寨,给年仅八岁的女儿做老师,顺便帮山寨记记账。
这位出口就是之乎者也的老秀才,算不得一个成功的读书人,却是一位优秀的教书先生。
白玉娘在他的影响下,渐渐对诗词文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兴起所致,还会作诗一首,和自己的老师比拼一下。
白玉娘初时所作诗词还显稚嫩,但随着先生帮她弥补完善,后来的作品就愈发灵动起来,甚至金句频出,令教书先生都自叹不如。
在这十年的相处中,这位老夫子终于认清自己读书天赋有限,似乎更适合当一个教书先生的事实,于是就有了下山创办私塾的念头。
两年前,这位在山寨中一直和气到有些唯诺的老人家,突然向白寨主提出了辞呈。
理由是他已经没什么可以教给学生了,若再待在这里,不免有些蹭吃蹭喝的嫌疑。
虽然白玉娘对这位先生十分不舍,但她也知道老师有着自己的理想。
白寨主念及这些年他对女儿的授业之恩,答应了对方的请求,临走前还给了一笔不菲的酬劳。
老秀才常年待在山上,一生不曾沾惹荤腥,纵使一肚子礼义廉耻,终究抵不过山上那帮家伙整天吹嘘哪里的窑子好,所以下山第一件事就是去喝了一顿花酒。
可不成想,就这唯一的一次,还为他招来了祸事。
青楼妓馆的客人,囊括三教九流,其中就有一位大户,认出了老秀才。
这位大户曾被姑娘山的土匪绑过票,被讹去万两银子不说,还被那些天杀的家伙好一顿羞辱,甚至有个脸上刺青的家伙说要拿自己泄火。
虽说最后对方拿到前后如约将自己放了,可那段担惊受怕的日子,光想想就要冷汗直流。
更别提自己那段时间三天饿九顿,掉的七八斤肉,更是吃多少山珍海味都弥补不回来。
怀恨在心的大户立马吩咐手下去报官,由于和县太爷有些交情,很快一队官差就带着镣铐来到了这里。
老秀才起初根本没想过是来抓自己的,看那架势,还以为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江洋大盗。
就在他揣起手等着看戏的时候,官差们竟拿着镣铐来到了他的面前,不由分手就是一顿打,打完又从他身上搜走了几百两银子。
躲在老远看热闹的大户欢喜到不行,这次连孝敬钱都省下了。
可怜的老秀才,一辈子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却被莫名其妙审了一番,随后丢进了死囚大牢。
关了大概一个月后,吃了一顿油水足的早饭,又被推到了菜市口。
老秀才老泪纵横,临死都没能想通自己到底犯了哪条王法。
或许是命不该绝,本来都准备好被砍脑袋的老秀才,在刑台上跪了一个时辰后,竟又被拉回了县衙。
县衙之上坐着的也不再是县太爷了,而是换成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
那人随口说了几句话,就卸去了老秀才的镣铐,又是几句话,即免了他的死刑。
紧接着在他诧异的目光下,本县的县太爷和之前的大户,被押送到县衙之上。
之后又是三两句,要被砍头的人就变成了这两位。
看着边哀嚎边被拖走的二人,正在老秀才觉得云里雾里时,衙门案几后面那位不知是几品的大人走了过来,朝他施了一礼。
老秀才受宠若惊,只觉得对方看着眼熟,却压根想不起来是谁。
那位身穿绯红官袍,胸口绣白鹇的官员,开口为老秀才解了惑:
“成某当日进京赶考,路过贵地,被姑娘山的匪寇掳进寨子,他们见我身上没多少银子,就要扔到山林喂那豺狼虎豹。
是先生当时出言相救,我才能活着走出山寨。
若非当日先生救命之恩,成某断不会有今日之成就。”
这位自称姓成的官员,说完又是一礼。
老秀才见状连忙上前搀扶。
他这才想起,大概七八年前,山寨确实掳了个读书人,对于这种事,老秀才向来不会过问。
但见对方和自己一样,是个穷苦秀才,如今进京赶考路上遭了不测,多少起了些同病相怜的恻隐之心。
于是从不求情的他难得找了一次白寨主,白自敬自然不会在乎一个没油水的穷书生,就下令放了对方。
老秀才见书生银钱都被其他匪寇搜刮了个干净,就偷偷又给他塞了些,送下山去。
不成想无心插柳柳成荫,当初善念的一举,如今竟救了自己一命。
之后这位成秀才当年及第,位列三甲,之后一路升迁,直至现如今的五品大员。
此次作为钦差大臣,巡视中州,刚到这里,就遇到这档子事。
成钦差来这的路上,就道听途说了许多当地官商勾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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