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龙服
跟秦国的九卿制度不一样是，齐国朝堂用的还是周室的官员制度，秦九卿之中，奉常为首，而齐九卿中冢宰为首。
连九卿之首都已经开始寻找下家了，可想而知齐国朝堂是何等风景了。
若是秦国少府敢将王宫用料挪用，不出当晚，少府就会被罢免，问罪了。
可是墨辩山修建了这么久，却没有人出来说过一句话，齐国冢宰也依旧是齐国冢宰，连一个弹劾的人都没有。
“齐王建是默认了？”庖丁还是有些担心，倒不是担心齐国敢对墨辩山做什么，而是不希望在山门重启这件事情上横生枝节。
“不默认还能如何呢？”晋遥摇了摇头，齐国的朝堂之上，有志之士被打压，无出头之日，奸佞贪官污吏充斥，君王后想改变都做不到，更何况是已经打算摆烂的齐王建。
即墨大夫就算想管，且不说他没有这个能力和权利，因为这事而得罪墨家也不值得，因此也只能选择了默认，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沉默也成了齐国保留颜面的最后尊严，否则闹大了，只会让齐国颜面无存。
第763章 现实
“你知道儒家为什么身在齐国，却没有全力支持齐国，甚至很多儒家俊杰都没留在齐国吗？”伏念也来到了墨辩山，也知道了齐王建和即墨大夫来过。
“为什么？”晋遥很疑惑甚至是诸子百家都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的儒家还不是那种只吃不拿，空谈嘴炮的百无一用书生。
他们是真正的有能力治理一方，安民养士的儒士。
然而，儒家生在齐鲁大地，却没有帮助齐国，这就显得极为奇怪。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伏念平静地说着。
“齐王建生于田单复齐之时，当时可以说是真的危急存亡之秋，真正的是生于忧患之中。”
“儒家也对这位新生的齐国王子报以很大的期望，认为他会是孟子书中所云的天命之人，是给我儒家贯彻孟子学说的天选之子。”
“因此，在那段时间，师叔也从楚国辞官赶回，入驻稷下学宫，想要亲自培养他。”
“只可惜，后来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
“齐王建并没有做到如书中所说的那般，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也没有能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
伏念叹息地说着。
当初齐王建刚刚出生的时候，儒家都沸腾了，认为这是一位齐国的中兴之主，是按着他们儒家经典应运而生的君王。
谁能想到后来的齐王建却是与儒家经典逆着来野蛮生长了，让儒家失望透顶，对整个齐国也没有了任何的期望，自然就不会再让门下杰出弟子入齐为仕了。
晋遥也沉默了，齐王建出生之时的齐国确实是忧患重重，这时候出生的齐王建在儒家看来简直就是天选之人，可惜齐国对齐王建的培养完全是逆着儒家方式来的。
这就导致本该是一件好事变成了坏事，让儒家对齐国失去了所有的期望。
哀莫大于心死，或许说的就是儒家对齐国的态度吧。
“是齐国不让你们教导齐王建？”晋遥还是有些疑惑。
儒家是诸子百家中最会教导弟子的，若是齐王建是交给儒家来教导，加上儒家对齐王建抱有如此期望，不应该会成为现在这样的。
“差不多吧！”伏念摇了摇头，当年的事情，他了解的也不多，但是齐王建确实不是他们儒家教导出来的。
“懂了！”晋遥也明白了，复国后的齐国被打没了心气，自然也就没想过再培养出一位中兴之君。
或者说，当时的天下不容许齐国再出现这样的一位中兴之主。
因此，君王后哪怕知道会把齐王建养废，却也不得不那么去做，因为只有那样，才能让齐国生存下来，安享这四十年的和平。
“你呢，真打算就在这里养老了？”伏念看着晋遥疑惑的问道。
虽然他们都已经三十多岁了，问题是这家伙占据了成蟜的身体，也才二十多岁啊，就这么开启隐退生涯了？
“不然呢？”晋遥反问道。
“乱世出英雄，反过来也就是说，英雄只在乱世之中出现，而盛世之时，不再需要我们这些人了！”
“你现在是秦国的公子、秦王的亲弟，龙君成蟜！你想退就能退得了？”伏念摇了摇头。
这样的身份，除非夭折，不然秦国宗室不可能让他在外边流浪，养尊处优的赋闲在家。
“谁知道呢？”晋遥笑着摇了摇头，“能安稳一日是一日吧，偷得浮生半日闲不是吗？”
“嗯！”伏念点了点头。
终于，墨辩一脉重启大典还是如期举行了，百家都派来了大人物观礼。
贺礼也堆积如山，但是有资格进入湖心小岛的人却不多，除了咸阳来的代表秦王的蒙恬，剩下的就是道家、名家、儒家等百家前列的巨擘以及齐国临淄的九卿们。
至于齐王建却是没有来，毕竟齐国的九卿都来了，还是没有通知齐王的，见了也是尴尬和扫兴。
不过齐王建还是派人送来了贺礼，道贺了一番。
大典之后，墨辩山门也开启了重启后的第一次收徒考试。
“墨家向来收徒都是从底层百工子弟中抽取，为什么你要从那些贵族之中挑选？”
班大师很费解，这一次的收徒，居然将寻常百姓家的子弟排除了，只允许那些贵族子弟参加考验。
这与墨家的理念是相悖的，因此班大师才会当着所有人的面自问晋遥。
伏念、白璃等观礼的人也都在疑惑，这与墨家历来的收徒理念完全不符啊。
“墨辩一脉是为墨家做理论论政的！”晋遥看着班大师认真的说道。
“是，但是这跟你只收贵族子弟有什么关系？难道就因为你现在是大秦的龙君，是天下最大的贵族，所以就只收贵族子弟？”班大师愤怒地说着。
晋遥看着愤怒的班大师也没有生气，而是叹了口气道，“若是我收了那些平民子弟，他们能有多少时间来钻研墨辩一脉的经典？”
“墨辩一脉是注重理论研究的，而理论很多时候是无法出现成果的，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墨辩一脉的理论能变为实物，能够赚钱。”
“平民子弟能来墨辩一脉学习，想必就已经掏空了他们的家底，难道你还能让他们家中支持他们十余年，甚至数十年都无法回报家里，补贴家用？”
“理论的研究就是一个吞金巨兽，一个无底洞，寻常人家，甚至一些小的贵族都无法支撑起他们的研究。”
“唯有这些大贵族才能供养的起一个族中子弟心无旁骛的进行理论的研究！”
晋遥无奈的摊了摊手，这也是他现在才想明白的，为什么墨家后来发展不起来，墨家提出的各种科学理论会停摆。
因为他们失去了资金的来源，失去了赞助，从而使得研究不得不终止了。
这一点看看历史上的那些科学家们就能够清晰的发现，无一不是贵族，世家，因为只有生于这样的家境之中，才有足够的时间、精力和金钱去研究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也只有这些世家贵族才能为了一个理论，代代相传，坚持研究下去，而不是半道被迫终止了研究。
第764章 消息
“我们墨家可以支持他们啊！”班大师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晋遥的解释，他也能够明白，毕竟墨辩一脉是为墨家的机关术提供理论基础的，很多时候是看不到任何产出和钱的，一般家庭是真的无法支撑他们的研究的。
“若是一次，墨家可以提供资金援助，失败两次呢？三次呢？或者整个研究方向就是错误的呢？”
“总院还能继续支持吗？”晋遥看着班大师问道。
就好比墨家四大机关兽的研究，失败和错误的次数是数以千计的，能够飞翔的零号白虎为什么被终止了研究，不就是因为连墨家总院都已经支撑不起能够飞翔的白虎的研究所需的资金吗？
而未来的墨辩一脉要研究的也将远超零号白虎，就比如能够远洋的楼船、能够载人升于千丈高空之上的朱雀，这些需要的资金太多了，而失败和研究方向错误的次数也会很多很多。
甚至现在这些贵族也未必能支撑下去，到时候还要将其他贵族世家一起拉下水，拉进这个无底洞中。
班大师沉默了，想到了当年晋遥在墨家学习的时候，六指黑侠都不得不停下对晋遥、澜和固三人的资金支持，因为出现的错误和失败太多了。
甚至到现在都没有再重启当年固对飞上星空的研究。
“所以，墨辩一脉的门槛太高了，寻常人家子弟除非天赋超越了墨家对天才的定义，否则，也很难入门！”晋遥叹了口气。
哪怕是后世，寻常人家的孩子在填报志愿的时候，也没多少人家敢让孩子去选择数学、物理这些理论专业。
“宁滥勿缺！”班大师最终还是妥协了，但是墨辩一脉也不能尽是些滥竽充数之人。
晋遥看着班大师，还是摇了摇头，你还是不懂啊！
“雁春君之子，你觉得我能拒绝？缩盱之子，你觉得我又能拒绝？”晋遥反问道。
雁春君知道墨辩山重启之后，第一时间就将自己的次子姬长明送来了，同时送来的还有整整三万金！
缩盱的小儿子缩青林也来了，这些都是无法拒绝的。
且不说他们的天赋如何，单是后边能提供的资金，就让他无法拒绝。
因为他要做的是，去追寻方城！
而这需要消耗的资金太多太多了，甚至能将整个雁春君和缩盱的家底给掏空。
当然这些贵族子弟中也不是没有天才弟子，在晋遥看来，这些天才弟子才是真正的研究者，而其他弟子就是墨辩一脉的吉祥物，为这些天才弟子提供资金支援的后备力量。
“若是有天才弟子，也可以送来！”晋遥还是不想跟班大师闹得太僵，缓和了语气说道。
班大师看着晋遥，最终点了点头，毕竟晋遥才是墨辩的辩首，一脉之主，墨辩一脉怎么发展，也是晋遥说了才算。
“班大师消消气，小主知道他在做什么，这么多年了，小主有错过吗？”庖丁也适时出现，将班大师给拉走，毕竟还有百家的观礼者在场，闹得太僵了传出去也不好。
班大师没有再说话，跟着庖丁离开了。
“看你们吵得这么激烈，你要做的事情需要很多钱？”白璃也终于是有时间跟晋遥单独说话了。
晋遥看着白璃，平复了心情，然后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等了他这么多年的女子。
“半步天人了？”晋遥没有回答，看着白璃问道。
“嗯，当年方城启航，我修为不够，没有资格进入，所以就想着能成为天人，然后自己再去追上方城！”白璃看着晋遥认真的说道。
晋遥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方城还会回来吗？”白璃也知道晋遥的尴尬，转移了话题问道。
“不知道，如果没有飞出这片天地，应该会回来！”晋遥想了想，如果方城没有飞出大气层，那么迟早是会再回来的。
可是谁也不知道方城里边的那群家伙会不会瞎鼓捣其他，尤其是固这家伙也在里边，会不会怂恿那群人飞上苍穹之顶谁也说不准。
“这是道家收到了一段传讯！”白璃将一封密信递到了晋遥手上。
晋遥愣了愣，方城启航这么久了，却没有任何消息传回，谁也不知道他们跑到什么地方了。
于是急忙将密信拆开，然后瞬间呆滞住了。
“消息是真的？”晋遥看着白璃问道。
密信很简单，是一封战报，上边叙述了方城西去之后，越过了昆仑，然后跟一群光头打了一架，把人家的庙宇和传承都给拆了，又拉了一群主和派的光头进入方城，继续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