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龙服
那样的中原，那样的华夏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韩非静静地看着晋遥，神态悲凉，但是身子却站的笔直。
望着韩非，晋遥沉默了。
这是一个走出了自己道路的人，不是别人能言语来左右的。
韩非说的也没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份和命运，只不过因为各自的立场不一样，走到了对立面。
但是这样的人，却是值得尊重的。
“我说服不了你，也阻止不了你，而且很快也要返回龙城了，在这段时间，有什么我能做的吗？”晋遥看着韩非，郑重地躬身行了一礼。
韩非看着晋遥，笑着摇了摇头，“我们不熟，若是你的老师在，那我还能厚颜无耻的要求一下，你就算了！”
“公子，王上召见！”
晋遥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身边的甲士却是在他耳边低声提醒着。
“那就保重了！”晋遥叹了口气，再次行礼，然后跟着甲士离开了东市，朝着王宫方向走去。
“其实，我们都是一样，身不由己不是吗？”韩非望着晋遥远去的背影，低声叹道。
王宫之中，晋遥也是终于见到了还未满百日的扶苏。
而此时的扶苏则是由宫中乳母抱着，跪坐在大殿的一侧。
“王弟来了正好！”嬴政见到侍卫通传后，急忙放下了手中的书卷，然后快步走到了殿门前迎接。
“王兄身边的护卫可不多啊！”晋遥皱眉看向了大殿四周，盖聂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并没有守在嬴政身边。
“无妨，王兄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嬴政笑着说道，“王弟命人护送来的念端大师说了，适当的修行武技，能增强心房的力量，所以我也跟着盖聂先生修习了一些纵横心法。”
晋遥点了点头，这是他能察觉到的，嬴政虽然修为不高，但是自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只要不是像自己之前那样，被东皇太一直接降临王宫之中，基本上也没人能在咸阳王宫之中杀掉嬴政。
“不过王兄还是要小心些，大秦一统的步伐已经开始，说不得那些人狗急跳墙。”晋遥提醒道。
没了荆轲，却未必不会有其他人。
“王弟有心了，其实这些年也不是没人来刺杀过我，只不过都没能走到大殿之前就被甲士击杀了！”嬴政笑着。
晋遥点了点头，其实楚国也没少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想要刺杀自己，只不过都没能成功罢了。
“不知王兄此次召见是为何事？”晋遥跟着嬴政走到了大殿之中坐下后，才好奇的望着嬴政。
“没事就不能见见弟弟了？”嬴政释然一笑。
“当然可以！”晋遥也是相视一笑。
“其实此次要弟弟前来，也是有事的！”嬴政却再次开口。
“王兄请说！”晋遥坐直了身子。
“这是宗正令和九卿们的上书！”嬴政将一份份奏疏推到了晋遥面前。
晋遥迟疑了一下，这种奏疏作为外臣，其实他不应该看的，但是嬴政送到他面前，他也很好奇是什么让嬴政如此无奈的。
于是，晋遥拿起了最上边的那份奏疏仔细阅读了起来，庆幸的是因为墨家的纸张优先提供给了各国朝堂，所以朝堂奏疏也不再是沉重厚实的竹简。
只是将奏疏展开，就能一一目了然。
这些奏疏的请求都很简单，首先是宗正令要嬴政为嫡长公子赐名，其次是立后，确定长公子是嫡长子，是大秦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这些看似是嬴政家事，但是却也是秦国的大事，只有君王有后，国家才能有序，因此，立嗣之事不单单是秦王家事，也是秦国大事。
“长公子还没取名？”晋遥有些诧异地望着嬴政，他还以为嬴政已经给扶苏起名了。
“尚未！”嬴政摇头，“这不是在等弟弟回来吗？”
晋遥一愣，嬴政没给扶苏取名，居然是要等自己回来！
“也不是没有取，只是不知道选哪一个好！”嬴政将早已准备好的备选名单递到了晋遥身前。
晋遥仔细看了一下，最前方的就是扶苏二字，而后还有许多其他的名字，但是无一不是选自诗经。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晋遥自然也是读过诗经的，扶苏二字的出处也能想到。
“弟弟也觉得扶苏这名字不错？”没等晋遥继续往下说，嬴政就直接开口了，显然是也已经认定了扶苏之名，只是故意等到晋遥开口才说出来。
“大秦就如同这山岳，而我们和历代先祖，就是这垒山之石，然而当大秦一统天下之后，这山岳也不需要再高，所以，需要有扶苏，为大秦延绵万世，固朕以为，当为扶苏！”嬴政伸手示意乳母将扶苏抱来。
晋遥点了点头，看着嬴政抱着扶苏走到了咸阳最高处，将扶苏双手举过了头顶，迎着太阳，似乎是要向天下展示，这就是大秦的未来！
“大秦万年，王上万年，公子万年！”
看着嬴政将扶苏抱着，一步步走向群殿之首，将扶苏托举过高空，四周的侍卫们也都纷纷单膝跪下。
“哇～”可能是因为被阳光刺眼，也可能是因为被托举到高空。
年幼的婴孩扶苏也恰逢其会的哭了出来，一声凄厉的哭声，传遍了咸阳王宫。
“王向天示，公子扶苏，得天氤氲，声如龙啸！”
史官和起居注这时很默契的对视了一眼，提笔记下了这一日。
第633章 立后
而扶苏之名，和在王宫之上出现的正常的哭声，却被传的越来越神。
哪怕是在东市的卖菜大婶在回忆这一日时，也信誓旦旦的跟着外人吹嘘道，“那一日，王宫之中，传来一声巨大的龙啸之声，吓得我都跪在了地上，后来才知道，原来那是我们的长公子的哭声！”
“这算什么，那声龙啸我也听到了，而且还专门跑出来看了，只见一条巨大的黑龙腾空，盘旋在王宫上空。”
“为什么我看到的是大日之下，王上举着公子扶苏，金光照耀在大王和公子身上，仿佛是天神一般，而且四周是无数的神将守护。”
“都别瞎扯，我二大爷家的小姑子的丈夫就是王宫值守，当时就站在王上身边，他亲眼所见，王上抱着公子走上了云端，泰一神亲自走下了神座，在公子眉心上一点。”
总之扶苏取名，被编的神乎其神，而且整个咸阳，所有人都信誓旦旦的说着自己听到了龙啸，不是龙吟，而是长啸！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在扶苏名字定下之后，晋遥摸了摸鼻子，看着抱着扶苏返回宫殿的嬴政，敢情就是想让自己来做个见证而已，其实自己早就想好了名字啊！
“那么，接下来就是第二件事了！”嬴政抱着扶苏，而这时的扶苏，居然又安静地躺在嬴政的怀里，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四周。
“立后！”晋遥也凝重起来。
立后不是小事，首先是王后的身份，不能是普通出身，也不能过于清贫，这些都是有礼可依的。
不过晋遥最疑惑的还是，嬴政到底是没立后，还是因为其他原因，而让嬴政的王后不被史书记录，保留下去。
“扶苏的母亲是哪位夫人？”晋遥迟疑地开口问道。
这是他不知道的，而且整个王宫也都讳莫如深。
“是楚国云阳公主，熊启之女芈舒！”嬴政叹了口气说道。
晋遥也沉默了，史书也没有记录扶苏的生母是谁，只是有猜测是郑国公主和楚国公主。
不过这时候，郑国都被灭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自然不存在郑国公主一说，只能是楚国的公主了。
嬴政这么一说，晋遥也终于知道嬴政为什么迟迟没有立后了。
正常情况下，确立了王后，扶苏的地位就会稳固了，自然也不会再出现后来的假诏骗扶苏自杀之事。
假设扶苏的生母被确立为王后，就算嬴政薨了，诏书也会是由王后当着群臣百官的面来宣读，赵高等人也没有篡改诏书的机会。
而且就算赵高等人想篡改诏书，有王后坐镇咸阳，扶苏也不会傻傻的自杀。
现在一切也都明了了，因为这个最有资格成为秦国王后的夫人是熊启的女儿，楚国的公主！
熊启叛秦，就让这个夫人的地位变得尴尬无比。
若是熊启没有叛秦，她就是秦国诸多夫人之中权势最大，地位最尊贵的存在。
可是，熊启终究是叛变了，就导致了芈舒没有资格再成为王后。
然而秦的一统是必然的，那么到时候，诸夫人的地位其实也都回到了同一起跑线上，使得她们似乎又都很难成为秦国的王后！
毕竟秦国不可能让一个被灭国的公主成为秦国的王后。
现在就陷入了一个尴尬的时间段，秦国还没有灭楚，那芈舒的身份就是诸夫人中最尊贵的，毕竟秦国还没有跟楚国正式撕破脸。
所以，这时候，秦国想要让大臣之女成为王后，在身份和地位上又是不如。
可是因为熊启的叛变，要立芈舒为后又显得极为的尴尬。
若是秦国已经一统，那嬴政可以立任何一个大臣名将之女为后，谁也说不得什么。
只是等到那时候，扶苏又已经长大，被秦国当成了继承人来培养，再立后，又会让扶苏的地位变得极为尴尬。
因为王位的第一继承人必然是王后之子。
因此，归根到底，现在就是进入了一个极为尴尬的时间段。
沉默，整个大殿也是陷入了沉默。
嬴政和晋遥对视着，却终究想不出任何一个办法来。
“可否让云阳公主前来见一见！”晋遥沉默了许久之后，再次开口道。
嬴政诧异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示意大长秋前往后宫去将楚国云阳公主，现在的云舒夫人前来。
而后宫之中，云舒夫人的宫殿中，一个面容姣好，身段纤细的女子脸上也是愁眉不展。
嬴政让乳母将扶苏抱走，而且还召见了公子成蟜，她自然清楚是要讨论什么，除了给扶苏定名，自然就是立后之事！
只是，云舒夫人却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的尴尬，若是父亲没有叛变，那么这个王后之位，非她莫属，可是父亲叛变，让她与这个后位是可望而不可及。
这也就算了，是不是王后她其实并不在意，但是她却不得不为自己的孩子去考虑，这是大王的第一个子嗣，也是秦国的长公子。
若是自己不能为后，那自己的孩子未来的下场，她也很清楚。
“夫人，大王传召，请夫人随小人前往蕲年殿！”大长秋带着宦官前来。
“大王要见我？殿中还有谁？”云舒夫人有些诧异，但是还是沉下心来问道。
“长安君，九江龙君，成蟜公子！”大长秋并没有因为云舒夫人现在地位的尴尬而有所怠慢，谁都知道大王对第一个孩子的看重，将来母凭子贵也未尝可知。
“成蟜？”云舒夫人蹙眉。
这个名字她自然不陌生，嬴政从前在她面前提起时是恨铁不成钢，但是这些日子，再提起成蟜时，嬴政脸上却是充满了愧疚和欣慰的笑容。
因此，善于察言观色的她自然很清楚成蟜在嬴政心中的地位，那是无人可以替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