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龙服
第54章 驱逐出境
“吾等不是这个意思！”赵豹等人慌了。
他们这才想起来，晋遥还是墨家的一脉之主啊，现在墨家弟子尸骨未寒，他们居然就要请杀墨家的一位脉主。
“钜子留步！”赵豹和廉颇急忙追了出去想要拦住六指黑侠。
“所以，你们还要杀我吗？”晋遥微笑的看着赵国群臣，最后看向了高台之上的赵孝成王。
所有人面沉如水，本来赵国就式微了，现在善守的墨家又被晋遥三言两语给弄走了，他们何止是想烹他了，生吃了他的心都有了。
“上卿到底是哪一国人！”赵孝成王终于是开口，看着晋遥，有些怀疑他的站位了。
从晋遥来到赵国开始，先是送走了秦质子和河西之地，然后又是弄得大军分裂，现在又怂恿走了墨家。
哪怕每一件事晋遥都能有完美的解释，可是结合在一起之后，赵孝成王才发现，晋遥居然把整个赵国玩弄于鼓掌之间，没了秦质子和河西之地，秦国无后顾之忧，可以放手攻打赵国。
分裂了大军，导致整个军营怨声载道。
失去了墨家，守城更加艰难。
“我还有国？”晋遥笑着反问。
赵孝成王沉默了，他们都知道晋遥的身世，所以，这个人是一个无家无国的浪子了。
“与其在想怎么杀我，还不如想想怎么面对四十万燕军吧！”晋遥指着侧边巨大的舆图说着。
舆图上一片凶险，整个赵国东面腹地几乎全都挂上了燕国的旗帜。
“退守邯·郸，以待后援吧！”乐乘叹了口气，他也没想到刚刚回来，邯·郸行事就变成了这样，原本的天之骄子居然变成了人人喊杀的过街老鼠。
“守？怎么守？阳城守住了吗？还是安平、武遂守住了？”晋遥继续开口讽刺着。
“你！”乐乘大怒，却无话可说。
廉颇在训练新军，所以这些都是他去守的，结果都沦陷了！
“不守，难道你还想主动出击？”长公子赵偃早就看晋遥不顺眼了，开口嘲讽道。
晋遥的名声这么臭，一大半就是他们这些宗室嫡系公子的功劳，只因为这个人威胁到了他们的地位。
否则百姓也不会那么快知晓晋遥将河西之地拱手送于秦人，更不会知道军中之事。
“为何不可？”晋遥直接开口。
“竖子！”赵偃气急而笑，“主动出击，把整个赵国大军全都拉出去让燕人杀，让邯·郸无人可守，本公子现在很怀疑你是燕人派来的间者！”
“父王，请杀上卿遥，儿臣敢断定他就是燕人派来的间者！”赵偃转身向赵孝成王请道，然后继续举例说着，“当年苏秦不也是如此出燕而害齐，这是燕人的惯用伎俩啊！”
经过赵偃的提醒，所有赵国大臣和武将看晋遥的眼神也都变了，晋遥毕竟有一段空白的过往，若是真的被燕国培养，那也说不准的。
“论政诛心，公子偃好手段！”晋遥没有反驳，依旧是在看着赵孝成王，等着他的答案。
赵孝成王本来是不信的，可是群臣汹涌，加上燕国的逼进，让他也乱了心神。
“交出上卿令，回去吧！”赵孝成王最终叹了口气，命人上前夺走晋遥的上卿令。
晋遥看着赵孝成王，很认真的看着，最后果断解下了代表着赵国上卿之位的玉令放到了侍者托来的木牍上。
“遥所做之事无愧于天，也无愧赵国，既然大王要取走，那遥也不奉陪了！”晋遥转身，坦然地走出了赵王宫。
廉颇和赵豹终究是没能留下六指黑侠，返回之时却正好遇上了独自离开的晋遥。
“上卿大人是去哪？”廉颇和赵豹皱眉。
虽然他们不满晋遥的一些行为，但是也知道晋遥在上卿之位上的一些决议都是有利于赵国的，当得起上卿之职。
“找个风水宝地，看你们怎么死，看邯·郸怎么沦陷，看赵国怎么没的！”晋遥淡淡地说着。
要说没有怒气是不可能的，他自认食君俸禄，为君分忧，他是兢兢业业的，可惜，赵人不信他，赵王不信他！
晋遥也有些理解那么多先贤为什么没有留在自己的国，而是兜兜转转，在他国大放异彩了。
“这？”廉颇和赵豹有些不解，难道他们不在的时候，又有人攻讦这小子了？
傻了吧？廉颇很生气，六指黑侠人是走了，可是晋遥在，墨家还能坐视他们的一脉之主死于战场之上？
“上卿不要说笑，跟豹回去，豹倒要看看谁在大放厥词！”赵豹想要拉住晋遥的手，却被躲开了。
“赵国等不到任何援军的，只能靠自己，若是我，我会主动出击！”晋遥走下了高高的台阶，说着最后的话。
“那八百勇士，是遥最后的礼物！”晋遥说着，身影几个倏忽，就消失在了王宫尽头。
廉颇和赵豹听着晋遥的话，皱眉思索着，然后看着晋遥身影消散，最终一脸怒气地走回了大殿。
“是你们赶走的上卿？”赵豹低声愠怒地看着一众文官，两军阵前，赶走自家上卿，跟阵前换将有什么区别？
一众文官沉默了，刚刚他们被带节奏了，现在反应过来后，才发现，哪怕要弄死对方，也要等危机之后啊。
廉颇也是怒视着一众武将，武将们也都低下了头。
赵孝成王也后悔了，并不是因为赶走了晋遥而后悔，他后悔的是墨家刚刚帮助赵国损失惨重，然后赵国却赶走了墨家的上卿，那天下和百家会怎么看赵国，怎么看自己？
所以，赵孝成王后悔的是赶走晋遥带了的后果。
廉颇和赵豹也知道了最终赶走晋遥的居然是大王，有些悲悯了，长平之战，换走了廉颇，如今居然又赶走了上卿，历史是多么的相似。
廉颇心底更加悲凉，同样的事情又一次发生了，难道赵国又要没了吗？
“那小子就是燕人的间者，还说什么要出城而战，主动出击！”赵偃看着赵豹和廉颇脸色不对，急忙帮着辩解说道。
廉颇一言不发的走到了舆图前，他很清楚，晋遥说的是对的，赵国……没有后援了！
第55章 我本觅封侯
“闭嘴！”廉颇不敢去斥着赵偃，但是作为宗长的赵豹却没这个顾忌，呵斥着，走到了舆图前。
“他说的是对的，赵国等不到援军了，也没有援军了！”赵豹看着廉颇说着。
派出去求援的使节都杳无音讯，至今为止，也没有一国答应出兵救赵。
“去请信陵君！”赵孝成王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了上一次帮助赵国渡过危机的信陵君了。
只是，谁也没有抱任何希望。
自从上一次信陵君窃符救赵之后，因为害怕魏王的追责，信陵君就将虎符和魏国大军送回了大梁，自己则是不敢再回魏国。
果然，赵使求见信陵君后，魏无忌拒绝了，窃符救赵，私调大军和乱杀大将，每一条罪都够他死上几十次了，他如何敢回魏国借兵呢？
朝议始终没得出一个完美的结果，廉颇也只能回到军营中整军，准备再次进行邯·郸保卫战。
“将军，这是在上卿的营帐中找到的！”刁勋奉命去接收了晋遥留下的八百勇士，同时也取回了大帐中留下的一份舆图。
廉颇本来就心烦，不想去管的，但是迟疑了许久，还是打开了舆图随意的瞥了一眼，目光却瞬间被吸引住了。
“鄗！”廉颇看着舆图上用红笔朱砂圈出的地方，急忙道，“他留下的手稿呢？”
刁勋愣了一下，然后道，“正送往焚化炉销毁！”
这也无可厚非，失去了上卿之位的晋遥就什么也不是，而且是被赵王撤掉的上卿，谁也不敢跟他再有瓜葛，哪怕是晋遥留下的任何东西，都没有人愿意去碰。
“快，去寻回！”廉颇说着，却又等不及了，自己跑向了大军集中焚化杂物的地方。
“好好的上卿，为何要做燕国的间者呢！”负责处理晋遥留下的书简的士兵们都在叹息。
虽然他们也恨晋遥，但是却不得不说，他们也是羡慕的，少年卿相啊，那是他们一辈子可望而不可即的高位。
“住手！”廉颇终于是赶到了，然后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士兵将那一堆竹简投入了炉火之中。
也顾不上其他，廉颇拔剑，一剑将焚化炉劈开，抢出了其中被烈火烧灼了大半的竹简。
没有管竹简的炙热，廉颇将一份份竹简打开，可惜，烈焰之下，能看到的字也已经不多。
唯一能辨认的也只剩下了只言片语。
劳师……骄纵……
畏威……向往……
廉颇从竹简的只言片语中，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脑中那不成型的想法却在一瞬间被串联了起来。
“大王是放走了怎么样的妖孽啊！”廉颇心底哀叹。
他也曾想过固守待援，可是也清楚等不来援军了，因此，只有主动出击，唯一没想到的是出击的决战地点，而晋遥给他选出了那一片决战的地点。
同样的，廉颇也明白了晋遥的所做所为，这个时代的将领都选择了爱民如子，与士兵同吃同住的方式来得到士兵的认可，提高士气，而晋遥选择的却是另外的路。
他是故意的去刺激着士卒的自尊，刺激着士卒想往上爬的心理，他变现的越纨绔，那么士卒越是向往，也就越会努力。
那是一条与现在所有兵家将校都不一样的路，只可惜，没人能理解！
“其实我想封侯的！”朱雀之上，晋遥看着六指黑侠笑道。
一开始他是很感动的，无权无势，无家无国的自己，居然能得到赵孝成王的赏识，恩赐，任由他夜宿王宫，遍观群书，甚至对他在军中纨绔也是纵容。
所以，哪怕他不会练兵，也不会统兵，都在逼着自己去学习，然后拿出了横练金身的初级功法交给那些士卒。
因为他的名声已经臭了，所以他不可能像廉颇和现在的将领们那样与士兵同吃同住。
于是他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学习了冠军侯霍去病的统帅方士，让士兵们向往上层，畏惧主将之威而又羡慕主将之威。
只可惜，赵国最终还是将阳城大败的原因归咎到了他身上，把他当成了给百姓宣泄情绪的发泄口，前期所做的一切，都没能等到最后的刹那芳华！
“其实你现在回去，赵王还是会亲自低头认错的，廉颇和赵豹也会理解的！”六指黑侠看着晋遥说道。
他也是刚刚跟晋遥交谈之后，才理解了晋遥所做的一切。
而他也相信，廉颇和赵豹以及赵孝成王也会慢慢理解过来。
这时候晋遥若是回去，依旧会是赵国上卿，赵国的公子，甚至地位还会更高。
“没必要了，赵王能放弃我一次，就能舍弃第二次，我也看明白了，天下七国，各国君主，都是用人时朝前，不用时向后。”晋遥洒脱的笑着。
“而我，不适合朝堂，只想饮马江湖，仗剑天涯！”晋遥笑着，六指黑侠却也看到了他眼角中滑落的泪痕。
“那就会墨家机关城吧，你也该是时候去学习墨家机关术和其他了！”六指黑侠能理解晋遥的失落，毕竟少年得意，正想大展拳脚的时候，却被当头棒喝，一碰冷水浇头，那是真正的透心凉。
赵王宫中，赵孝成王看着廉颇抢救回来的竹简和那份舆图，再听着廉颇的话，无力的瘫倒在卧榻之上。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他居然又一次放走了一个大才，彻底坐实了战国集卡王的称号，手中天炸紫卡是集齐了满手，可是却没有打出一手王炸！
“杀了他！”赵孝成王最终下令道，这样的人不能留在赵国，那也决不能留给他国！
“大王，杀士不祥！”廉颇和赵豹皱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