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司马圭太
柴志玲又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冈田珠理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对了，不如我索性真的给你一个红包吧，假戏真做好了，让我们的合作加深一些。听说你最近想在台北买房子？也有压力吧。”
柴志玲这时赶紧摆摆手：“算了算了……还是不要了……”
冈田珠理没再说话。
其实这么做还有另外一层目的，那就是真的将柴志玲与自家绑定得更紧密，水波制作想在台岛这边扎根，的确也需要一位与自己在同一艘船上的人。
……
冈田珠理请示玩藤原圭后，藤原圭挂了电话，然而电话听筒落下后不到五秒钟，电话铃声再次响了起来，藤原圭再度接起：“喂，你好。”
“藤原社长，《曰本电影人》杂志社主编加贺先生来电，是否接通呢？”
藤原圭道：“接过来吧。”
短促的三声“嘟嘟”声响起，一个有些沙哑粗粝的声音响起：“藤原社长，真是打扰了，没有影响你工作吧。”
“哪的话，现在闲着呢，加贺主编随时可以过来喝茶。”
“哈哈哈，喝茶就不必了，我的杂志社距离你的公司还是有距离的，听说《我的野蛮女友》现如今的票房已经达到58亿了，真是可喜可贺啊，看来距离我的百亿预测，距离越来越近了啊！”
“还是有距离的。”藤原圭笑道，“而且越到后期可能会越乏力，虽然很不愿意这样，但是可能要对不起加贺桑的预测了，是我们太没出息了。”
“可别这么说，这部电影注定会扭转本土电影现如今的颓势，是有资格载入史书的电影！真的很期待水波制作接下来的四部电影，估计会把曰本影坛搅个天翻地覆吧……”
“哈哈，您说笑了。”
藤原圭有一茬没一茬地寒暄着，也不着急，等待着对方插入主题。
“对了，藤原社长，我问你一件事，虽然现在《我的野蛮女友》锋芒很劲，但是你有没有感觉到，最近电影的增长似乎明显变慢了？之前增长最快的时候一天就能达到六亿票房，而最近这两天，虽然是工作日，但是两天才到达五亿，会不会这差距有点大了？”
“而据我观察，现在电影的声势正强的时候，日均票房反而下落得厉害，您有没有觉得奇怪？”
这话一反之前的吹捧，倒是真的把藤原圭说得有些懵了，之前事务繁多，《无间道》也接近杀青了，《我的野蛮女友》的所有后续事宜都交给剧组主创来处理，所以藤原圭对于这数据上的变化还真有点儿迟钝了。
第528章 是时候引爆了
“是这样的，藤原社长，最近我们杂志一位特约作者在她的文章里反映了一件事情，我觉得要提前跟你说一下。”对方说道。
“她发现有的影院有发售阴阳票的现象，也就是说表面上售卖的是《我的野蛮女友》的票房，实际上打印的却是其它电影的票，也就是将《我的野蛮女友》的票房转移到了其它的电影上……”
藤原圭皱了皱眉：“请问是哪里的电影院？”
“就在东京，中央区月岛站附近的一家松竹剧院。”
“松竹？还是中央区的？”
这家连锁剧院在整个关东关西地区分布得都非常广泛，是家很有名的剧院，而且，这家剧院是属于松日映画名下的剧院，是它的主要院线资源之一。
其实对方一开口说有剧院将《我的野蛮女友》的票房转移到其它电影上，藤原圭心里的警铃就开始大作了。因为这似乎不是普通的偷票房事件。
偷票房这种事情其实也不罕见，但是大部分情况都是一些个人经营的小剧院这样做，能造成的损失有限。
但是这样的小剧院偷票房也只会不经过票务系统，自己偷偷卖手写票，这样可以不跟电影发行方分成，根本不会把某部电影的票房转移到另外的电影上去。因为这么一来的话，岂不是白忙活了？
而这家剧院不单单只是偷票房，而是转移票房，之所以会这么做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部电影是这家剧院自己发行的。
而有既有院线资源又能独立发片的公司体量都不小，这意味着这种院线一旦偷起票房，往往都不是只有一家这么做，损失都是不可估量的。
“偷票房这种事情是业内不可原谅的，看到文章后，我们杂志社也专门派人去了松竹的一些其它地区的剧场实地调查了一下，发现确有其事，不仅如此，甚至不止一家这么做，作为一家国内有名的企业，影视行业的领头羊之一，松日映画的做法令我感到不耻。”加贺主编说道，“所以我打算在杂志上公开这种行为，但是依然打算和您提前知会一声。”
“真是非常感谢您了，加贺主编。”思忖几秒钟后，藤原圭忽然沉着地说道，“感谢您对维护电影界的诚信做出贡献……松日此举的确不可原谅，我也会做些什么，来坚定地维护电影界的良好环境……加贺主编，不知道揭露文章您打算发表在哪一期的杂志上？”
“自然是越早越好，电影的公映期也就一个月左右，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再晚就起不到止损作用了，说不定松日方面还会销毁证据，死不承认，或者只是把责任推脱给部分剧院的个人行为上去。”加贺主编一边说，一边提醒道，“据我所知，这可不是一些剧场的个人行为，而很可能是松日映画的某位高层下达的某些指令，才能让旗下院线采取这种统一的行为……这非常恶劣。”
《曰本电影人》杂志是半周刊，每三或四天发行一本。经常发布一些实时的电影资讯，所以不会像一些月刊和半年刊一样，内容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确定了，甚至在打印日当天临时改变安插内容都有可能，下一期的杂志发行日期是在后天，完全来得及。
“我清楚。”藤原圭说道，语气声调已经变得冷了许多，“松日的这种行为的确不可原谅，水波和松日之间的确有些小摩擦……想必加贺先生也有所听闻，但是也没想到对方会这样不顾商业诚信。”
“我打算扩大此事的影响，为了避免松日映画到时推卸责任，打算收集充分的证据，会多平台发布这个消息，所以希望加贺先生暂时保密，能够等到下下期杂志发售时统一发布。”
加贺主编没有多做考虑，直接就答应了。
虽然对于一则重磅新闻来说，单平台发布肯定会更好，因为那是独家，也会大幅度增长自己媒体的知名度。但是《曰本电影人》本身并不是一本新闻类的报刊，而是偏向专业性，所以本身传播度不是那么强，反而需要其它媒体助其声势。
挂断电话，藤原圭思考片刻，直接分别打电话给了产经报社的宫部编辑长，NHK《午间新闻》栏目的小栗制作人，繁星台负责著名新闻节目《晚间时讯》的井野次长和春秋社的板垣和彦，约他们共进晚餐。
这便是不吃独食的好处了，哪怕对自己的电影项目很有信心，也愿意接受其它资本的投资，和他们共担风险和共享利益。
这些媒体人虽然和藤原圭本人私交甚笃，但很多时候光靠私交是不顶用的。就好比此事，松日映画毕竟是国内的五大电影公司之一，大部分媒体平台是不愿意平白无故地招惹得罪的。但是一旦涉及利益，那就两说了。
这些媒体全都投资了藤原圭的电影，虽然并不是都投了《我的野蛮女友》，但是没投这个的投了其它电影，都是藤原圭五部电影的股东。《我的野蛮女友》如火如荼的票房表现更令他们眼热和充满信心，一方面后悔当初自己怎么没多投一些，另一方面又庆幸自己幸好投了。
听到有人偷水波的票房，一群人也开始睚眦欲裂起来，这种事你敢做一次，就敢做第二次。如果这件事不痛不痒的翻篇儿了，未来可能还会有其他人照葫芦画瓢来转移票房。
你偷别的电影的票房也就罢了，敢偷到我投资的电影票房身上，那还得了？！
于是一个个睚眦欲裂，晚宴上，商量好了此事要暂时保密，然后给松日映画来个大的，好好给他点颜色瞧瞧。
这也是藤原圭想做的，也丝毫不考虑可能会得罪松日映画什么的。大部分电影制作方对待这种大型院线通常都是底气不足的，因为这是主要的票仓。
但是既然票仓都监守自盗了，有没有这个票仓也就无所谓了。
更何况这段时间水波制作和松日映画也的确是摩擦矛盾不断，藤原圭已经弄不清楚和这家公司的矛盾起始点是哪里了。
是一开始拍摄《告白》的时候得罪了社长的裙带？还是把那个泼了自己制片人一脸咖啡的女人赶出剧组？或者是和野比社长的社内竞争者白井英二过从甚密……藤原圭也弄不清楚，也懒得弄清楚了。直接开打吧。
因为和松日映画的矛盾，现在藤原圭和老东家福山台也开始有些交恶了，矛盾积累到现在这种程度，也是时候引爆了。
第二日，一群打扮成路人的经验丰富的调查记者，装作普通的电影观众，钻进了松日映画旗下的各大电影院，每个人的身上都别着一个隐形摄像机和收音话筒。
第529章 松日
松日株式会社。
这家曰本前五的影视制作发行公司坐落于东京市大田区莆田站附近，不是做鞋的那个莆田。
一代版本一代神，现在的曰本影视界，实力最雄厚的企业非东珍映画莫属，因为它旗下的院线资源最多，签约了最多的优秀个人工作室和有着最多的版权资源，制作能力也是最强的。
就电影制作而言，现在已经稳稳地压了其它五大一头了。虽然其它五大都想着将它从现今的王座上拉拽下来，自己坐上去，不过东珍一直将自己的地位维持得很牢固。
五大影视公司的一头一尾，头是东珍映画，尾是日动映画，现在地位都是不可撼动的。
也正因为如此，白井英二跳槽到日动映画，野比茂介那群人私下聚会的时候，还狠狠地将他嘲笑了一番。白井英二本来就是野比在松日映画内最有利的竞争者，现在他离开了，社长的位置更稳固了。
至于什么竞争对手跑到实力弱小的竞争公司，最后逆袭将自己打败这种事情，只存在于励志故事中，现实中野比茂介根本不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
松日映画虽然不算五大的领头羊，但好歹也算中流砥柱，虽与东珍和东影还有距离，但也是稳压芥川映画和日动一头。而且野比茂介也意识到了影视行业终究不是块膏腴之地，从两年前就开始投资布局东南亚的产业了。他打算把松日映画变成一个事实上的投资公司。
其实很多企业都是这样的，他最主要的业务并不是它最大的收益来源，如果拿平行世界举例的话，腾讯实际上就是一个披着互联网外皮的投资公司，而麦当劳则是披着餐饮外皮的地产公司。
不过最近似乎泰国方面的市场有些不稳定，但野比茂介也不算太担心，因为他的产业分布主要在马来西亚和新加坡，泰国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也波及不到那边去吧？
更何况，最近松日的电影业务也发展得不错。
最近院线那边赚了不少钱，主要最近大热影片不少，看电影的人多，较之以往，市场很热。
尤其是最近新上映的一部《我的野蛮女友》，竟然隐隐有破百亿票房的趋势。百亿俱乐部的电影……已经好久没有出现了。
这部电影的出现，也让院线资源全东京第二的松日赚了不少，但野比茂介依然感到有些不快。
主要原因是这部片子的发行方和投资方是日动，没错，那个靠卖毛片儿起家的日动，那个白井英二跳槽去的日动。
松日映画靠这部片子赚到再多钱，肯定也是不及日动的。这也让野比茂介暗地里搓着牙花子感慨：白井这家伙！运气真好！
若不是这家伙阴差阳错之间和藤原圭打好了关系，能拿到手这部片子的发行权吗？要知道，《告白》之后藤原圭就是圈子里炙手可热备受信任的电影人了，根本不存在无人投资让白井捡漏的情况。
这让野比茂介既有些嫉妒，又有些后悔，没想到这家伙在电影制作方面也这么强，早知道如此的话，当初就该多给这家伙几个笑脸。
现如今水波制作和松日映画出于一个【冷战】的形势，藤原圭的那五部电影，其它五大都或多或少有投资，或者直接拿下了发行权。唯有松日片羽不沾——本来福山台投资了《入殓师》，但是后来也撤资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两家公司有过节。
都怪宇佐美樱那个不知所谓的女人！害得我平白无故得罪人！野比茂介心中大骂，而且宇佐美樱这家伙最近太张扬了些，开始把那些废物亲戚一股脑儿地塞进公司，警告都没用，于是前两天又把她好好修理了一番。
先是宇佐美樱，后来又是工藤美芽，两次与藤原圭那家伙有过节都是因为女人……女人误我！野比茂介摇摇头道。
其实水波制作并不是和松日映画没有合作机会，其实一开始松日是打算投资《我的野蛮女友》这部电影的。野比茂介还专门派了一个高傲的中层来与藤原圭面谈，其实就算出于礼数，也该派遣一个职位更高更有话语权的人来和藤原圭谈，那样地位更对等。
但是野比茂介当时又犯毛病了，觉得藤原圭对他缺乏敬意，偏偏拍一个职位不高的人过来谈，对他进行一个不痛不痒的羞辱。
虽然藤原圭没有在意这个，但是那位中层了解了《我的野蛮女友》的故事线后，却表示这个故事根本不会有人喜欢，还编撰了一个新的故事要求藤原圭照着他说的重写，直接被藤原圭赶走了。
后来那位中层觉得自己不受重视，在野比茂介添油加醋了一番，直接搅黄了合作。
现如今《我的野蛮女友》大火，那位中层最近也乖得跟个鹌鹑一样，生怕自己会被老板找麻烦，而万幸的是，似乎野比茂介并没有把责任归咎于他身上，而是只怪女人……其实是忘了这茬。
那位中层天天在家里祭拜家神，希望野比社长不要想起这件事。
不过还是有一件事比较能够抚慰野比受伤的心的，就是最近松日映画的一部自制爱情片，票房收入不错，虽然与《我的野蛮女友》比不了，但是票房也达到快十亿了。
虽然这个票房增长曲线和主要票房分布有些奇怪……最近这段时间票房暴涨，而且票仓主要集中于松日旗下院线，但是自家的影片在自家的地盘卖得好也不稀奇。
野比茂介有意地不去探究此事。
做一把手的，有时就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探究清楚了，是管还是不管，倒不如让自己处于一个“被蒙蔽”的状态，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好把责任全部推给属下。
这便是管理者的智慧……
野比茂介背靠着办公椅的椅背上，整个人仰了下去，半眯着眼睛，抽着一根雪茄心道。
……
经营部的麻生晃三长舒了一口气，看着自制影片《悲恋》的票房走势最近呈现非常明显的上涨态势，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这部影片是松日映画的自制片，女主演是社长的情人工藤美芽，这部片子麻生晃三看过了，根据他的经验……能卖到三亿就已经算是烧高香了，还得是不惜工本地进行宣传才行。
故事老套无聊，就像是照着编剧工具书进行模板式创作一样，前面倒是还好，后面就开始一片混乱了，麻生晃三知道，这大概率是那个女人在干涉创作，据说还删了一个女角色，那那个角色的高光戏份全按到自己身上，监督和制片差点崩溃。
演技也浮夸得很，这女人好歹也做过不少年专业演员，演技应该也不至于浮夸，想来想去，大概率是监督到后来开摆了，让这女人自由发挥。于是这家伙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缪斯转世了，瞎几把演。
第530章 东窗事发
这部片子麻生都不想给什么排片，但是万一降低排片一定会得罪那个女人和社长，明年是自己升职的关键期，万万不能出什么岔子。
可要是提高它的排片，注定是卖不出去的，最近那部《我的野蛮女友》火成那样，没理由不排它去排一部垃圾片，还想不想赚钱了？
到时候营收状况不好，野比茂介这家伙依然要拿自己开刀。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一条路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