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芈黍离
碎叶城原本人口超过三万,这可不算少了,但如今,只有两万出头了,破城之后,为了弹压不臣,尽快控制城市,杨延昭完全放开了手脚,以铁血控场,再加上那些仆从的突厥人做爪牙,以及合理的抢掠,这血自然流得多了些。
满城缟素,当然不是为了那些死在屠刀下的黑汗人,皇后驾崩的消息同样传到了碎叶军前,都不需刘旻主动提,杨延昭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他们这些上层的勋贵子弟,又有谁没有感受过符后的慈爱与教诲呢,何况杨延昭还是当朝驸马,感怀之下,便以最虔诚的姿态,在这万里之外,向崩逝的皇后寄以最沉重的哀痛之情。
凄凄凉凉的冷风中,刘旻率领大军,进入碎叶城。杨延昭携麾下就少许臣服的突厥人恭迎,看到人群之首的杨延昭,刘旻都顾不得细看碎叶城,远远地便下马,步行上前。
见状,杨延昭也迎了上来,两个靠近,狠狠地抱在一起,刘旻用力地捶了两下杨延昭后背,嘴里说道:“元显,辛苦了!”
闻言,杨延昭也心有所感:“殿下,辛苦了!”
此时此景,没有多话可说,再多的话也难以诠释二人内心涌动的情感。
拥抱良久,二人方才放开,矗立城下,在三军见证下,二人不约而同地大笑了几声,笑声中包含了无数情感,见着对方的丧服打扮,都流露出少许压抑着的悲痛之意,既为符后之崩,也为二次西征以来死难的将士。
这一次对黑汗国的战争,大汉虽然取得完胜,基本消灭黑汗主力军队,黑汗大汗阵亡,夺取了包括敌都在内的黑汗大量城市土地,可以说黑汗国已经被打崩溃了,这比几十年前黑汗被萨曼王朝欺负丢了怛罗斯还要凄惨。
但与辉煌胜利相对应的,却是惨重的代价,仅仅刘旻所率领的南路军,在前后十数次大小战斗中,直接阵亡就超过四千人,若是以伤亡计,看起来就更为惨痛的。
由于战事的紧张,以及医药无法完全保障,很多受伤将士,都难以得到救治,便在伤痛中死去。
第一批火化将士的骨灰,已然起运回国,这至少还有落叶归根的机会,给家人一点念想,而对那些埋骨他乡甚至尸骨无存的将士而言,就更加残酷了。
而以刘旻西征两年以来的伤亡来说,数字就更大了,死伤已然突破两万,扩张从来不是口头上说说的,那么些功业与土地,是用大汉将士的生命与鲜血换来的。
在侵入黑汗境内后,不管是刘旻还是杨延昭,对麾下将士刻意放纵,甚至不惜违背一些军纪,其中,既有让将士发泄,以舒愤怨,也是为了在最短时间内搜刮财富,以弥补扩张带来的亏空。
对西征,来自国内的支持已经很多了,但若是无法让朝廷与将士看到好处,也难以长久坚持。在黑汗国内攫取的好处,一部分反哺朝廷,一部分则作为犒赏与抚恤分给将士,以安军心。
当兵吃粮,打仗发财,才是大汉将士愿意跟着远征的根本原因,谈什么功名大业,对普通将士来说,实在没有多少意义。
当然,这与大汉一向坚持的军政原则是相悖的,尤其是这个赏赐政策,但是,远在七八千里外的中央朝廷,要对西征大军做到完全控制,本身就是异想天开,甚至很扯淡的事情,这也是扩张导致的必然影响。
朝廷真正能做到的,只是把控驻大军的后勤命脉,以及在将帅任用上,但即便如此,能有多大效力,也是难测的。
而对于被征服的黑汗人而言,后期的统治上,必然要面临更大的治安问题,这就是可以预测的了。凡事总有利害,取其利,承其害,刘旻自然选择先照顾西征将士。
大军入驻,刘旻这才有空闲观察起碎叶出来,与两路军将帅们等碎叶城头,居高临下,览其胜景。
驻足良久,望着淌过城前的碎叶河,刘旻忽然振臂一挥,指向脚下,又是感慨,又是坚定地说道:“碎叶,自前汉武帝始,便是我大汉西拓之极,时隔千年,我们这些子孙再度重回故地,我们这些人,不能堕了先辈的威德,这不应只是结束,而是开始!”
刘旻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满怀豪情,显然西征之意,意犹未止。不过,跟在他身边的将帅们闻言,面色各异。
第260章 统治从去伊斯兰化开始
赏完城上风景,刘旻一行人很快下城,直奔碎叶城中的原黑汗王宫。即便是长久经营的敌国旧都,在刘旻等人眼中,也只是拥塞不堪的小城,乡下地方罢了,重视的只是踏足此地的意义。
王宫也显寻常,只是多了些地方特色,突出些迥异于中原的建筑风格罢了,不了解,也不重视,甚至有些碍眼。
在进入王宫之前,刘旻忽然勒马,手指紧挨着黑汗王宫的一栋圆顶建筑,道:“那是黑汗人的礼拜寺吧!”
相比于王宫,那栋寺庙,显得要更精致,白色的主体,让其也更显亮丽,也可窥探出其背后代表的意义。自萨图克·博格拉汗开启伊斯兰教法统治后,黑汗就在伊斯兰化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到其子巴依塔什时期,正式成为黑汗国教,及至阿里木萨时代,黑汗国已然彻底完成伊斯兰王朝的进化,伊斯兰在其国内的地位再无法动摇,其余诸如萨满、拜火、摩尼、佛教的宗教,都遭到打压甚至清除。
“回殿下,这是碎叶城中最大的一座礼拜寺,供那些伊斯兰信徒日常礼拜、功课活动!”杨延昭显然有所了解,回道。
眼前这座堪称华丽的礼拜寺,显然勾起了刘旻一些不怎么美好的回忆,神情间都多了几分阴霾。朝随行的于阗主将尉迟古力招了招手,让他给众人讲讲伊斯兰。
尉迟古力又名李从真,乃是于阗国宗室,此番奉国王之令,领军助战。于阗是个佛教国度,自上而下都信奉佛教,而在宗教信仰上,往往是没道理可讲的。
提起伊斯兰,尉迟古力脸上便流露出明显的厌恶之色,嘴里也是大加攻击,视其为邪教,描述用语也尽是野蛮、凶暴、残忍、邪恶、恐怖、愚昧之类的词汇。
对于这些,刘旻不置可否,不过,当他听到伊斯兰对世俗政权与百姓强大的影响力与控制力时,终于不再掩饰那发自内心的厌恶。
大汉可是皇权至上的体制,对于宗教的管理控制如何,从过去佛道二家的遭遇以及那些严格详细的律令条文就可看出。
教权竟然能影响政权,这伊斯兰果然是个邪恶的东西!
“过去的数百年,伊斯兰不断向各方扩散,东方也是其目标,黑汗国正是向东方传播教义的桥头堡。而黑汗国是二十多年前,正式成为其国教。
那些狂热的伊斯兰信徒曾扬言,凡是不皈依伊斯兰教义的异端,都是伊斯兰最凶恶的敌人……”尉迟古力继续介绍着。
等他说完这句话,别说刘旻了,就是其他将帅,都面露厌恶。康保裔就忍不住道:“与这些狂妄的伊斯兰教徒相比,国内的佛教徒,实在要温驯太多!”
尉迟古力连忙附和,认为康保裔说得对,其他人也都点头认可,他们这一路西征来,可是饱受那些伊斯兰信徒的冲击,那些悍不畏死,叫嚣着“圣战”的狂信徒,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也让人忌惮不已,恨不能全部铲除的那种。
“大汉的土地上,岂容此等邪教猖獗!”刘旻则冷冷道:“尉迟将军,我给你一个任务,把眼前这栋淫祠拆毁了,他们那些教职人员,全部抓起来,所有经书教条,全部焚毁!”
“遵令!”尉迟古力回答地很干脆,没有一点犹豫与负担,心中则琢磨着,这栋礼拜寺如此亮丽,里面的好东西应该也不少。
刘旻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却也不在意,他在乎结果。想了想,又唤道:“常古真!”
“末将在!”一名汉将站了出来。
常古真由于当初龟兹血战中的出色表现,伤愈之后,便被提拔为尉将,手下足足两千五百人,算是迈入中坚将领的级别。另外,这是太子的人,当然为雪家族仇恨,亲自擒得仇人送官,后来沉冤得雪,因其在过程中的表现,刘旸闻之表示赞赏,赐了一个出身,其后便一直在军中打拼。
刘旻直接吩咐道:“你率领部下,协助尉迟将军操办此事,不只这栋礼拜寺要拆毁,我攻占的城池土地上,所以伊斯兰建筑,一并做此处置!”
“是!”
显然,刘旻对新占黑汗土地的统治,就从去伊斯兰化开始。
由于国丧的原因,即便进驻敌都,也不能大肆庆祝,不过,每军每营,仍旧赏赐了大量物资,让将士们饱餐一顿,即便不能饮酒,没有女人,但获得很好的休息。
王宫内,两年前西征的主要将帅们齐聚一堂,就目前的军务进行安排布置,但最为重要的,还是黑汗国目前的形势,以及西征军下一步的动向。
碎叶城的陷落以及阿里木撒汗的阵亡,几乎宣告着黑汗国的灭亡,但是,在西面仍旧有一些来不及攻克的城市,以及有组织的抵抗力量。
其中最为主要的,便是由副汗哈桑·博格拉汗率领的抵抗军,原本哈桑是镇守碎叶的,但在杨延昭兵临城下后,见势不妙,不过西逃,没能逮住。
再收到消息之时,哈桑已然带领部下,退守黑汗西部重镇怛罗斯,依靠着怛罗斯,已经让哈桑重新组织起了一支反抗力量。
而倘若没有拿下怛罗斯,那么就不算彻底灭亡黑汗,在汉军到来后,已经有大量不愿臣服的黑汗人,向西逃亡,投奔怛罗斯。倘若不管,让其喘过气来,再背靠中亚的msl力量,必成后患。
刘旻是想毕其功于一役,继续向西,打下怛罗斯,消灭黑汗最后一支残存军队,不过,此议没有得到众将的拥护。
就连杨延昭,都持沉默态度。将领们给出的理由也很合理,劳师远征,历时半载,数经苦战,已然师老兵疲,再加上伤亡惨重,军心虽定,但战意已然消退,军队也需要休养补充。
实际上,重点就两条,一是实力不足了,二是将士的作战意愿也不强了。而怛罗斯距离碎叶城,犹有约六百里,以当前西征军的状态而言,继续动兵,实在后继乏力。甚至于,郭仪还拿两百多年前高仙芝怛罗斯之败来警示刘旻,如此方才作罢,暂收战心。
议事完毕,诸将退去,刘旻独留杨延昭。在杨延昭面前,刘旻没有压抑他失望的情绪,道:“诸将都不想再打了,下面的将士们,恐怕也都是类似的想法吧!适才城头,我就已经察觉到了,似乎所有人都认为,打到碎叶城,就可以收兵了。只是,打蛇不死,只恐日后生患啊!”
闻言,杨延昭沉吟片刻,说道:“众将并非怯战,他们的顾虑,也是有道理的。我们已然跨越天山,深入黑汗国境,军需供馈,困难陡增,新占之地不平,可供利用的粮饷就有限。
几番激战下来,南北两路兵马,都是死伤惨重,实力大损,能够控制住当下局面,已然不易。而我们对于怛罗斯的情况,终究陌生,后路不靖,贸然兵发六百里,实在冒险了。何况,已然入冬,不便持续作战。
再者,西征将士,即便有一部分轮换补充,大部分人,已然在安西待了两年了,兵心思归,也是人之常情。将士们,也确实再需要一段时间的休息啊!”
杨延昭说完,刘旻沉默了,良久,方才叹道:“你们所虑,我不是不知,只是心有不甘啊!”
二人商议间,碎叶城中忽然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吵嚷声,听起来混乱无比,王宫之中都隐隐能够听到。一名军官匆匆入内,刘旻眉头皱起:“城中发生了何事?”
军官禀道:“殿下,常古将军上报,因拆毁礼拜寺,引发伊斯兰教众不满,纷纷阻止,城中教徒聚众裹乱,冲击执行将士!常将军请示,如何处置?”
闻言,刘旻一时没有作话,只是那张脸越发冷峻起来,不论是此前的惨胜、符后的崩逝,还是适才诸将的反对,都让他心中积累了大量负面情绪。
此时,终于控制不住了,先是偏头对杨延昭道:“你们的考虑是对的,后路不靖,难启征伐,我们确实要停下休整一些时日了……”
言罢,即冲军官吩咐道:“传令,阻我军令、冲击大军者,杀!”
“是!”军官受令,雷厉风行地便去传命去了。
而随着刘旻这道轻飘飘的军令,方平静不久的碎叶城,再度混乱起来,杀戮与死亡在这座丝路重镇弥漫看来,比杨延昭进城时还要酷烈。
三日过后,城中居民,只剩不到三千人,坚持保卫伊斯兰者,几乎无一幸存,礼拜寺终究被暴力拆毁……
第261章 面目可憎
冬去春来,冰雪消融,寒意渐远,大汉又迎来万物复苏的时节了。对于刘皇帝来说,过去的开宝二十二年是悲喜交加的一年,榆林之乱平定、攻入黑汗拓地两千里只是小喜,符后驾崩则是大悲。
垂拱殿内,落地的琉璃镜前,刘皇帝摊开手站着,整个人倒映在镜中,两名宫娥小心翼翼地给刘皇帝着装打扮。
年纪确实是大了,两手根本伸不直,端在空中久了还觉酸累,腰杆也难如当初那般笔挺了,不得不向岁月妥协,佝偻下去。
“岁月是把杀猪刀啊!”刘皇帝打量着镜中自己那苍老甚至已经显得有些阴骘丑陋的面容,自嘲道:“朕年轻之时,自认长相还是算得上俊俏的,如今看来,怎么如此面目可憎,难怪连那些故旧都陆续远朕而去,莫非是朕这张脸太过让人生厌?”
刘皇帝在这里呢喃自语,听得侍候着的宫人们胆战心惊,帮他整理袍衽的宫娥纤手都不住地颤抖。喦脱算是会说话的了,此时也不知该如何接这话,刘皇帝如今的面貌确实是让人不敢恭维,自然是不能说实话的,然而若是罔顾事实地吹捧,喦脱也是体验过的,就怕被斥一个欺君。
伴君如伴虎,说实话不行,说瞎话刘皇帝也不爱听,自符后崩后,刘皇帝越发喜怒无常,时常“犯病”,连伺候了刘皇帝二十多年的喦脱都难以把握了。
恰好想到了什么,喦脱赶忙转移话题道:“官家,适才翰林待诏黄居寀送来了一副御像图,官家是否要御览一番?”
“嗯?”刘皇帝似乎回过了神,吩咐道:“取来看看!”
“是!”
黄居寀乃是当朝有名的绘画大师,与其父亲黄荃本为孟蜀宫画师,川蜀平定后,随孟昶一道被押赴东京,后父子俩一并入宫,担任汉廷画师,过去的二十多年,笔下诞生了大量优秀作品,大汉开宝时代的宫廷风貌以及重要大事,在他们的绘画中都能找到记录。
一个月前,刘皇帝偶来兴致,让黄居寀给他画一幅肖像画,如今,总算有结果了。很快,喦脱招呼着两名内侍,将画轴在刘皇帝面前展开,刘皇帝的画像也映入眼帘。
画上展示,刘皇帝头顶紫冠,一身华服,一脸的英武威严,浑身上下都仿佛散发着神圣的光芒。画画也讲究气韵,眼前这幅画,韵味倒是十足,十足的印象流……
或许是眼神不好,刘皇帝扫了一眼不够仔细,又凑近看了两眼,转身又对比了下镜子中的影像,眉头拧起:“喦脱,你说这画的是朕吗?”
“是!”喦脱脱口而出,观察了下刘皇帝表情,又道:“只是,官家乃当神圣,黄翰林固然画技精湛,但终是凡笔,岂能尽书官家威仪,只能稍窥百一神韵……”
“呵呵!”刘皇帝被喦脱这番话逗笑了,摆了摆手,感慨道:“朕是发现了,朕年纪越大,这些个画师,就越不会画朕,画像也越画越不像……”
喦脱脑海中浮现出“为尊者讳”四个字,但是,也不敢说出口。
刘皇帝则没管那么多,指示道:“朕记得,黄居寀最为擅长的,还是花鸟竹石,让他画人物像,是不是为难他了?只可惜,顾闳中早死了几年,否则他那一支妙笔,定能生花。”
感慨了一句,刘皇帝对喦脱吩咐道:“给黄居寀传句话,就说这幅画朕不满意,他画得不像。不过,朕再给他一个机会重画,若是再拿此类之作糊弄朕,朕就要治他欺君之罪了!”
“是!”喦脱立刻应道。
心中暗暗为黄居寀默哀了一下,这差事不好做啊,这哪里是画像,分明是画皇帝的心思,但这个时期刘皇帝的心思何其难测,让人想想都害怕。不过死道友不死贫道,只要火别烧到自己身上就行,何况,黄家父子在宫中当值这些年,也是多受荣宠,既享其恩泽,就要担雷霆之风险。
“那这幅画如何处置?”喦脱又请示道。
“留着!等新画出来,再对比一下,看哪个更像朕!”刘皇帝淡淡道。
“是!”喦脱应命,朝内侍打了个手势,赶紧收起来放好。
看完画,刘皇帝又回到镜前,与镜中的自己对视了好一会儿,老眼渐渐朦胧。对面的自己,满头的花白,一脸的皱纹,甚至有两颗十分明显的老人斑,那股衰老迟暮之意,由内而外地散发着,刘皇帝从未感受如此深刻过,甚至有种发自内心的惶恐与心寒。如今的刘皇帝,不像当初,他是越衰老,越不想承认……
“过去,朕是不大相信一夜白头、泣泪而亡的故事,只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却不得不信了!”刘皇帝语气中带着几许哀伤:“人生之大起大落,大悲大喜,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啊……”
“还请官家保重御体啊!”见刘皇帝情绪又不对了,喦脱本能般地劝慰道。
“朕身体好得很!用不着你们这些人时刻提醒!”刘皇帝忽然扭头,恼怒道。
注视之下,喦脱大感惊悚,缩手缩脚,支吾不敢再言语。这个时候,宫娥取来冕冠,小心翼翼地帮刘皇帝戴上,如此方才打扮完毕。
十二条冕旒在眼前微微晃荡,垂下的缀珠,每一颗都仿佛映现出一个世界,一种心情,见到镜中被挡住的面容,刘皇帝忽然道:“这冕旒,似乎起到遮丑的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