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世祖 第800章

作者:芈黍离

提及此,赵匡义眉头皱了下,沉思几许,道:“东宫的确有些不寻常,太孙未立,文涣的地位并不稳,太子对那萧妃,很是宠幸,不可不防!”

说着,赵匡义不禁叹道:“当初太子妃要收养文涣,我是十分赞同的,只是侄女做那意气之争,断了这条路。否则,有我们两家联手,文涣便无惧任何威胁,何来今日尴尬的境地!”

听赵匡义这么说,赵匡胤却没有呵斥什么,这毕竟是兄弟俩之间的私密谈话,不过,看他那一脸可惜的表情,赵匡胤摇头道:“如今再说这些,已然晚了!再者,陛下也未必会同意。

陛下对我们这些勋贵外戚,既防且用,尤好分化,怎会容许慕容、赵氏两家联合,倘若此,只怕打压之降临,便在不测之间,后果,可不是匡美那件事能比拟的!”

“话虽如此,思之仍觉可惜!”赵匡义道:“陛下与太子对两子虽然不偏不倚,但越是如此,越叫人不放心。萧氏契丹之类,如今却堂而皇之,僭居高位,简直沐猴而冠。如今,有人将萧氏之子与文涣同列,罔顾族裔血脉之别,实在值得警惕!”

看赵匡义越说越没边,赵匡胤不得不发话斥止他了:“慎言!慎言呐!”

看兄长甚至有些气急,赵匡义赶忙上前,把他手里酒壶抢过,探手轻抚着他后背,道:“我明白,这等交心之谈,也只有在二哥面前,能放得开了。”

赵匡胤缓了缓,轻声道:“在继嗣之君的问题上,陛下向来主意坚定,不容外人插嘴。看那些皇子,都是不凡之辈,过去这些年,虽少不了暗涌,但夺嫡之争始终难起,可见陛下之坚决了。

秦王、晋王、赵王,哪个不是惊才绝艳之辈,宁肯置于边鄙,也不让他们在朝中起事。继世之君的考虑上如此,隔代之君亦然。

陛下这些年,屡屡召二皇孙进宫,除了享受天伦,只怕也存在考量的意思。诸皇子都是这般,在太孙的斟酌上,最终拿主意的,恐怕是在陛下的心思。

在此事上,我们能做的不多,你也实在不该干涉太深。如你方才所言,若慕容、赵氏两家联合,干预太孙的确立,只怕不是富贵荣华,而是弥天之祸啊!”

赵匡胤这番分析,已经算是深刻,对刘皇帝也看得清楚,赵匡义也承认。然而,沉吟几许,还是忍不住道:“二哥考虑,深得要旨,只是,赵家已入局中,如何能置身事外?”

对此,赵匡胤也不禁沉默了,头脑虽然清晰,道理也想得明白,更知其中风险,但时势如此,亲疏关系摆在那里,避是避不过的,也根本没有置身事外的可能。

更何况,在太孙这个问题上,赵匡胤怎么可能不支持自己的外孙。倘若要确立名份,那么赵匡胤也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发动所有能用的资源去运作支持,在此事上,没有任何退避的理由。

然而,认识越是清楚,心情才越是矛盾,在这个权力场中,越往上,越是有进无退,即便以他荣国公的显贵,也有万般无奈,也有不得不为。

看兄长一脸沉凝,赵匡义的表情却逐渐轻松起来,轻笑着宽慰道:“当然,陛下在,无人可逆。但,陛下已然老了,也终有山崩的一日。陛下御体状况如何,不得而知,然陛下近些年,日显苍老,却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

即便有所作为,也在将来,太子与陛下,终究是不同的,最终还得看太子的态度。而我们,即便不做近忧,也当做远虑!

只要文涣的地位确立了,那我赵家可享富贵五十年,甚至做到真正的与国休戚!”

说到这儿的时候,赵匡义深沉的双目中甚至焕发出一道亮彩,表情也略显兴奋。而听他说得如此露骨,赵匡胤一时也没有呵止。

过了好一会儿,情绪也渐渐沉淀下来了,赵匡胤又夺回了酒壶,抱在怀中,炭火照耀下的老脸阴晴不定。

烈酒辣喉,似乎让赵匡胤清醒了些,抬眼看着赵匡义:“匡义,我未必能看到那一日,赵家的未来,着落在文涣身上,但你这个叔祖,却要尽力扶持。日后赵家能负重担者,还得是你。我知道你素有见识手段,但我能给你的建议,只有四个字,小心切切!”

“二哥放心!”听赵匡胤这么说,赵匡义脸上露出了笑容,自信道:“我岂是不知分寸之人?东宫之事,我绝不敢逾越干涉,但朝廷之事,职责所在,自当锐意进取。”

说这话时,赵匡义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眼见萧思温这契丹老酋在朝廷越站越稳,以前是未视作威胁,如今,却必须要防备起来了。

“二哥,还是少饮酒酿啊!”见赵匡胤又拿着酒壶往嘴里灌,赵匡义劝道。

赵匡胤摇头,洒然笑道:“我若饮酒,或许夭寿,但若是不饮,数日之间便为酒瘾折磨死……”

当然,这话也就是自我调侃,赵匡胤确实好酒,几十年来无酒不欢,但随着年纪上来,疾病屡屡造访,比起过去已然克制了许多,只是,有些习惯是不能改的,至少在旁人看来,荣国公恶习难改。

第194章 什么忌讳的事都敢聊

“眼下,大汉最紧迫的问题,还在榆林之乱,朝廷的精力,也大半牵扯在此事上,天下人的目光也都盯着西北。”赵匡义谈及正事,有些严肃道:“关于榆林之乱,还请二哥指教!”

迎着赵匡义的目光,赵匡胤显得很平静,有些慢条斯理地道:“我能给你什么指教?对叛乱的来龙去脉,症结起因,不是已经探究清楚了吗?朝廷的平叛事宜,也已全面铺开,调兵遣将,所托是人,剿贼策略,更是大气磅礴,贼军一时猖獗,终究是螳臂挡车,不足为道。”

赵匡义摇了摇头,道:“对平叛之事,我自然满怀信心。然可虑者,不在榆林,而在朝内,辉煌的开宝盛世,竟生出如此大的叛乱,必载于青史,思来不觉可笑?

陛下神武之姿,断不会出错,那谁当其责?赵普已经去职了,我们这些开宝宰臣呢?如今平叛事急,也就罢了,待乱事勘定,陛下会不会再做清算?”

看赵匡义竟有些患得患失,赵匡胤呵呵一笑,指着他,道:“你也是读书读史的人,怎会为此事困扰,古来盛世,又有哪一朝哪一代能做到真正的太平无事、波澜不惊的?

所谓盛世,看的是国势,看的是大局,看的是朝廷的力量,纵然鬼魅作祟,朝廷也有铲除消灭的底气与实力。

陛下坐朝三十余载,海内归附,人心安定,以当今之时局,小小榆林,岂能乱得了天下。且看陛下平贼之志,何曾为榆林之乱而忧愁,他想的是籍此彻底消除榆林隐患,还西北一个长治久安,如此格局气度,你又有什么值得忧虑的?

至于赵普罢相,虽揽责榆林之乱,但以你的见识,难道看不出,背后真正的原因?榆林之乱,还影响不了朝廷中枢的格局!”

闻言,赵匡义微微点头,脸色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若有所思。考虑少许,赵匡义叹道:“榆林平叛,陛下欲行非常之事,这等决策,也只有陛下能做得出来了!”

“朝中又有异议了?”赵匡胤听出了话外之音。

赵匡义淡淡一笑,露出点嘲弄之意:“怎会没有,然而,并没有敢向陛下提出的,但那些学士、翰林、郎官,那些饱学鸿儒,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多少能窥探一二!”

赵匡胤思索一阵,抬眼冲赵匡义认真道:“我知道你与那些文人学士素来亲近,府上也养了一些幕佐,但陛下一向重实务,轻空谈,在此事上,可不要行差踏错。陛下真正看重的,是经世致用之才,这是经国之道,朝廷养那些儒臣,也只是邀其名罢了!”

“我明白!”赵匡义很干脆地点着头,倒也不因此而觉厌烦。

赵匡义是一个地道的文人,亲近那些饱学儒士是自然的,但,如今大汉国情如此,在刘皇帝的近乎蛮横的推动之下,实务重于学问,已然成为官方主流论调。

大汉的官僚们,需要儒学思想作为武装,但随着一批批实干之才脱颖而出,并逐渐走向高位,掌握一定的话语权,后继者就更不缺引路之人了。实才与学问并不冲突,只是在官吏选拔上,已经形成了基本的偏向。

当然,自古难全,万事难尽美,刘皇帝也从不奢望真正能做到用人唯才,他提拔任用的一些人,都难免有亲疏远近的考虑,何况他人,人性本能的好恶以及上千年形成的根深蒂固观念,也是不可能轻易改变的。

刘皇帝做的,只是给大汉的官吏选拔,注入一道唯才是举的基因,并尽力保持下去,形成惯性。如此,即便避免不了一些充满了阶级利益交换的腐臭现象,但大方向不差,已足矣。矛盾始终存在,只要有利的一方面,能够保持即好。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赵匡义虽然对文人友好,却也不会想着去改变氛围,提升文人的地位。他首先就没有做这件事的动力,他如今不是宋太宗,更不需要通过以文驭武的政策手段来巩固自己的权力地位,这是根本上的区别,屁股决定大脑,实在是一个颠扑不破的道理。

但是作为一个官僚,一个有志于相权的官僚,也需要一个基本盘,需要一批可用之人,需要一些为其摇旗呐喊之人。

而在这一方面,掌握笔杆子的文人学士,是能起到不小作用的,但是,与实际的权力比起来,这些又显得格外不足了。

赵普为何能稳稳地掌握相权那么多年而不倒,刘皇帝的支持固然重要,赵普自己的手段也同样不凡,有的人,就是给他舞台,请来观众,他也表演不好。

赵普则不然,过去他手下有一大批得到刘皇帝认可的实干之臣,一人之才,终究难与一众之才相比,有那么多拥趸支持,地位焉能不稳。

于赵匡义而言,自然免不了培养提拔自己人,而在自己人的考虑上,他当然也更倾向那些具备实际理政办事能力的人。

个中道理,即便市井小民,尚能以最通俗的话语去解读,何况赵匡义这样的人上之人,只不过,作为政治人物,更多的会从利益、立场的角度去看问题,所做的决策,在旁人看来,就显得愚不可及了。

聪明人办蠢事,笑其愚蠢的,或许本身就不够聪明。

“榆林平叛之后,也不知陛下会如何安排赵王!”赵匡义又就榆林之乱,展开话题。

对此,即便是赵匡胤,又如何能给出一个答案呢?想了想,道:“这就不是你我需要担忧的,太子地位稳固,陛下信任,皇后健在……”

听赵匡胤这么说,赵匡义声音下意识地压低了些,道:“据闻,皇后前些日子,又病倒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倘有不测……”

“这等事,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赵匡胤眉头紧锁。

赵匡义摊手道:“倒不是我刻意打探,只是这宫禁之中,何来不传之秘,出入禁宫,只要不闭塞耳目,总能得到些消息。”

赵匡胤想了想,缓缓道:“二十余载太子,已不只靠母族支撑,且以太子之资,也扛得住这些是非,我们不需做杞人之忧!”

赵匡义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但还是忍不住感慨道:“这些个皇子啊,个个如龙如虎,是天家之幸,也是太子之不幸,于国而言,也不知幸也不幸……”

“罢了,今日聊得够多了,我累了,不说了!”看赵匡义那副模样,赵匡胤舒出一口气,扬扬手,一副赶人的模样。

赵匡义也识趣地准备告辞,但想到了什么,拱手道:“二哥,如今西北不太平,匡美在那边,怕是难保完全,是否可想办法召回!”

当初,因为滑州案的牵扯,赵匡美被流放西北,如今,已是多年过去了。这说流放,还真不是做做样子,赵家兄弟虽然顾念兄弟之情,却也始终不敢就此事上表求情。

赵匡胤是十分爱护弟弟的,此时,听赵匡义提起,几乎不假思索,叹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匡美也吃足了苦头,该让他回来了,我可不想兄弟俩今后只能再见于九泉之下。陛下,应当会给我一个面子吧……”

第195章 静默

几乎是数着时间过日子,开宝二十二年,到来了。

过去的两年,毫无疑问,是大汉进入开宝时代之后,最风波迭起,也最乱象纷呈的两年。

大案,政潮,党争,战争,叛乱……形形色色,纷纷扰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就是波澜壮阔的开宝北伐,也没有如此“精彩纷呈”,让人眼花缭乱。

这几乎是大汉建立三十余年来所积攒弊病的一次大爆发,一次彻底的释放,也是几十年治理下一些深彻矛盾的缩影。

当然,对于大汉而言,这只是巨人身上出现的一点小瘙痒,只是这辉煌时代下发生的一点小插曲,一点小调剂。帝国大势已成,或许波折,或有小势的变动,但大势难改。

一整个冬季的过去,使得大汉百姓对西北叛乱的关注度直线下降,即便是最好议政的东京士民,也被一些更为新鲜、更为有趣的事物所吸引,就是那些带有宣传性质的说书人,反复斥骂叛贼,歌颂朝廷,也觉乏味了。

甚至于,曾经一度甚嚣尘上的关内,都有些沉寂下来了,在朝廷堪称严酷的封锁政策下,三个月的时间,彻底在榆林外围构造了一条牢固的封锁线,把叛军牢牢地关在榆林境内。

冬初之时,尚能从榆林传出一些消息,不论是真相还是流言,总有一些动静能够为人所知。关内道,尤其是靠近榆林的北部地区,也是多有纷扰,人心不稳,状况凭出,当然在一干“觉醒”的官僚以及武德司的弹压下,迅速恢复平静。

整个冬季,在朝廷的全力支持下,赵王刘昉在榆林周边调兵遣将,而沿榆林周边的那些对外通道,都被严格封锁,各关隘堡垒,增兵增粮,严防死守,甚至于,除了几条主要的后勤补给通道,其余道路,全部锁死,即便一些山野小径,也不放过,通过大量火药,将路径销毁,伴随着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榆林对外(主要是对关内)通道,尽数隔断。

至于黄河沿线,各个渡口,也都屯有戍卒,更有数千骑兵,来回巡弋,夸张点的描述,一只冬鸟都难以逾越。

当然,想要做到彻底的封锁,也不太现实,但是,成规模的叛军外蹿,是被切实限制住了。叛乱之初,叛军尚能遣派贼属,行流寇事,将混乱扩散蔓延,这些人,也是刘昉第一步的消灭目标,并迅速取得成效。而在榆林封锁线落实之后,叛军流蹿裹乱西北的可能性就被压制到最低了。

或许有小股的叛贼,阴潜南下,然而且不提这其中的困难,即便让他们成功偷渡了,如何在关内展开行动,搅起叛乱,也再不容易。

整个关内道,都按级别进行戒严,尤其是靠近榆林的环、庆、金、延四州,戒严力度,几与军管相类,执行力度,更是空前。

所有民间活动,都被压制,禁止民间的人口流动,所有农牧渔民,除了受官府征召,有开具的文书凭证者之外,都只能安居乡里,村里联保互督,就是新年,都不准走亲访友。

而对任何外来者抑或行踪有异者,举报有奖,官府的差役更是时时巡逻检查,不合规矩者,即行批捕,若是被甄别判定有乱贼之嫌,那就只有吃牢饭,甚至于吃牢饭都是幸运,被投入刑徒营乃至被杀头,都一点不稀奇,乱世重典的情形,再度出现在西北。

效果自然是显著的,虽然避免不了无辜者被牵连,但若把官府的禁令当真,老老实实地待着,自然不会有事。同时,也着实让各地官府,查出了一些混迹民间的乱贼,抓起来向朝廷请功。

尤其是那些南逃的难民,鱼龙混杂,果然混入了不少叛贼,这些地方官僚的顾虑,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在赵王乃至朝廷的强压下,他们不得不接过扶危济难的差事,一个冬季的时间,自环庆至金延,前前后后接收了四万多的难民,其中抓了上千人……

在开宝二十一年后半个冬季,整个关内呈现出一种肃静的状态,民间的流动与活动,大为减少,除了长安以及各州城,甚至不容许商贾轻易通行,即便能,也需要有官府开具的印有道司关防的通商凭证。

过去那种,商旅如织,人流如潮的情况,不复存在,通行于各官道上的商旅驼队,要么是军队运输的车队,就是有背景,有靠山的豪商大贾。

为了配合榆林剿贼的大局,西北各地官府不得不出台政策,限商限行,控制人员流动,以保证治安,维持稳定,一刀切的做法,也往往省事易做。

不过,这么多年了,大汉的体制早已完善,在城市的管理上,也日趋成熟,因此,倒也不是完全不知变通。

通商证,就是如此时局之下的一个变通手段。大汉的这些城市,毫无疑问,基本都属于消费型城市,都需要海量农村资源的供应,即便是处于市镇中的那些作坊、工场,其原材料供应,也需要从外部采购。而在其中起主要流通作用的,就是那些奔走于城市与乡村之间的大商小贩。

因此,从头至尾,官府出台政策,都只有限商,而非禁商。冬季,乃是各项民生资源消耗最严重的时节,这种情况下,如果不能保证市镇内正常的生产生活,那也是会出乱子的,倘是那样,反而本末倒置,与维稳的初衷相悖。

榆林的叛乱,显而易见,给关内乃至整个西北官民的生计造成了严重影响,时局如此,在官府的禁制下,更有不少商户破产,尤其是那些抗风险能力较差的小商小贩。

即便稳定性最强的农村,也受到波及,为了配合榆林的剿匪,官府的劳役、兵役征召令,是大把地撒向广大乡野。

同时,也促发了一股还乡潮,很多在城市镇甸中混不下去的人,找不到其他出路,基本都选择先回乡窝着,等待解禁的一日。

危险与机遇,从来是相伴的,此事亦然。在几乎遍及整个关内道的大管制之中,同时也避免不了权钱交易,也催生出了一场财富狂潮。

普通的商贾,看到的只是官府限制,生意没法做,日子没法过,但对于那些少数大商,却是难得的机遇。聪明的有实力的人,在面临规则乃至禁令之时,想的却是如何借着这个机会牟利。

城市的需求始终存在,即便是官府也不能禁绝,有这道口子在,那些从事运输贸易的商贾,自然得到了一个巨大的商机,竞争者直线下降,他们却可以籍此张开饕餮巨口,尽情地收割财富。

一张通商证,在可以转让的前两个月,甚至被炒到万贯一张,像长安、凤翔这样的大城,不投入个数万贯,根本拿不到。还是道府察觉这其中的乱象之后,方才打了个补丁,禁止通商证的转让,以实名实商注册。

即便如此,关内道御史察觉到其中的问题,也向朝廷奏报此事,言关内禁策过于扩大化,以致奸商作祟,大发国难财,关内物价飞涨,民生不安,希望朝廷及时拨乱反正。

至少,在一些有识之士眼中,即便要行限禁之策,也不必全道施行,像关内南部,远离榆林,就实无不要。至于陇右、河西部分地区,就更是凑热闹了。

不过,这样的提议,经过政事堂一番讨论之后,采取了默认态度。道理是那般,出现的乱象也是事实,只是凡事有利有弊,倘若真因地而论,那对关内诸官府的组织与执行能力,又将是一道巨大的考验。

一刀切或许会产生弊端,但不这样做,新的问题乱象也就随之产生,就目前来看,已经有一些关内道之外的商贾,削尖了脑袋想要参与进关内这个难得的财富狂潮,这世上,绝不缺冒险投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