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芈黍离
后妃之中,论性情强势,大抵只有高贵妃的,然而她所生的一双儿女,没有一个性格上像她。刘晞就不用多说了,至于刘蒹也是文静,从小不哭不闹,乖巧地很,存在感也很低,哪怕以高贵妃之性烈,都不忍呵斥抑或责骂她。
也主要因为子女的原因,高贵妃这些年心里一直感到苦闷。皇子中,论受宠不如刘旸、刘昉乃至刘煦,皇女刘承祐最为珍视的也是刘葭,而刘葭乃是小符惠妃所生,似乎也只是因为比刘蒹早生了一个月。
当然,真正让高贵妃感到郁闷的,还在于自己儿子的不“争气”,哪怕她已经足够积极地,想要将之培养成材,但刘晞永远都是那副不疾不徐的淡定姿态,连走路都从来没着急过,小时候只是显示出一种趋势,而随着年纪越大,越加慵懒。
就如此时,刘晞的注意力不在迎候事宜上,而是带着妹妹,在东水门外指指点点,给她介绍着。刘蒹很少有出宫的机会,因而也有些兴奋,听得津津有味,清凉的眸子四下张望着,对这些有别于宫内的景象,抱有极大的好奇,不时发问……
天尚寒,哪怕穿得厚实,体温也散得快。当感到手凉之时,刘晞则矮下身子,拉着刘蒹的小手顺着衣衽深到自己胸前,用自己的肌肤给她暖手。若不是刘蒹拒绝,他都要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给她披上了,他把妹妹带出来,如果冻坏了、着凉了,回去可不好交代。
刘承勋坐在一座亭舍内,默默地见着这幅场景,心中有些感慨,终究是同胞兄妹,感情真挚。哪怕他们年纪还小,但在皇家,有这种亲情,也属难得了。
目光之中,闪现出少许追忆之色。刘承勋不禁回想起来了当年的事情,从邺都到晋阳,虽然那时候他年纪还小,但他们刘家三兄弟也是兄友弟恭的。
只是后来,他们一家跟着刘知远,顺应时代浪潮,卷入历史狂澜,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家族。长兄不幸,英年早逝,皇兄刘承祐呢,后来的变化也让他感到敬畏,往日不复……
哪怕到如今,刘承勋对刘皇帝,也是又敬又畏。
“三叔!”
等刘晞带着刘蒹走近唤了声,刘承勋方才回过神,矮身捏了捏刘蒹红润的小脸蛋,不由露出温和的笑容:“宫外好玩吗?”
“嗯!”刘蒹显得有些羞涩,埋下小脑袋,轻轻地应了声。这腼腆的反应,更引得刘承勋心中喜悦,他如今也有三个儿子了,就是没有女儿。
看向刘晞,笑容收起,刘承勋问他:“都说你三郎性子恬淡,果然如此,全无肃然之气啊!”
闻言,刘晞嘿嘿一笑,说道:“左右爹爹也只是让我来见识一番,带一双眼睛来即可,再者,吴越王尚且未至,又何必紧绷着?待吴越王到了,礼节到位即可!”
听他浅笑慢谈,刘承勋来了些兴致,不由问道:“你可知,陛下为何让我们叔侄,以如此规格来接待吴越王?让我这个亲王,你这个皇子,吹这冷风?要知道,当年他应邀北来,朝廷也只派了一名大臣迎候。”
刘承勋这是存有一些考校之意了,刘晞呢,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表现,说道:“吴越王携重礼来京,自然要足够的礼遇相待,以安其心。”
稍微打量了他两眼,刘承勋似乎有些讶异,说:“你倒说说看,是何重礼?”
刘晞同样讶异地答道:“三叔拿这来考我?如今朝中,只怕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吴越王北上,必为献地而来!”
刘承勋微微一笑,继续问:“为何?”
看了看皇叔,刘晞答道:“朝廷发兵平南,已尽取两江、岭南,天下趋于一统,但终究尚未统一。东南半壁,只余吴越割据自立,四年前就有献土风波,有陈洪进进献漳泉在前,吴越王此番前来,只要他足够聪明,就知道该怎么办,共襄统一大业之盛举……”
听其一番分析,刘承勋不由赞道:“说得不错!”
念头一转,刘承勋又打量了刘晞两眼,略带好奇地说道:“虽然是老生常谈高之论,但以你的年纪,能把此事说得这么清楚,也是不俗了。若是将你这番见识,道与皇兄,他也会高兴的!”
“我这只是随口一谈,竖子之论,天下大事,爹爹都是洞若观火,也不需我这些许浅见去烦扰圣听了……”刘晞悠悠然地说道。
刘晞说出这番话,刘承勋心中则不禁泛起一些感慨,皇家这几个年长的皇子,没有一个真正的平庸之人。哪怕最胸无大志的三皇子刘晞,这么多年,受着同样的教育培养,也跟着刘皇帝见识了不少事情,又岂能以凡人看待……
第379章 南北一统
未己,一骑顺着直道飞驰而来,及前,马上军官轻盈落地,高声报道:“启禀大王,吴越王船队已至。闻大王亲相迎,吴越王已然登岸,驱马而来!”
“贵客既至,我们也该做好准备了!”闻报,刘承勋径直起身,满脸轻松地吩咐道:“起仪仗,奏礼乐,都打起精神来!”
“是”
很快,仪仗队伍夹道肃立,彩旗飘扬,礼乐齐鸣,在这在瑟瑟萧风之中,倒是一道靓丽的风景。而钱弘俶那边,在听到礼乐之音之后,便主动下马,徒步而来。
此番钱弘俶进京的队伍,规模也不小了,整整三十余名吴越主要文武,并且,还把在杭州素有贤名的孙妃起带来了。孙妃名太真,才色出众,但最为人所称道的是其仁德,素来简谱朴节约,不饰盛装,在用度奢靡的吴越宫中,实属罕见。
钱弘俶对于孙妃,也素来敬重,颇为赞许,封为贤德夫人。当然,敬重不代表喜爱,毕竟还是那些能够陪他纵情玩乐的美人,更容易得欢心。不过,钱弘俶脑子还是很清楚的,玩乐可以找其他妃子,进京这种正事还得带贤名远扬的孙妃,再加上,其节俭的德行,也符合皇帝一直倡导的作风,带她更能长脸。
可以说,此次北上,钱弘俶做好了充分准备的,能够想到的,该考虑的,都没有遗漏,以十分的重视对待此事。
望见带头迎接的刘承勋,钱弘俶富态的脸上顿时涌现出喜悦的笑容,带头趋步上前,拱手道:“我何德何能,怎劳雍王殿亲迎!”
刘承勋回礼,应道:“吴越王一路远来,自当奉为国宾,孤特奉陛下之命,前来迎候,吴越王不必自谦!”
闻言,钱弘俶表情当即严肃起来,朝向宫城,郑重一拜倒。
扫了眼钱弘俶这一行人,刘承勋面上维持着春风一般的笑容,伸手道:“这么多吴越贤达,一齐北来,吴越王不给孤介绍介绍?”
钱弘俶会意,也赶忙陪着笑,首先把嫂夫人孙太真介绍了一下,而后是元德昭等几名主要文武,至于其他人都没有资格了。在刘承勋的引见下,又介绍了一下刘晞,一干人自然是礼节到位,刘晞呢,悠然一笑,也是礼节性地回应。
“得知吴越王与诸文武北上,陛下甚为高兴,着孤先行设宴接风洗尘,以作休养慰劳!礼宾院那边,已然准备好了,还请诸位移步入城!”刘承勋说道,一言一行,始终维持着风度。
钱弘俶自然再度拜谢。从头到尾,主客之间的气氛,都十分融洽和谐。
“陶相公,陛下有谕,待你回京,先行进宫觐见!”入城前,一名吏部官员,小声冲随钱弘俶一道北归的陶谷道。闻此,陶谷不敢怠慢,也息了与宴的心思,脱身而去。
另外一边,刘承勋则与钱弘俶共乘一驾,私下里交流,自然少了些官面上的虚情假意,也亲切几分。刘承勋对钱弘俶笑道:“当初我送九哥离京,便期待着重逢之日,再来迎接,如今,却是不负当年之约啊!”
听刘承勋之感慨,钱弘俶也露出一抹笑容,白净的面上满是和善,跟着发表感慨:“逝者如斯,这不知觉间,就是近四年过去。世易时移,人事难分,妹夫风采依旧,我却已经髀肉横生,日渐衰老啊……”
钱弘俶如今,也就三十多岁,但听其装模作样地叹人之老去,刘承勋觉得颇为有趣,能够理解其韬晦的想法,嘴里却笑道:“九哥正当华年,人生尚早,何以言老,未来的日子,可还长着,就莫作老生之叹!”
钱弘俶也笑了笑,道:“我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刘承勋则宽慰道:“此次来京,多住一段时间,夫人可想念你许久了,连刘淳他们听说舅舅要来,都十分期待!”
闻言,钱弘俶神情舒展开来,意有所指地道:“我此番来开封,已经不打算再回杭州了!”
钱弘俶这是直接亮明态度了,哪怕心中笃定,见他这般坦然,刘承勋也不仅露出少许的讶色。然后,俊朗的面容间,笑意愈加浓郁了,道:“东京宜居,朝廷必然热烈欢迎!”
“你与嫂夫人,就不住宾馆了,宴过之后,到我的雍王府去叙一叙!”刘承勋说道。
“我正有此意!”
“……”
在钱弘俶入开封不久后,随其北上的庞大船队,在纤拉之下,也缓缓自东水门开进东京。足足几十艘大船,吃水极深,肉眼可见的载重几乎把堤前的水位抬高几分。哪怕未能窥其全貌,也能感受到间的珠光宝气,可谓赚足了眼球。
这样的景象,只有以往朝廷往东京输送战利品的时候才见得到。钱弘俶北上旅途,之所以如此缓慢,也在于带的东西实在太多太重了。
其中,有二十五艘船,舱内装满了金银、珠玉、钱绢、名器,再加一些奇珍异宝,像那些“不值钱”的土特产却是少带,这些钱财宝物,钱弘俶是打算全部献给刘皇帝。
另外还有五艘同样载满的钱财的船,则是钱弘俶打算在东京安置打点之用。另外还有几艘船,则装满了吴越所辖州县的所有籍册、档案、公文,临来前,他找了不少人整个誊抄了一遍,这才是最贵重的东西。
“苏杭地区,果然是物华天宝之地,果然养人啊!”崇政殿内,刘皇帝打量着陶谷,轻笑道。
陶谷这老儿,在杭州的这段时间,确实过得滋润,脸白了不少,身体也圆润不少,哪怕旅途辛劳,也难掩其充足的精气神。
面对皇帝的调笑,陶谷当然是毕恭毕敬,低眉顺眼地答道:“臣惭愧!”
“此次使杭州,居中联络,协调军事,促钱弘俶北上,陶卿辛苦了!”陶谷在杭州表现如何,刘皇帝心里很清楚,至少在大事上,从没有掉链子,因此在口头上还是加以勉励。
“陛下不以臣德行浅薄,以使命付臣,臣不敢懈怠!”注意到皇帝的态度,陶谷也松了口气,谦卑地应道“臣在杭州,不过仰仗陛下天威,而吴越臣民不敢违逆,因而事无不顺,不敢居功!”
嘴角挂上一点浅笑,刘承祐严肃了些,问道:“钱弘俶北上献地,吴越臣民反响如何,终究是立国数十载之势力,不是所有人都心甘情愿的吧!”
“陛下英明!”陶谷也将他所知道来:“此事确实引起了一些争论,不过,朝廷携平灭两江、岭南的威势,外有强兵在侧,内则人心不齐,再兼吴越王献地之意坚决,纵有少许人心怀抵触,也难挡大势所趋!”
经过陶谷这么一番话,刘承祐这才释然了些,站起身,挥了挥手,语气间有些振奋地道:“自唐末天下崩摧,四分五裂,今终将为朕,一举抹平了!”
注意到刘皇帝眉宇间飞扬的神采,陶谷赶忙恭维道:“陛下有盖世之英明韬略,天下自有此一统!”
“吕胤,吩咐下去,明日朕于崇元殿宴请吴越王,在京公卿及五品以上文武,悉数与宴!”刘承祐扭头即朝吕胤吩咐着。
“是!”
乾祐十五年,冬十二月二十日,吴越王钱弘俶入京,汉帝于崇元殿宴请之,钱弘俶当廷以吴越所辖十三州、一军,凡八十六县之土田丁口,进献朝廷。
至此,唐亡之后,分裂了半个多世纪天下,终于趋于一统。一个新的大一统的汉帝国,再度崛起,屹立于东方,虎视四方。
第380章 开宝
“四十七万八千四百八十户,近三百万丁口,朕早知吴越之地,户口充盈,期望已然够高,却没料到如此之众,几不下于两江地区了!”崇政殿内,刘皇帝眉开眼笑的,在场的人都能从他声音中感受到那份喜悦之情。
三司使雷德骧禀道:“陛下,这些还仅是根据吴越籍册记录所得,整理年份亦不短,与各州县实情仍有出入,若再算上这些年的增长以及各地的隐户,两浙的实际丁口数目,只怕比如吴越王所献还要庞大!”
“待朝廷接收吴越之后,与两江一般,清查人口、丈量土地的事情,当同步进行,严厉敦促各级僚吏,当严谨为之,不得瞒报,不得遗漏,朕要准确正确的数目!”刘承祐直接抬手,掂了掂手中的奏章,颇为强势地吩咐着:“接掌江浙,可不是仅仅接收那些图册籍簿,就够了的!人口、土地,财税之所出,三司要尤为重视!”
“是!臣明白!”面对皇帝的命令,雷德骧赶忙应道。作为三司使,主管大汉财政,在此事上当然不敢有所懈怠。事实上,收取南方后,最忙碌的或许是枢密院与吏部这些衙门,但最感兴奋的,得属三司了,毋庸置疑,江浙乃是当今天下最富庶繁荣的地区,基础已经打好,只待朝廷去继续发展收割。
眉色之间,明显带着些雀跃,雷德骧继续报告着喜况:“陛下,倘若再加上吴越之民,如今大汉上下,在籍丁口,已达三百七十余万户,这已然与贞观末期的人口相当了!”
知道刘皇帝对于贞观之治颇为推崇,因而雷德骧直接拿来举例,直观而突出。在刘承祐当政的这些年中,已经在大力发展人口,鼓励生育,然而一统南方之后,这三百七十万户,超过半数都是南方提供的,也可以想见,到如今这个时代,南方对于帝国的重要性了。
见皇帝点着头,雷德骧继续道:“根据臣与诸僚的测算,待南方彻底平定,恢复稳定,若算上江浙的财赋,今后朝廷每岁岁入,当在三千五百万贯以上,两税按照此额征收,当无问题,甚至可能更多。而剑南、江浙,或可提供其中六成以上的税额……”
看着雷德骧那兴奋的表情,刘承祐也跟着笑了笑,而后认真地感慨道:“钱王此次,当真给朕,给朝廷献上的一份大礼啊!”
要知道,哪怕如今,吴越各地,仍养兵约十二万,这么多军队,且不提战力,如果钱弘俶执意顽抗,纵使最终难以抵挡,仍会给朝廷带来麻烦,并且容易给两浙带去祸乱,那是刘皇帝不愿看到的事情。一考虑到这些,刘承祐对钱弘俶的感观也就越好了。
“两浙之地,自钱缪以来,传至钱弘俶,历时近六十载,前后少有动乱,始终奉行养息之政,使两浙百姓得到了充足的休养与恢复,有此成绩,倒也不足为奇!”回到东京后,陶谷直接投入到宰臣的工作之中,在杭州他也休得够久了,参与讨论,此时也主动开口道:
“不过就臣所知,自钱缪亡后,吴越的情况却衰退了几分,待吴越王钱弘俶继位,虽然沿袭旧政,劝课农桑,大开垦殖,比起当初,却无进一步发展,吴越之民,苦于生计者,并不少!”
“哦!”听其言,刘承祐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只是眉头稍微挑动了一下,说道:“卿在吴越待了这么长时间,看来是有所收获啊,不妨说说看!”
在座的大臣,以陶谷年岁最长了,但最爱表现的,也是这老儿。面对天子垂询,老脸上带着笑容,说道:“臣且试言之。吴越固然是天下有数的膏腴之地,然其弊主要有二。
其一,地狭民众,虽然号称境内无弃田,却也是耕地不足的表现,但随着丁口增长,无地黔首愈多,生计艰难,不得不投身大户;其二,钱氏为政,外厚贡献,内事奢侈,吴越国内亦多浮华,铺张之风盛行,以至,所产丰稔,却赋敛苛暴,民甚苦之!”
扫了陶谷一眼,这就是,陶谷这老儿在朝中名声威望并不隆重,且多非议,但刘皇帝始终重用他,委以高位,甚至不惜让他入居宰臣之位的原因。为人有见识,往往能看出问题所在,往往能说到刘皇帝心坎儿里去。
“这富裕的地方,就难免不产生奢靡之风,人都希望生活富足,无忧无虑,追求美好,并没有什么好苛责的!”微微一笑,刘皇帝平淡地说着,只是语气逐渐转厉:“不过,朕不希望看到的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朕愿意天下富足安康,却不喜爱奢侈浪费。
朕听说,东京、洛阳、大名府这些地方,这两年开始兴起享乐之风了,国家还未彻底一统,天下还未真正安宁,放眼望去,宇内生计艰难、生活困苦者仍不知凡几,还远不到讨贪图安逸享乐的时候……”
“陛下教训得是!有圣明之君如此,何愁天下不治,何愁国力不富,四境生灵不得安康?”陶谷赶忙出声附和道,虽然在场众臣中就属他平日里最贪图享受。
“吕胤,以朕的名义拟一份诏书,明告天下,倡俭朴,禁奢靡!”顺着有些跑偏的话题,刘承祐冲吕胤吩咐道。
“是!”
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那陡生的激动之情,刘承祐摆了摆手,道:“吴越之弊,与江南相类,如何纠正之,朝廷这边还需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政策办法!不过,如欲治政,首在选官,两江之地,朕打算派范质去主持,吴越地区,当委何人,诸卿可有建议?”
闻问,身为吏部尚书的窦仪很有担当地禀报道:“陛下,臣以为昝居润可任之。昝公治理经验丰富,能力出众,在湘八载,使得残破之湖南,得以恢复安治,政绩出众,堪为表率!以湖南民情之复杂,昝公治之,犹游刃有余,吴越新附,臣以为其堪当此任!”
“可!”刘皇帝淡淡一个字,肯定了其推荐。
在座的大臣中,除了魏仁溥、窦仪、雷德骧、吕胤这几名重臣之外,还有张新面孔,不过,面孔虽新,人却是旧人,皇帝的旧臣,淮东布政使王溥。如今的王溥,已经年逾不惑了,刘皇帝觉得,可以将他调回京师任职了,直接对他道:“王卿,接下来三司会比较辛劳,还望不辞辛苦,入朝担任户部尚书吧!”
王溥没有太过意外,拱手应道:“是!”
“薛居正等臣向朕建议,明岁改元,诸卿以为如何?”刘承祐又突然问道。
对此,魏仁溥作为众臣之首,代表发言,说:“陛下,而今海内归一,天下重构,大汉再造,宇宙一片崭新气象。臣以为,该当更改年号,以应时势天命!”
“你们呢?”刘承祐又看向其他人。
一片的附议声,见状,刘承祐稍微考虑了下,也就点了点头。
“既然诸卿皆以为可,就改!”刘承祐淡淡一笑,说道:“那就议一议新年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