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芈黍离
有郭荣把控战场形势,辅以赵延进、安守忠等将,不足四千的汉军步骑,始终显得从容,整体气势上,竟与唐军不落下风。
皇甫晖在这边等着汉军攻阵,一刻钟,两刻钟,半个时辰过去了,犹不见动静。意识到问题,皇甫晖的表情不复轻松了,沉眉以思。恰此时,汉军阵中,战鼓雷动,军旗张扬,皇甫晖见状一喜,当即下令全军戒备,准备作战。
然而,一刻钟后,汉军这边,偃旗息鼓。见状,若是皇甫晖还看不出郭荣的用意,那他就是真的蠢了,不由骂道:“这个郭荣,如此狡猾!”
“使君,汉军这是欲同我军消耗体力、士气啊!”
“我岂能不知!”皇甫晖应道,语气很重。表情很严肃,心情渐沉重,但皇甫晖一时没有应对,他在犹豫。
又两刻钟过去,安守忠所率之汉骑,已撤远,并且当着唐军的面下马休息。如此一来,唐军阵势,开始有所松动,站久了的士卒,都有些不耐,一股浮躁之气,逐渐在滋生,蔓延。
皇甫晖当即也察觉到了,沉下心,遣人质问:“战又不战,退又不退,是何道理?”
郭荣使人答:“已列好阵势,敬待皇甫使君进攻!”
对此,皇甫晖感到十分难受。麾下军校建议进攻,皇甫晖还是有所犹豫,道:“若是立阵之初,便发起进攻,我军尚有胜算。而今,与汉军对峙一个多时辰,将士已疲,士气跌落,如贸然发起进攻,恐中了汉军奸计,为其所趁。再者,如发起进攻,我军阵势恐怕就散了,如何应对汉骑冲击!”
“无马军之利,与北军野战,还是太被动,受制于人呐!”皇甫晖感慨着,旋即下令道:“传令三军,保持军阵,轮番休息。那郭荣想同本将耗,我就陪他耗,看谁的耐心足!”
汉军这边,士卒们已然轮流休息过一轮,进食的进食,饮水的饮水。马上,屁股已坐得生疼,郭荣却无所觉,紧紧盯着唐军,手里也拿着块麦饼,细嚼慢咽。
“使君,唐军阵势已有不稳!”赵延进指着对面,说道。
“还不够!让将士们暂耐其心!”郭荣还是这番言语。
眼瞧着唐军那边,也开始就地休整之时,汉军阵中,又是鼓角齐鸣,摇旗呐喊,惊得唐军迅速戒备,小半个时辰后,又恢复了安静。
就这般,两方对峙了近两个时辰后,还是皇甫晖这“名将之英”没能沉下气,遣人告郭荣说,天色已晚,来日再战。然后亲自带人压阵,呈防备姿态,缓缓后撤,欲还来安城。
在唐军动起来之时,郭荣便让全军准备起来,在唐军当真朝后退时,郭荣一声令下,全军出击,直指皇甫晖中军。郭荣同赵延进叮嘱道:“唐军士气已丧,体力已失,军阵已散,此破敌之机。将士当不惜伤亡,全力攻之!”
不足三千的龙栖军,在郭荣与赵延进的统帅下,终于向唐军发起主动攻击,而安守忠所率铁骑,也自侧翼,拦腰而袭。唐军人虽众,却处劣势,尤其是在后压阵的皇甫晖,竟然完全挡不住汉军的追袭,被生擒于阵中。主将受缚,大纛一倒,出战的唐军,全面溃败。汉军在郭荣的率领下,轻松便入来安城。
来安一战,缴获甚多,汉军再度打了一场对唐以少胜多的战役,更重要的是,皇甫晖一败,南唐复夺淮水州镇的战略,将彻底落空。而一败,再败,南唐抗汉情势将不容乐观,北汉的淮南战略局势越发明朗。
第112章 赵大之勇略
登上土城垣,抚墙南眺,郭荣终于长舒一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使君,此城士民不多,城中已然肃清,掌控在手。就是俘虏太多,一万五千余人,看守压力太大,暂时收缴了武器甲胄,分开看守于东、北两门!”安守忠寻到郭荣,禀道。
俘虏太多的问题,于大胜的汉军而言,大概属于幸福的烦恼吧。对此,郭荣略作沉吟,直接吩咐着:“将唐军俘虏,兵丁与民夫,将校与士卒,各分开监押,少与食物,饿他一饿!”
“是!末将这便去处置!”安守忠应道。
“等等!”郭荣突然唤住安守忠。
安守忠住脚,问道:“使君还有何吩咐?”
“我和你一起去!”郭荣略作思忖,道:“这些俘虏,得想办法收为己用!南征以来,辎需转运、军前效力、城池驻守,前后已征召至少十五万役夫。而今开春,将逢农时,征夫思归,于中原、淮北诸州而言,民力枯竭,负担过重。若能将唐军俘虏、淮南百姓,对我军战略有大裨益。
陛下遣王齐物在知濠州,典州事,驭士民,收人心,便是长远之计!此战的俘虏,当挑拣其精壮及愿投效者,编为辅卒,军前听用!”
“使君之言有理!”安守忠应和一句,又不禁迟疑道:“不过,此举恐有擅自扩军之嫌……”
闻言,郭荣不由偏头扫了安守忠两眼,目光中分明带着意外,顿了顿,方才说道:“信臣,你未来可期啊!”
“远水难解近渴,当此之侍,解决这些俘虏,才是紧要之事。否则,这么多俘虏聚在一起,易生事端还是其次,就怕拖慢我军的行动!”一边走着,郭荣一边说道:“我写一封奏疏,发往寿春,以天子之英明,会同意的。也不知寿寿州的战况如何了……”
在郭荣去处理俘虏问题前,赵延进先找到他,一副精力过剩的样子。郭荣问:“情况如何?”
“据俘虏言,皇甫晖北上,仅在清流关留下了三千卒驻守!并且,皇甫晖昨日,还降下一令,自清流关,调两千人北来。不过闻其败,撤去了!”赵延进禀道:“使君,是否想趁机将清流关夺下?”
郭荣考虑了下,一砸拳,冲赵延进道:“与你五百卒,换上唐军兵甲,佯作败兵,越过清流水,前往诈关!记住,因势而动,如其有备,不可强求!”
“遵令!”没有丝毫犹豫,赵延进应道:“末将立刻便去!”
……
在郭荣取得来安大捷,一解汉军之困,寻图整个淮东,饮马长江之时,淮东经略副使赵匡胤这边,率着五千军,一路向东,援济山阳。
五千兵马,看起来不少,实则堪用者,只有不到三千之数的宿州团练,剩下的人都拣自淮北丁壮,虽则发给兵器,并粗经训练,但实质上仍是一干拿起刀枪的农民。当然,中原从不缺猛士,这些人,只要打一仗,活下来,便能成为合格的士卒。
没办法,连郭荣都只率四千步骑去对付皇甫晖。盱眙那边,不能不留足够的力量以牵制之,长时间的纠缠下来,郭廷渭那厮,并不是个容易对付的对手,若是放松了,那盱眙的上万唐军,在郭廷渭的率领下,绝对会给汉军造成大麻烦。
几乎是顺着去岁冬突袭山阳的路线,除了冬景化为春景,沿途并没有太大变化,赵匡胤甚至感到熟悉。虽然面对唐军的围攻,山阳的情势已然危急到一定程度,赵匡胤奉命去援,并没有急躁。
征淮以来,到这个局面,汉军的主要作战方式,就是围城打援。唐军会不会也来这么一遭,这是说不准的事情,赵匡胤不得不防。
是故,派军探查山阳战况的同时,一路缓行,反复思量如何作战。一直到进入洪泽,综合楚州的形势,赵匡胤下定了决心,如何去打这一仗。
他将军队分为两支,一支三千卒,主要由宿州团练组成,由党进率领,隐藏在后。剩下的约两千人则是那些辅卒了,虽然调动了一些军官率领,但战斗力与执行力皆堪忧。
赵匡胤则率领着这两千卒,亮明旗帜,不掩行迹,大摇大摆地朝着山阳方向而去。
山阳那边,唐军四万,已将城池团团围住,当然,其中有两万水师都是助战的。但喜山阳临河而建,对其威胁最大的,还正是这些水军,唐军战船有高达两丈者,建台搭梯,唐卒即可顺之而攀城垣。
得悉自西面陆路赶来的汉军援军,虽然不多,但也可从中看出,汉军在淮东兵力之匮乏。而唐军主将姚凤显然不想在城破之际,被这支兵马所影响,于是遣一裨将,率师五千,浮梁西渡,以击破汉军援军。
唐军的动作,自是如赵匡胤之意,甚至算是意外之喜色。他本就只打算以残师示敌以弱,诱一部分唐军西来,分担一下陈思让守城的压力。
没曾想姚凤这般大方,直接分兵五千而来,赵匡胤可以说大喜。然后,还是老套路,佯败诱敌,伏兵四出,大破之。只是此次,因战事紧急之故,赵匡胤那佯败实则为真败,差点被唐军赶进洪泽喂鱼。
不过正因败得真,诱敌之计才更有效,当党进率领主力杀出之后,五千唐军,直接溃败,领军的裨将被党进摘了脑袋,为其军功簿上再添一笔。
杀败这支唐军之后,赵匡胤并未像往常一般,追亡逐北,对败兵斩尽杀绝,而仅是将之向南驱逐。其后,赵匡胤只稍作整兵,再度将军队分为两支,一支尽拣辅卒伤员,大竖旗帜,打起赵匡胤的将旗,继续朝东北方向的山阳而去。
而赵匡胤则同党进一道,率领剩下的两千七百余宿州团练,转道东南,在山阳以南的宝应渡过运河,全歼姚凤留在那里的五百守军,其后的目标,也就很清晰了。
姚凤那边,前番还收到痛击汉军援兵的战报,后边败报便紧跟而来,并且败得彻底,直接让汉军援兵迫近运河。汉军人数虽寡,但对于已近绝境的山阳守军而言,无异于注射了一剂强心针。
唐军这边明显感受到了,原本摇摇欲坠的城防,又被汉军稳固住了。当注意到运河西岸,那面“赵”字旗时,姚凤方才意识到,来援的汉将是前番取得了涡口大捷的赵匡胤。
对此,姚凤立刻提高了警惕,虽以兵多,无惧于汉军,但考虑过后,还是决定,暂罢对山阳的攻势。连日的猛攻下来,山阳城内的汉军守卒自是损失惨重,唐军同样被拖得疲惫不堪,也需要休整。
若是仅为救援,那么从唐军的反应看,已然达到了不错的效果,虽则治标不治本,但至少给了城中汉军守卒以喘息之机会。然而赵匡胤率主力,潜行南向,经宝应渡河,就能看出,他所谋甚大。
子夜时分,山阳城外,水陆四座唐军大寨寂静一片,除了阵阵风声并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外,便只有巡视于营间的中军将士发出点动静了。
南营寨楼上,哨卒努力地保持着警惕,居高临下,观察着四周,只是夜幕之下,周遭一片漆黑,只能望见些林木的轮廓。春夜甚寒,手脚冰凉且麻木,当困顿袭上来的时候,哨卒们只能期待,时间流逝得再快些,等接值之人。
就在南营约两里地外,赵匡胤亲率两千余卒,潜行至此,汉军的黑甲,与黑夜相衬,完全融于其间,头顶,是黯淡的月光。极目远眺,观察着唐营的情况。
他们这些人,都是白日睡饱了一下午,而后趁夜,潜行北来近四十里。党进站在赵匡胤身边,也张望着,又是紧张,又是兴奋:“观唐营布置,还算有条理,并非毫无警惕啊!”
赵匡胤点了点头,不过表情格外生硬,一双瞳子却异常发亮,对党进道:“今夜,我等要行险冒死一战了,成则大功,败则身死,可曾惧否?”
“赵兄此言,可小看弟兄们了!区区唐营,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趟之又何妨?”党进顿时便不乐意了。
见状,赵匡胤微微一笑。紧紧地盯着敌营,表情又肃:“传令下去,夜袭乃行险之策,诸营士卒各随其指挥,当紧随我将旗冲杀,切勿走失。唐军虽称四万,然其步卒只一半,又经攻城之伤亡、疲乏,仍不足为惧。只要搅乱陆营而杀败之,水军不足为虑!”
又等待一刻钟左右,在汉军士卒身体彻底凉下去之前,赵匡胤一声令下,当先而出,领着人,快速朝着唐营而去。此番没有骑马,那样目标太大。
两千多卒,口口衔枚,保持静音,一直到迫近唐寨,为唐卒所察之时,方才猛然爆发出响亮的喊杀声。在赵匡胤的率领下,目标统一,步调一致,连破数营,杀戮与混乱,降临在唐军头上……
随着赵匡胤军的大但夜袭,冲寨惊梦,踏营踹帐,山阳城下的唐营,很快便乱了。
第113章 必成大器
山阳西城头,汉将陈思让正抱剑而眠,须发张扬,形容疲惫,甲胄之上沾有血污印痕。数日的攻防下来,就以西门的防守压力最大,他身为主将,便一直待在城头指挥调度,乃至亲自参与厮杀。
陈思让其人,仕后唐、后晋、北汉三代,二十多年的从军生涯,历河北、中原十几任州使,青年时,还当过后唐庄宗李存勖的殿前班直。每履一任,有善举,无恶政,口碑向来不错。
北汉建立后,前后任淄、密二州,在刘承祐筹谋淮南战略之时,郭威向刘承祐举荐陈思让,以其为沂州团练使,同宿州赵匡胤一样,此番南征即用上了。并且在前后作战中,也立了不少军功。
在城外杀声响起的那一刻,陈思让即从睡梦中惊醒,揉了揉头,使困倦稍去,他第一反应,便想到援军了。
作为一名老将,陈思让的经验很丰富,并且也知楚、泗汉军的虚实,心知郭荣即便遣援军,也不会来多少人马。
“不知是谁领军,竟有此胆识,敢夜袭唐营!还是自南边而来,从哪里渡过运河的?”脑中思索着,陈思让动作却不忙,严令守卒戒备,自快步往山阳南门而去。
至城头,凝目眺望城外动静,唐营之中,已是嘈杂一片,杀声震耳,各处烟火肆掠,营乱已至沸腾。夜幕之下,分明能够看出,有一支军队,就如一把利刃一般,正在穿凿唐营,南寨已彻底崩溃,正在向东进击。
“好!”疲倦的面容间,顿时洋溢起喜色,陈思让当即下令:“整兵,随我冲杀出去,襄助援军!”
“使君,是否再看看局势,万一有诈,恐山阳有失!”有军校劝阻。
陈思让当即摇摇头,指着城外唐营道:“交手这数日了,凭城外的唐军,还演不出这般的动静来。援军人少,敌军人众,若让唐军反应过来,恐生佗变。战情瞬息万变,稍纵即逝,容不得迁延!听令,自四门各抽调两百卒,集于东门,随我出战!”
因前番攻防,抛开役夫不说,城中能战者已不足两千人,山阳防御也确实到了崩溃边缘。集中起八百人出战,陈思让已算是放手一搏。
就如陈思让所说一般,在赵匡胤军袭南寨时,东、北寨的唐军确实反应过来了,虽然比较缓慢,再赵匡胤带人转攻东寨之时,受到了极大的阻力。纵使唐军战斗能力弱汉军一筹,聚兵凭寨而守,也不是赵匡胤军短时间能突破击败的。
这等突袭,就怕攻势缓下来,陷入鏖战攻坚强。不惜伤亡、强行破寨与放弃攻寨、回袭南营,两个念头快速在脑海中徘徊,一咬牙准备带人强来之时,陈思让领军自东门出,从暴袭唐营。
守军的果断出击助战,让赵匡胤大喜,直赞陈使君有名将之资。旋即掷下严令,畏战者死,同党进一起,冒矢石,浴血攻坚。在两面夹击之下,唐军东寨也步了南寨的后尘。
赵、陈两军汇师,临阵决断,由陈思让与党进率军,驱赶唐军败卒,前去进攻北寨。而赵匡胤则自领一军,转向南寨,复攻之。
夜袭发动之时,唐军的主将、援应都监姚凤正在水寨,只顾得上传一道军令,让诸营将校,弹压乱象,聚兵迎敌。但乱讯传来,南寨被破,城中守军出,东寨失陷,北寨遭袭,一时间,姚凤慌了手脚。
他很是疑惑,汉军援兵尚在西岸,何以自南面来袭。但临变之际,并没有多少时间给他细思,考验主将应变能力的时候,姚凤显然是不合格的。
有唐将建议,夜袭之汉军,人数并不多,守军出击,城中定然空虚。山阳早是危败之城,当趁机破了城,汉军无所依仗,可循序整军而敌之。
犹犹豫豫后,姚凤选择了拒绝,觉得攻城太冒险,若是让汉军将三座营垒都破了,损兵必然巨大。于是,姚凤自水寨中,领一千卒,向南寨,收拢败兵,弹压局面。
效果自然是有些,然而,在面对赵匡胤回马一枪之时,一战再败,狼狈逃归水寨。姚凤的败退,也预示着他挽败的努力彻底落空,唐军步营,彻底陷入崩溃,兵败如山倒。
眼见败局已定,唐军主将无奈,收拢了数千败卒后,竟然直接扬帆南撤了……
后半夜,基本都在汉军对唐军败兵的绞杀与俘虏中渡过,一直到拂晓时分,山阳城外,方才恢复平静。尸横遍野,满目疮痍,卷刃的刀剑,诉说着战争的残酷。
战后,赵匡胤与陈思让会面,自是一番开怀交流,商业胡吹,我赞你智略,你赞我英勇,气氛很好。
山阳西城头,看着满城垣的破败,刀伤剑痕,烟熏火燎,不少守卒,枕刀而眠,甲胄破烂,身伤多被创伤。看着一脸老态的陈思让,赵匡胤朝其拱手拜道:“使君孤军守城,力抗十倍之敌,坚韧无畏,在下败服!”
“城中士卒,伤亡过半,丁壮更是难计其数,不容易啊!”陈思让感慨一句,朝赵匡胤回礼:“不管如何,此番赵将军于老夫及麾下将士,有活命之恩,此番惠泽,老夫记下了!”
“使君言重了!”赵匡胤发挥着他的交际属性,显得很谦逊:“在下奉命而来,破敌援应,本为使职所在,岂敢受使君之礼。再者,昨夜若非使君果断出击,又岂能那般迅速,破唐寨,退敌军!”
闻其言,陈思让不由颔首,看着赵匡胤,更添感慨:“赵将军不愧为天子看重之青年俊才,勇略超群,南征以来,屡建功勋,威震淮南,又能如此虚怀若谷,异日前途无量啊!”
“不敢当……”赵匡胤含笑答道:“似使君这般,忠勇持重,干练之才,方是国家栋梁,中流砥柱啊!”
“哈哈!”陈思让不由笑了,指着赵匡胤道:“实言相告。当初朝廷以你为宿州团练,老夫轻你年小,不名一文。但如今看来,你赵元朗,何止一州之才啊!”
……
午后,经过一上午的休息,一夜之疲敝,有所缓解。查察、处置了一番军政之务之后,陈思让开始巡视城池,虽然唐军退去,几无破城压力,但该有的谨慎,不敢有所怠慢。
山阳城南,随赵匡胤援济而的军队,就屯于此。一日夜的战斗下来,损失并不小,伤亡过半,即便唐军素弱,但也不是完全任由汉军屠戮的,尤其是攻坚作战。并未选择进城,唐营虽则已然破败,但稍作拾掇,正可供赵匡胤驻军,缴获的物资也足够补充。
陈思让前来拜访,正见营内,除伤兵、值守及羁押俘虏的士卒外,剩下近两千兵集中列阵,赵匡胤则挎剑而高立。阵前,有数十名士卒,去甲受缚而跪,每个人背后都站着手执刑刀的甲士,场面异常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