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熊猫的大木屋
直到两只手越过铁栏握住了比崔尔克的手腕。抬头一看，是三辫子的矮人。
“等到我们为外面的矮人们争取到权利、为他们向人类社会复仇的时候，他们会理解我们，会知道我们是正义的。”三辫子矮人宽慰道。
比崔尔克又深吸了几口气，双手渐渐稳住了。
很快，牢房内的松鼠党鱼贯而出，他们手法娴熟地剥下侍卫的盔甲正准备给自己换上，却马上遭到了三辫子矮人的呵斥。
“住手！我们就保持我们的装扮，我们要让同胞知道我们在干什么以此获得他们的支持。这里是玛哈坎，在玛哈坎我们不需要掩饰自己的身份！”
说完这段话之后，三辫子松鼠党矮人转过身来询问比崔尔克：“交代你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第284章 齐格林的位置
比崔尔克朝着三辫子松鼠党重重点头：“我和附近的其他同胞都联系好了，进攻路线也都已经做好规划。只等明天大长老回来，信号一响，同胞们就一起涌进碳山控制住大长老。”
“是布罗瓦尔·霍格，不是大长老。”三辫子矮人纠正道，“正是因为他的不作为，才会让矮人们在人类社会吃尽苦头……不，不仅是不作为，他甚至乐得见此。因为人类的压迫会让我们甘愿回到玛哈坎，继续被他的‘传统’以及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统治。他从未想过去改善我们的生活，他甚至是人类的帮凶！”
比崔尔克沉默了一会：“好吧，是布罗瓦尔·霍格……”
“还有，那个东西你带了吗？”三辫子矮人看着比崔尔克。
比崔尔克很快反应过来，他肩膀一矮翻出身后的一个背包，不用经过翻找就从里面掏出一个手掌大的瓶子。而不只是比崔尔克，他身后的其他费伦兹青年也都各自摸出来一个一样的瓶子。
“这就是族长原本计划给克尔图里斯下的毒。”比崔尔克说道，“只是现在已经用不上了。”
“寒冰巨人……应该跟巨魔差不多，都是怕毒的吧。这些毒药既然是为克尔图里斯准备的，那么对付寒冰巨人肯定不在话下。”
为了对付红龙，费伦兹氏族是做了两手准备的。他们除了流产的药之外其实还准备了真正烈性的猛毒药，不过现在显然已经没有机会也没有必要让他们下药。于是就被比崔尔克偷了出来，用来对付寒冰巨人。
兰恩原本是不在松鼠党的计划内的，松鼠党们也没怎么重视兰恩。但是随后寒冰巨人的招摇过市让这些松鼠党意识到，如果他们想要在玛哈坎如愿发动政变，那么就必须要先解决了这头可以把红龙按着打的巨人。
“只是我们现在有了毒药，又该怎么给寒冰巨人下毒呢？这么大的药量，可不是悄悄摸摸就能够完成的。”
比崔尔克抱着手里的大瓶子，还有其他同伙一起带过来的毒药，发出疑惑。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让你进地牢来救我，而不是提前把我放出来？”三辫子松鼠党矮人拍了拍比崔尔克的肩膀，“进入地牢才是我们计划的关键。”
随后两人的视线偏移，他们看向地牢的尽头。那里的囚犯在看到比崔尔克放翻侍卫的时候就已经“腾”地站起来，目露期盼。
“齐格林族长。”三辫子矮人叫出了囚犯的身份，“我们需要一点帮助。”
“辛特拉雄狮身边出现了一头骇人的怪物，能够接近那怪物的只有辛特拉队伍里面的人。好在最近他的队伍中出现了不少齐格林。”
三辫子矮人看着牢笼中的齐格林族长，居高临下地说：“我需要你帮忙说服那些齐格林来配合我们的行动，而作为回报，我们会重新给予你自由，同时让你加入我们伟大的事业中来。”
……
豪斯滔滔不绝地结束了自己的报告，意犹未尽。他目露期盼地看着兰恩，似乎在期待夸奖。
“这些便是我在玛哈坎的收获，大人。”豪斯右手扶着腰间的狮首长剑，欲言又止，“我听闻……您在费伦兹氏族遭遇了巨龙，彼时没能够持剑立在您的身边，是我的失职。”
兰恩摆了摆手：“我命令你在这里与矮人谈判，而你把自己的任务完成得很好。”
豪斯在玛哈坎的任务完成度确实超乎了兰恩的意料。
明面上兰恩将豪斯留在碳山是进行和玛哈坎军需官的谈判，敲定交易给辛特拉的铁矿资源和兵家武器的数量；但是豪斯显然没有这么老实，除了明面上的工作之外，他还借故去参观了玛哈坎的军工厂锻造和军团的日常演练，打听各种情报，令神秘的玛哈坎在辛特拉人面前打开了大门。
辛特拉需要对潜在的合作伙伴进行全面的考察；退一步讲，如果这个“合作伙伴”以后有可能变成敌人，这也能让辛特拉有所准备。
情报永远是最重要的。而豪斯也确实因自己收集到的信息所震惊。
“玛哈坎的军队没有常备军和征召军之分，他们的结构很怪。”豪斯分析道，“碳山的常备守军其实只有一千余人，但他们实际上合格的‘战士’远远超过这个数量，因为玛哈坎本身是有着强制兵役的，每个从军的矮人都能够熟练地掌握斧、箭、锤、盾在内的多种武器。”
“兵役到期的矮人如果选择退役，他们回到氏族之后也多会从事开矿、冶铁、狩猎这样的体力劳动和轻量化的战斗工作，保持相当的战斗力。一旦战斗需要，玛哈坎就能够拉起一万人左右的士兵，而且都是老兵。”
“矮人有着极长的寿命，所以他们的巅峰期会保持得很长；漫长的寿命也可以让他们接受多军种的训练。加上玛哈坎丰富的军工资源——”豪斯咽了一口唾沫。
“这一万多的战士随时可以披甲成为万人团级别的重步兵，亦或者是根据需要调整军种结构，分出弓箭兵团、轻步兵团、器械兵团等等。包括瑞达尼亚和泰莫利亚在内的北境任何一个国家都没有办法独自和他们进行作战！矮人的力量远比人类想象中的恐怖。”
“虽然这支万人的部队不是‘常备军’，平时都是分散在各个氏族里面的，但是矮人大长老在玛哈坎说一不二，权威比史凯利格的国王还要重。只要他一声令下，随时都可以把这些矮人士兵聚集在一起。”
矮人的生育能力没有人类这么强，但是漫长的寿命也足够他们攒出一支无可匹敌的军队。矮人们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他们自身的机动性太差又找不到合适的坐骑，因此不能配置骑兵，只能够窝在山里。
“人类已经忽视玛哈坎太久了。”兰恩叹息道，“而我们短时间内，还要帮助人类社会继续忽视玛哈坎。”
除了摸排玛哈坎的战争潜力之外，豪斯还把之后要去辛特拉生活的矮人做了人数清点和登记。
“富克斯氏族和齐格林氏族都是玛哈坎有数的大族。他们合在一起可以给我们提供两千多将近三千的兵源，加上费伦兹氏族和柯恩那边带回来的援助，大概可以稳定在三千五百人左右。”
这看上去是一支很不错的力量，但是这三千五百人中还有很多尚未服过兵役的青年人，多数只能够负责后勤，和豪斯之前报告的“万人兵团”不是一个等级的战斗力。
“不过其中也有大概两千人左右的老兵，在装备齐全的情况下由他们顶在前面，带着那些新兵也能够发挥不错的战斗力。”豪斯忠实地报告自己的情况。
“足够用了，我也没打算把他们顶在最前面当做常备军使唤。他们只用在关键时刻用来防备尼弗迦德重骑兵就行了。”兰恩揉了揉额头。
对于自身兵力只有五千的辛特拉来说，这支矮人步兵团算是强援了。
“装备方面呢？”
“增援的矮人都是按照重步兵的标准披甲的。”豪斯果断答道，“而他们额外支援我们的护甲也足够我们自己的士兵达到百分百的披甲率——当然，不是重步兵的标准。”
矮人还没有慷慨到愿意给辛特拉人各个披重甲的地步的，但是对于兰恩他们来说也是足够了。
“和矮人的军需官打好关系，之后说不定还会有联系。我们和矮人之间是要建立长久贸易的。”兰恩吩咐道。
豪斯点头应允，这种事情他自己心里也有数。
“可以让我们的人开始整理辎重了，过几天等柯恩回来，其他几个氏族的支援到位我们就即刻启程回归辛特拉。相信大家都等不及了。”
“是。”豪斯兴奋地应下，那些等不及的人里面显然也有他。
“但是这些日子要保证大家甲胄、刀剑不离身，保持警惕。”兰恩又叮嘱道。
这句话让豪斯猛地一愣，然后整个人就严肃了起来。
“您的意思是……”
兰恩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问道：“约顿现在是谁负责在看管？”
约顿是寒冰巨人的名字。
豪斯想了想答道：“萨琪亚女士带着我们的人在照顾他。大家对巨人还是有止不住的畏惧，在没有您在场的情况下还是不敢接近。现在巨人只有在接触萨琪亚女士的时候才稍微平静一些。”
虽然寒冰巨人已经被兰恩契约，但依旧野性难驯。哪怕不至于蛮气失控大杀四方，平时也是生人勿进，往日里辛特拉士兵接近他都有被误伤的风险。也就是身为绿龙的萨琪亚心里才有足够的底气，而寒冰巨人也知道萨琪亚的真实身份，比起人类来说更乐意亲近萨琪亚。
不过又不是把寒冰巨人丢进大山的放养阶段。身在玛哈坎的首都，巨人平时的看管和食物的提供还是要自己专门派人负责的。兰恩想了想，吩咐道：“把我们队伍里面的矮人也安排去照顾约顿吧。”
“尤其是齐格林，让他们带好武器。”
虽然不知道兰恩的目的是什么，豪斯还是应道：“是。”
……
天色微亮，正是人困马乏的时候。
加博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脸，朝着身后招呼：“都跟上。”
自从加入兰恩的队伍，加博有意识地寻找任何可以出力的机会。在回到碳山之后，他更是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连辛特拉自己人都会迟疑的照顾寒冰巨人的任务。
说是照顾，其实也不过是配合着碳山的接待人员准备巨人的食物，然后在护甲匠过来量尺寸的时候多配合一下罢了。寒冰巨人不是牲畜，是群山的霸主，真出了事情还不知道是谁照顾谁。
“加博，有必要这么谨慎吗？”跟在加博身后的齐格林青年打了个哈欠，“这里可是碳山，能有什么危险？”
这些齐格林青年可没有加博这么旺盛的精力，昨晚临时被安排了任务之后被要求着守了一夜，现在正是最疲惫的时候。
加博摇摇头，朝着远方眺望。现在正是凌晨，玛哈坎的第一缕阳光还没有出来。
“辛特拉人已经在收拾辎重了，过几天、或许就是明天，我们便要跟着他们离开玛哈坎，此生再不能回返。
加博回头看向自己的同族：“你们不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多看几眼故乡吗？”
这话一出，加博身后的齐格林青年都沉默了。那萦绕在头脑周围的困意瞬间一扫而空，转而被一种更加浓郁的情绪覆盖。
有脚步声从不远处传过来，寒冰巨人的守卫力量并不是只有齐格林矮人。
加博看着走过来的高挑身影深吸了一口气，心情不比面对寒冰巨人的时候轻松多少。
“萨琪亚女士。”
萨琪亚爽朗地挥了挥手：“我可不是什么女士，加博。以后我们都要去辛特拉共事了，就不要这么见……”
……
意外的发生总是猝不及防。
萨琪亚和同僚寒暄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有一支箭从暗处飞了过来。
这显然是一把强弓，轨道很直，箭尖毫无阻碍地钉进了萨琪亚厚实的披风里面，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
加博愣愣地看着身中一箭但是毫无反应的萨琪亚。
黑暗中的偷袭者顿了一下，随后是第二箭、第三箭，每一箭都保持着惊人的力道，每一箭都精准地扎在萨琪亚身上。
萨琪亚这个时候才好似反应过来一样，大叫一声扑倒在地，没了声息。
“敌……”袭字还没有说出口，又有一支箭矢钉在了加博的脚下。射箭的人似乎没想取他的性命，仅仅是作为警告，不想让加博继续发出声响。
而加博看了一眼倒地的萨琪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也立刻闭上了嘴，不再呼喊了。
黑暗中立刻有一支部队出现，粗粗一数将近百人。领头的矮人手持长弓，看了一眼拔出武器如临大敌的加博，嗤笑一声。
“这就是带领族人推翻你的加博？骨头也不是很硬啊。”
第285章 立场而已，大家都不是坏人
如果是一个正常的有血性的矮人，或许不会理会这种警告，哪怕是死也要把敌袭的消息传递出去，但是加博却仅仅在一支箭矢钉在脚下这样的惊吓之后就顺势住嘴了。
在重视传统、且珍视荣誉的玛哈坎，加博的这种反应会引起所有矮人的轻视，哪怕是离开了玛哈坎加入了松鼠党的矮人弓箭手不例外。
“不过这是个聪明人，交流起来应该也会方便，你和他好好聊聊吧。”弓箭矮人保持着开弓的姿势，看了一眼扑倒在地的萨琪亚，抱怨一声，“这个人类穿的甲真厚！”
加博带着人把倒地的萨琪亚围起来，戒备地看着偷袭者。他们中大多有着松鼠尾巴装饰，然而更多的人却是加博所熟悉的同族同胞。
而此刻加博的视线更是死死地盯着那个和矮人弓箭手交流的人。
“族长。”加博轻声喊出过去的称呼，尚未变化。
“加博。”齐格林族长看上去有些虚弱，这是在地牢里面关了太久的缘故，但是他的声音依旧洪亮。
“我原本打算等走之前再去看看大家，没想到你们却先一步找到我了。”加博紧了紧手里的斧头，又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萨琪亚。
“你没想到的还多了，加博。”齐格林族长摇了摇头，“今晚你的选择会决定之后你、以及整个齐格林的命运。”
加博没有去接齐格林族长的话，他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队伍，发现里面的齐格林矮人不过二十几个，剩下的全都是松鼠党。要知道齐格林可是玛哈坎有数的大族，光是合格的重步兵都能够凑出来一千五百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