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熊猫的大木屋
茱塔颤抖地更加剧烈了：“以先祖的名义，我们将听从您的指挥，只求您给我们亲手砍下敌人头颅的机会！”
伊斯特长叹一口气，面色沉重地扶起茱塔，命令让她身后的士兵加入图尔塞克家族的队列。
做完这一切后，他看向一直在沉默不语的疯子卢戈：“你呢？”
卢戈此刻的状态说不上好，他受了不轻的伤。
或许是因为中计的羞耻，他在之前的战斗中一直冲杀在最前沿，连让亲卫保护他的机会都没有。
“我就不去了。”卢戈沉默了一会，说道。
“剿灭斯瓦勃洛教派，杀死维尔卡人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伊斯特。”
疯子卢戈的脸色黯淡。说完这句话后，他定定地和伊斯特对视了两秒。
最后他低下自己的头颅：“请你一定要为霍格报仇。”
伊斯特按住卢戈的肩膀，保证道：“我会的。”
……
有了克拉茨的支援，打扫战场的进度就快了很多。
德拉蒙家族要护送自己受伤的领主下山，退出之后的战斗；而迪门家族刨除掉伤员和护送伤员的士兵，能够参战的也不过几十个人，由茱塔领导，跟随在伊斯特身后。
图尔塞克家族由于格德的及时帮助以及伊斯特的冷静领导，损失不大，联合克拉茨带过来的援军，战斗力甚至超过之前的三家族联军。
这是史凯利格一方现在的情况。
至于斯瓦勃洛教派一方，维尔卡人连一个活口都没有抓到。这些崇尚战斗的野蛮部族全部死在之前的厮杀中，史凯利格士兵们在战斗的时候还不觉得恐怖，现在冷静下来后一想起来维尔卡人那疯狂的架势，甚至有点毛骨悚然。
而那些被斯瓦勃洛教派转化成巨熊的狂战士居然奇迹般地活下来三名，不过也都是各个重伤。在战斗结束之后，昏迷不醒的他们逐渐变回了人型。
三个家族的士兵们看着他们，都是目光闪烁：虽然这些都是同胞，是被绑架的大史凯利格岛的居民；但是他们又确确实实地在刚刚杀死了大量自己的同袍，间接或直接地给部队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甚至有人喊着“说不定他们早就加入了邪教，只是假装是自己人”这样的口号，想要将这些新生的狂战士就地处决掉。
但最终还是没有人轻举妄动，而是都看向伊斯特，等着他的态度。
伊斯特则若有所思地看着比尔——这个青年在战斗结束之后自主变回了人型，尚有着意识，不过现在的状态也是完全脱力地瘫倒在地上。
……
把狂战士们全部处决掉是好事吗？
至少不是坏事。
不论是从现在士兵们的情绪来讲，还是从史凯利格人整体的观念上讲，杀死这些狂战士都是没有问题的——哪怕这些狂战士几天之前都还只是无辜的村民，而刚刚的作战中也可能并非出于本意。
群岛人对于斯瓦勃洛教派，是有种“宁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的政策在里面的。
但是伊斯特想了想，最终还是命令手下人将这些狂战士束缚起来，严加看管。为此甚至还让克拉茨分出了一部分的克莱特家族卫兵和他们一起下山，进行关押。
他这么做的理由有两个：
一则，刚刚的维尔卡人全死了，连个能问话和带路的都没有剩下，因此让知道通敌路径的比尔留下来很有必要。
二则——也还是因为比尔，不过这是因为伊斯特看得出来，兰恩想要保下比尔。
伊斯特对于兰恩还是迁就的。
而既然比尔留下了，其他的狂战士也只能一并留下了。不过比尔是要留下来带路，其他狂战士则是带回去关押，防止他们再次不可控地变身，直到找出能够控制他们的方法为止。
除此之外，这段日子以来，伊斯特也有受兰恩的一些影响——他对于这些奇妙而强大的特殊战斗单位也开始有了一些想法。
史凯利格人恐惧斯瓦勃洛教派，是因为他们的残暴，以及和残暴相匹配的强大。但是如果这些强大的狂战士不再残暴，而是变成了自己人呢？那又会如何呢？
这次这些被绑架走而强行转化成狂战士的大史凯利格青年，对于伊斯特来说似乎是一个机会，一个让史凯利格多出一股强大力量的机会。
尤其考虑到之后要对付尼弗迦德，为卡兰瑟报仇，伊斯特现在对于力量的提升有种近乎魔怔的追求——这从他之前想出讨伐寒冰巨人这个点子就能够可见一斑了。
不过倘若想要将这些狂战士全部留下来，那么势必需要伊斯特有着强大的威望压住琐碎的声音。
换句话说，还是那个老问题——伊斯特要成为史凯利格国王。同时这次行动也必须要将斯瓦勃洛教派彻底剿灭，杜绝后患。
不然的话，这些人哪怕带回去，后续也只能是安排一个盛大的处决仪式，以平息民愤了……
……
看着士兵们有条不紊地开始打扫战场，兰恩走到了比尔的身边。
格德正站在这个草莽青年的身边，啧啧称奇地打量着瘫倒在地上的他。
比尔好似一滩烂泥，一动不动。
但是他的这种状况却不像是脱力。获得系统模板的过程本来就有如兰恩升级一般让状态全部恢复的效果，而之后虽然比尔以巨熊状态在人群里面冲杀了一阵，但也没持续多久，应该不至于精疲力竭。
兰恩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发现这个青年现在所呈现出来的更像是一种……天塌下来的崩溃，生活全部幻灭掉的绝望。
整个人散发出来了一股死气。
兰恩皱起眉头：“抬头。”
这回不再需要用法印催眠，比尔对于兰恩的命令几乎是言听计从。
这张脸恢复了红润健康的样子，不复之前那种仿佛磕了麻药粉的虚弱感，也展现出了能够吸引美人鱼的魅力。虽然跟兰恩比还差得远，但若是稍微收拾收拾，兰恩甚至觉得可以把这家伙扔到艾瑞图萨和艾斯作伴。
“我还需要你带路去找斯瓦勃洛教派的藏身之处。我需要知道你是否能够完成这个任务——所以说说看，是什么让你现在跟一滩烂泥一样。”
比尔看着那双暗金色的狮瞳，慑于其中的威势，忍不住又把头低了下来。
他痛苦地说道：“我是受到了维尔卡人的影响的。他们给我吃了致幻的蘑菇，给我灌下草药，令我神志不清、浑浑噩噩，因此让我忘记了很多的事情。”
“我忘记了我和那几个当时一起被丢进巨熊巢穴的人一起，被巨熊撕碎、吞进肚子里。只是我醒得特别早，于是在维尔卡人来之前恢复意识逃了出来，一路浑浑噩噩地回了村子。”
“我，我有着天赋。只要陷入昏迷，我总是醒得很快，在诗歌中会迷惑人心的美人鱼之歌对我也没有丝毫影响，也是因此我才有了和希瓦娜相处的机会。”
“我爱她，她也爱我。”
希瓦娜，兰恩知道，这是那条人鱼的名字。
“但是，但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比尔终于再支撑不住，再次抱着自己的脑袋瘫倒在地上。
“我却杀了希瓦娜……”
“我变成了巨熊，然后撕碎了她……”
第230章 熊之环
在将比尔契约为随从之后，兰恩已经知道比尔的天赋了。
【自然亲和】，看效果描述似乎是某种法术类的天赋。它的强度有没有到魔源的级别还不好说，但是最起码给比尔带来了超乎寻常的精神抗性。
斯瓦勃洛教派的狂战士变身，影响神智的草药和致幻蘑菇是相当重要的一环。
在史凯利格人的记载中，斯瓦勃洛信徒的狂战士试炼是这样的：
【他的信徒会事先喝下迷幻药汁，然后深入地底，到达位于大史凯利格岛中心的洞穴。一旦抵达，那座洞穴里的熊就会将他们生吞下肚。接着，这些教徒就像寄生虫一样占据并控制野兽的身躯。当他们醒来之后，就会变成非人非熊的怪物。】
这其中还忽略了一些细节过程，比如维尔卡人还会和巨熊搏斗一番——虽然最终结果都要人被巨熊吞下肚。但是这搏斗的过程对后续的狂战士转换也是有影响的，毕竟这玩意和猎魔人试炼一样也存在成功率，而且说不定还会更低。
而比尔的天赋所带来的精神抗性，显然对于这种和巨熊意识拉扯、占据巨熊身体的转换有着巨大帮助。也是因此他成功地成为狂战士，并且提前苏醒，进而在维尔卡人“回收”他之前逃回了自己的村子。
同时，这种精神抗性估计也是比尔能够抵御人鱼的歌声的底气，让他不至于像其他水手一样被迷惑，乃至于跳海被淹死都反应过不来——否则说不定比尔就会变成人鱼或者海妖的食物了，而不是恋人。
当然，也不排除那条名为“希瓦娜”的人鱼就是善良的颜控，是被比尔的另外一种天赋吸引了。
可惜不管真相如何，现在那条名为希瓦娜的人鱼都已经死了。
……
“我回到村子之后立刻村民们赶了出来，只能跑到希瓦娜曾经跟我提起的那个洞穴。因为希瓦娜跟我说过：如果我无处可去，就去那里找她。”
“而希瓦娜也确实就在里面等着我，她在唱歌，同时笑着欢迎我回来。”
“但是那里还生活着海妖们，她们不喜欢我，她们一直不喜欢我，从希瓦娜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不喜欢我，所以她们尖叫着朝我扑了过来。”
“她们应该只是想要给我一点教训……她们以前也会这样，让我受一点伤，流一点血，因为她们不喜欢我……而希瓦娜会训斥她们，然后温柔地用魔法帮我疗伤……”
“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我神智不清。当我看到了身上流出鲜血，嘴里尝到腥味之后，我就变成了熊，不再受控制……”
“我先撕碎了攻击我的海妖，随后是想要阻止我的希瓦娜……然后再是海妖，直到她们惧怕我，不再攻击我。”
比尔痛苦地哀嚎：“而我在恢复人型之后，就把这些全部忘记了……那些草药和蘑菇一直在影响我，直到刚刚才结束……”
“我还以为是希瓦娜生气了，所以躲着我……我还以为海妖们数量的减少是因为村民的捕杀，是为了保护我和希瓦娜……”
“原来都是因为我……”
……
结束了战斗的猎魔人们围了上来。
他们在刚刚的战斗中酣畅淋漓，但是此刻心中却又因为青年所讲述的事情五味杂陈。
他们见多了如这般的惨剧：血脉相残，恋人相杀；无论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但无论见识到了多少次，也不妨碍他们尚未冰冷的心因此跳动，为此付出自己的同情。
即使他们此刻面无表情。
兰恩叹了一口气，如果在平时，善解人意的他不会介意给自己的新侍从一点时间去调整自己的心态。但是此刻身边刚刚结束了大战的史凯利格人正是战意高昂、怒气勃发的时候，实在没有心情等比尔发泄好自己的情绪。
好在崩溃过后的比尔没有让事情往最麻烦的方向发展过去。
他哀嚎着，抱着自己的脑袋，看着那些维尔卡人的尸体，眼神中的自责很快就转化为了刻骨铭心的仇恨。
“是他们，他们把我变成了熊的样子……如果不是他们，希瓦娜就不会死！”
比尔转身朝着兰恩拜下来：“大人，我的记忆全部恢复了……甚至比起平日里面还要更加清晰。请让我带您去斯瓦勃洛教派的聚集体吧，让我帮助您将这些肮脏的污秽从史凯利格岛上面彻底抹去！”
兰恩挑了挑眉，这个思想的转变相当不错。
只是他看着比尔眼中那种蓬勃的火焰，总觉得这个青年之后说不准会发展成那种“杀完敌人然后再自杀”的极端情况。
不过哪怕青年此刻脑子里面想的真是这种东西，兰恩之后也不会让他付诸行动就是了，这对于现在的兰恩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那么，现在就按照你脑子里面的记忆，带我们去找斯瓦勃洛教派和维尔卡人吧。”兰恩严肃地说道，用委以重任的语气，“我们现在和他们之间都有化解不开的仇恨了。”
……
被契约成为随从之后，比尔的大脑清晰了不知道多少倍，甚至不需要杰洛特等猎魔人的感官帮助，在山岩之间打量几下就找到了自己之前逃跑的路径。
很快，一个宛若巨人幽深大口的洞穴就出现在众人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