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管理局 第352章

整整九十年。

从来没有人告诉杜羽，要修整这漫天的「线」，需要不眠不休的工作九十年的光景。

若不是他心中还有执念，怕是早就已经遗失在这浩瀚的星河中了。

他知道了场上每个人的故事，无论是他们悲惨的过去，亦或是放不下的相思。

可那又有什么用？

这些无用的相思、愤恨、苦难、不舍，对一个永恒的「时间」来说又有什么价值？

杜羽缓缓的睁开眼，发现自己依然枯坐在石凳上，这附近安静的可怕，就像是被宇宙遗忘的角落。

“九十年……若按照上一代「时间」的进度，仅仅还差三十二万九千九百一十年，哈、哈哈哈哈哈……”杜羽不断的苦笑着，可他的身体动不了，他只能在这间冰冷的石室中不断的大叫。

不知又过去多久，杜羽再次闭上眼睛，又回到了那个暂停的「战场」。

他轻轻的挥动手指，让时间倒退了些，他知道自己若想救回那些已经死去的人，必然要将时间追溯至以前。

可令他绝望的是，画面的时间每倒退一秒，天上便会出现新的「线」。

虽然没有万亿根，但也足足有上千根。

时间一动，「线」就跟着变化。

若想让一切回到「大战」以前，那又要经历多少年？

就在此时，杜羽的眼前忽然飘来一根从未见过的「线」，那「线」看起来游离在整个战场之外，格外诡异。

杜羽轻轻的伸手触碰它，却瞬间皱起了眉头。

这根「线」里的内容既不是华夏仙家、也不是地府阴差、更不是希域众神或者酒吞童子手下的人。

而是一个叫做「烟烟罗」的扶桑妖怪。

第434章 迷失

“烟烟罗……？”杜羽眉头微皱，“很久以前，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他有些不解，为何一个从未出现在战场上的人，「线」却会飘到自己眼前呢？

杜羽将「线」中的内容提取出来，形成了一个空间碎片，他手指微动，四周的场景便来到了江户时代的扶桑。

他只是大体浏览了这个故事，眼神之中就露出了一丝悲伤。

“我明明已经看过了数十万人的苦难，没想到还能共情，不愧是你，阿香哥。”

杜羽默默的闭上眼睛，撒了一个谎，他告诉「线」，你的主人不是死了，只是远行了。

希望这个谎言能够让某个时空之中的尽江郎好受一些吧。

「线」应声碎裂之后，杜羽若有所思。

他之前便觉得「时间」的能力和「不知火」家的能力很像，但又说不出具体原因。

可看现在的样子，难道所有被不知火家「剪断」的线，都会来到自己这里吗？

“真是有意思，看来领悟「时间大道」的人既不是幽姒也不是战其胜，而是你们这群「时间师」了。”

杜羽不再理会烟烟罗的故事，反而将整个「大战」的时间向前推了整整一个小时，仅仅是这细微的变化，却又是一百多年的光景。

他的眼神已经逐渐迷惘了。

若不是有着定期飘来的奇怪的「线」，杜羽感觉自己已经要完全变成一尊石头了。

在这浩瀚的星河之中，杜羽完全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只能通过一个一个的「故事」来大体的估算时间。

他的面前即是「未来」，他的身后即是「过去」。

他是活在未来与过去之间的悲惨永生体。

“或许这就是当年我和「圣」在时间洞穴见面却没有晕倒的原因吧……我本来就在「时间」的背后，而「圣」本来就在「时间」的面前。”

一年老一年，一日没一日，一秋又一秋，一辈催一辈。

一聚一别离，一喜一伤悲，一榻一身卧，一生一梦里。

整整三万年，杜羽才重塑了这场大战。

三万年。

再加上杜羽在时空裂缝中游荡的那些日子，他在这个洞穴里已经守了四万年了。

四万年是什么概念？

四万两千年前，地球磁场减弱。

地球失去了保护层，大量的带电粒子轰击大气破坏了臭氧层，导致紫外线辐射增强。

当时极光不仅仅是在南北极可以看到，在地球任何地方的夜晚都可以看到绚丽的极光。

被电离的大气常常会发生雷暴天气，整个地球看起来就像是末日来临一样。

在这样的高辐射的环境下，地球上的生物苦不堪言。

也正因为如此恶劣的环境，当时的人类霸主尼安德特人极速衰落，给了现代智人可乘之机。

可直到现代智人统治地球，成为一代霸主，距今不过一万年而已。

而绚烂的文明出现，华夏诞生，距今不过几千年而已。

对于某一个人来说，想要完成自己的执念，却要在这永恒之中付出几十万年的时间，代价是不是太过沉痛？

杜羽默默的睁开眼，那眼神已经浑浊不堪。

他知道，自己在这个洞穴之中所熬过的时间，连一小半都不到。

四万年和三十三万年比起来，不痛不痒。

剩下的日子里，他只能枯坐在石凳上，没有了任何方向。

他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疯子，可他控制不住。

在这阴暗不见天日，不死不破的场景之中，他始终不知道该怎么让自己保持清醒。

不知又过了多少年，杜羽忽然张开嘴，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霎时间血花四溅，剧痛无比。

可下一秒，被他咬破的伤口竟又愈合了。

杜羽满嘴是血，苦笑着低下头。

又是许多年过去。

他发现自己的指甲已经有几十米那么长，于是便张开手指抓挠墙壁，墙壁上被他用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时间刻出了一道道痕迹，更有一截截带血的指甲夹在其中。

可他出不去。

那墙壁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自动修复，绝不可能让任何人逃离。

……

……

……

“老战，你过来坐啊。”杜羽笑着，冲着眼前的空地说道，“你说咱俩认识了这么久，也没好好分享分享心得，能不能告诉我，你要是遇到了小钟离这样的故事，会怎么处理啊？”

“啊！小钟离你也来啦？！”他又扭头看向另一个空地，“你能不能带我走啊？我的腰很痛，这凳子太硬了，咱们去抢野鬼的钱粮，去忘川河里洗澡，去街上睡觉，去吃甜点吧！小钟离？”

“嗨！”杜羽恶狠狠的瞪着眼，看着眼前的空气，“范小果！偷喝奶茶！不干活！”

说完之后杜羽像失了神，忽然又看向旁边。

“千秋姐？千秋姐你最近是不是很辛苦？该休息就休息啊，一直盯着屏幕，你连洗头发的时间都没有了，哎呀放心呀，大猫会给你放假的。”

“大猫？”杜羽一愣，“大猫你快把这椅子劈了……什么？劈不了？那你把我劈了……把我烧成灰烬，把我劈成碎片吧……求求你了……”

“七爷八爷……你们别走啊，我是你们的结拜兄弟啊……”

“老大！张家寨的恩情你得还我！你得帮我想个办法走，你是玉帝，你能想到的……“

沉默了许久，杜羽猛然抬起头来，眼神之中带着一起癫狂。

“阿惭阿愧！咱们去找刘伶喝酒啊！”杜羽嘴巴动了动，“给我满上！我要喝！把尽江郎也给我叫来！今天咱们兄弟把他喝趴下！”

“谢玉娇……嘿嘿嘿嘿，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小年，你帮我杀了她，我让你做明星。”

“阿香……”杜羽的嘴巴微微动了动，看着眼前阿香的幻象，他沉默了很久，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为什么是你呢……阿香……为什么一定要爱上你才可以成为「时间」？”

可让杜羽没有想到的是，阿香的幻象并没有马上消失。

反而是走到了一块小石头身旁，用手指了指它，她的嘴巴微动，不知在说什么。

杜羽一愣，盯着不远处地上的那块小石头，感觉有些奇怪。

可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自己面前的石门陡然之间打开了。

一个崭新的幽姒正站在门外，一脸深情的看着杜羽。

第435章 真实的幻象

“「时间」，你知道吗？这几十万年以来我都在看着你，我好希望有一天能主动走过来，然后拥抱你。”幽姒深情的说道。

杜羽有些混乱，他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他明明记得的！

如果「幽姒」出现，就要……就要……

“现在好了，我不知道是谁创造了我，但我的职责是拦住那扇该死的石门，现在我离开了，石门也打开了……我们一起走吧？”

“走……？”

“是的，我听你讲了几十万年的故事，自知已经深深的爱上了你，你愿意和我走吗？我们去一个没有「永恒」的地方，就像你故事中的人们那样，一起度过生老病死的人生，你愿意吗？”

杜羽仿佛反应过来了，对……他要走，任何的事情他都可以不管，但是他一定要走。

这种困在永恒之中的修罗场，他一定要逃离。

他的双手撑着椅子，想要站起身来，可尽管自己的血肉被层层撕裂，喷出大量的鲜血，他不断的惨叫着，却始终站不起来。

那血肉在他撕裂的瞬间就会重生，他永远也逃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