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夜色迷人 第183章

我和张志超心中都清楚，在没有买家的情况下，我靠自己的能力和人脉这么莽撞的推销，那卖掉的希望太渺茫了。

但是如果这个项目就这么丢了，亏的认亏了，那损失又实在太大，我和张志超都吃不消！这个问题要承担亏损，说起来我和他都要承担，这个数目对我们两个人来说都太大了。

我跟张志超讲：

“老张，现在你我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在传媒公司合作方没有明确态度之前，我本来可以无限期搁置这个项目。

但是我知道你的压力太大了，我们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我现在有个方案，我们先做几集后期制作出来，有一个样板，然后我动用手里的人脉关系去联系买家，如果能卖出去，不管卖多少钱，我们至少能回一些本，就算亏损也亏损少一些！”

张志超没有太多犹豫，道：

“行，我马上去安排！陈总，咱们是兄弟，这一次出事我的确是有错，但是还希望陈总能够考虑一下我现在的情况……”

“我懂，我懂，兄弟，这个时候我们先想办法渡难关，过去了皆大欢喜，你我都数钱，过不去我们再说，我也不是亏兄弟的人！”我道。

现在的项目可能亏，但是目前为止我还没有亏，因为我自己的钱还没有拿出来。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我是不可能给张志超付钱的，做生意必须先小人后君子。

这个项目最后真的是做不下去了，到时候我肯定会承担一些责任，究竟怎么承担，那肯定双方协商沟通，尽量不因为这个项目破坏我们的关系。

有时候想一想，生意的真的风险无处不在，张志超做了这么多年，已经把风险降到最低了，可是现在也被卷进来了，他生怕我撂挑子不管了，那他就硬亏了，所以心态是很微妙的。

现实中，像投资方因为项目出问题撂挑子不干的情况有没有？多如牛毛啊，张志超见得太多了，所以说在生意场上，在赤裸裸的金钱利益面前，永远不要高估人的道德底线。

张志超现在很急，我这边也不给他明确的表态也是一种策略，项目遇到了危机，我能够保证自己百分之一百的在努力，我通过什么来保证张志超跟我是一条心？我只能通过利益来保证。

现在张志超不能消极应对，他如果消极，那可能回头就是一笔糊涂官司，实话讲，他这种做小规模企业的老板是没有精力和能力去打官司的。

我们国人自古以来就把吃官司当成一件很倒霉的事情，原因就是那玩意儿耗钱，耗时，耗精力，甚至可能还耗气运，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走到那一步？

多数情况是就算血本无归，也不选择那一条路，因为打不起啊，还不如自己咽下苦果默默承受一切划算。

※※※

拿到了剧的样本，我想我哪里有什么关系人脉呢？我想来想去，还是只能联系某卫视的汪奇。

我跟汪奇有过一次合作，那一次合作还算愉快，关键是在利益方面，我充分考虑照顾了他，这也是我能够联系他的基础。

我跟他打电话，说汪主任，最近我手头有一部剧，您能不能过目一下，如果合适，咱们谈一谈合作啊！

汪奇哈哈大笑，道：

“陈总，可以啊！我们反正一直都有采购的口子，你们能有优质的作品，那肯定没有问题啊！”

我一听汪奇的态度，觉得这事儿可能还有戏，便立刻赶到汪奇那边，当天晚上我就约他出来吃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给他看了本子，看了现场录像，应该说东西我觉得不错，目前抗战剧都是主旋律比较强，个人英雄主义凸显得比较多嘛。

从拍摄制作来说，这个水平也相当不错了，应该说和目前市场上播放的剧水平不弱半点。

汪奇没有明确的态度，我就问他：

“汪主任，您看这个剧能不能收？在具体的操作方面，我这边也能给予灵活的安排！我们以前有个老规则，能不能继续用？”

汪奇哈哈大笑，跟我讲：

“陈总，做生意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尤其是做电视传媒的生意！我这么跟你讲吧，你这个剧收我可以收，但是规则肯定还是要略微有点变化！”

我一听汪奇这话，心里就咯噔一下，这一下我就感觉到这个人态度的变化。

上一次我和他接触，是因为艾小凤的面子，我感觉这个人挺好说话，沟通起来很顺畅。

但是今天我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尤其是我提出方案之后，他这一笑，明显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像是在讥笑我？

我耐着性子问他：“汪主任，您说个方案？”

汪奇道：“一千万没有问题！但是这是发票金额，可能反馈要折半！”

我一听倒吸一口凉气，汪奇的意思是这部剧他出五百万？

我的天！

我直接懵逼了，他看了他一眼，我和他有那么一瞬间四目对视，我从他的眼底看到了如同野兽一般的贪婪和狡黠。

就对这么一眼，我的心彻底拔凉拔凉，这个汪奇哪里是做生意呢？他分明就是要连我的骨头都啃掉啊。

第339章 谈不拢

饭菜都不错，酒的味道也行，但是我吃得想吐，关键是这个场合让我太反胃了。

这个姓汪的真的倒胃口，我见过贪婪的人，但是像汪奇这么贪婪的人我是第一次见，卖一千万的东西，他要吃五百万的回扣，是什么人才能开这样的口子啊？

还有一点，我觉得这个人非常狡猾，他摆明吃定了我，知道我这部剧没有买家，我不知道他怎么掌握我底细的，但是我觉得这个人很可怕。

当时那个情况，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决策，因为如果能给五百万，我可以保证不亏本，发票开出去交点税，全身而退应该问题不大。

但是……

汪奇端起酒杯，道：“陈总，来，我们走一个，我敬你！”

我们碰了一杯，汪奇道：

“我们这个行业你可能不熟悉！真的很难的，我们的压力非常的大！你这部剧拍出来，如果不能迅速变现，你放在手里，放越久越糟糕，越不值钱！

你应该明白，我们投资十部剧，能够真正赚钱的不超过两部，还有八部剧都是上不了星了，这多残酷啊？”

汪奇这话说得很平静，像是跟老朋友聊天一般平静，但是听在我的耳中，我却从他的言辞中感受到了赤裸裸的威胁的意味。

他的意思是我这部剧必须卖，迅速要卖，要不然砸手里一分不值。

说起来我走南闯北，做的业务也不少，见过的老板没有一千也有几百，真话讲，做生意被人这么拿捏还是第一次。

我心里真的难受极了，屈辱啊，简直是奇耻大辱！

但是另一方面我又必须冷静，做生意受委屈不算什么，能屈能伸大丈夫，韩信还能受胯下之辱呢！

汪奇这么嚣张，他是搞清了我的底牌了，所以可以狮子大开口，就是吃定我了！

我如果不答应，剧在手中了，我找谁换五百万去呢？

这种重大的决定，在仓促之间要做出来实在是太困难了，我跟他讲：

“汪主任，您这个价格要让我亏血本啊！兄弟我做生意这些年，赔本的生意还是很少做！”

汪奇道：

“那就是不同意了？那行，我懂了！”

我说慢着，汪主任，你能不能让我考虑一两天？

汪奇道：

“陈总，我这个人脾气急，再说了，我一天要见多少制片人？你考虑，他考虑，我这工作还做什么？没有办法做了嘛！

你这样，反正我们喝酒，半个小时你能定就定，定不了就拉倒，这事儿我们就不谈了！”

卧槽！

我说上个卫生间，到了卫生间里面，我用面巾洗了一个冷水脸，我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实在是难以权衡决断。

这个亏我能吃，但是他妈的这个姓汪的当我是什么东西？他硬是要把我掐死了连一口气都不让我出啊，这怎么合作呢？

我的时间不多，必须要迅速决策，汪奇的傲慢就是吃定我了，我这个合作必须跟他谈，否则我就要完蛋！

我迅速的梳理我这个项目，这个项目为什么失败呢？我板上钉钉的项目为什么现在落到这一步田地了？

我今天之前都认为我的失败是因为偶然，是因为一次无法预测的偶然事件，但是现在，这一刻，我明白了，我的失败不是因为偶然，而是因为我选错了行业，我就不该在这个行业里面搅和。

这是个什么行业？汪奇，陆丽芳他们这都是一帮什么人？陆丽芳这种人，今天不出事，明天一定出事，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纸永远也包不住火啊，我能够躲得了一时，我躲得了一辈子吗？

汪奇就更危险了，这个人胆子大得吓人，而且表面上温文尔雅，骨子里嚣张的气焰简直让人作呕，这样的人掌握了权力，他能不出事？

有句话说得好，欲要让人灭亡，先要让人疯狂，现在汪奇明显就已经疯了，不是个正常人了，跟这种人做生意，我有什么保障？一念及此，我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很明显，这个事儿我绝对不能做！宁愿亏也不能做！

做生意首先要选对人，陆丽芳不是对的人，所以我惨败，汪奇现在也不是对的人啊。

我从他这里搞个五百万保本，回头一旦东窗事发，这五百万追查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我不仅这个项目不能做，上一次那个项目我也要把痕迹给抹掉，好在上次项目我因为南景传媒还没有注册好，找的横店一家传媒公司搭桥的。

而横店的那家公司又是张志超出面找的，就算那个项目出问题了，将来牵扯到我身上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我再洗了一把脸，把脸擦得干干净净，等我回去的时候，人已经很从容了。

我跟汪奇讲：

“汪主任，这个项目很遗憾，亏钱太多了，做不了！以后我手上如果还有什么好项目，我再联系您？”

我这话一说，汪奇的脸明显变了，他很惊讶，很错愕，反正表情精彩之极。

怎么说呢，他不会想到我会拒绝，因为正常情况下都不可能拒绝，这个行业就是这么特殊，买方掌握一切，他要拿捏我，我怎么能反抗？

按照正常思维，我亏这一部剧，下一步再保个安稳。但是我没有按照正常思维去走，因为我想得更深。

汪奇是个很危险的人，我还记得周小双跟我讲过，让我和深圳的宋天马保持距离，实际上也就是要远离危险，不要跟危险的人有瓜葛。

五百万啊，我拿了这五百万，这个项目我可以抹平，我可以全身而退，现在我没有拿五百万，我可能要把全部的身家都赔出去，但是我没有拿，放弃了！

“好，很好，果然英雄出少年，陈总，汪某佩服你的气魄！”汪奇道，那皮笑肉不笑的背后，尽是阴狠。

我笑了笑，本来我可以回敬他几句，但是我想到这年头宁得罪君子，不要得罪小人，我做生意的人，和气生财，没有必要意气之争。

所以我不卑不亢的道：

“汪主任，今天真的是对不起！项目不是我投的资，我上面的人不愿意做这个生意！如果是我决定的，汪主任您提了条件，我无论如何都不敢说二话！抱歉了！”

我感觉上汪奇好像有点恍然的意思，不过我也不在意了，这个人我以后再也不会见，永远不会和他谈生意了。

第340章 乱投医

在汪奇那边吃了瘪，形势就更加严峻了。

我想了想，别的办法没有了，我只能去找张志超拿了一份全国各卫视采购领导的联系方式，张志超他们搞电视剧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学会认人。

不仅要能认得这个行业里面的大佬，投资人，制片人，还要睁大眼睛认清楚食物链上一层的这些卫视的负责人，尤其是决定电视剧采购的负责人。

张志超是个很聪明谨慎的人，他专门搞了一个表格，其中就有这些人的通讯录。

我拿了资料之后，在上海找了一部电话，自己精心编造了十几种话术，然后操练老本行，直接给他们打电话。

我把自己定位成一个大的投资人，反正这年头打电话吹牛也不用上税，本着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姿态，跟这些投资人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