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伴读小牧童
小张哥愣了愣：“你从哪知道的？”
“别管那么多，打我一拳先，不吃这一拳我寝食难安。”
“嗯。”
小张哥单手握拳，朝小马身上轻轻一弹，而看着就连打狗狗都不带跑的一拳，直接把小马给打到灵魂出窍了，他只是感觉胸口一闷，然后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回到了奶茶店。
雷龙正歪着头看着他，旁边正在那吃饭的耗子也瞪大了眼睛。
“你被人给打死了啊？”雷龙看着面前的小马魂：“握草，牛逼啊。我先去找个孕妇投胎哈，我去买挂炮，今天是个好日子，我……”
还没等小马解释，突然一阵强大的吸力直接把他从奶茶店吸了回来，捂着胸口像是潜水归来的小马惊醒过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浑身上下都已经被汗水湿透。
“你一拳把我打离魂了……”
刚刚回魂的小马虚弱不堪，看到旁边的小张哥后，他长长的出了口气，却再也没提过啥“打我一拳”的事了。
抵达香港之后，小马第一件事就是去休息的地方睡了二十四个小时，醒来之后还顶着离魂后的剧烈头疼强行运功梳理了三小时这才算终于活了回来。
而此时的小张哥已经坐在了无根水的经纪公司里，看着来来回回的明星在走来走去了。
作为一个还算有名的导演加编剧，无根水在这边的经纪公司虽然没办法跟几个老牌的大公司相比，但旗下的艺人水准还是很不错的，而小张哥坐在这里其实是在等着一部戏的客串。
他手中拿着自己的剧本，看着上头内容认真的背着，无根水就蹲在他身边耐心的给圣主讲戏，周围人看到就连老板都这么卑微，自然也没人胆敢去调侃这一看就是生瓜蛋子的小张哥。
“圣主，你就一个过场，就是主角一行扮演的刺客杀入宫中时，你作为皇帝坐在那说这上头的一段台词，你要尽可能的冷静，并且还得有咄咄逼人的气势。”
“好……我试试。”
而就在这时，小马匆忙赶到，看到小张哥坐在那里之后他才总算是舒展了开来。
接着他开始质问起无根水来：“水哥，你有没有搞错，拉他去拍电影？”
“其实拍电影挺有意思的，我只是……只是想让圣主体验一下不一样的生活。”无根水尴尬的看向小张哥：“圣主……我也没问您是不是喜欢，不过这是杀青的戏，本来我们那场戏最后是要请当红的小生客串的，如果您不愿意，我再让他上好了。”
“没事的。”小张哥扬了扬手里的剧本：“我都已经背下来了。”
小张哥之前其实也多少有些莫名，昨天在小马休息时，无根水陪着他在中环转了几圈，吃了点当地比较有特色的小吃，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拍电影上头，然后无根水突发奇想就觉得那个少年天子的角色跟小张哥很匹配，不光是身份上的匹配还有那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气质更是跟剧本里那位二十多岁亲政然后成为一代雄主的少年天子气质不谋而合。
这场戏本来是杀青戏，会有一个比较重量级的人气演员来客串，好为下一部拍这个少年天子的戏增加一段筹码，但没想到圣主这不刚巧来了么，作为自家电影公司的东西，这不让圣主上去过把瘾也说不过去。
于是无根水就盛情邀请的小张哥干一票，小张哥的性格嘛，熟悉的人都知道，在不触犯底限的情况下，人家对他所有的请求他都会点头。
于是……第二天他就坐在这里了。
“最后一场要开了，演员准备一下。”
小张哥听到之后立刻起身跟着场务走了，而小马则在他离开之后就更是严厉的数落起了无根水。
“水哥啊水哥，我真的是服了你，你真的是有胆子让圣主给你干活啊，他虽然好说话可圣主就是圣主，你连这点尊卑都没有了？”
无根水被他说得蹲在地上吧嗒吧嗒的抽烟，而这时前方的室内戏已经开始了，小张哥被换上了黑色的龙袍，坐在了龙椅上，旁边的工作人员在紧急帮他补妆。
“靓仔，你皮肤真好啊，平时都是靠什么保养的？”
化妆的工作人员惊叹于小张哥皮肤，她作为一个专业的化妆师，多少年都没有见过像这样的好皮肤了，倒不是说有白皙细腻，而是那种健康的质地和一点黑头粉刺甚至是瑕疵都看不见的状态，人类几乎不可能有这样的状态吧？
“多喝水。”小张哥这样回答。
大概二十分钟后，导演一声令下，摄像机顿时开始运转了起来，而小张哥觉得好像还没拍到他，于是就一只手撑在台子上翻阅起上头作为道具的奏折来，但浑然不知此刻导演已经把他的神态完全捕捉在了镜头里。
外头的厮杀声传来，小张哥只是抬起眼皮瞄了一眼，然后却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继续翻阅那些写着奇怪内容的假奏章。
“导演……这时候他不应该站起来了么？”
副导演的有些焦急的说道：“卡……”
“卡个屁，等！”导演认真的注视着镜头中的小张哥：“就这个就这个感觉，你看他刚才那一眼的眼神，那种漫不经心那种毫不在意，这才是桀骜不驯的少年天子所该有的眼神！”
终于等到外头的刺客冲入了房间，这会儿根据剧本上来的话，早就站起来的皇帝应该已经走下了台阶，站在大殿之下与刺客面对面，这时灯光再一打，把那种晨曦的氛围拍出来，就可以烘托出两个人在面对面时的心理交锋。
但因为刚才开始小张哥就没有动，而当刺客来的时候，他竟还是慢了半拍，现在在镜头里就成了刺客在下头，一脸茫然，而台上的小张哥只是慢悠悠的抬起了头。
针锋相对的感觉没有了，却把那种居高临下的俯视和主角面对皇帝时的错愕给拍了出来。
这个明明是乌龙失误，但属实让原剧本里没有体现出来的那种皇帝的孤高狂傲给展现了出来。
“台词……台词呢？”副导演急的团团转。
但小张哥错愕之间也是忘记了台词，想了一会儿才轻轻一拍脑袋，站起身来按照剧本上的内容缓缓走下台阶。
这中间三十多秒的空档直接把对面的演员给整傻了，本来要喊出的咄咄逼人的台词都直接给忘了。
小张哥走到台下，就开始按照之前剧本里的内容近乎是棒读似的念起了台词：“你……要杀朕？”
这台词的苍白和麻木，让对手演员也慢了半拍，表情管理都有些失控了，他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心说这么大的拍摄事故为什么导演还不叫停？
不过他还是有很高的职业素养的，既然导演没喊停，他就直接开始念台词了。
一长段激昂的台词之后，小张哥那头却卡了一下，他毕竟不是科班出身，眼神中的茫然和稚嫩其实是因为他在回忆应该从哪接入台词。
但恰恰就是这一个迟疑，在导演眼里看到的却是一种高高在上的自省，是一个少年对于自己理念一瞬间的迟疑，表演层次的丰富和自然是他绝少见到的，因为皇帝本来就该喜怒不形于色，但在这个情况下唯一能够表达情绪的就是眼神，而刚才那个眼神可真的是太绝了。
“推！给演员脸部特写！”
这时小张哥开始继续台词了，他的台词本来是很长一段的，但完全没有台词功底也没有拍摄经验的小张哥居然把台词分了段，说完上段之后，他已经尴尬的快要在地上抠出三室一厅了。
终于这时，导演的喊停声传来了，小张哥抱歉的对对面的演员笑了笑，而那主角也是侧过头对赶过来的导演喊道：“导演，这搞什么鬼啊，我的节奏全乱了。”
而那导演下来之后却并没有说其他的，只是对小张哥说：“你整段都很好，很自然。不过注意一下，这后半段的台词，你能不能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感觉？要在温和中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感觉，就是那种我即国家的感觉。”
“我……试试看吧，真不好意思，耽误你们工作了。”
“没事，你干的很好。”导演拍了拍小张哥的肩膀：“再来一条好吧，从第一段台词那重新开始。”
而这时在旁边观看的无根水对小马小声说道：“圣主说不定是个天生的演员哦……”
“你还说！”小马气极反笑：“真是让雷龙他们看见了，他们能把你生吃掉。”
无根水摸了摸后脑勺：“记得蘸酱油……不然可能不好吃的啦。”
第92章 演技派和天然派
小张哥过台词没有问题，但他对角色理解还是有些问题，虽然前头很顺畅，但后头的台词那里倒是卡了三四次。
不过导演也不急，因为他看出来这个新人就是欠缺一点指导，于是他和小张哥来到一间小屋里，说是要认真仔细的讲戏。
“是潜规则么？”小马回头对无根水神情激动的说：“他不是要潜规则我老大吧？握草，他不要命了！”
无根水诧异的看着小马：“这个导演你不认识？名导来的好吧，电影节常客，他这明显是看圣主有潜力，要去给他开小灶，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我就怕他看上头儿了，那真的是要出大事的。”
不过还好，导演也不是那种会直接拎着演员就去隔壁小黑屋潜规则的人，他真的是很认真的给拆分戏中人物的心态。
“你要找到前面你那个节奏，这个人物是个少年天子，十九岁御驾亲征，二十二岁就铲除异己把权术玩弄于鼓掌，傲气、才气、勇气要集中在他的身上，绝对不是靠吼来提升人物层次，你得把张扬和狂傲都压缩在一个情绪点上，就比如你最开始听到外头有刺客，刺客甚至都已经杀到了门口，但你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你得把这种情绪带入进去，就是眼里根本没有这些人。”
小张哥在旁边仔细聆听，听到这里之后，他大概明白了导演想要追求的那个感觉，于是乎他点了点头。
“好，咱们再来一条，你出去准备一下。”
这一次小张哥重新开始，还是从台词那一段开始，最开始的几句表示疑问，就是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因为主角是他微服私访时在民间一起闯荡过江湖的好友，两人也算是相交莫逆，所以看到主角冲进来时，少年皇帝的脸上是需要带上一些惊愕的。
之后的台词就是主角质问皇帝的话，大概就是一些为什么要残害天下百姓又为什么要当个暴君。
这个时候小张哥就要表现出一种不屑、冷漠和不易察觉的自省，接着等到对方出现最后一句话说“今天我们总有一个人无法走出大殿”时，小张哥的表演张力要释放出来，要以一个绝对自信的姿态表示出自己没有错，然后再把台词上国家的弊病娓娓道来。等到最后时，还要体现出一种“我反省完了，但我知道只有我的方式才是最好方式”的决断，一直到背过身等待着自己的大内高手将这些刺客斩杀殆尽。
这一次小张哥非常简单的就达到了导演需要的那种感觉，甚至要比导演需要的感觉还要更近一步，特别是最后阶段身后大内高手和刺客缠斗时，少年皇帝展现出的那种对生命的冷漠，就是那股子冷漠感和疏离感，真的不是说随便哪个人就能演出来的，别说年轻人了，就连浸淫其中数十年的老戏骨都不一定能把握的住。
而导演也发现现在临时被投资人拉过来客串的年轻人，身上天生就透着一股疏离感，那种对死亡和痛苦漠不关心的眼神，绝对不是说是演出来的，而是与生俱来的。
换而言之，这个下部戏的主角似乎就是为了这个年轻人量身定制的，形象、气质、神韵等等，无一不是上好的人选，还选什么角啊，就他了。
最后一条一遍过之后，导演如获至宝，他第一时间找到了无根水，激动的说道：“阿梅，这个年轻人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这……是内地的朋友。”
“好好好，下一部我们可以直接开机，他简直就是为下部戏准备的。”
看到导演殷切的表情，无根水的脸色比吃饭吃到了苍蝇还扭曲，他知道这位名导的脾气，他现在有多兴奋，以后知道希望落空之后就会有多暴躁，甚至于可能会直接离开剧组。
“这件事咱们再聊……他可能没有时间。”
“怎么会没有时间呢？那就让他有时间啊，你把片酬给他拉起来啊，这么好的机会。”
无根水开始委婉的跟这位导演解释了起来，小马看着有点无趣，便下去找到了正在脱戏服的小张哥，好奇的问道：“头儿，感觉怎么样？第一次拍电影。”
“还行吧。”小张哥笑道：“至少能体验一下自己体验不到的生活，还不错。”
小马点了点头，然后对他说道：“刚才那导演在上头跟水哥吵架呢。”
“为什么？”
“还不是为了你，那个导演想让你直接去下一部戏当男主角，水哥不是很情愿。估计你也不会同意。”小马靠在那笑道：“不过我还是挺期待你演的电影呢。”
小张哥哈哈一笑，却是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任由工作人员把服装道具卸了下来。
果不其然，等到他上去的时候，无根水已经跟那个导演吵的不可开交，导演死活都要小张哥去参演下一部作品，甚至毫不在意无根水说出的所有顾虑，哪怕是赔了他都认，他就是要小张哥把这个角色给演了。
“头儿，你看这老头，真挺倔的。”
“嗯。”小张哥点了点头后走上前开始替无根水解围。
但小张哥那是万万没想到，这个老头是真的固执加倔强，任凭小张哥说什么理由，他都觉得有办法可以克服。
说自己有工作，那导演就说可以跟他们单位沟通，借用小张哥，还说会给那边一定的补偿。说自己走不开，导演就说没问题，完全可以放到GZ去取景，这都是没有问题的，布景条件什么的GZ早就比香港好了。再说自己不会演戏，导演就说他已经很好了，并且拿之前国内很有名的树先生来做比喻，就说那种质朴自然完全没有演戏痕迹的角色才是他心中最好的演技。
小张哥很好说话的，也不太擅长拒绝人，看着这个六七十岁的老头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然后就答应了下来。
看到他答应，老头也不含糊，直接就开始跟无根水商量把取景地改去GZ的事情。
这事可由不得无根水不答应，因为论咖位，这老头不知道比无根水高多少个档次，他要真的还想在这个世界上好好的过生活，这个老头是真的不能得罪的。
“鬼佬拍个末代皇帝被人夸成那样，我拍个皇帝怎么不行了？我反正要比他们拍的更好，你来！”那导演将无根水拉到了小张哥面前，上下这么一比划：“我就问你，他往这一站，是不是就像个皇帝，你看他这气质。你说这是不是老天爷赐给我的？阿梅啊，我七十了，我还有癌，我时间不多了，老天爷都同情我，给我这么一个机会，我要拍出跟别人不一样的东西。”
他说完，一脸阳光灿烂的走了，根本不像他说的，七十岁还有癌的特征。
他一走，无根水就看向小张哥，苦笑道：“圣主，这……”
“没事，过几天他就会把这事忘掉的。”小张哥笑道：“我演的那么烂……”
说实话，从无根水的角度来看，小张哥的演技真的烂到了稀碎，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成名已久的大导演就这么一眼相中了他。
希望真的能如圣主所言吧，过几天这件事就被忘了。
“好了，都别讨论这个了，时候不早了，去吃点东西。”小马揉着肚子说道：“我感觉有一万个人在我肚子里蹦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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