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山有龙
特别是那个反贼李三，乃是自己的故人，这样的关系也不打算追究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大喜。
“根据奴婢明察暗访，铁甲舰的图纸是被一个叫牛大宝的混混偷走，转手卖给了当地富商曹德金，然后，曹德金辗转卖给了洋人，那些洋人的国家在万里之外的东罗马……对了，奴婢带了舆图过来！”
怀恩从身上拿出舆图，上面的标注着一个位置。
“皇上请看，根据奴婢打探的结果，东罗马帝国大致在这里！”
朱祁镇无奈地撇了撇嘴，说道：“你……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怀恩越说越来劲，指着图上的位置，继续道：“奴婢已经打探清楚，东罗马人得到图纸后，很多官员持怀疑态度，认为图纸中提到的蒸汽机和钢铁装备不可能实现，是以至今没有投入建造。”
“奴婢还打探到，东罗马人有一支舰队在南洋一带活动，甚至已经渗透到我大明境内，奴婢以为，对付这些人，决不能手软，直接出动铁甲舰，将驱逐出境，然后配合南洋一带的水师出海作战，将其一举拿下！”
“最后，便是远征东罗马，严令其交出图纸和走私者……”
朱祁镇一边听着，脸色有些尴尬，却不好意思打断他。
怀恩此时也察觉到情况有些微妙，为何自己说了这么多，皇上完全没反应呢？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却看到金英笑呵呵地站在自己面前。
“怀恩，你有心了！”
“金公公，您这是……”
“你说的那支舰队，确实有三艘船跑到我大明境内，已经被消灭了。”
“啊？”
“还有，皇上已经下旨，一个月后出征东罗马。”
怀恩脸色变得有些茫然，原来皇上已经干掉了来犯之敌，而且下旨出征。
自己做了这么多，有什么意义呢？
看到他脸色纠结，朱祁镇便说道：“你去寻一下袁彬，他正在处理琼州卫私通外敌的案子，你调查到的结果应该能帮上忙。”
怀恩木讷地点了点头，行礼告退。
走了两步，愈发觉得情况不对劲。
我是谁？
我在哪？
我都做了什么？
此时，一名身材魁梧的青年与他相向而来，两人对视一眼，那青年立刻抱拳行礼。
“怀公公！”
怀恩一愣，看到面前这人，许久之后，才说道：“你是……张懋？”
“正是！”
张懋哈哈一笑，道：“听说公公为了打探敌情，亲自去做卧底，真叫人好生佩服！”
“这都是……应该的，应该的！”
怀恩讪讪一笑，却有些不明白，张懋怎么来了？
他不是应该跟着张辅镇守交趾吗？
张懋又说道：“皇上还等着召见，稍后再与公公叙旧，告辞！”
怀恩点头答应一声，不知为何，心中涌出一阵落寞之意。
人家张懋在家里坐着，现在都要上阵了，自己又做了什么？
历尽千辛万苦，从那个暗无天日的溶洞里逃出生天，得到线索后，义无反顾地当起了卧底，到头来，怎么就全都白费了？
所有的案子，皇上都给办完了。
自己好不容易拿到的线索，准备与外敌一战，结果，人家这边连敌人的骨灰都给扬了。
明明做了很多事，却好像什么都没做。
唉！
以后还是老老实实跟在皇上身边，做些鞍前马后、力所能及的事就好了，可千万别自作主张，到头来才发现，全都是慢人一步。
还以为自己很能干呢，结果全都是自作聪明……
第三百六十七章 我也去！
现如今，大部分铁路线已经贯通，调配兵力和物资相当便利。
从京师到福建，以往的话，辎重车至少需要三个月才能抵达，想要配备数万兵马的装备和补给，至少需要半年时间。
可现在不同，有了蒸汽火车，不出半个月就已全部完成。
出征的兵马主要是水师，因此，五军营没有动，其他卫所也没有动，只调了三千营和神机营过来。
其他的兵马有宁波水师，交趾水师和吕宋水师，共一万五千人。
算上船工、水手、民夫等，总共是三万人。
出动的舰船共五十二艘，其中以郑和号为旗舰，朱祁镇亲自领队，朱祁钰作为副手，张懋作为先锋，整装待发。
就在三千营和神机营抵达的同时，以曹鼐为首的劝阻团也到了。
“皇上，请三思啊！”
曹鼐也不寒暄，一上来就开始劝。
在他身后，邝埜等人也准备好了说辞，纷纷上前劝阻。
朱祁镇听的头大，摆了摆手，道：“诸位卿家千里迢迢从京师赶过来，就为了劝朕放弃出征？”
邝埜赶忙上前，道：“皇上准备出征，师出无名啊！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我大明乃天朝上国，做事当循礼法，对东罗马发动战争，目的为何？”
当初土木堡一战，王振主张御驾亲征之时，他就曾出来劝阻过。
只是那时候王振的实力太大了，在朝中可谓说一不二，无奈之下，很多人只得追随皇上一同出征，结果就是差点都死在土木堡。
后来，大家发现皇上成熟了许多，只是脾气依然古怪，做事有些冲动。
现在也不管能不能劝得动，做臣子的，该劝就劝，打仗又不是过家家，劳民伤财不说，这种大规模出海作战，明军本就不擅长，你还要御驾亲征，万一出点啥事，大明可怎么办？
朱祁镇也清楚这些人的心思，他本来打算把唐行古派过来，舌战群儒，后来想了想，他们毕竟也是好意，又不是刻意为难，还是算了吧。
自己是皇帝，做事光明正大，又不偷不抢，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呢？
“自朕下旨开海，东罗马人便来到大明，但是，他们非但不遵守我大明律法，按照我们的规矩办事，反而贿赂官员，干起了走私的买卖，甚至在琼州岛私建港口，简直就是目无王法！”
听到这里，曹鼐说道：“皇上说的是，洋鬼子着实可恶，不过，只是一小部分人，教训教训也就罢了，没必要对一个国家宣战吧？”
“朕还没说完！”
朱祁镇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最可气的是，他们竟然偷走了铁甲舰的图纸！诸位应该清楚，朝廷为了建造铁甲舰，花费纹银数千万两，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几乎是倾全国之力才造出来，这样的成果怎能被外人拿走？”
现场变得有些安静了，因为这个理由似乎已经够了。
你偷我铁甲舰的图纸，我出兵干你，这很合理。
曹鼐看了看邝埜，意思是，你上啊！
邝埜郁闷道：“臣忝为礼部尚书，发生了这样的事，确实令人气恼，不过，那些洋鬼子盗走图纸究竟是为了一己私欲，为了银子，还是受东罗马朝廷的指使，如今尚未可知，不如就下一道圣旨，申饬一番，并命其交还图纸，皇上以为如何？”
“如果对方不配合呢？”
“若不配合，再出兵也不迟啊！”
朱祁镇略微点点头，道：“先礼后兵，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这东罗马距离我大明万里之遥，如果派遣使者前去传旨，再回来转达对方的意思，这一去一来耗时太久，朕可不想等。”
他说的也是实话，铁甲舰的图纸流落海外，实在太危险。
若是被欧洲那些擅于航海的国家得去，事情就糟了！
邝埜想了想，说道：“臣建议皇上等一等，我大明乃天朝上国，就算打仗，也是师出有名，若是肆意出兵侵踏他们土地，和强盗有什么分别？”
朱祁镇正色道：“邝卿，你有没有想过，铁甲舰的图纸一旦流失海外，将来我大明面对的敌人是什么样的？到那时候，如果外面的强盗肆意侵踏我大明的土地，又该如何？”
“若有外敌入侵，老臣愿第一个上战杀敌。”
“朕相信你有这份魄力，可是，为何要养虎为患呢？现在把图纸拿回来，一劳永逸，岂不美哉？”
“嗯……海外番邦小国，不见得有实力建造铁甲舰。”
“如果有呢？如果真的造了出来呢？卿家有没有想过，如果敌人拥有铁甲舰，就算朕的将士们英勇无畏，取得胜利，却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邝埜沉默了，因为……无言以为。
皇上说的没错，现在把图纸拿回来，便是一劳永逸。
否则，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如果真的有人按照图纸建造出铁甲舰，事情就变得严重多了。
邝埜思来想去，却不知如何是好。
出发时候准备的说辞都用不到了，因为他现在感觉皇上是对的，这仗必须打。
“皇上说得对，臣……臣同意出征，吏部上下，必全力配合！”
曹鼐神色茫然，怎么就改变立场了？
不是说好了劝皇上不要出征吗……
无奈之下，他只得说道：“臣以为，就算要出征，皇上也不该亲自上阵，我大明有的是优秀将领，可以代皇上出征。”
朱祁镇点了点头，又说道：“此战与以往不同，乃是海上作战，如果朕不去，前线的情报传递回来，也要三个月之后，朕无法知道前线的情况，也就不能准确做出决定，是以，此战朕必须亲自出征。”
“可是……”
曹鼐叹了口气，说道：“皇上，您乃万金之躯，海上风浪大，万一，万一……”
“行了，你别说了，朕知道！”
朱祁镇笑了笑，说道：“看看那些船员，他们在海外漂泊数月，甚至数年，朕却不见他们叫苦叫累，他们可以，为何朕不行？”
曹鼐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作为内阁首辅，自己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