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山有龙
这时候，太子黎镔说道：“父皇何不亲自上城门巡视，以定军心？”
黎思诚眉头一皱，下意识地想要拒绝，突然一想，对啊，我站在城楼上，有什么好怕的？
明军火炮再厉害，还能把我城墙砸倒了不成！
“朕正有此意，诸卿随朕一起去前线，探望守城的将士们！”
当下，君臣一行走出宫殿，登上城墙。
黎思诚站在高处，冲着将士们挥了挥手，说道：“诸位辛苦了！”
安南守军看到皇帝亲临，一个个顿时激动起来。
看到大家情绪高昂，黎思诚也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放眼望去，明军阵中燃着火把，影影绰绰，似乎在忙碌着什么。
从规模上看，至多也就是两千人，倒与情报相符。
却不知区区两千人，是如何打败安南三万主力的？
……
清化城下，明军正在紧张地准备着。
陈瀛亲自上阵指挥，三个炮营紧张地寻找位置，挖坑垫石头，架设飞虎炮。
这是由于沙土松软，在飞虎炮射击的时候，如果将炮身打进沙土中，会抵消一部分能量，所以要在底座下面垫上石头。
转眼间，三十门重炮，八十门轻炮，全部架设完毕，正在调试方位，装填火药。
在离京之前，神机营早已经过了大量的训练，再加上这段时间的实战，对于飞虎炮的运用，早已是炉火纯青，甚至到了闭着眼就能操作的程度。
全部准备完毕，陈瀛来到朱祁钰身前。
“启禀殿下，神机营准备完毕！”
朱祁钰看着高耸的城墙，眯起眼睛，说道：“开始吧！”
陈瀛眼中掠过一丝兴奋，行礼道：“是！”
静谧的夜空之下，突然响起一阵尖锐的竹哨声。
紧接着，一个个火折子亮起来，点燃引线，嗤嗤地冒起白烟。
砰！
一声闷响，大地震撼。
朱祁钰站在阵地后方，都觉得这震动，让自己五脏六腑都晃动起来。
第一门重炮咆哮着，将膛中炮弹送出去，在天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半弧，落在对面的城墙上。
轰隆！
随后，连续的轰鸣传来。
城墙一角被轰的粉碎，砖石碎渣起飞。
砰！
砰！
砰！
其余火炮相继吐出火舌，这一刹那，似火树银花，漆黑的夜空绚烂无比！
城墙上，黎思诚已经呆住了。
他一直听说明军的火炮厉害，可是，当他亲眼见证万炮齐鸣的时候，仍大受震撼。
特别是第一声炮响，将城墙轰塌一角。
在他的认知中，炮弹就是铁疙瘩，再大的炮弹，砸在城墙上，说破大天也就是砸个凹坑。
可是，人家的炮弹会爆炸！
而且威力巨大，耗费大量财力物力修建的城墙，在人家火炮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几乎起不到任何防御作用。
这还怎么打……
轰！
一枚炮弹落在附近，顿时碎石齐飞。
太子黎镔反应快，将老爹扑倒在地。
“父皇上，快撤！”
黎镔不顾满身满脸的灰尘，拉起黎思诚就跑。
到了这个时候，黎思诚人已经傻了。
这还是人间的武器吗？
神仙来了，也挡不住啊！
轰隆！
轰隆！
不断有炮弹砸向城墙，紧接着，城墙上传来大量的哀嚎声。
黎思诚忍不住回头去看，发现……整面城墙竟轰然倒塌！
看到此情此景，他再也迈不开步，双膝一软，瘫倒在地。
完了，清化城没了！
安南……也没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灰飞烟灭
万炮齐发，地动山摇，直接将安南军炸懵了。
关于明军火炮的恐怖，城内的军民，大部分都只是听说。
那些从前线退下来的败兵，每次提到明军，眼神中都充满恐惧。
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们是不是故意夸大其词，从而给自己临阵脱逃找借口。
可是，今晚的爆炸就真真切切地发生在身边，震耳欲聋的轰鸣一响，便见火光四溅开来。
硝烟大作，而后就是碎石与弹片齐飞。
城外的火炮不断呼啸着，无数炮弹接踵而至，砸在城墙上，一时间，整个清化城都在晃动。
终于，三丈高的城墙也禁不住炮火打击，垮了！
城墙上的守军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埋进了废墟之中，大多数人死的时候，哼都没哼一声。
太子黎镔吩咐人保护黎思诚向皇宫撤去，自己却留下来，指挥防守。
城墙塌陷，明军随时会冲进来，必须立刻组织起一道防线。
哪怕以血肉之躯，来拖住明军前进的步伐。
按照目前的局势来看，若单纯比拼火力，就是将安南国所有的火炮拉出来，也不是明军的对手。
唯有将希望寄托于巷战，依靠主场优势，尽力去消耗明军。
明军的劣势就是人数和补给，想要赢，只能靠消耗。
这里是安南，你们的人再厉害，死一个就少一个，炮弹打一发就少一发。
而我们则有源源不断的人员和补给，耗也要耗死你！
黎镔能够在短时间内做出这样的决定，也算是很有战略眼光，可是，他忽略了一点。
这支明军能够长驱直入，并不是靠的人数多少，粮草多少，而是他们手里的大炮。
虽然他们的单兵作战能力很强，却压根没有发挥的空间。
只要大炮一响，对方就崩了。
根本不需要冲杀，甚至都没打过遭遇战。
于是，明军阵地依然纹丝不动，唯有大炮继续轰鸣着！
轰隆！
轰隆！
一轮齐射，几十枚炮弹从倒塌的城墙处越过去，砸进城内，便如狂风骤雨一般的炸开，弹片如花瓣飞舞一般，向四周肆意地飞溅。
可怜的安南军，刚刚组织起来的防线，立刻被轰的稀碎。
血肉之躯，变成了血肉横飞。
爆炸就在脚底下发生，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耳膜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身体被气浪掀飞，伴随而来的，则是他们口里发出的惨叫……
黎镔从一堆死尸中爬了出来，还好周围人多，替他挡下了弹片，他只受了些轻伤。
可是，其他人则没那么好运了。
有一些被弹片击中，身体好像筛子一般，全都是血窟窿。
特别是有些尚未断气的，趴在地上呻吟着，其状惨不忍睹。
方才还踌躇满志的黎镔，现在已是心如死灰。
他从未见过威力如此巨大的火炮，目视所及，已成一片废墟，整个安南军如同没头的苍蝇，彻底陷入混乱。
安南国的建筑以木质结构为主，大量沿街的房屋开始燃烧起来。
马棚之中，战马受到惊吓，纷纷挤垮栏杆，在大街上狂奔起来。
“救命……救命啊……”
许多人被炸得血肉模糊，在地上拼命地蠕动。
即便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活不成了，却还在不停地哀嚎着，指望有人能够搭救。
运气好一些的，只受了轻伤的人，现在也一瘸一拐地四处想要躲避。
在这样的环境下，若是直接炸死，某种意义而言，也是一种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