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山有龙
“好啊,我正要和高大人好好聊一聊,带走!”
眼见都动了刀子,那些差役也被震住了,只得将人带走。
这下子,淮安府算是热闹了。
知府被人抓了,还是从妓院抓走的,这事就有点……让人浮想联翩了……
于谦得知贝琳把知府抓来,半天没反应过来。
“你抓他干什么?”
“那个丽春院是白莲教的据点,里面的人都有嫌疑,当然要抓了!”
“可是,他是知府啊!”
“知府怎么了,知府就能洗脱嫌疑?”
于谦心中暗暗叹气,这个贝琳也太生猛了。
“要抓知府,至少也要通过布政使司,或者要通过吏部,你现在招呼不打一声,直接就把人抓了,以后谁还给你好脸色看?”
“我管他们呢!”贝琳撇着嘴,说道,“我只对皇上负责,至于其他人,爱咋咋地,不管!”
于谦摇了摇头,说道:“既然如此,连夜审讯吧,否则,等到明天还不知道出什么事。”
“放心,交给我!”
贝琳刚走几步,又回过头来,说道:“对了,高大人已经在路上了,可能这两日就到淮安,你要做好准备。”
于谦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问道:“你说谁?”
“你们内阁的高大人啊!”
“他怎么来了?”
“还用问吗,肯定是来追皇上的呗!”
于谦想了想,又问道:“到时候我先把人拖住,你什么都别管,抓紧时间去查白莲教!”
“那个……”
贝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还有个需要提前跟于大人说清楚,在下……把高阁老的侄子也一并抓来了。”
“你说什么?”
“说起来也是赶巧了,当初在宿迁刚揍了他一顿,方才去查封丽春院,又碰上了,便一并带了回来,不过,请于大人放心,下官保证在审讯过程中不滥用刑罚,不严刑逼供。”
于谦满脸无奈,皇上身边带的都什么人啊……
贝琳却像个没事人一般,来到审讯室。
黄礼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可知,此举的后果?”
贝琳大咧咧坐下来,说道:“现在本官奉旨调查白莲教谋反一案,请黄知府配合!”
“你说什么?”
黄礼神色诧异,问道:“什么白莲教,什么谋反?”
“看来黄知府还不知道,丽春院就是白莲教反贼设在淮安府的秘密分舵,他们蓄意煽动治河民夫谋反,被本官抓拿,这是供词,还请黄知府过目!”
贝琳一挥手,立刻有人将一沓子供状送过去。
黄礼拿起一张看了看,顿时神色大变。
他又拿起另外几份,匆匆瞥了几眼,然后,无力地靠在椅子上,闭上眼。
贝琳说道:“请问黄大人,关于丽春院,您知道多少?”
“我,我……本府……不知……”
事到如今,黄礼也慌了神,白莲教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造反,如此一来,自己这个知府无论如何也脱不开干系。
“那就请黄大人说一说,今日在丽春院做什么?”
“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偶遇高公子,叙叙旧而已。”
“偶遇?”贝琳笑了笑,说道,“是不是得知高阁老要路过淮安,这才偶遇的?”
黄礼摆摆手,说道:“关于高阁老的事,我也是刚刚得知。本府在任上,绝对清正廉明,至于白莲反贼,确实是本府疏忽了,这样吧,本府这就回去,倾淮安府全力协助贝大人办案,今日的事就权当是个误会,不知贝大人意下如何?”
贝琳意味深长地说道:“哦,原来是个误会?”
黄礼连连点头:“对,对,就是误会!”
贝琳却叹了口气,说道:“实在抱歉,您怕是……暂时回不去了。”
“什么叫……暂时回不去?”
“就是……”
贝琳拿出一本账簿,说道:“先要把事情交代清楚,然后能不能回去,还要看朝廷的旨意。”
“你什么意思?”
“根据白莲教的口供,丽春院乃是白莲教设在淮安府的分舵,这些年来,长期和淮安府多名官员之间来往甚密,这本账簿就是从丽春院搜出来的,已经查实,其中的账目全都是送出去的银子,黄大人的名字也在其中。”
黄礼听完,面无血色,汗珠自额头上滴落。
贝琳又问道:“怎么,黄大人不想解释一下吗?”
黄礼定了定心神,说道:“本府为官多年,一直以来都是两袖清风,贝大人万万不可轻信了贼人的谗言!”
“黄大人说的有道理,贼人的口供当然不可轻信……”
黄礼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道:“贝大人说的极是,贼人诬陷本官,实属用心险恶!”
贝琳淡淡一笑,说道:“不过,这件事想要查实也不难,本官只需带人去黄大人府上看一看,事情不就真相大白了?”
黄礼一听,腾地站起身来,怒道:“你敢搜本府的宅子?”
“虽然于礼不合,可是,为了还黄大人一个公道,也只得如此了。”
“本府的公道,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怕是由不得黄大人了!”
贝琳说完,便站起身,不顾黄礼的大喊大叫,向门外走去。
通过这番交谈,他已经很清楚,这个黄礼肯定有问题。
就算和白莲教的造反没关系,也绝对收过人家的银子。
否则的话,白莲教怎会在淮安府混的如鱼得水?
这时候,一名差役拿着一份供词过来。
“大人,根据丽春院的人供认,这个高旭和杨雄走的很近。”
贝琳看完供词,说道:“立刻派人去高家搜查反贼!”
“可是,高家乃是……”
“无论是谁,只要和反贼有关,必须一查到底!”
第一百六十八章 知府被我抓了
一艘漕船沿着大运河,自北向南缓缓驶来。
“启禀老爷,岸边有人相迎。”
高毂微阖双眼,问道:“这就到淮安了?”
“回老爷,正是!”
高毂点点头,说道:“定是旭儿,老夫多年没有回乡了,今日就回家里住一晚吧,明日再继续赶路。”
“老爷……小的看这架势,像是官府的人。”
高毂略感意外,缓缓张开眼,说道:“老夫此次出京,走的匆忙,并未给淮安知府下文书,他们怎会知道老夫的行程?”
“小的估计,应该是当地知府从表少爷口中得知老爷的行程,特来迎接。”
高毂叹了口气,摇头道:“老夫出京是公干,只不过路过淮安,这才顺道回家看看,他将消息透漏出去,当地知府定大张旗鼓地准备,岂不是劳民伤财?这个旭儿真的是……唉,等老夫见了他,定要好生管教!”
“老爷息怒,当地官员平日里和表少爷走得近,或许……只是表少爷无意间提及……”
高毂摆了摆手,说道:“等回了家,老夫亲自问他,先上岸吧!”
对于自己这个侄儿,高毂一直很担忧。
他有两个儿子,都住在京师,因此,淮安府的家业便交到了高旭手中。
可是,高旭自小骄横跋扈,现如今仗着自己这个阁老叔父的身份,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这些年来,没少惹是生非。
当地官府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对于高家的事,一般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仍有不少闲言碎语传到京师,这次见了面,一定要好好将其劝诫一番……
高毂一抬头,突然愣住,原来岸边迎接自己的乃是同僚,新晋大学士,于谦。
虽然他知道,于谦在淮安府主持治河工程,但是,仍感觉有些意外。
因为这个人从来不注重什么官场礼仪,更不会主动和人拉关系。
真没想到,今天竟然来迎接自己,难不成又臭又硬的于谦也转了性?
“高大人,一路辛苦!”
高毂笑呵呵地回道:“于大人治河才是真的辛苦,老夫只是路过淮安,于大人大可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当地的……当地的……”
他本想说是当地知府,可是,放眼望去,好像除了于谦,其他的都是些差役兵丁,并未见到别的官员。
于谦会意,说道:“在下明白,高大人是担心扰民,是以……在下并未通知当地官员。”
高毂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正当如此!”
“在下已命人准备了酒菜,为高大人接风洗尘,请!”
高毂点头道:“那就有劳于大人了!”
于谦虽然抠门,还算是贴心地准备了轿子,高毂上了轿,路上一直在寻思,我侄儿去哪了?
知府没来也就罢了,我大侄子怎么也没来?
难道是忘了?
可是,行程给他说的清清楚楚,不应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