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吾心如故
“就像我刚刚跟你说的这些,还有我现在说的这些。”
“如果我没喝这个酒,我是不会说的……太丢脸了。”
“你如果喝了,肯定也会把一些伤心事告诉我。”
“唔……你只是开窍,恐怕会当着我的面哭出来。”
“哈哈哈哈!他妈的……”
说着,杨雄低声骂了一句,似乎是在骂自己。
可他喝酒的动作却是依旧不停。
“这个酒,谁给你的?”
许崇眯起了双眼。
“还能是谁,段远明段府君咯。”
杨雄的语气有些羡慕嫉妒恨,“你小子,运气是真他妈好,明明资质烂的跟狗屎一样,靠一手折风手,居然能让千户大人和府君大人都这么青睐,我怎么就没你这运气呢?”
果然是段远明!
许崇心中猛地一沉。
在听到极意酒只有京城才有的时候,他已经有所怀疑了。
现在更是得到了杨雄的亲口承认。
他到底想干什么?
沉吟片刻,许崇开口问道,“府君大人要送我酒的话,为什么还要通过你?”
“不是通过我,是通过千户大人。”
杨雄摇了摇头,“本来是千户大人一坛,你一坛,千户大人说他用不着,让咱俩喝了,应该是让咱俩一笑泯恩仇的意思……踏马的,我真是血亏啊,想引你出丑来的,结果自己出丑,真是没地儿说理。”
通过葛万山转交的?
许崇松了口气。
如果是这样的话,整件事情就合理了起来。
段远明送酒给葛万山,让葛万山转交一坛给自己。
如果自己酒后找人吐露一些东西,只要牵扯到洞天碎片或者卫无邪,消息肯定会传回他那儿。
如果没有也无所谓,至少这个举动能交好葛万山,顺带着交好自己。
总的来说,这只是随手下的一步闲棋,目的性并不强烈。
之所以变成了杨雄来送酒,纯粹只是个巧合罢了。
“大人喝多了,属下……”
许崇正打算告辞,突然被一个动静吸引着看了过去。
挂在杨雄腰上的令牌,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通体血红,且朝着一个方向扬起,似乎有根线系在上边拉扯。
“我没喝多,这点儿酒怎么可能喝多,我只是想说话罢了。”
杨雄不屑一笑,“章华酒神的名头,可是在我头上挂了好几年都没被夺走。”
“大人。”
许崇戳了戳他。
“我说我没喝多就没喝多,你这人……”
“不是酒,是令牌,大人的令牌飘起来了。”
许崇打断杨雄。
“飘起来?笑话,无端无故令牌怎么会飘……嗯?!!”
话说到一半,杨雄猛地一僵,豁然低头,“有任务!”
“应该是。”
许崇点了点头。
“这个力度,是千户大人急召!方向府城!”
杨雄的酒意像是突然清醒了过来,拔腿欲走。
不过刚抬腿他就停了下来,狐疑的看了一眼许崇。
只见许崇腰间的那枚令牌安静的挂在那儿,既没有变色,也没有扬起。
“踏马的!千户大人对你是真好……”
杨雄极为郁闷的骂了一句,扭头走了。
不仅是他,还留在千户所晋升的十来个人,都从各自所在楼层冲了出来,快速穿过大门而去。
百户,总旗,小旗,校尉……
除了许崇之外,似乎所有层级都接到了紧急召集。
许崇皱了皱眉,回房打开了北面的窗户。
十余骑血衣怒马狂奔而出。
除此之外,屯军所那边更夸张,浩浩荡荡数千骑开出来,看方向跟血衣卫一样,都是府城。
而府城的南门之外,远远能看到一队人马临风而立,当前二者一着赤红血袍,一着玄色官服。
不出意外应该就是葛万山和段远明了。
许崇若有所思,警惕之心散去。
既然段远明自己也要出动,那就不是调虎离山,针对自己的阴谋了。
不过,血衣卫连同屯军所还有府衙一起出动……莫非像上次那样,太平道有什么大动作?
第七十八章 左都御史,江之鸿!
“太平道大开门扉,扫榻相迎……府君大人怎么看?”
行军路上,葛万山神色凝重,看向并骑而行的段远明。
“这么多年下来,哪个朝中大员没被太平道策反过?”
段远明神色淡然,“可你见过几人真的倒戈了?”
“可是,江之鸿毕竟任左都御史,多年来已经将朝中大臣得罪了个遍,临老致仕,不投靠太平道……他还有活路吗?”
葛万山壮着胆子说了一句。
“的确,江御史得罪了很多人,可他又不是傻子。”
段远明瞥了葛万山一眼,“在位之时有权有势,想叛逃大把的机会,何必挑在告老还乡的路上?身败名裂不说,还有叛逃不成反受牢狱之灾的可能。”
“唔,这么说倒也是。”
葛万山沉吟片刻,旋即蹙起了眉头:“所以……这仅仅只是太平道的离间之计了?那咱们抓人的话,岂非正中太平道下怀?”
“离间的确是离间,可我们若是什么都不做,太平道完全可以直接把人绑走,能白捡一个通脉之上的武奴,何乐而不为?”
说到这里,段远明顿了顿,意味深长道:“就算他们控制不了江御史,直接杀人,栽到楼相头上还是可以做到的。”
“这……”
葛万山面色震动,绕了半天总算绕明白了。
怪不得楼相下令,一定要活捉江御史,不是楼相真的相信江御史反叛,更不是楼相想杀江御史,相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还是对江御史的一种保护。
想起江御史跟楼相之间的恩怨,葛万山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一路再无多言。
半天后,大军在官道上远远的截住了此次行动的目标。
一个老仆赶着一辆牛车,车上一个老儒加上几个大箱子。
就这么简单。
“果然还是来了。”
江之鸿从牛车上下来,腰背挺得笔直,面露鄙夷之色:“怎么,老夫都辞官了,楼奸还那么忌惮?”
他一下车,那名老仆连忙将牛车驱至官道旁边,整个人匍匐在车后,浑身颤抖不止。
“楼相的想法,我等下官无从得知。”
段远明高声说了一句,取出一道圣旨展开,“罪人江之鸿接旨。”
“不必了。”
江之鸿一摆手,冷笑道:“陛下多年不问政事,草拟、批红、加印,全在楼奸一人之手,你想让老夫跪他?”
“痴心妄想!”
“尔等也莫要多说,老夫是绝不可能跟你们走的。”
“要么将老夫斩于此地,以老夫之血,让世人、让陛下,好好看清楚楼奸的本性。”
“要么,就把路让开,别挡着老夫回家。”
江之鸿不卑不亢,面对数千明晃晃的刀枪弓弩,就那么毫无防备的站在那儿。
然而,段远明却是突然一笑:“这次你还真想错了。”
“什么?”
江之鸿疑惑看去。
“江二狗,老老实实束手就擒,别逼朕亲至。”
段远明也不等江之鸿跪下,就这么照着圣旨,语气平淡的念完。
是的,念完了。
这道圣旨仅有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话。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