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吾心如故
“太祖大诰即便凝聚了无数年的民意,也只是灵气比较浓郁罢了,并没有成为洞天。”
“它真正的能力,还是在于那三百三十条律令。”
楼有知深深的看了张顺义一眼,“如果能掌握完整的证据和细节,只要覆书于上,太祖大诰将自主裁定、判决。”
“!!!”
张顺义瞬间头皮发麻。
自主裁定,自主判决?!
“都察院内部,曾记载有一次,以太祖大诰对肆意操纵六约的宗人令的判罚。”
楼有知继续道,“结果是,那位地位仅在帝王之下的宗人令,被瞬间剥夺了太祖的血脉,革除皇室身份。”
“……这又是一个能制约天子的手段。”
张顺义深深吐出一口气,“是不是那位太祖老人家,早就预料到了什么?”
“或许吧。”
楼有知不置可否,“可惜,必须要有包含细节的确凿证据。”
“大人放心。”
张顺义面色复杂,而目光凌冽,“如果有机会……”
“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
楼有知摆手,打断了张顺义,“我并不是让你去寻找陛下的罪证,而是让你明白,想成为权相,户部尚书、右都御史、宗人令,这三个人,能收服的尽量收服,不能收服的也要全力交好。”
“至于其他人……”
说着,楼有知眯起了双眼,平静的语气中充满了肃杀:“顺昌,逆亡。”
张顺义沉默半晌,突然问道:“大人为何不建立属于自己的家族呢?”
“本来是想的,可还没来得及就被文昌帝吓到。”
楼有知晒然一笑,“时间一长,也就没了那个心思。”
“……”
张顺义不由自主的敬服起来。
这样一个有手段,有力量,有地位的人,只要愿意,可以活成这个世界上最舒服的人。
然而偏偏却选择了活在危机和劳碌之中。
“好了,闲话休提。”
楼有知摆了摆手,“准备迎娶公主吧,大婚之后,你会被调往户部,而后以钦差之名,去雍州主持民生恢复。”
“三年后,礼部尚书致仕,你回京接任……”
……
……
春秋冢。
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墓穴,却用了好几件道器来防护。
因为,这里是方家族长,方书越的独居之处。
方满霞带着方乐中,站在墓穴之外,躬身抱拳。
“兄长,乐中说有要事,一定要当面禀报。”
“乐中?”
墓穴里传出一个苍老沉稳的嗓音。
“大伯,此事关乎我方家存亡,乐中不敢有丝毫马虎。”
方乐中把声音压到极低,还看了一眼空空荡荡,并无人员走动的山道。
“进来吧。”
墓穴缓缓开启。
很快,二人在地下见到一个背对盘坐的身影。
“请大伯以道器隔绝内外动静。”
方乐中沉声道。
“哦?”
方书越转过身来,面容苍老,但身躯雄伟,显得异常孔武有力。
有些讶异,但并没有多问。
挥手间,整个地底空间染上了淡淡的蓝光。
“你现在可以说了。”
方书越抬手示意。
“神通之事是侄儿过失,但侄儿怀疑……”
方乐中语气冷冽:“林狂根本就没死!”
“什么?!”
方书越和方满霞二人同时惊呼。
“乐天不是亲眼看到的吗?还有敬言也是。”
方满霞眯起眼睛,“总不会是他将林狂藏起来了吧?”
“不会。”
方乐中摇了摇头,“林狂应该是真的骗过了方乐天。”
“所以,你还是在纠缠没有残余血肉这一点?”
方满霞面露不虞。
“姑母恕罪。”
方乐中连忙解释,“如果只是这次他当着方乐天的面自绝,以我们对身外化身的了解程度,的确判断不了是真死还是假死,我当时也是真的信了。”
“但事后,我越想越不对劲。”
“姑母应该知道,林狂之事一直是我一手操办,包括山腰水潭外的紫雷囚笼是我维持,包括当初的抓捕,也是我亲手实施。”
“我清楚的记得,我以紫雷捆缚于他的时候,他是实实在在受到了伤害的,毛发卷曲枯黄,血肉被灼烧传出肉香……”
说到这里,方乐中一脸的凝重。
方满霞蹙起眉头,问道:“这能证明什么问题?”
“换句话说,哪怕他的确只是一具身外化身,也是拥有实实在在的血肉之躯!”
方乐中眸光闪动,“无论那种死法,都不可能连一点灰烬都不剩。”
“你怀疑,林狂的死只是假象?真正的林狂仍旧隐藏在春秋冢?”
方满霞的眼睛亮了起来,急切起身:“我这就去召集全族,将这个林狂揪出来……”
“姑母万万不可!”
方乐中连忙阻拦。
“怎么了?”
方满霞不解。
“我怀疑,不仅林狂的死是假的,就连林狂的这个身份,同样是假的!”
方乐中沉声道。
方书越眼神一凛:“继续说。”
“是。”
方乐中颔首,缓缓道来。
“当初刚刚得知林狂找上旁支楼船的时候,我确实没有质疑他的身份。”
“因为我相信方刃的忠诚,也相信方刃的判断。”
“整个族老会也在我的影响下,认为林狂身上有天大的秘密,足以让庆帝留他活到现在的秘密。”
说到这里,方乐中的语气自责无比,“这才有了后来,我根据蛛丝马迹推敲出神通的那些事情。”
“你的意思是,所谓的神通,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之事?”
方满霞郁闷道,“完全是这个假林狂编造出来的?”
“不,我认为神通这一点是真的存在。”
方乐中摇头,“否则的话,他不可能对神通那么了解,能与天玄纪年对应上,完全骗过我们。”
“存在?那就好……”
方满霞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很明显,她并不认为方家对付不了这个人。
只要能对方仍旧在春秋冢之内,完全可以将之找出来抓住,然后更之前一样如法炮制。
“你说他不是林狂,有什么依据?”
方书越身为族长,看到了更深的问题。
“因为,神通这件事,是我自己推敲出来的。”
“从头到尾,林狂在我面前,表现的都是一副勉为其难,不得不承认神通存在的样子。”
“这让我们先入为主,完全沉浸在了对神通的渴求之上,忽略,或者说放任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方乐中眼神充满了惊惧:“林狂,是怎么从诏狱出来的?”
“诏狱……”
想了想,方书越勃然变色:“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