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疯神狂想
空负头上巾,吾于尔何有。
太白!
这是一首五言古风体诗,从内容看,时间是天寒地冻的冬季。
李白为了劝酒,将不肯饮酒的王历阳比作陶渊明,说他对不住陶渊明标志性的“五柳”、“素琴”、“葛巾”等物。
这首诗之中,对王历阳极尽玩笑揶揄。
最后,落款赫然是“太白”两字。
这幅书法纵27厘米,横67厘米,共50个字,这里面有好几处跟霓虹的《嘲王历阳不肯饮酒贴》不同。
第一,五言诗里面的陶渊明,在这里写的是陶泉明。
第二,最后留款是太白,而不是李白,霓虹那边的那副字,留的款是李白二字。
第三,这幅字纵,也就是高度达到了二十七厘米,霓虹的那件达不到。
至于其他,其实不用他们证伪,因为这一幅字,除了刚才的三点之外,跟霓虹的那件完全一样。
而霓虹的那件,已经被国内各路专家认可了。
就算比较严格的专家,也说是唐代名家作品,不确定是李白作品。
为了鉴定那副作品,1987年,明日香宁范前来国内拜访几位专家,他们按纸张质地、用笔笔法、书体墨迹等方面考证,一致鉴定是唐代书法作品。
认为“当是唐时遗物无疑,诚属希世之珍”。
但由于李白存世书法仅《上阳台帖》一件,可两书风格不同,无法比较考证,无法进一步鉴定是否为李白真迹。
一年多后,著名书法家启功先生,赴日本参加书法展,明日香宁范借机会,再次请启功先生辨别真伪,启功先生仔细研究后,作了如下评语:
“这件作品书法风格独特,形神两全,各个方面都体现唐代特点,时代特征明显,必是唐人妙墨,是否为李白亲笔所书,不能否认,尚需进一步研究考证,单就从书法艺术看,不失为一件极精彩的唐人墨迹。”
启功先生虽然也认为,该书法作品属于“唐人墨迹”,但也没有轻易鉴定为李白真迹。
正当国内学者为更进一步,研究这幅作品是否为李白真迹时,九十年代霓虹发生严重经济危机,霓虹收藏家们纷纷抛售手中藏品,《嘲王历阳不肯饮酒贴》也被明日香宁范出售他人。
研究工作,一下没有了突破口,就被耽搁了下来。
这一耽搁,就是三十年时间。
直到2017年,这幅书法才又进入国内学者的视野中。
有两位学者都对该书法,认真考证了一番。
其中一位专家确定,该书法为李白真迹无疑,并著有《李白<嘲王历阳不肯饮酒贴>考》作考证。
他指出,该作品应当作于天宝十二载(753年)冬,当时李白从幽州游历来到历阳,由历阳县王县丞(即王历阳)设宴款待李白。
李白是爱饮酒之人,但王县丞却不胜酒力,李白作诗劝酒并揶揄了王历阳。
王历阳虽然在历史上名不见经传,但却因为这幅书法流传千古。
但是,前几位学者,都只认为该作品是唐代书法精品,并未断定是李白真迹,但这位专家却断定是李白真迹,这是为什么呢?
主要是根据以下几点,加以考证的。
第一,用笔。
李白所用之笔为鸡距笔,这种笔与今天我们所用的毛笔,最大的不同就是笔中有硬芯。
该书“肯”、“饮”二字,有明显的鸡距笔硬芯划痕,这是散卓笔(今天所用毛笔)无法写出来的。
这种笔到唐末,渐渐被散卓笔取代,到宋朝已经很少人用,也可以说是制作工艺后来失传了。
第二,纸张。
这位著名的专家,还用显微镜观察,发现该书与公元700年左右的文物《说无垢称经》呈现的质地非常相似。
并且霓虹方面利用碳—14手段,对该帖所用纸张进行检测,检测认为该帖所用纸张的生产时间约为公元700年(±30年),与李白活跃年份,和此贴传入霓虹的时代基本吻合。
由于李白处于盛唐时代,不可避免会受到之前时代书法风格的影响。
这位专家认为,李白此书风格与唐太宗李世民的《晋祠铭》如出一辙,是受初唐书风的影响。
另外,唐人曾评价李白书风是“笔迹遒利,凤峙龙拿”,正与此书风格相符。
此外,收藏马嘟嘟在节目中谈到此贴,表示唐朝以前作伪文物并不多,参考之前学者考证,也认为该作品为李白真迹。
这些特点,都能证实是真品,而且这些特征,谁也不能否认。
“此帖墨迹深沉,陈旧自然,笔力遒劲、洒脱,从墨迹笔法可以认定,为唐代人笔迹无疑,具有当时文人自由型的笔锋特征。”萧祥麒首先表态。
李明生想了想,开口道:“此卷纸质呈黄,纤维较细,然手感发硬,与敦煌写经多种相仿,可证为唐人唐纸书迹,与故宫博物院所藏李白墨迹一起,作为李白研究方面的重要资料,可以确认其重要的文献价值。”
第288章 处心积虑众口一词
“避讳的问题也解决了?”范嘉轩玩味的道。
这张帖,纸质也是唐代麻纸,而且更像是使用的敦煌写经纸。
这一点,也是有人认为霓虹那边的《嘲王历阳不肯饮酒贴》是伪作的一个原因,因为它的纵高不到27厘米。
还有,当年在敦煌发现大量经书的时候,小鬼子立即前往,弄到了不少,有人怀疑,那副字帖,就是从那些经卷之上裁下来的,因为尺寸一样。
还有就是避讳,唐代开国皇帝是李渊,唐人在用到渊字的时候,都会避讳,而李白也有避讳的前例,那就是把渊字改写为泉。
这一点,穆凯荣教授就做的不错,他这一幅字上的陶渊明的渊字,就直接改成了泉。
这时,李明生教授再次开口:“该帖用纸的纤维、厚度、光洁度、拉力等,与敦煌遗书中唐人写经的用纸一致,认定为唐代麻纸没问题;
其字且神全气古,颇具唐人笔意,似出自唐代文人之手,以其纸、墨、字格观之,当是唐时遗物无疑,诚属希世之珍。”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就是一愣,这确定的也太干脆了。
特别是穆凯荣和萧祥麒两位,都有点面面相觑。
“这件作品书法风格独特,形神两全,各个方面都体现唐代特点,时代特征明显,必是唐人妙墨,是否为李白亲笔所书,不能否认,尚需进一步研究考证,单就从书法艺术看,不失为一件极精彩的唐人墨迹。”
范嘉轩也反应了过来,他直接用前人赞颂霓虹《嘲王历阳不肯饮酒贴》的语句,照搬了过来。
穆凯荣教授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小陈,你怎么说?”
“我还用说?”陈文哲苦笑起来,要他背书也没用啊!
“说说吧,博采众长嘛!”李明生笑着道。
陈文哲点了点头,道:“从纸的材质来看,应为出产于川省的麻纸,这多见于唐代,使用了唐代的鹿毛笔,诗文中使用的‘历、风、花、杯、五、栽、何、有’等字的字形,在宋代已不再使用。
此帖笔法,明显流露出唐初欧、褚及隋唐写经的用笔取势,此帖符合盛唐时代笔性特征,为唐人墨迹是无疑的,细观此帖,有文人用笔不拘小节,天马行空的感觉,笔意中隐隐有剑气酒气的流淌,与史书记载的李白为大唐剑仙、酒仙十分相符,当是李白真迹。”
稍微停顿,陈文哲则继续道:“这副《嘲王历阳不肯饮酒帖》,纸色醇古、书风刚健,非唐笔不能书,其为唐人墨迹无疑,故可定为李白作品!”
陈文哲说完,几位教授的表情,都变得比较怪异,因为这就是先前提到的,最后鉴定霓虹那件作品的专家的观点。
只不过,人家那位先生说的是霓虹的《嘲王历阳不肯饮酒帖》。
“哈哈,你个小滑头!”
几位教授全都笑了起来,很明显,陈文哲也了解了他们的意思。
陈文哲是不得不这么说,因为人家用心了,也不可能因为他,而不接着做下去。
看着眼前的这幅字,陈文哲有点感慨,这才是高仿啊!
高仿一幅字,首先要有同样的纸,这一点,敦煌写经纸,就给穆凯荣教授提供了方便。
接下来的唐代的墨,这也不难,从唐代流传下来的精品墨不多,但是普通墨块,还是很容易找的。
接下来才是笔,鸡距笔虽然说失传了,但是真恢复一下工艺,很难?
这种笔与今天我们所用的毛笔,最大的不同就是笔中有硬芯。
仿制一只,根本不难,之所以失传,是因为这种笔有着很大的缺陷。
比如稍微使劲,笔毛就散开了。
所以不管是上阳台帖,还是王历阳贴,都显得有点潦草,那种零散的笔画,就是这种笔的最大特色。
有着纸、笔、墨,才能写。
国内历代以来,能人辈出,哪一代不会出现几位鬼才?
比如近代最大最厉害的临摹、或者是高仿专家齐白石老先生,他做的高仿,最少有一千多幅,都是模仿的名人字画。
所以,只要有自信,模仿一幅王历阳贴,也不算难事。
而最后,复刻一枚铃印,也就是印章,也不难。
这一点,在现代科技面前,更是没有一点难度。
现在的一些鉴定大师,鉴定字画的时候,已经不看重印章了,反而更加看中印泥。
因为数控设备伪造印章,实在是太容易。
机器能把古代印章,伪造的一模一样,现在根本就不能作为鉴定依据了。
反而是印泥,因为各种配方的不同,不容易作伪。
其上所述,要是全都齐活了,那制作一幅王历阳贴的高仿,还真是不难。
当然,还有最后的装裱,这个对于有心人来说,弄一幅唐代的卷轴,很难?
大不了直接拆一幅唐代的字画,重新装裱上这幅字,也不难。
最厉害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其中的三处小细节。
霓虹的王历阳贴被人否定,主要就是避讳李渊的渊字,还有就是纵高不足二十七厘米的纸,跟当年霓虹人弄回去的敦煌写经纸的宽度一模一样,最后一点就是留款。
纸可以说是巧合,避讳可以说是大意,虽然犯法,但是,万一没人追究呢?
这些都可以说得过去,但是留款,才是最大的破绽。
要知道唐代的古人,都是不留名的,特别是在正式场合,比如说凑本、书画作品等等上面,一般是留字。
比如李白,他姓李,名字是白,但是他的字是太白。
所以,上阳台帖上面,留的就是太白,而不是李白。
这样的错误,很难在一名古代文人身上出现,因为他的习惯就是留字,而不是留名。
这才是王历阳贴最大的问题,而穆凯荣教授就直接纠正了这些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