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裴不了
那厮可不会给自己一丁点面子。
“够了!别哭了!”丹鼎长老顿喝道。
两名弟子立刻收声,不敢再哭嚎。
陈灵童也稍稍一愣,丹鼎长老立刻抱住熊孩子的脑袋,道:“小童也不哭,曾爷爷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那曾爷爷会帮我打他吗?”陈灵童立刻道。
“这……”丹鼎长老沉吟了下,道:“曾爷爷是长辈,不好对他动手。等他师尊回来,曾爷爷就带你上门讨个公道,一定要让他给你赔礼道歉,好不好?”
“光赔礼道歉嘛?至少也要把他打到挂在树上……两次!”陈灵童小嘴一扁,又要开始哭嚎。
丹鼎长老也有些无奈,以他的身份地位,是绝对不可能对小辈动手的。
这时,陆寻站起身道:“师尊,这件事不如就让我们师兄弟去做。我们这次丢了您的脸,希望可以有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弟子之间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来解决吧!”
他也猜到师尊的身份有些事情没法做,于是主动请缨为师尊分忧。
丹鼎长老瞪了他一眼,喝道:“你们两个先出去吧!”
虽然语气不佳,但显然是默许了。
陆寻赶紧拽着刘钦,走出了大堂。
……
下一秒,丹鼎长老面色陡然一变。他霍地起身,将小曾孙护在身后。
就听轰轰两声。
刚刚走出门的刘钦以惊雷一般的速度又飞了回来,狠狠撞在墙壁上,轰然间将大堂墙壁撞出连片龟裂,整个人弓着卡在了墙里,如同蜷缩的虾仁。
俨然是已经没有意识了。
要不是丹鼎堂的墙壁材质极佳,他现在可能已经撞破了几堵墙,飞到了外面山峰上。
紧接着就是陆寻,撞在了刘钦的身体上,两个人交叉嵌入墙内。
不过可能是有刘钦垫着,他受力稍轻,并没有失去意识,而是还能勉强睁开一丝眼。
看着那身形高挑饱满的女子,身着烈焰红裙,晃动着高开叉下的一抹白皙腿光,走进了大堂内。
身后跟着一个迈小碎步的锦衣少年,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
楚梁!
看着他,陆寻只觉血气涌上胸口。
这人绝对是一颗灾星,自从遇见他以来,自己诸事不顺。不止暗中的计划屡次失败,现在明面上更是一天之内挨了两顿揍……
“帝女凤!”丹鼎长老怒不可遏,喝道:“你胆敢在我丹鼎堂,打我弟子!”
“一个杂碎,打就打了,有什么打紧?”帝女凤懒洋洋地回道。
“你想闹事?!”
丹鼎长老须发翻飞,抬手便祭起一尊烘炉,威势凌人,看样子一言不合就欲出手!
“慢着啊。”帝女凤突然摆摆手,“我可不是来跟你打架的,我只是听说我徒弟和我家金毛犼受了欺负,才来登门讨个公道。”
“我家弟子才刚被张巨阙殴打过,你说你弟子受了欺负?”丹鼎长老愤然道。
自己这边吃了亏,还想着怎么报仇呢,她居然还打上门来了?
当真欺人太甚!
“张巨阙打的,关我帝女凤什么事?”帝女凤一脸奇怪,“是我自己打人不疼嘛?”
说话间她的眼神下瞄,看向了被丹鼎长老护在身后、仍旧探出一颗小脑袋的陈灵童,突然一笑:“就是你拿石头砸我家犼啊?”
这一笑,原本慵懒的眼神中骤然放出一丝凶光。
啊……
陈灵童自出生以来,大概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坠入森罗地狱般的极致恐惧,他的表情登时呆了一下,整张脸一下白了。
像是吓傻了。
片刻之后,他才恢复意识,满眼恐惧地咧开嘴,嗷的一声哭道:“我错了!我再也不敢拿石头砸灵兽了!”
“曾爷爷,救我!”
“哇——”
第100章 公正
“小童!”丹鼎长老一把护住陈灵童,一丝真气注入他体内,抵御帝女凤的威压。
比起实质性的伤害,帝女凤带给这孩子的更多是一种精神上的恐惧,此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有可能做一场噩梦也就过去了,往大了说甚至有可能影响今后的道心。
见到曾孙受到了伤害,丹鼎长老真得忍不住了,他翻手倾倒烘炉,就此倾泻出大批七彩光芒,将陈灵童整个包裹住。
同时一指帝女凤,“你若要动手,那便随我来!”
他还保有理智,知道不能在通天峰重地打架。
帝女凤登时战意盎然,“好啊老东西,好多年没跟你打过架了,早就想好好教训你一顿了。”
但两人的架终究还是没有约起来。
早在他们气机碰撞的第一个瞬间,宛如火星撞地球,整个通天峰都感受到了那股恐怖旋涡。
立刻就有几道声音响了起来。
“老陈你在干什么?”、“怎么好在通天峰斗法!”、“你们给我住手!”
没看清从何而来,场间蓦然多了三道身影。
一位是身着宽大白袍的老者,苍须黑发,身材孔武。只是他右眼是蓝金色的,不像是眼球,仿若镶嵌了一颗宝石。左手手臂则是纯黑色的,好似陨铁铸造。
身躯有几处零零碎碎的地方,竟像是后天拼凑。
传剑长老!
楚梁曾经见过一次,认识这位是闻玉龙的师尊。
第二位是书卷气很浓的中年书生,一身文士打扮,温文尔雅,面带笑容。
他站在帝女凤与丹鼎长老中间,仿佛激流中的一块磐石,轻飘飘便阻隔了两人的气机对撞。
这位应该是护法长老。
楚梁不曾见过,但是看在场人的身份,差不多就是他了。
第三位是身材高大、束发脑后的黑衣老妪,面若冷霜,皮肤已然布满皱纹,但双眼亮如炬火。
司律长老!
这位是四大镇山长老中存在感最强的,经常会出现在蜀山某处,对违反门规的弟子施以惩戒。历来冷血无情,说是蜀山弟子最恐惧的人也不为过。
以往帝女凤在蜀山上再惹事,也不过是小打小闹,不太有长辈理会。但今日两名第七境碰撞,那事情就严重了。
稍一对峙,其余三大镇山长老竟然联袂而至!
“老陈,你怎么还和她打起来了?”传剑长老看了眼丹鼎长老,不解问道。
“她对小童下手,我如何能忍?”丹鼎长老沉声道。
“老东西你不要血口喷人,那小东西干了坏事,我只是来问他一句。怎么,原来在蜀山上有个镇山长老的身份,自家小辈就可以坏事做尽了?”帝女凤高声反驳道。
这话一说,其余三位镇山长老的脸上也挂不住了。
司律长老冷声开口:“你不要乱说话,我等绝非不明事理。若是有什么委屈,你大可以讲出来。”
帝女凤看着司律长老,轻轻撇了撇嘴。自小到大,在蜀山上如果说她还有忌惮的人,那就非司律长老莫属了。
她轻轻推了推楚梁,道:“该讲理了。”
以往这个时候都是帝女凤吃亏的环节,但是从打有了这个徒弟以后,帝女凤渐渐就找到了讲理的乐趣。
楚梁看着四大镇山长老,心中说不紧张是假的。但面上仍旧不卑不亢,施礼一圈。
“诸位长老,起初也不算什么大事。”楚梁又将陈灵童打砸灵兽以及后来的事情讲了一遍,最后道:“我相信丹鼎长老对这些事情也是不知情的,应该是手下弟子仗势欺人。若是丹鼎长老知道此事,肯定不会不明事理,对吧?”
“何况此事已经被张巨阙前辈知道,若是处理不周,传出去对我蜀山声誉肯定也不好听。所以劳烦诸位长老,替我等弟子做主。”
他讲完,众人就看向丹鼎长老。
丹鼎长老面色有些古怪,顿了顿,才说道:“这些事情我确实是刚刚才知道,张巨阙已经惩治了我手下弟子一顿,我也准备重重责罚他们,这就已经算扯平了。只是还没来得及交代,这厮就闯了进来,蛮不讲理又将我弟子打伤!”
他一指那边,刘钦和陆寻还在墙上挂着呢,直接就展览上了。
“张巨阙打人我又没看见,我不自己动一次手,那怎么算扯平?”帝女凤理直气壮。
“好了。”护法长老轻轻摆手,道:“如此说来不过是一次误会罢了,既然丹鼎长老也准备要惩罚犯错的弟子,自然是没有包庇之心。帝女凤也只是急切了一些,那你们双方至此也没有人吃亏,就不要再意气之争了。”
壁画陆寻听见这话眼泪都要下来了。
什么叫没有人吃亏?
我们哥俩带一小孩,人均挨了两顿揍,他们银剑峰那边只有一只金毛犼受过伤。在“人”这个范畴,明明是我们吃了大亏!
“什么叫没有人吃亏!”帝女凤也高声道,“他们挨揍都是罪有应得,我家可可爱爱的金毛犼走在路上就白挨了一顿打,这无妄之灾谁来补偿?它现在已经留下心理阴影了,把自己关在银剑峰,不吃不喝、不敢出门,这长久的伤害谁来补偿?”
丹鼎长老怒道:“你还不依不饶,小童受伤我还没有与你计较……”
“他受伤是活该!”帝女凤一横眼睛,“你知道他为什么挨打吗?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个老坏种处处纵容样样娇惯,他怎么会长成一个小坏种?在蜀山上打他一顿是保护他,这是让他明白一个道理,将来到了外面,可不是人人都是他曾爷爷!”
“你要是再不好好教育他,打他是轻的……”帝女凤转圜视线,又瞥了一眼陈灵童。
这一眼,没有施加任何的威压,只是单纯的看了看。
陈灵童心中的恐惧却又腾地冒了出来。
这熊孩子只觉眼前这个女人真的会随手就把自己杀死,幼小的心灵一下子被阴影笼罩,连哭都来不及,竟然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丹鼎长老一把将曾孙托住,察觉到他身上没有创伤,可能只是太过害怕,便没有再叫醒他。
这时,司律长老点头道:“你平时对这小曾孙确实太骄纵了,他这两年在蜀山上没少闹事,你应该也是知道的。”
“小孩子是要好好管教的,不然好好一块材料,将来也要走了弯路。”传剑长老也道。
对于丹鼎长老惯孩子这件事,其实蜀山上的人多少都知道一点,只是相对于他的身份,闹点小事也没人愿意计较。
想不到这下碰到了银剑峰的莽夫,直接就把事情闹大了,想不计较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