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唐儿归 第745章

作者:人到中年纸老虎

  阿克萨也很清楚,这肯定是汗王口中的中原精锐到了。

  这些人可不是萨曼波斯武士能比的,现在必须要把大门关上,不然的话,就这几百人,就能要了他们所有人的性命。

  白猪儿一个人抵着大门不让白狼军关上,十数人竟然推不动他,远处白狼军见连射数十箭,仍然不能破甲之后,阿克萨大喊一声,上百兵卒手持刀剑冲了上来。

  白猪儿乐得不行,因为他穿了两层甲,对面虽然有上百人但是没有披甲。

  而且也没拿长枪,这玩意好几米长相当碍事,不是要上战场了,没人愿意拿在手中,因此奔袭来的白狼军,只有刀剑。

  “叮叮当当!”一阵乱响,这是白狼军的刀剑捅到了白猪儿身上,利刃却甚至连布面铁甲表面都不能划破。

  因为这些锤紧的布面镶嵌着一个个圆形泡钉,给捅、劈来的刀剑,造成了极大的阻碍。

  白猪儿冷哼一声,透过黑色的夜叉面甲,看着眼前这些最多也就他肩膀高的胡人,气沉丹田,从屁股后面摸出一对约莫两寸许的大铁锤。

  无甲打有甲,不知道怎么想的。

  根本不需要什么招式,白猪儿背靠大门防止这些家伙扑上来把他压倒,然后看着黑压压的脑袋,打地鼠一般砸就是了。

  一个举着弯刀的胡人没来得及收刀,白猪儿就锤中他的脑袋,顷刻之间,土黄色的头发中仿佛盛开了一朵血色的花朵,鲜血如同盆中满溢的水流一般,哗的一下满脸都是。

  他旁边的胡人直愣愣的看着手中短刀,刚才他一刀砍到白猪儿身上,竟然听到了叮当的一声脆响,随后刀口直接被嘣一个缺口。

  而在他愣神的当口,白猪儿这一锤,把他的脑袋砸的都往脖子里去了一截,仿佛平白矮了三分似的。

  阿克萨都傻了,他直愣愣的看着大门口,那巨熊一般的壮汉,背靠大门,将他派去的百余人打的鬼哭狼嚎的。

  他甚至有一种感觉,其余的几百人也不用披甲了,因为他们披甲完毕之后,外面的人也披甲完毕了,到头来还是打不过。

  恭喜他,猜对了,但是没有奖励。

  白猪儿的凶猛,为其余甲士提供了绝佳的披甲时间,等他们披甲完毕,三百甲士迅速组成了一支让人望而生畏的恐怖军队。

  药元福的作战方式也很简单,少数神射上攀上街道两旁的平房,点杀对面的勇武者,数十名手持斧锤利于近战的骁勇者,机动追逐,其余人等结阵手持长枪直接平推。

  他们号令如一,从南门而入,最先遇到的就是阿克萨披甲完成的白狼军。

  这支军队还是可以的,哪怕是仓促遇袭,还是在最短的时间集结起来了三百人。

  只可惜,他的对手太强了,这是中原搏杀了二百年练出来的牙兵,双方还没靠近,药元福大吼一声,百余甲士立刻拿出了背上的硬弓,他们即使身穿甲胄,也能连射三箭。

  霎时间,白狼军死伤一片,所谓三层皮甲,抗一抗六七斗的破弓,防一防流矢还是可以的。

  但面对九斗以上的硬弓,还是抵近而射,那就没多少效果了,虽然不至于当场毙命,但战斗力也剩不下了多少。

  至于白狼军中的着铁甲者,则由爬上了房顶的神射手解决。

  阿克萨由于穿着拉风的波斯锁子甲,带着铁胄,几乎在一个瞬间,就连挨七八箭,疼得他直接摔倒在地,龇牙咧嘴的。

  “杀胡啊!”三箭完毕,于长枪阵旁边游走的党项壮汉罗(俐)野川狂吼一声,手持两把短柄斧,一头就撞进了对面白狼军的阵型中。

  他完全不避刀剑,只靠铁甲硬吃,随后就轻易把对面砍的人仰马翻。

  药元福都楞了一下,这……好像是他太高估对面的战力了,这种弱鸡,还用结阵而斗?

  “杀胡啊!”他也狂叫一声带头双持铁鞭冲了过去。

  而他带来的这些牙兵,哪个不是战阵上的老油条,什么样的军队敢用什么样的打法,已经是刻在了基因中的。

  就眼前这种档次的,用不着结阵,直接靠身上的宝甲,手中的钢铸斧锤,咔咔乱杀就是了,费那么多劲干什么!

  赤天扶起了妻子,把自己的皮袄子给她披上,随后极度震惊的和郭天放对望了一眼,这也太轻松了吧!

  白狼军的实力,他们是知道的,当初郭玄礼死后为什么碎叶很快就被郭广义掌握?就是因为他带来的一千五百白狼军没人能对付得了。

  这白狼军可真不是什么菜鸡,那是在怛罗斯北上打的乌古斯勇士鬼哭狼嚎,南下打的萨曼波斯武士哭爹喊娘的精锐。

  人人都有一身皮甲,铁甲过半,当时一千五百人就把碎叶城三四千人打的失去了反抗的胆气。

  但是现在看来,卧槽!这些中原来的甲兵打白狼军,就跟打灰孙子似的。

  那个叫做白猪儿的肥汉,一个人至少就打死了二三十白狼军兵卒。

  郭天放哆嗦着嘴皮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驴入的,老祖宗说的都是真的,真有一汉当五胡啊!

  这汉人唐儿,原来真的是无敌天兵啊!”

第七百八十七章 高昌蜜瓜香又甜

  如果你要让药元福施行仁义,安定地方,虽然他是已经中原传统武人中相对智勇双全的了,但他这种事,他可能也做不太好。

  但你要说如何用大恐怖压服人心,只用几百人就挟裹上下守住一个城池,这他门清。

  说直白点,药元福和他带来的这几百牙兵,可不是什么好人,除了不吃人以外,很少有其他坏事,是他们没有干过的了,他更知道该怎么干。

  于是,药元福在郭广成担忧的眼神中,一点也没让手下的兵将悠着点。

  他们从南门开始,追着白狼军一通乱杀,而且不是无脑的乱杀,而是有意识的驱赶,并没有一下全部杀死。

  这样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白狼军的败兵心理防线被击溃之后,会本能的朝自己熟悉的地方跑去,甚至往往会跑到他们家眷居住的地方企图躲起来。

  这种连追带抄家,一下把对方全家干掉的招数,在中原二百年的战乱中,已经被牙兵们给摸索出来了。

  历来在中原,除了秦宗权、孙儒那样的狗东西,或者说当中原的人口已经下降到一个可怕地步之后,不打灭国大战,已经很少有人搞屠杀了。

  打下一个地方,杀光对面牙兵牙将全家就行了,其余人还要留起来给兵爷们种田制造财富呢。

  于是这场完全碾压的战斗,时间还拖得很长,药元福等从南门杀入,直接杀穿了整个碎叶城,一直杀到白猪儿这样的壮汉,都觉得有些低血糖了方才停手。

  而到了这时候,整个碎叶城,没有一个敢站着的了。

  这种化外之地,百姓比中原的要识趣的多,他们拖家带口的跪伏在道路两旁,颤抖着等待末日来临,祈祷着这股兵爷们杀累了,能发一发慈悲之心。

  当然,他们想跑也没用,在药元福、郭广成带人四处乱杀的时候,赤天与郭天放已经把城外的苦力都组织了起来。

  这些苦力中的大部分,都是不愿跟郭广义一起当胡儿,或者说是不满郭广义统治的。

  甚至其中很多都是郭家人和赤天所在的灰狼部牧民,把他们组织起来,很快就堵住了碎叶城的其他三面城门。

  郭广杰早就醒了过来,但是他一动也不敢动,直到一个啃着大羊腿的如山壮汉,把他一把拎起来后,没了半口牙的郭广杰才拼命嚎叫了起来,再也没有半分志得意满。

  郭广成拖着大锤就走了过来,愤怒的他想要把郭广杰一锤砸死。

  药元福嘿嘿一笑,阻止了这位郭二郎,他冲着白猪儿一点头,白猪儿脸上立刻露出了残忍的冷笑。

  郭广杰看见了一根根被削尖的儿臂粗木棍子,木棍子的上方,还有个专门固定人的架子,架子的上面还放着一块大石头。

  那些个在修筑子城时被折磨的够呛的郭家人,正在给那个削尖的木棍子……抹油。

  郭广杰突然觉得菊花一阵刺痛,他惊恐的挣扎起来了,结果被白猪儿一把就掐住喉咙,像拎一个大鹅一样提在了空中,郭广杰立刻就只剩下了紫红的面孔和乱晃的手脚。

  药元福嘿嘿一笑,周围的牙兵们,也都哄笑了起来。

  在中原时,大周军律还是严苛了一点,这让牙兵们觉得在这万里之外的西域,就好像回家了一样。

  “来人,给这位狗眼不识泰山,不知道什么是天朝上国,甘愿背弃祖宗做胡儿的哥儿后门上,也抹点油,就算是某家大发善心了吧!”

  药元福故意搞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哄笑声更大了。

  白猪儿也嫌弃的一扔,郭广杰就瞪着惊恐的眼睛,瘫倒在了地上屎尿齐流。

  因为他知道这是什么玩意,那个削尖的木棍还在抹油,就是为了能顺利插进他的谷道。

  那个能固定人的架子,就是为了不使他一下就被插死。

  架子上的大石头,则是为了保证每时每刻架子都会慢慢往下落一点点。

  “哥儿大可放心,这种玩意,一般要四五日才会完全将你串在这上面。

  而且为了哥儿能好好享受享受,某家还会让人每日喂你蜂蜜牛乳以保持体力,不然哭叫不出声,那就没意思了。”

  药元福脸上,露出了非人的笑容,随后对罗(俐)野川说道:“某家昔日听赵思绾说,这玩意的最高境界能让木尖从嘴里出来,但受刑者还未彻底死去,眼珠尚能转动。

  你给耶耶好好看着,四天内,要是人死了,方才你驴入的不听号令大罪,一并处罚!”

  罗野川其实并没犯什么大错,但药元福需要在此刻,在更大的风暴到来之前强化自己的威权,罗野川于是很不巧的撞到了火头上。

  至于更大的风暴是什么,那还用说吗?

  下来药元福拿下了碎叶城,那郭广义为了不彻底失败,必定会猛烈反扑。

  药元福已经看出这个背叛者打的什么注意了。郭广义想在坚壁清野的情况下,把碎叶城打造成铁毡,他自己则率精锐为铁锤,把翻山越岭而来,疲惫不堪的朝廷大军直接锤死在碎叶城下。

  但现在碎叶被自己奇袭收复,郭广义不抢在开春雪化之前夺回碎叶,他的死期就到了。

  知道了对方的招数,那么应对办法也很好找,但是同样很残忍。

  药元福找到了郭广成,很认真的说道:“咱们带来了两千人,但郭广义最少还可以再动员四万人,二十倍于我们。

  虎总管最少要四月中才能动身,赶到碎叶至少是五月中了,这三个半月,咱们只能靠自己。”

  郭广成脸上浮现出了痛苦的神色,虽然这碎叶城中,好多人都没能坚持住,但他们都曾经,是郭广成最亲近的朋友,甚至可以说是族人。

  药元福同情的看了郭广成一眼,“郭二郎,你真的不该来碎叶的,何必自找痛苦。”

  郭广成缓缓摇了摇头,“药公,自郭昕公率四镇将士独守西域之后,我郭家就跟安西、碎叶、河中再也分不开了。能留下两万人吗?”

  碎叶及其周围,原本有十四万人上下,郭广义迁走了十万人,然后又补充进来了五千心腹。

  如果除去散布在碎叶各地,以及被打成苦工的几千人,那么碎叶城中,尚有三万人左右。

  药元福只带来了两千人,如果内要防备不知道是不是心怀鬼胎的这三万人,外要抗住三四万人的攻城足足三个半月,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所以势必不能把这么多人留在城内。

  但也不可能把这些人赶出城了事,因为那肯定会被郭广义用作攻城的炮灰。

  所以只剩下了一个选择,那就是直接挖个坑埋了了事。

  现在郭广义派驻碎叶城的男女老幼五千人,肯定是要杀光的,那么还有两万五千人。

  其中有三四千人是那些被打成苦工汉子的家眷,自然要保存,那么就还有两万一二千人的命运未定。

  郭广成问能不能留下两万人,也就是想问可不可以只杀五千人,保留一万七千居民和三千苦工。

  但药元福摇了摇头,只杀五千人跟没杀有什么区别,他冷酷的说道:“最多留一万二三千人,其中留下三千妇人,四千男丁。”

  三千妇人留下,可以洗衣做饭,还可以缓解守城士卒的焦躁,如果虎广的大军五月中还不能到,粮食又吃光了的话,更能……

  四千男丁加上三千苦工,再加上跟着来的两千人,就有九千人可以守城。

  碎叶城刚好被郭广义修葺一新,子城没修好就不要,直接守罗城,反正要是两城都守的话,人手也不太够。

  郭广成长叹一声,他相信药元福不是在刻意为难他,而是经过了准确计算的。

  他们这些老牙兵,这一套东西,玩的纯熟无比,不会有多少差错与出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