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到中年纸老虎
不过,他又不得不承认张昭的策略很成功,他不但成功激励起了队伍的士气,然后又凭着极高的士气杀散了正面的数千神战者。
看看身后这些大战快半个时辰,但依然战意满满的甲士就知道,张二郎君或许正因为这样一番作为,在他们心里留下了如同神祗一般的崇高印记。
至少在普通士兵看来,跟着这样的主帅,不用担心被人欺压和蒙骗。
“败了!败了!”
当张昭猛地插入还在进攻的阿斯卡尔军中间的时候,凄厉的惨叫就响了起来。
这支用来突击的军队,用的是甲士在前,少甲、无甲士兵在后的方式。
他们本想凿穿张昭的腰部,但没想到张昭有一副‘铁腰子’。
他们用精锐甲士打头的方式都破不开,反倒还被张昭反推。
而且用来消耗的神战者崩溃的太快,连带着还把后面列阵的阿斯卡尔士兵防线给冲垮了。
鲜血淋漓,残肢断臂满天飞的战场上,最容易引起人心里的恐惧。
刚开始列阵的阿斯卡尔还能坚持的住,但当满战场都是逃跑的人群后,后面的阿斯卡尔也禁不住崩溃了。
中间大阵一崩溃,两翼负责凿穿的阿斯卡尔甲士两侧,就彻底暴露。
现在轮到张昭凿穿他们的腰部了,这些本来在喀喇汗国就属于二流军队的阿斯卡尔,可没有张昭麾下憾山都和于阗宫卫这么坚韧。
刚刚被拦腰斩断,死伤十数人之后,不知道谁一声大喊,整个防线仿佛绷紧的一根绳索一样,直接就崩溃了!
“报仇啊!报仇的时候到了!”山坡上的智通和尚眼睛都红了。
谁都看出喀喇汗人失败了,他们三千多神战者加上接近三千阿斯卡尔,竟然打不过不到一千的于阗军队。
这还不赶紧痛打落水狗?
人群中压抑多年的仇恨,如同山火一样爆发了!
无数拿着各种各样武器的‘累赘’们,疯狂的嚎叫着从各个地方钻了出来。
喀喇汗士兵一旦被他们咬住,那就是十几甚至几十人涌上来,他们用棍棒打,用锈迹斑斑的短刀捅,什么都没有的,甚至就是拳头牙齿一起上,疯狂过后,往往还连‘受害者’的衣甲都会拔下来。
一副人间地狱的场景!
阿卜杜将军被身边的近卫拉着,随着狂奔的人流往疏勒城中逃去。
城头上的伊蒂哈德更是一脸绝望,他现在明白了,不管外面的是真的精锐,还是假的精锐,他都打不过!准备死守吧!
轰隆隆,吊桥被慢慢拉了起来,一些嚎叫着还在追赶的‘累赘’们和被他们追赶的神战者和阿斯卡尔刚刚靠近快要升起的吊桥,一蓬蓬的箭雨从城头射了下来,顿时死伤了一大片。
而就在这个时候,马蹄阵阵,响彻整个疏勒城北角,细雨变成大雨的当口,伊蒂哈德放出去的一千五百骑兵赶到了。
三辰旗下,老张忠疯狂大笑着晃动着旗帜。
“天佑二郎君!天佑大唐!”
所有人都跟着欢呼了起来,这支骑兵早到一刻钟,胜负就真的难料了,而现在!晚了!
“据寨列阵,放置拒马角、铁蒺藜,神臂弓手准备,长枪手向前,布克骑弓弩大阵!”
张昭也笑得格外开心,能有如此气运相伴,天时也站在他这啊!
第一百二十章 甜枣很大,但肉不多
喀喇汗的骑兵退走了,因为再不退走,就走不了了。
他们围困了张昭这个简易军寨整整三天,围绕这个小土包,一千五百骑兵开始是采取十二个时辰围困,断水断援加恐吓的战术。
结果不凑巧前一天下了大雨,一群人靠着接的雨水撑住了!
接着这一千五骑兵下马披甲,准备用步战的方式,打一打这些被团团围困的家伙。
结果不到一个时辰,就丢下七八十具尸体连滚带爬的跑远了。
六千余阿斯卡尔加上神战者不行,他们这一千五百骑兵就更不行了。
等到第三天,城中的伊蒂哈德重新将恢复一些士气的守城军拉出来和骑兵一起四面合围准备强攻,可双方才开打两个时辰后,进攻方就慌忙退走了。
还剩下的一千二三骑兵往北,看样子是要直接往去八剌沙衮。
伊蒂哈德的阿斯卡尔则再次丢下了上百具尸体后,缩回了疏勒城,这次,所有的城门都被他命令人用巨石堵塞了。
就在他们退走后不到一个时辰,打着金色卍字旗和人身鼠首鼠王旗的于阗军队,就大举赶到。
十三天中,张昭挫败了疏勒守军三次大规模进攻,杀死重伤了超过七百疏勒守军和神战者,杀伤不计其数,伊蒂哈德‘拔钉子’行动完全失败。
而在这十三天中,李圣天亲提三万大军围住艾斯克萨堡不计伤亡的猛攻,终于拔除了这颗疏勒城外最重要的钉子。
而随着艾斯克萨堡的陷落,独木难支的优素福堡陷落,也是早晚的事。
李圣天看到张昭的时候,张昭和他手下的憾山都与游奕军儿郎仍然衣甲鲜明。
他们精神疲惫,可士气高昂,虽然所有人都因为缺水导致嘴唇皮枯死了一大片,但只要补充了水,就还是一支可以继续战斗的雄狮。
反观他的五百宫卫,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一因为喝了收集的雨水,而患上了疾病。
至于那些原本他不待见的鸦儿看以及疏勒附近的佛教徒和民众,至少一半因为饮食不清洁开始陆续发病。
李圣天一抬头,就发现张昭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他,顿了那么一小下,李圣天挥手招来了身边的殿前承旨。
“将这些人都送去鸦儿看的伽罗楼寺,让周僧统熬药医治,他们都是我大金国有功之臣,当给医给药,给粮给米,悉心照料!以后就都是我大金国的臣民了!”
“天子圣明啊!”
“叩谢天子圣恩!”
一片片的歌功颂德声音传来,经历了长途跋涉,挖壕沟建军寨,然后还被迫跟着喀喇汗人战斗,最后又被大雨和不卫生食物弄倒一大片的累赘们,疯狂地对着李圣天磕头作揖,全然忘记了他们不久前还对李圣天心生怨恨来着。
不过对于累赘们,李圣天轻飘飘几句话就解决了,对张昭可就不行了。
跟着李圣天来的文武只看疏勒城下的惨状,就能想象得到,这十三天中,张昭所做的贡献,是多么的巨大。
他就靠着万余基本是副作用的累赘,凭着本部一百余甲士,五百宫卫,以及几百矿工,就在疏勒城下无险可守的情况下,硬扛住了上万喀喇汗正规士兵和神战者的轮番攻打。
可以说,没有张昭疏勒城下的血战,就不会有他们用十三天就顺利攻下艾斯克萨堡的功绩。
“二郎!舅父没看错你!你果然是吾家千里驹!”
李圣天把住张昭的双臂,眼睛里已经有泪花在闪烁了,神情激动的根本不像是一个君王,张昭都有点吃不准,李圣天是真的真情流露?还是有些许演戏的成分了?
张昭在猜测李圣天这份激动有多少是真的,李圣天身边的于阗军将则不断的在回味‘吾家千里驹’这句话。
这从一个舅父的口里说出来,呃,也能说得通,但不过似乎有那么点太亲密了,亲密的让人有些不禁心生遐想。
要知道,大金国太子李从德可还在敦煌求学呢,已经六七年没怎么在于阗居住了。
“孤王自小在长姐呵护下长大,如今长姐之子,又为孤王立下如此大功,孤王决定,将鸦儿看州改名为奉天州,鸦儿看城称奉天城。
敕封黄门侍郎、奉天军中尉张昭为奉天郡公,继承孤王长姐奉天公主在大金国的一切权益。
准许奉天郡公使用尉迟这个姓氏!奉天城的正税,皆归奉天郡公!”
尉迟,确切的说应该叫Vi-ca,或者是梵文的Vijaya,这是一个非常古老的印欧人种词语,也有认为是源自梵文的说法。
其意思是胜利者,征服者,历史上用这个词语作为姓氏的胡人族群很多。
比如突厥的毗加可汗的毗加,实际上也是Vi-ca这个词,后世英语代表胜利的Victor,词根也是从这个词过去的。
不得不说,李圣天在政治上,真的是非常合格的,张昭是汉人,而李圣天拥有一半斯基泰人血统。
张姓是中原大姓,张昭的南阳张氏更是中原望族,尉迟姓虽然早在南北朝时期就开始融入到了中原姓氏中,但论起来总是个胡人姓氏。
所以,李圣天没说赐姓,因为要是说赐姓的话,那就不是赏赐,而是侮辱了,所以他宣布张昭可以使用尉迟这个姓氏,就显得非常灵活。
一方面让张昭得到了类似于阗王族的资格,既让其他人知道张昭在他心中的地位,又不显得有些侮辱人。
而另一方面,李圣天两父子早就不姓尉迟了,一个叫李圣天,一个叫李从德。
但偏偏张昭不是可以称李昭,而是可以称尉迟昭,那么很明显的一下,就把张昭和李从德之间区分开了。
总之就是张昭自此拥有了类似或者就是于阗王室的资格,但跟其他的于阗王族,特别是太子李从德有非常明显的区别,不至于让某些野心家产生错误的体会。
至于鸦儿看改成奉天,并且把鸦儿看的正税赐给张昭,这也是非常妙的一招棋。
从表面看,封赏之厚,荣耀之高,冠绝一时,但鸦儿看改成奉天,又不代表鸦儿看封给了张昭。
于阗赋税则分为正税和布税、役、徭等,正税是约等于汉初三十税一那种玩意,很多地方都收不起来或者很少。
于阗的纺织业非常发达,国家的主要税收实际上是布税,不但纺织业需要交布税,田税也是折合成布税再上缴的。
所以张昭得到的鸦儿看正税,嗯!听起来天恩浩荡不得了,但一年差不多也就是个一两百贯,也不算少,但绝没有听起来这么高大上!
“各军准备,安营下寨,伊蒂哈德这贼子已被二郎重创,咱们就趁他病要他命,昼夜猛攻,拿下疏勒!”
李圣天拉着张昭向疏勒城下走了几步,随后一转身大声说道。
“刘再升,你的宫卫还是跟随奉天郡公一同作战,此前的死伤抚恤和战功赏赐,尽快辅助奉天郡公造册上报,孤王要重重封赏!”
“甥男代表憾山都、游奕军、神机都、分金都的儿郎,拜谢天子赏赐!”张昭兴高采烈的大声道谢,两人的眼神中都闪过了一丝了然的神色。
张昭手下这些人,可不是李圣天的军队,而是张昭自己的私军,李圣天让他作主造封赏战功册,就是不干预张昭的主权,也是一种变相的赏赐和照顾。
张昭则趁着这个机会,把虽然成了军,但是地位没定的神机都和分金都,给一口吃了下去。
分金都的矿工现在有八九百人,神机都的智通有四五百人,虽然不能全部让张昭吃下,但精简一下,各留三百人还是可以的。
至此,张昭终于凑齐了一个下折冲府(八百人)的军卫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李七郎
“还请张郡公和氾全氾大郎来,只有见了他们,我才会如实相告。”
疏勒城南,张昭率部驻扎的偏营,负责审核身份的营房中,朱清泉不禁摇了摇头。
现在他也被张昭征召到队伍中来了,因为他会写写算算,张昭这正缺这样的人才。
而在他面前的,都是一群长相看起来像是汉人的男女。
这是最开始被疏勒神战者们推出来的那些炮灰,足足有几百人,张昭手下留情后,他们大部分都匍匐在壕沟中最后活了下来。
张昭把其中有汉人长相的都留了下来,想要鉴别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几个昔年安西军疏勒镇的后人,可刚鉴别到第一个,朱清泉就碰了钉子。
“某就是奉天郡公张昭,这位便是氾全氾大郎,你有什么事,现在就可以说了!”
张昭还在门外就听见了这家伙的大叫,直接撩开布帘子就走了进去。
嚷着要见张郡公的,是一个稍显矮小,口音也有点奇怪的唐儿,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张昭,而后又看了看他们后面的氾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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