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到中年纸老虎
李圣天这是希望张昭带着一群乌合之众假扮主力,吓唬疏勒城的伊蒂哈德不敢出城野战,然后带着真正的主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这两座堡垒。
“没错,这两座堡垒就是疏勒城张出去的两只手,必须要先拔掉!”
李圣天点点头欣赏的看了张昭一眼,“派你先去疏勒,是因为你手下有一百精锐甲士,你只要能在疏勒城下展现出你们的实力,伊蒂哈德就一定会上当,因为这样勇悍的甲士都到了,必然是主力无疑。”
张昭看了李圣天一眼,心里颇为无语,这真是他舅舅么?这是拿他的人去赌运气啊!
运气好或者张昭操作的好,那就真能吓住疏勒城的伊蒂哈德,要是运气差那么一点,那就是要命的节奏了。
张昭不怕血战,但还不想去玩这么危险的战斗。
李圣天一看张昭都犹豫了,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二郎现在知道一国之君的不容易了吧?利益不够大,你根本驱使不动下面的人,某确实可以派其他人,但他们绝不会尽心尽力!”
李圣天这一句是绝对的实话,他这个于阗金国现在缺什么?就缺良将,缺勇将。
他可以派其他人去,但这种生死线上跳舞的活,他手下的没有合适的人能玩得转,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他们就算能玩得转,也不一定会尽心尽力。
因为带着乌合之众装精锐,被识破才是常事,成功的反而是小概率,而且成功了也不可能比围攻艾萨克斯堡的功劳大,寻常军将是没必要为了此事把命搭上的。
只有张昭这种,有勇有谋又有强烈建功立业心思的人,才能干好这件事,李圣天是看的很清楚的。
道理一说通,张昭就知道这事非他莫属了,于是他行了一个叉手礼。
“喏!甥男一定尽力把伊蒂哈德吓在疏勒城不敢出门!”
“不是尽力,是一定要做好!”李圣天严肃的盯了张昭一眼。
“你不是想要仲云国吗?要是咱们能攻下疏勒占据马尔亦囊,舅父就派人把仲云国攻下来送给你!”
这就是给他的一颗甜枣,张昭明白,李圣天怎么也不可能支持他去与曹家开战,能给他个安身的仲云国,再支持些粮草甲胄也就是极限了,所以这个许诺,算是李圣天拿出了相当的诚意。
……
疏勒城,战争的气氛越来越浓厚了,这从城南就看得出来,虽然这里鱼龙混杂,平日里疏勒总督伊蒂哈德是不怎么管这里事情的。
但从前天起,南城的人照样被身披甲胄的阿斯卡尔驱使着,按一家出一个成年男子的要求出城去疏通护城河,挖壕沟,设陷坑,还运来巨石,一块块的堵住了城北最主要的城门,只留下了几个小门供出入。
不过两三天的时间,整个疏勒城的行商就几乎全部离开,疏勒也从喀喇汗国事实上的首都,变成了一座肃杀的军事要塞。
而且这些天阿斯卡尔军还在城内不断搜查身份不明的人,氾顺好几次都差点暴露。
最后还是凭着精心设计的身份和一口流利的回鹘话遮掩了过去,当然也少不了食铺李七郎和惠通的掩护。
氾顺现在也搞清楚惠通和李七郎是什么人了,他们确实是当年安西唐军的后人,但除了这些以外,惠通和尚什么也不肯说,只说要见到二郎君后才会和盘托出。
他们为什么会从龟兹来到疏勒?为什么于阗近在咫尺他们也不去投靠?其余人在哪?他们到底有多少人?一切都还在等着揭晓。
思虑间,氾顺迅速溜进了食铺,行商走光了,男人们也大多被抽调出去修建城防工事了,食铺的生意显得很惨淡。
不!或许该叫完全没有生意!
李七郎坐在桌子后面无精打采,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不过氾顺溜进来的时候,他眼皮明显猛地眨了一下,只是没有睁开。
惠通和尚的密室中,如今坐满了人,一个穿着灰袍,把全身都隐藏在黑暗中,胸前挂在十字架的家伙,站在了惠通身边。
这是一个景教长老,而在这个景教长老身后,还站着好几个雄壮的大汉,只不过他们除了露出胸口的十字架以外,跟城内的其余平民没什么区别。
景教长老旁边,是一个干瘦的老头子,他看着氾顺,双手摆出了一个火焰的造型。
这是摩尼教徒,氾顺对着老头点了点头,他们应该是最恨萨克图·布格拉汗的。
因为喀喇汗国中是有大量回鹘人的,而回鹘人则是摩尼教在东面最大的信徒来源。
此时的高昌回鹘就还是摩尼教占主导地位,萨克图半强迫式的让手下臣民皈依天方教,自然极大的打击了摩尼教在喀喇汗国的地位,说他们是受伤害最大的绝不为过。
至于站在惠通身前的,是一个皮肤白皙,高鼻深目,看着像是个斯基泰人的僧侣。
他神情平和,不像旁边的景教和摩尼教长老那样看起来满是愤恨,脸上甚至还总是带着一股笑意,看起来就像是个大师。
“贫僧诺热西提!听惠通说,施主称贵主上有可以破开疏勒城墙的办法,我等特来见识一番。”
这番僧竟然说的是汉话,氾顺赶紧给这个和尚还了一礼。
“听大师的言语,如果某主上真有破开疏勒城的办法,你们就会支持是吗?”
讲条件嘛,肯定要把对面的条件给问清楚,这两天惠通和尚一听他主上张二郎君也是主要依靠于阗的,顿时就不感兴趣了,到现在什么实话也没跟氾顺说,这个会面的机会,还是氾顺尽力争取来的。
而现在,看起来不只是惠通,连密室中这几个景教、摩尼教和佛门的番僧都是一个模样。
氾顺突然明白,这于阗李家,一定在前几次攻打疏勒城的战斗中,把这些人给坑的够惨的。
若热西提看着氾顺,脸上不由得浮现了几丝苦笑,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这萨克图·布格拉汗不给他们活路,他们真不想再响应于阗人了。
“大师请看!”氾顺从怀中小心掏出一个拇指粗细的木筒,随后把木筒中的火药倒在了一张桌子上。
‘刺啦!轰!”仿佛一道闪电在黑暗的密室中闪过,诺热西提和几个其他教的长老被吓了一大跳,刚才那道闪电如此闪亮,若热西提都差点以为是什么术法了。
氾顺得意的一笑,什么高僧、长老,玩仙法,还得看二郎君。
“此物名叫神火雷,刚才只是五钱都不到,某主上手中,有三百斤!”
“南无地藏菩萨,这定是佛门的雷音之法!”
“赞美大光明神,你为世间送来了光明!此物骤起光明无数,定然与明尊颇有渊源!”
“真主带来救赎与圣光,就如同今日所见一样!”
好嘛!这三神棍,惠通暗中摇了摇头,他冲着氾顺一拱手。
“今日亥时,我们会送氾兄弟出城,请氾兄弟务必禀告尊主上,疏勒城心向金国之人危在旦夕,万不可再次无功而返了!”
“不!我不出去,你让李七郎带着大唐建中铜钱,去寻找我主禀明情况,我要与诸位一起,内应外合!”
氾顺对着惠通淡淡说道,他对张昭炸开疏勒城坚信无比,既然必然会成功,当然是留在城内立功更大咯!
“好!氾兄弟仁义!某家记住了!”惠通深深看了氾顺一眼,他突然对这位敦煌来的张二郎君有些期待了,能驱使这样豪杰的人,定然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第一百一十章 疏勒城下(一)
“呜呜呜呜!”苍凉的号角声在疏勒城头吹响,自从五日前偏州城失去消息之后,伊蒂哈德就彻底关闭了所有的城门。
不过用巨石封堵的,还是只有北门,守城可不能死守,那种孤立无援的恐怖气氛,往往会极大的摧毁士气。
所以这个时代,守城方经常还需要出兵依城而战,再不济也要出城偷袭或者骚扰一下。
远处!无数面大旗仿佛从天际出现的一样,密密麻麻的人群,瞬间就铺满了疏勒城士兵的视线,而在这些旗帜与疏勒城的中间,一群三十几人的骑兵正在缠斗。
确切的说,是一方在跑,一方在追,但追的人小心翼翼,跑的人也时不时回头射出一箭。
一匹青色的马儿陡然间放慢了速度,马背上的骑士立刻抓住这个机会搭弓瞄准。
“嘣!”疾驰的箭矢尾羽仿佛灵活甩动的鱼尾,推动着铁质的箭头飞向了目标!
‘叮当!’一声脆响,箭矢挂在了目标的甲胄上没能破甲,随着马匹的颠簸,很快就掉到了地上。
射出箭矢的骑兵忍不住叹息了一声,骑射听起来是个很寻常的词,但实际上是门非常需要实力和经验的技术。
哪怕就是这位骑士这样的老兵,也需要在适当的时候减速才能瞄准目标,而且就是这样,命中率也不会超过三成。
可就是这样好的一个机会,他射出的箭矢命中了目标,结果却破不了甲。
“妈的,身上穿的一定是件宝甲,等老子杀了你,就是我的了!”
当然是宝甲,白从信得意的一笑,这可是张二郎君亲自指导制作的夹铁环内衬扎甲。
这种甲放弃了对四肢的防护,专门用来保护腹心部位,而且是明袍暗甲,表面看不出来什么,内里的防御可是很好的。
嘚!嘚!胯下马儿奋力的往前一跃,白从信借着这股冲劲,飞速从侧面的櫜鞬中拔出了一根箭矢,这是专门用来破甲的破甲箭,比一般的锥形箭更长更锋利。
“嘣!嘣!”白从信接连射出两箭,前一箭擦着远处喀喇汗骑兵的头顶飞了过去。
这个刚刚射中了白从信的骑士惊魂未定下又得意的一笑,刚才那支箭要是低了那么一点点,脑袋上的皮盔可挡不住那支箭矢。
不过,他脸上的笑容还未消失,又有呼啸的声音传来,随即背后一凉,他中箭了!
不过还好,他上半身也是穿了件扎甲的,马弓的力道,根本没法破……噗!
喀喇汗骑士刚想说也破不了甲,一股剧烈的疼痛从背后传来,随即迅速遍布了全身,剧烈的疼痛下,一股冰冷的感觉也随即袭向了四肢,他嘴里喷出了一股血沫子。
好锋利的箭!
好硬的弓!
带着最后的感叹,这个骑士一头从马上栽了下去。
就在白从信射杀了喀喇汗游骑队长之后,其余游奕军轻骑也几乎都有了收获,他们的马匹是最好的,甲也是防护力最好和最轻的。
这是张昭从李圣天的库藏中搜集到的,还有这些天跟游奕军在姚头冈自己做的,虽然他的游奕军只有二十二骑,但装备,绝对是让所有人最眼红的。
疏勒城头,伊蒂哈德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解的神情。
刚才他看见了,自己这方的的游骑并不是打不过对面的游骑,而是手里的弓和身上甲以及胯下的战马,无法跟对面比而已。
能装备最好的甲胄武器和战马的,必然是于阗金国的精锐,他们本身骑兵就少,更显宝贵。
可是……,那个邪恶的异教徒之王李圣天疯了吗?不先去拔除艾斯克萨堡,竟然直接来打疏勒?
这不按套路出牌啊!
伊蒂哈德往东北角看去,他可把手里的一千五百轻重骑兵都放出去了的,李圣天要是敢不去打艾斯克萨堡,那就相当于被自己在心口安了一颗钉子啊!
那这一千五百骑兵,很可能就要起到奇效了。
“嘿嗬!嘿嗬!”雄壮的号子声响起,远处的铺天盖地的大军越来越近了,伊蒂哈德甚至已经看清他们的旗帜上的图画。
不出意外的大部分是代表佛教徒的卍字旗,以及用来调动队伍的红白黑褐四色令旗和写着将领姓氏的认旗。
仓皇逃到城下的喀喇汗游骑绕着城墙不断的乱跑着,因为伊蒂哈德已经把北门堵死了,东边是深深的护城河,这些游骑根本无法入城。
伊蒂哈德正想让人打开几道小门去接应下,一声清脆的铜哨声响起,于阗军中突然走出来大约二十人的弓弩手,瞬间弓弩齐发,那些在城墙下乱窜的喀喇汗游骑瞬间到下了一大片。
又是一声铜哨,又是一蓬箭雨飞到,不用接应了,差不多七八骑的游骑兵在三四十息的时间内,全部被射死了。
“他们手里拿的不是弓,这应该是桃花石的弩,不然就算是再硬的长梢弓,也不能做到这个距离上还能射杀目标。”
一个军将大声对着伊蒂哈德说道,这是哈桑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后,伊蒂哈德提拔上来的另一个亲信。
“阿杜木,你说哈桑将军和那些死在伽师城外的武士,是不是就是被这种弩箭射杀的,会不会高昌回鹘已经选择站在于阗人那一边了!”
伊蒂哈德迟疑的询问了一句,他现在越来越觉得那个所谓的高昌王族仆固奉恩有些问题了,但没等阿杜木回答,不远处突然喧闹了起来。
原来就在正对着伊蒂哈德这边,无数穿着厚衣服,一看就是农夫的人竟然开始从各处担土,看样子是在为填平护城河做准备。
远处还有些垒墙的,搬运木材制作工程器械的,丝毫都没有停歇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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