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唐儿归 第573章

作者:人到中年纸老虎

  “大人,儿臣的姬妾、庶子可不少,要是进来个有跟脚的大户贵女,不知道后宅会闹成什么样,娶个石婉娘这样的,正好省事了。”

  确实有这个原因,张鉊想起来了,李存惠可不是慕容信长这样就守着一妻两妾过日子的模范丈夫。

  他他妈的姬妾比张鉊的后妃都多,嫡子一个没有,庶子女已经十几个了,确实不宜娶个太强势的正妻。

  “我看你是觉得娶了石氏,以后往家里领人也没人管是吧?自己问去吧,老子不管了。”

  张鉊挺无语的,算了,儿大不由爹,李存惠也二十六岁了,他想稍微自污一下,就由他去吧。

  ……

  凉风阵阵,吹的战旗飞舞,塞外广阔天地,完全不同于福建的群山环抱,林仁肇骑着一匹黑色战马,跟在张鉊身后,被眼前景色,刺激的豪气顿生。

  没有去过草原的人,很难理解这种感觉。

  当你骑着战马,持枪负弓站在这样广阔天地,看着风吹草地见牛羊美景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产生一种想要策马驰骋到天边,想要征服全天下的渴望。

  张鉊回过头看着林仁肇,“林虎子,你看这塞北景色如何?”

  张圣人现在,除了武将的能力以外,愈发的看中品行了。

  而恰恰林仁肇在历史上,就是个很有品行的虎臣,一点都不像是个五代武人,只是可惜落到了李煜手里。

  所以在俘虏林仁肇以后,张鉊虽然没有马上重用他,也是因为十七八岁的林仁肇还没有历史上那份能力,但还是将他扔进了龙韬中,去学习兵法韬略等去了。

  这次北击契丹,林仁肇跟在李存惠身边,也没怎么上战场,等他们到战斗都快打完了。

  此后又跟着杨继业去了一趟云州,照样没捞着仗打。

  但就是这样一无战功,二无出身的林仁肇,竟然得了天大的恩遇被张鉊当做亲随。

  因此林仁肇从最初的有些抵触,开始转变为将张鉊视为天下之主了。

  这会听到张鉊问他,林仁肇把手一拱,“回圣人,林虎子此时方知天下之大,塞北风光,果然使人豪气顿生。”

  张鉊点了点头,看着刚刚回来的李谷问道:“惟珍,听说你在契丹人的大定府怒杀北虏数人?”

  李谷赶紧翻身下马,“臣激于义愤,差点坏了国家大事,请圣人责罚!”

  “何罪之有?恐怕朕在场,会杀的更多,且起来。”

  张鉊先挥手让弯着腰的李谷起身,随后看着周围的文臣武将说道。

  “历朝历代草原都有势大之时,汉高祖有白登之围,太宗文皇帝有白马之盟。

  此皆汉唐之耻,是以汉唐皆有饮马翰海,封狼居胥,以胡虏之血清洗耻辱。

  到了我大周,晋主被掳,虽不是我大周之责任,但身为中华天朝上国之人,中原天子被掳,皇后嫔妃皆被胡虏肆意侮辱,此万世之耻也!

  我请诸君记住此刻,记住方才石氏君臣的狼狈,等平定南方以后,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众将听的咬牙切齿,慕容信长白盔白甲策马到张鉊身前。

  “圣人,契丹虽败,但心气未失,尚有卷土重来之意,若要以银鞍契丹直收拢塞北勇士瓦解契丹,今日就要让他们丧胆方可。”

  张鉊知道,李太后肯定把屈辱都给慕容信长说了一遍,所以慕容信长很想再讨回一点公道。

  正在此时,外面一侍卫飞马来告,述律平是打着契丹皇帝的黄罗伞盖和象征草原之主的大纛来的。

  张鉊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我这位伯娘看来是要倚老卖老了,此时了还想要保持一些颜面,哼!

  诸将听我号令,次第挑战,给我把契丹人的面皮,都给剥下来踩到泥地中去。”

  慕容信长再次策马上前,“圣人,儿臣请最先出战!”

  张鉊摆了摆手,“你慕容白袍威震天下,使你出战,契丹人输了也会不服,今日我不出大将,专用将校灭他们威风。”

  说罢,张鉊大喝一声,“杨继业、赵匡胤、何继筠、冯继业、章成、王审琦、林仁肇、张元徽、药可俦、薛归忠……”

  张鉊一连点了二十三员战将,全是都头一级别的骑将,年龄都在二十岁上下,是张周年轻一代的骁锐。

  “尔等立刻前去,务必砸烂契丹人的黄罗伞盖,砍掉他们的大纛!”

第六百三十二章 致命的忽悠

  述律平不是不知道打出黄罗盖伞和象征草原之主的白色牛尾大纛的危险性,相反她知道的很清楚。

  但她就是还想试一试,看看能不能利用她这断腕太后的威势和大契丹国这个已经不怎么管用的虎皮,来为契丹撑住最后的颜面。

  没办法啊!连续两任皇帝被阵亡于战场后,契丹的威势已经大打折扣了。

  不在一定程度上展现出一点点的强势,这个契丹国根本就撑不下去了。

  草原民族可不讲什么忠义,抱大腿才是塞北亘古不变的道理。

  匈奴强大,大家就听匈奴单于的。突厥崛起,那突厥可汗就是我们的天。以前契丹强盛,契丹皇帝就是草原之主。

  同理,中原的天子可以威震草原了,那也同样会成为草原上人人景从的英雄天子、天可汗。

  而除了维持契丹最后的‘虎皮’以外,述律平还有一个想法,她想用这种办法,来试探张鉊的底线。

  述律平舍不得啊!这个大契丹国,实际上是她和耶律阿保机共同建立起来的。

  诸弟之乱时,耶律阿保机对兄弟们下不了手,想要网开一面,是述律平力主将他们全部杀光以绝后患,从此奠定了契丹可汗之位从轮转制变成了世袭制。

  设计诱杀其他七部酋长及其随从数百人,使耶律阿保机一统八部成为真正的契丹之主,那也是在耶律阿保机有所犹豫的情况下,述律平亲自命令刀斧手将七部酋长斩为两段的。

  可以说,没有述律平,耶律阿保机根本不可能一统契丹八部,成为契丹皇帝。

  因为耶律阿保机固然雄才大略,却缺少斩草除根的狠辣,而这份狠辣,是述律平帮他补全的。

  只是到了今天,儿子耶律德光、孙子耶律阮先后战死,宫帐、属珊两军数万人灰飞烟灭后,对已经六十八岁的述律平来说,其实也跟死了差不多。

  一手建立的辉煌江山,到头来化作一片泡影,不是谁都有这个承受能力的,所以述律平今天来,其实是报了必死之心的。

  若是张鉊杀了她,那么那些还在犹豫,舍不得逃往静边城(满洲里),重新进入深山老林和大漠以北的族人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若果张鉊不杀她,那就证明这位绍明天子的策略是先南后北,先一统中原后,才会如汉高祖、唐太宗一样北上,那么张周统一南方的十年时间,就是大契丹最后的机会了。

  不过,一路盘算的述律平,万万没想到,她还未见到张鉊,就遭到了当头一棒。

  震天的马蹄声中,一个略显白胖,身穿银白色周国布面铁甲的骁将,来到了护送述律平的五百骑面前。

  “听闻契丹素来马上称雄,某家赵匡胤,前来讨教!”

  契丹人面面相觑,韩匡嗣策马出列,“此乃大辽太后车驾,尔一小小骑将安敢阻拦?南朝天子就是这么接待他伯母太后的吗?”

  “哼!”赵匡胤冷哼一声,“区区北虏,禽兽做人样,也敢自称北朝,大逆不道!”

  说完,赵匡胤引弓就射,哚的一声,正中述律平大纛的木杆。

  当然不会一下射断,因为大纛可是很粗的,用刀砍也不是三两刀的事情。

  不过大纛的意义的可不寻常,契丹人已经防备着张周勇士来挑战,因此把大纛安排在了中军,距离赵匡胤起码有一百二三十步,结果没想到赵匡胤如此神射,竟然直接就射中了大纛。

  当下一个契丹勇将从契丹阵中飞马而出,手持硬弓,嘴里还在喝着,‘杀了你这汴寇!’手里的弓箭已经三连击射出。

  赵匡胤手持马槊枪尖抖动两下,将一支箭矢击落,其余两支箭矢则直接插中了他的胸口,不过未能破甲,入肉不深。

  契丹勇将见状,放下硬弓,一手持马槊,一手举一面小圆盾奔驰而来,小圆盾是为了防止赵匡胤引弓射他。

  不过赵匡胤并未取下身侧硬弓,反而是加速从冲来,契丹勇将心里一松,正想扔掉小圆盾来跟赵匡胤马槊对抽,却不防自己的战马突然一阵惨叫,直接把他从马上给摔了下来。

  原来赵匡胤的马侧安放了一支可以用脚踏击发的踏弩,他冲锋时脚一踏,弩箭飞驰而出,直接就将契丹勇将的战马射翻。

  眼前对方倒地,赵匡胤大喝一声,冲过去马槊一探,直接就将契丹勇将手中的马槊打掉。

  与此同时擦身而过的赵匡胤战马豁着嘴,哕哕一叫,右后蹄子如弹簧般猛地一弹。

  咚的一声,千余斤的战马这一蹄子可不轻,契丹勇将本来是坐在地上的,直接被踢的脑袋一歪,兜鍪都被打偏了,人强直样一抽,栽倒在了尘土中。

  赵匡胤再次策马返回,手一捞,如同捞一条死狗一般,将这契丹勇将擒了回去,众人顿时欢声雷动。

  眼看赵匡胤立功了,又一员骁将突然从阵前飞出。

  他没有身穿张周的布面铁甲,而是一套非常富有五代风格的具装铁扎甲配两块护心镜。

  头上是兜鍪顿项一体盔,浑身包裹的如同铁人一般,只留下了一双眼睛,战马也是完全具装。

  “吾乃邢州张元徽,北虏还有敢出阵的吗?若是没有,自己砍断大纛吧!”

  张元徽是张鉊在太原城中发现的一员勇将,刘崇出降时就护卫在刘崇身边,生的又黑又壮,眼神桀骜,自然而然的露出了一股凶悍气质。

  张鉊一问名字,立刻就笑了,若说历史上的北汉还有什么勇将的话,除了杨继业杨无敌,那就是张元徽。

  不过此人有点悲剧,历史上高平之战中,他率三百具装甲骑从北汉左军出战,直接击溃了周军右军,周军大溃,轻骑突前的郭荣都陷入了危险之中。

  本来后周大败已成定局,谁知道赵匡胤在危机时刻爆种奋起,顶住了北汉军的进攻。

  北汉主刘崇看不清楚北汉军锐气已失,还强令张元徽出战,结果极度倒霉的他因战马滑到爬不起来,被周军斩杀。

  当然,到了张鉊这,张元徽当然就可以避免历史上的命运了。

  而且由于张周缺少玩具装甲骑的战将,自从李若泰退居二线以后,可以说,能挑大梁的具装骑将几乎没有,张元徽未来,一片光明。

  如此恐怖的骑将出马,契丹人当中自然也不会出来什么无名之辈,一个耶律家的宗室,同样人马俱甲策马缓缓而出。

  两人眼神一碰,不约而同开始在二十步的时候,将战马速度提到了最高,两具超过半吨的钢铁巨兽,猛然间一个交错。

  张元徽爆喝一声,两三百斤的体重竟然在马上做出了相当轻盈的动作,他主动略微侧身,用腰肋部迎上了契丹甲骑的长枪捅刺。

  刺啦的一声,金属被划过的声音响起,原来张元徽甲胄的腰肋部,有一块加了几层锦帛的铁片。

  他主动侧身迎敌,敌方长枪接触到这块铁片后,迅速会被刺破的锦帛将力道导引到另一个方向,随后枪尖会从光滑的铁板侧面划过。

  虽然至少还会有一半以上的力量重击到张元徽身上,但无疑减轻了很多。

  但同时,左手持枪的张元徽正中契丹甲骑的胸口。

  跟中亚枪头可以脱落的钉枪,以及以波兰翼骑兵为代表的的折断枪杆不同,中式的甲骑对捅,更讲究技巧,因为中式的骑枪是长刃枪,要先扎中再拖割。

  霎时间,两匹马交错而过,长长锋刃在猛然击中敌骑之后,枪头先是深深扎进了敌方甲骑的胸口,然后再依靠战马的恐怖冲击力以及抢刃的拖割能力,猛然间将契丹甲骑胸口的甲叶划开了一大片。

  画面相当残暴,这几乎是在一瞬间发生的,远处的人甚至只能看见契丹甲骑的胸口冒出了一阵血雾,随后人就软软的栽倒了下去。

  震天的欢呼声猛然响起,张元徽调转马头就策马回了本阵,甚至连地上的敌人都没去补刀。

  赵匡胤等赶紧过去照顾,取下兜鍪后才发现,张元徽头上冷汗连连,脸色煞白。

  原来这契丹甲骑将也不是等闲人,虽然张元徽用上了真正的‘科技与狠活’,但还是被捅的肋骨出了问题。

  至于契丹甲骑将,根本不用去补刀,超过半吨的物体加速冲撞,只要是正面击中,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

  两战皆胜,契丹阵中大恐,竟然一时间没了人敢出阵。

  但林仁肇艺高人胆大,眼见这种情况,他策马出阵后,竟然在中间位置跳来下马来,然后拍了拍马屁股,驱赶走了自己的坐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