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到中年纸老虎
张烈成知道事情重大,赶紧下去安排了,张昭则立刻召开了军议,既然有可能顺利拿下楚州,那么张昭就有了一个大计划。
……
武宁军署衙,白虎节堂中,张昭的手,从地图上的楚州,不断往下划,一直划到了扬州才停下。
此时的南唐,有东西二都,西都乃是江宁府,天子和朝廷都之这里。
东都则是扬州,是南唐的经济文化中心,唐代扬一益二,此时的南京,地位还远不能和扬州比。
而从楚州(淮安)到扬州,隋唐大运河的邗沟段还非常畅通,并且邗沟两岸,还修建有驰道,简直就是一条直通扬州的高速公路。
“我意,攻下楚州后,立刻拣选精骑,以一万五千骑为前锋,五千骑为后援,一人三马,星夜兼程,直奔南吴的东都扬州。
自杨行密控制淮南以来,除了和吴越的小规模摩擦,扬州已经五十年未经战火。
烟花三月下扬州,这等繁花之所,恐怕早就忘了仗是怎么打的了,上下必然松懈。
我以精骑猝然杀到,彼等毫无准备,扬州定然不守。”
张昭的话一出口,左右皆惊,不过震惊之后,就是兴奋。
张昭环视了身边的骑将,白从信、马杀才、慕容信长、李存惠、李若泰、高行周、高怀德、药元福、虎广、黄英达、琼热多金、赵延进、赵匡胤、折德愿、王审琦。
无一不是这个时代,最著名的马上悍将,而老中青三代齐全,要经验有经验,要拼劲有拼劲。
加上军中有大量的折耳马和汗血马的二三四代宝马,以及布面铁甲、梨花枪、神臂弓等金手指武器,南唐军仓皇之间,不可能抵挡的住。
“圣人,打下扬州了,我们该当如何?”慕容信长轻声问道。
他是知道张昭想法的,并不是要灭亡南唐,因为做不到。
张昭现在要的,是要求李璟向石敬瑭那样割地称臣,献上金银财宝,自去唐国国号,做个乖乖的儿皇帝,所以才有此问。
张昭看见李存惠有些跃跃欲试,于是伸手一点。
“存惠儿,你来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一般来说,这种问题都是慕容信长来回答的,所以李存惠很兴奋,他红着脸说道。
“回圣人,咱们应该在扬州施恩百姓,装出一副要长久驻扎的样子。
这样南吴朝廷畏惧我饮马大江,必定要倾举国之力来救,我等则悄悄出扬州城,在瓜步一带埋伏。
等南吴军从瓜步渡江,立足未稳之际全力猛攻,若杀灭此军,李璟当遣使跪于圣人驾前,叩头求饶也!”
“哈哈哈!”张昭大笑了起来,心情一阵激动。
“我儿果然有大将之资,可愿做先锋?”
李存惠当即跪下,大喜着喊道:“儿愿做先锋,替大人擒拿南吴这条猪婆龙!”
一见李存惠要拔得头筹,堂中诸将纷纷请命,一时间士气如虹。
第五百五十三章 淮泗英豪尽入吾彀中矣
张昭面前站着十五个人,领头的是一个雄壮的大汉,从左右手的虎口都有厚厚茧子来看,不但是个长期玩兵器的,而且还是左右手全能。
大汉眼珠子滴溜溜的转,除了不敢直视张昭以外,视线并未在一处停留太久,还总往张昭右边看去。
因为一个叫王尚达的锦衣亲卫千户站在那里,他是锦衣亲卫负责江淮地区的千户。
这说明,这个壮汉,是认识王尚达的,而从壮汉灵动的眼神和心里素质来看,不是普通的江湖豪客或者淮南盗匪,应该就是锦衣亲卫招揽的淮南私盐贩子。
剩下的也是形态各异,有真正的淮南水贼,他以为是抓来被杀头的,路上挨了好一顿打才消停下来。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大冷天只有麻衣穿的真正农夫,也有富富态态的乡间耆老。
有面露冷然的书生,甚至还有几个驻守在淮南一带的楚州州县兵和团结乡兵。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被锦衣亲卫直接从淮南给带过来了。
而之所以能把三教九流弄的这么齐全,张昭身前站着的矮个子壮汉,起了很大的作用。
这是淮南楚州到海州(连云港)一带,著名的私盐糖茶坐地虎张三郎。
自从大齐皇帝黄巢让天下震动后,私盐贩子这个行业,似乎就开始多了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张三郎就是如此,他在淮南笼络乡间豪杰,勾连各地的州县兵和地方大族以造福乡梓名义自保,很有名声。
这种人,有好处的时候,肯定还是要捞,在乡里间做事肯定也有些蛮横,但还不至于鱼肉乡里。
本质上,他们是南唐朝廷在淮南残酷压迫后,本地中下层寻求自保的产物。
只不过历史上后周攻陷淮南地区之后,不但未施仁政,反而因为和南唐的战事愈发激烈,在淮南压迫更甚,周军士兵素质良莠不齐,也多有劫掠乡间之事。
导致这些本来被南唐朝廷压迫极深的淮南之民,却只能相聚山泽、修建堡垒,积纸为甲,号为白甲军,勾连南唐兵马,袭杀周军以图自保。
扬州就是在他们的配合下,南唐朝廷才得以收复的。
这也给了雄心万丈的郭荣一个极大警醒,自此以后,郭荣狠抓军纪,周军才渐渐有了朝廷天兵的气象。
不过,这个时空的他们,是很幸运的,因为他们遇到了张昭。
脱胎于归义军的张周军,本来军纪就不错,张昭也更比郭荣懂民心的重要性,当然也更懂如何利用民心。
这些被南唐极度压迫的淮南之民,马上就会成为张昭用来压迫南唐朝廷的武器。
现在张昭收复了淮北,再能将淮南稳住,那么以后,南唐就会成为脚边的老鼠,想打就打,想抽就抽。
当然,想要完全收复淮南之民心,不是那么容易的。
人生在世,无非利益二字,而且在这个时代,最低等级饭都吃不饱的黔首,他们的民心,是不能用,或者说很难用起来的。
真正能用的,是张三郎以及那个富态乡间耆老这种人的‘民心’,有了他们的支持,张昭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打下楚州。
打下了楚州,掌握了政权之后,张昭才有资格说来用最底层黔首的民心。
所以张昭问农夫的问题很简单,做为一个后世来人,本身就出自社会基层,张昭没有任何的架子,心里更没有看不起这些最底层的农夫过。
他亲自走过去,来到了瑟瑟发抖的农夫面前,轻声问道:“今年的春麦可种完了?”
张昭不会淮南话,农夫自然也不会河洛官话,因此还需要一个人翻译。
农夫听完译者的说之后,低着头,过了半天才嗫嚅着回答道:“官人的田,刚刚种完,自家的田,还没种呢。”
张昭点了点头,从侍卫手中拿过一匹有些粗糙的帛布和一串钱亲手递给农夫。
“你回去吧,这是赏你的,告诉左右乡邻,今年的博征不征了,从明年起,官田也不用你们种了。”
译者翻译之后,农夫刚开始还没什么反应,好像是有点懵。
等到译者说了第二遍以后,农夫才猛地一震,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张昭,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官人说的可是真的?唐国的官人,能听周国天子的话?”
“哈哈哈!”张昭笑了几声,看来这农夫并不傻,能知道他是谁,也还算有些见识的。
“某听说唐国王不是个好王,特意发兵来为尔等求个公道,那刘彦贞不是好人,已被某杀了,以后你们就可以安居乐业了。”
这话有点文绉绉的,不过译者自然会翻译,农夫听完,呜咽着就在地上噗通噗通的给张昭磕头。
张昭怕他把头给磕坏了,赶紧让人扶起来送了出去。
农夫刚出去,乡间耆老立刻就噗通一声,也给张昭跪下了,嘴里已经开始呜呜呀呀的嚷开了,无非就是天子仁义之类的。
作为感受南唐压迫最深的乡间小土豪,他更能理解张昭口中的话会有什么威力。
似刚出那个农夫般,除了一点子力气可以压榨外什么都没有的,从来就不是被压榨的主力。
况且就是这样的农夫,在平民中,已经算条件好些的了,其他人能榨出什么油水?
所以历来被刮油水的,就是耆老这种有一点资产但不多的乡间小地主和小富农。
而在淮南,如同耆老这般的民户,没有三万也有两万。
他们在乡间有话语权,也就是说话有人信,有人听,能准确的动员到敢去打仗的丁壮,能出远门去知道外面的动静。
要是周国天子真的可以废除博征等苛政,他马上就可以获得这样二三万户富户的拥戴,加上周军骁勇,立足淮南七州二十一县的资本就有了。
“陛下真愿意取消博征,废除军田?圣人可知道,每年唐国要从这上面收走多少钱粮?
没了此间钱粮,圣人就算攻下了楚州,将以何飨士卒?”
不过耆老还未说话,他身边的文士说话了。
张昭这才仔细观察了这个书生,只感觉此人站立如松柏挺立,眉宇间英气乍现,态度不卑不亢。
看着是书生打扮,但腰间挂过宝剑的蹀躞带格外显眼,显然并不是那么文弱。
张昭感觉对面之人可能不是凡人,于是把手一拱,“未知先生大名?”
书生眉眼一动,几分讶异的陡然显露在了脸上,随后对着张昭一揖到底。
“南国边荒野人,何德当天子一问,某姓张单字雄。”
张雄?张昭想了半晌,脑海里确实没回想起来五代有这么一号人。
不过他的感觉是不会错的,对面的书生,不是个普通人,很可能是历史上壮志难酬的那一类吧。
想到这,张昭把手一伸,“既然是本家,那就请坐下说话吧。”
结果,张圣人万万没想到,对面的张雄却把手再次一拱。
“边荒野人谢过圣人赐座,不过圣人还未回答野人之疑问。”
张昭懂了,他知道为什么这人在历史上没有过什么名堂了。
就凭这臭脾气,连张昭都被噎了一下,心里有点生气,换一个君王,谁能容得下?
不过,对于张昭来说,礼贤下士从来都不是问题,一来他出身底层,且生在至少倡导人人平等的后世,因为心里就没有过高傲两字。
二是他从历史书上,电影、电视、小说中,看过太多关于礼贤下士的情节、文章了,对这方面,有足够的心里建设。
因此在面对这种直接怼脸的问话中,他还能哈哈一笑,脸色不变的说道。
“这位舍人还真是快人快语,那吾就告诉你,以博征掠夺百姓,以种军田役使民力,此乃暴虐苛政,君王所不取也。
唐主李璟无知小儿,是以会压榨百姓,某家起自寒微,素知民间疾苦,绝不以苛政害民。
至于你问我何以飨士卒,王尚达,你来回答!”
听到张昭点名,王尚达立刻站了出来,怒视着在君前无礼的张雄。
“我大周仁义之师,要金珠宝玉,当奋勇杀敌,得圣人赏赐,要官位田宅,当摧城拔寨,得圣人赏赐!”
“我大周军法,首要三条是什么?”张昭继续问王尚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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