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到中年纸老虎
不过也无所谓,在这个时代,是忠臣还是奸臣,都不重要。
实力,能轻易击败定难军四万兵马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你拳头大,干什么都是对的。
而丁审琪和高允权也知道张昭派使者来的目的了,那些河西冰糖、精铁、好马都不是那么好拿的。
拿了韩王的财货,万一天子让出兵讨伐,不管是不奉命,还是磨磨蹭蹭拖时间,总要干一样才行。
但,同时,如果延州现在有人能说得上话,张昭的这些财货,肯定能让他满意。
可惜的是,此时延州,还处于这么个吊诡的状态。
冰糖、精铁、好马虽然珍贵,但都是不是丁审琪或者高允权想要的。
所以,此刻拥有非常丰富内部斗争经验,从小被当做节度使培养,又见识过张昭做事手段以及胸怀的曹延敬,想到了一个绝佳,但同时也很脑洞大开的点子。
“不知二位,可以屏退左右否?某有几句交浅言深的话,实在不吐不快!”
丁、高二人第一次疑惑的对望了一眼,随后考虑片刻,又几乎同时点了点头。
不一会,屋内就只剩下了曹延敬和丁审琪以及高允权三人了。
“二位目前这个情况,请恕某直言,势必不能长久。
朝廷现在是为了专心对付镇州和山南西道的叛军,才选择视而不见,若是腾出手来,必然不会允许。”
曹延敬先是说了目前的形势,丁审琪和高允权当然也明白,两人很快点头认同。
不说别的,这一镇节帅和牙兵相攻,虽然不少见,但也很犯忌讳。
延州又不是河东那样的雄镇,让朝廷奈何不得,出了这样的情况,朝廷迟早要来干涉。
“丁节帅是朝廷任命,乃是名正言顺的彰武军节帅,若是朝廷前来干涉,高郎君定然是理亏的,轻则舍财免灾,重则被朝廷处罚。”
丁审琪闻言,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高允权想要反驳两句,但还没出口,曹延敬又继续说道。
“但高郎君在是本地豪族,北平王也是一代豪杰,郎君兄长高公允韬的子嗣都还在东京,若是肯使钱,丁节帅也未必就有胜算!”
这会又轮到高允权抚须大赞,丁审琪脸上阴云密布了。
而且曹延敬还说中了,历史上高允权就是花大价钱走通了朝廷的门路。
三年后,石敬瑭派曹州防御使何重建带鄜州、同州之军,把丁审琪这千余私兵给剿灭,丁审琪也命丧当场。
同时高允权家族也没落到好,花了大价钱,节度使还是被何重建借势给拿下了,而后又被敲诈了一大笔。
这一方败亡,一方大出血,可谓两败俱伤。
“两位当要知道,这种事情,一旦朝廷经手,恐怕谁也落不到好。
不管是鄜州保大军还是同州匡国军,亦或是朝廷兵马来了,轻则财货尽失,重则丧命,某为俩位不取也!”
高允权是本地人,家族在此有大利益,所以远没丁审琪那么光棍,他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把双手一拱。
“公既然让某屏退左右,又深知朝廷厉害,必然有良策,还请不吝赐教。”
曹延敬缓缓点了点头,随后慢慢说道:“若要是解决办法,不是没有,某听闻丁节帅财用枯竭,求得彰武军外放,就已经尽出家财重贿郑王。
到了延州,又蓄养私兵,花钱更如流水,恐怕就是朝廷不治节帅擅蓄部曲之罪,节帅也快养不起了。
河西韩王殿下,信誉卓著,今督大军攻夏州,正是用人之时,不如节帅随某去见韩王,以手下千余勇悍健儿听命。
到时候李彝殷授首,韩王赐下一州之地使节帅有地吃饭,不是轻而易举吗?
就算节帅不愿在此地,拿上万贯财货回乡,也是可以的。”
丁审琪的脸色,有些难看,张昭比他小十余岁,他丁审琪做一镇节帅的时候,张昭都还没有东归,是个无名小卒。
不过想了想他自己现在的状况,又有些心动。
他手下的千余私兵,既是他的安身之本,可要是没了财货供养,那也随时会成为要他命的白眼狼。
加上他纵容私兵四处劫掠,延州人深恨他,继续做节帅,已经不可能了。
这河西韩王虽然年轻,但已坐拥河西陇右十九州,这种节帅远不是他这种只有一二州之地节帅可比的。
想了一会,人穷志短的丁审琪,准备放下节帅的颜面,先保住命吧!不然没银钱供养手下亡命徒,搞不好就会被他们一刀杀了。
“若是能有韩王首肯,哪怕是只言片语,某倒是愿意一试!”
这就是张昭在关中以及十八州归国积累声望的作用。
丁审琪不乐意,只是因为有些放不下面子难为情,但从未考虑过张昭会出尔反尔,或者是要把他一口吞下。
我张大王的人品,还是很有保障,很坚挺的。
“那不如请丁节帅拣选一二亲信,即刻随某的信使去往长泽城面见韩王殿下,如此节帅就该放心了。”
曹延敬想了一下说道,丁审琪又考虑了片刻,随后对着曹延敬一拱手。
“那就请曹郎君稍后片刻。”说完,丁审琪就赶紧走了出去。
眼见丁审琪出去,曹延敬又看向了高允权,高家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兵权。
彰武军现在看似是听高允权的,但实际上跟丁审琪的私兵一样,不过是借着这个争端,拼命在吸高家的血。
“某观高郎君所虑者,不在丁节帅,而在已经对高郎君家财货,起了觊觎之心的彰武军某些牙兵牙将。
若是彰武军真的听命于高郎君的话,丁节帅这千余人,早就被赶出延州城了。”
曹延敬几句话说的高允权冷汗连连,因为曹延敬没说错。
高允权也感觉到了,这彰武军的某些人,就是在借这个事,打高家家产的注意。
不然彰武军有兵九千,精锐甲士也有一千余,真要跟丁审琪拼命,两个丁审琪也被赶走了。
“毒入骨髓,如之奈何?”说到这,高允权就有些犹豫和隐晦了,毕竟万一传出去,他高家就麻烦了。
“韩王有河西宝刀,可助君刮骨疗伤!”
曹延敬眼睛一眯,这高家就在延州,仓中不知道有多少存粮。
哪怕就是买,也能作为归义军围攻夏州的物资供应基地,值得出兵帮助他们解除彰武军的要挟。
而且也不需要都解决,只要解决其中一些牙将牙兵就行,张昭一定会同意的。
高允权听了曹延敬的话,精神陡然一震,若是能借归义军的甲士,解决彰武军中某些人,他高允权就可以借势控制住彰武军。
到时候丁审琪走了,彰武军也被他掌控,高家将再次成为延州的土皇帝。
“若得河西精兵相助,某高三郎,从此就以韩王殿下马首是瞻,某家粮草丰足,愿供给大军平定夏州所用。”
第三百八十章 燕赵豪杰郭雀儿
鄜州,治所在后世的陕西富县,鄜州保大军节度使周密,也是代北武勋出身。
若说要论代北出身的元老,很少有人能和周密比了,康福见了都要称一声老大哥。
此君生于唐僖宗乾符六年,也就是公元879年,比884年出身的康福还大五岁,现今已是快满六十岁的高龄了。
年轻时的周密,是李存勖身边的骁骑,李存勖灭桀燕刘守光,灭朱梁,周密都是从之有功。
而且这家伙寿命还特别长,一直活到了郭威建立后周,一人贯穿五代梁唐晋汉周五朝。
这样的老人精,当然不会选择和张昭发生冲突。
鄜州保大军有兵一万一千,但真正算得上是精锐的,也就三千人左右,比延州彰武军稍强,但肯定无法与张昭的归义军相比。
实际上鄜州保大军和延州彰武军针对的目标,恰恰就是定难军。
后唐明宗移不了夏州定难军的镇后,就加强了保大军和彰武军进行防备。
也就是说,他们的主要任务,是防备定难军南下,对面定难军都只能守的军队,哪敢去一战击溃四万定难军的归义军面前扎刺。
当然,送上门来的财货,周密不收白不收,而且他还想赚的更多。
“贵使请回去告诉韩王殿下,若能再送河西良马二十匹,老夫愿为韩王在东京打探一二。
若朝廷真要派大军前来,韩王定然是第一个知道的。”
到鄜州做专使的是曹延禄,他一看这周密的做派,立刻就明白了。
这是个垂垂老矣,只希望能捞到足够的养老钱,去东京安度晚年的‘老马’。
“若得周翁相助,某感激不尽,二十匹河西折耳马稍后就到。”
与此同时,远在河东北京府的刘知远,也接到了张昭的书信,他笑着把张昭的书信,递给身边的心腹郭威。
“这张河西倒是言辞甚恭,以一字王之尊,称某为兄,还说要赠送河西马五十匹,看来他是一定要吞并定难军李家了!”
郭威接过来仔细看了看,随后恭恭敬敬的把书信还给了刘知远。
“此人志气远大啊!走一步算三步。先是趁着朝廷忙着平定内乱出兵定难军。
击溃定难军主力后,没有急着攻城略地,而是先堵住朝廷干涉的可能。
仆猜想,延州的彰武军和鄜州的保大军,一定也接到了赠礼和书信。”
刘知远嘿嘿笑了两声,随后看着郭威,“你郭雀儿就是这点不爽利,有话就说,你我之间,何须遮遮掩掩的?”
“太傅明鉴!”郭威拱了拱手,“当今天子父事契丹方得天下,群雄不服,安重荣、安从进之辈敢以三两万兵造反,就是明证。
张韩王也是有见于此,方才趁机攻杀定难军李家。
今天子年事已高,还能有几年好活?太傅乃国之柱石,身居河东龙盘虎踞之地,若是天下有变,某观天下群雄,唯太傅与韩王,方是英豪,日后此人或是太傅劲敌。”
刘知远沉默了片刻,这郭威的想法,实际上是代表了刘知远麾下将官的集体意志,归根结底,还是石敬瑭得位太过不正。
出卖燕云十六州,父事契丹,这种操作在时人眼中,连弑父篡位的朱友珪都不如。
而且自后唐建立以来,河东节度使一职,就变得有些变了味。能坐镇河东的,几乎都走上了彼可取而代之这条路。
这背后,是新一代的代北武勋集团,对于老一代代北武勋集团的挑战。
或者说叫做身份低微的代北年轻一代武人,想要出人头地,取而代之。
这种挑战,并不以刘知远的个人意志为转移,他只能被推走一路走下去。
他刘知远要现在敢说自己不想干,那他很快就可能被‘民主选举’下去。
当然,能做天子,刘知远肯定不会拒绝,他也没法拒绝。
石敬瑭或许能容他,新帝登基还能容他?手里没兵,还不得被抓到东京,全家挨上一刀?
“文仲之言有理,不过张河西也不是好相与的,他如今已然击溃定难军的李彝殷,就算朝廷愿意征讨,最好的结局,也不过如同昔年明庙时期那样全身而退。
河东兵虽然精锐,但要穿吕梁山,渡过大河去银夏之地,除非朝廷把河北之地也交给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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