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到中年纸老虎
杨、薛、郑等几家必须要极为抱团,才能在这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下来。
张昭提出的要在归义军中坚持友爱互助思想,新龟兹的安西军后裔们,已经搞了几十年了,张昭不吩咐,杨守礼也会这么做。
……
就在南门不远处,沈家大宅中,张昭正在召见阳妃谷大首领沈知海和其子沈念般。
在明威戍堡外见识过张昭强大的军力和浓厚的汉家风格之后,沈知海和沈念般,立刻就成了张昭化胡归汉,引导嗢末六谷部回归故国的积极推动者。
“军使,自称嗢末人的六谷部图册尽在此处了。”
沈念般在张昭眼前,铺开了一张略显粗糙的地图和一本厚厚的账册,沈知海则在为张昭一一讲解。
“六谷部中,除了我阳妃谷部沈家以外,还有西营河赵家,还保留着大量汉家文华。
我沈家祖上曾是陇右节度使临洮军左厢押衙,赵家祖上则是凉州乌城守捉的镇将。
阳妃谷与西营河比邻而居,赵家的赵镇将,前日已经来找过我了,说是想要来拜见军使。
某敢请军使不吝见上一面,若是能把赵家拉回来,整个嗢末六部就会大为震动,已经有心投靠的洪源谷部折逋家,也会靠拢过来。”
张昭看着地图笑了笑,“赵家前些日子还在推脱,现在怎么却如此积极了?”
沈知海也陪着笑了起来,他敬佩的冲张昭拱了拱手。
“这还得是军使好手段啊!借着修缮凉州内外的机会,征召了赵家大量丁壮。
而这些丁壮在凉州城不但没有损伤,还能一日吃三顿饭,个个养的膘肥体壮的,不过几日,军使仁义之心就传遍了整个西营河。
赵家本来就有回归故国之心,只是苦于没有靠谱之人前来招揽,今日军使至,水到渠成而已。”
听到沈知海这般说,张昭也不禁有些自得,征发嗢末各部和凉州汉人丁壮来修缮凉州,真是个妙招,比给嗢末六部和凉州汉人首领拿钱收买都好。
不过十余日,他张昭的仁义名声,已经都传到鄯州、兰州等地去了。
而且目前还出现了一个怪相,好多没有征发来修城墙的丁壮,甚至凉州城的居民为了这份待遇,竟然主动要求前来服徭役。
在这个时代,那还真是极为罕见的,一般听到服徭役,那简直如同生离死别一般。
到了张昭这,原本凉州城的修缮他只准备征发五千人左右,现在竟然暴涨到了一万五千人。
凉州南门和西门那么大的工程,二十几天的时间就搞得差不多了。
“军使请看,整个凉州以南的嗢末六谷部,应该包括兰州广武城和姑臧南山以及张掖、乌城两守捉之地,约有户三万三千,口十九万七千四百。
而我阳妃谷,西营河与洪源谷部就有户一万九千余,口十一万余,只要此三谷部愿意追随军使,嗢末六谷归汉,就成了!”
沈知海非常兴奋,但明显儿子沈念般有不同看法,他撇了撇嘴,有些欲言又止,但最后也没说。
不过张昭看见了,冲着沈念般点了点头,“念般有话就说,无需顾忌。”
见张昭同意了,沈念般不顾父亲的眼神,冲着张昭拱了拱手说道。
“实际上军使现在已经不需要计较六谷部谁投靠不投靠,因为军使自有五千天兵,如今又有万五丁壮在手,皆按军旅整编完成,发给刀枪就是一支劲旅。
他们多是本地人,强者许以高官厚禄,寻常人等以金银赐之,命他们为先锋,六谷部何人敢当?弃械投降还来不及呢!”
“哈哈哈!果然是少年英雄!”张昭大笑了起来,这沈念般竟然看到了张昭的杀招在哪,有点意思。
不过他能看得出来,其他人相信只要不瞎,一定也能看得出来了。
“沈翁,某观令郎定非池中物,不如就到某身边,做个小校吧!也可传书至六谷各部。
各部骁勇多智的少年健儿只要愿意,都可以到河西节度衙门和归义军中效力。”
沈知海点了点头,他知道张昭是要双管齐下,一边笼络住六谷部筑城的丁壮,一边招揽六部英豪健儿,只要这两样到手,六谷部就没跑了。
“听闻下月二十二是军使生辰,不知此言是否为真?”眼见自己提议张昭并未采纳,沈念般又问起了另一件事。
“没错,届时某家就年满二十有四了。”张昭有些感慨,穿越而来的时候二十岁都没到,如今已经快二十四了。
沈念般羡慕的眼睛都红了,张昭也就比他大五六岁,但是两人成就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既然如此,届时凉州内外修缮一新,军使大可以庆祝生辰为名,邀请各部首领头人至凉州,再建一批宅邸赏赐,邀请他们入住,此辈眼见凉州繁华自然乐意。
若有三两不乐意之人,量他们也不敢反对,至于征召不至者,当发大兵剿灭,震慑群小。”
张昭听完,连连点头,沈念般与他的想法又一次不谋而合。
他作为归义军使占据凉州,生辰相邀,若有人敢不来,那就有出兵的理由了。
若是来了,醇酒美食,豪门大宅,宝马香车一上,势必要让他们留在凉州多盘桓些日子。
等到各部首领再回到部落,张昭早就大势已定,他们只能选择臣服。
想到这里。张昭抬头对沈知海说道:“令郎大才,此计可行,不如就由沈翁牵头。若是能促成此事,阳妃谷沈家当为嗢末六部之首。”
……
就在张昭与沈家父子商议的第二日,凉州城南门昭武门就已经修缮完毕。
超过一万名丁壮在此劳动仅仅二十余日,就完成了最为复杂的南门修建。
本来张昭是想每一日就给丁壮们发放役丁钱,结果这个工作量太大了,不得不变成在南门修建完成后,统一发放。
修好的昭武门外,丁壮们按五百人一都,整整齐齐的站在了凉州南城门楼下。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丁壮们已经完全信任了归义军,更是对张昭万分景仰,称呼都直接变成了法王菩萨。
在被征发徭役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想过他们不但能吃饱,还能吃的比平时都好,丁壮营的炖羊肉更是成了所有人的最爱。
此时他们的心情,与刚刚征发而来时,已经完全不同。
他们已经习惯了在归义军各阶将官的指挥下劳动,原本面黄肌瘦的丁壮们,一个个也变得强壮了起来。
甚至其中很多人,甚至想着是不是可以继续能跟着归义军做事,继续享受这样的饭食。
役丁钱是张昭亲自发放的,每人每日才两个铜板,挪到后世也就是十块八块的。
这样的工资,后世资本家看到了也得直呼内行。
但是在这个时代,能吃饱,有病能治,住宿的条件还不差的保障下,居然会有役丁钱,已经震惊的他们说不出话来了。
以往服徭役,十人去七人回乃是常态,但这次除了几个生病的人之外,完全都没有没有任何一人死于劳累过度。
发役丁钱的时候,张昭还是有些心疼,因为如果按照这个标准下去,修缮完凉州和凉州五堡,以及姑臧、神鸟两县,估计要花费四十万贯以上。
但他同时又觉得非常值得,一万五千丁壮中,六千余人来自嗢末各部,六千余人来自凉州周围的汉人和其他民族。
张昭只用了四十万贯,就收获了他们全部的效忠,有了这些人在,嗢末六部的首领也必须要跟张昭合作了。
不然就如同沈念般说的那样,张昭可以驱使他们为先锋,轻易拿下六部。
发放完役丁钱后,这部分丁壮就要被遣散了,因为修缮凉州五堡和姑臧神鸟两县县城的丁壮,要重新征调。
所以张昭在最后弄了一个仪式,最先上台子的,是一个被抬着上台的丁壮,他的双腿膝盖以下已经程扭曲状。
张昭拉着断腿丁壮的手,蹲在地上看着台下的丁壮。
“这是西营河的赵四郎,六日以前,角楼上掉下来一根圆木,眼看就要砸到人群中,赵四郎冲上去推开了同袍三人,自己却被砸断了双腿。”
人群开始嗡嗡作响,赵四郎救人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有人满含敬佩,有人为之叹息。
更多的也是说他傻,为救别人断了腿,人家是没事了,可他一辈子就毁了。
台上的张昭仿佛知道众人心思似的,他一挥手,一头健牛,一匹骡马,十匹绸布,五十匹白棉布,钱一百贯,就被拉上了台。
张昭环视了一圈,他大声说道:“有人说这是傻,我不这么认为!
某认为,这是对同袍的义!既然你们有人说赵四郎傻,那某就要证明给你们看,它一点也不傻。
因为台上这健牛、骡马、绸布、银钱都是奖赏给赵四郎的。”
此言一出,台下丁壮门们的声音轰然加大,在穷苦的嗢末六部中,一头健牛,一匹强壮的骡马,就是人生存的保障。
哪怕赵四郎腿脚不便。有一头健牛和骡马之后,他照样可以靠出租牲畜,每月获得足够活命的银钱,甚至还有多。
这一笔价值最少三百贯的财富,就是张昭要向众人证明,赵四郎并不傻,义士在他这是会得到奖赏的。
这震撼的一幕过后,又有一个身材矮小的丁壮被拉上了台子。
有认识的已经喊了起来:“这不是宏源谷部的崔延丑奴吗?”
张昭也同样拉着崔延丑奴的手,他看着众人说道:“既然有了义士,那怎么能缺孝子呢?
崔延丑奴,虽然身体并不强壮,也无甚手艺,但某从他身上看到了孝顺。
因为你们都在争抢白面蒸饼和胡麻饼的时候,崔延丑奴,却把他很难得到的美食藏了起来。
因为他还记着,他的母亲没有吃过这种美味蒸饼,崔延丑奴想要把蒸饼带回家,这样可以让母亲也享受到这样的美味,所以我某做了个决定。”
说完张昭手一挥,一个更加黑瘦的老妇人也被带上了高台。
崔延丑奴猛地瞪大了眼睛,“啊妈!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昭左右手各拉着崔延丑奴母子两人,转而看向台下众人。
“你是孝子,某也是孝子,所以某一定要成全你们。
崔延丑奴,自至今日起,我命你为河西节度衙门吏员,再赏你凉州城一座小宅院,让你可以在凉州城奉养老母。
而这份吏员的薪俸,足以让你的母亲每日都吃到白面蒸饼。”
台下的丁壮们都傻眼了,这是他们从来没有遇见过,也从来没有想象到的事情。
凉州城的大人物,竟然会关心他们这些丁壮,奖励他们这些丁壮。
从来没有人觉得他们会因为义和孝,在高高在上的贵人那里获得奖赏。
很多人都开始审视自己,以前在他们看来毫无意义、毫无作用的品德和行为,突然之间变得高尚了起来。
“肃静!肃静!”
各个都、将的军官们都在大喊,示意人群安静下来。
崔妍丑奴下台后,张照就板起了脸,脸上不再有笑容。
“有奖就有罚,有重义者,也有孝顺之人,那自然也有不合宜的人。
原来这次上台的,就是要被处罚的人群,岳骚奴与温崇乐,这对狼狈兄弟也在其中。
与他们一起上台的几十人,都是在这次筑城当中偷奸耍滑,欺压同袍的人。
张昭把手一伸,招来了蛮熊。
作为他亲卫憾山都的猛将之一,蛮熊虽然不能指挥大军,但是带一两百人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他治军一向严格,所在的都经常也冲在最危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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