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唐儿归 第136章

作者:人到中年纸老虎

  走的时候,曹延绵终于是怀上了,如果生了个儿子,属于张昭的这部分,就会封给他儿子。

  说是小部分,实际上也不小,至少也有三四十万亩以上的好田,李圣天则会得到超过七十万亩的土地。

  这并不多,要知道在后世,拔汗那国所在的费尔干纳盆地,总共有水源充足的耕地接近两千万亩。

  这个时代,张昭大致算了一下,最少也有七百万亩左右了,如果再垦荒一下,一千万亩,怎么也拿的出来的。

  至于剩下的大部分,都会封给从于阗来的各个阿摩支。

  这也是他们这次肯出动近万精兵的原因,因为在战后,将会按照出兵数目和战功,把他们分在费尔干纳盆地,而他们在于阗的封地,就会逐步收回。

  最后还有一小部分,大约十万亩的土地,会分给张昭手下的士兵。

  虽然他组建奉天军的目的是要跟他东归,但战阵之上,难免有所损伤。

  战死的好说,张昭都已经严格登记,抚恤和其他的都会送到他制定的继承人身上。

  但受伤的呢?这些人要是肯东归,他肯定愿意带着。

  但是东归之后,张昭还会面临更强大的敌人,估计一下也不会拥有太多的资源倾斜给他们。

  但是留在费尔干纳盆地就不一样了,比如你腿受伤了不利于行走,那张昭可以直接按功劳给你封个几百千把亩地,再从周围的本地人中找个娘子。

  最后再把从天竺掳来的奴隶分十来个,这样的大老爷生活,绝对比跟着东归安逸。

  而且这也不是张昭自己拍脑袋想的,而是已经有受伤的士兵向他提过这个要求了。

  人家跟着你卖命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衣食无忧乃至荣华富贵嘛!

  所以,费尔干纳最后的政治格局也差不多定了下来。

  由于远离于阗本土,只能将于阗内部的阿摩支还有功勋之臣分封到这个地方,张昭也会放弃破虏州的封地,将封地转到这里。

  以后的于阗政治,将会出现天子与二王并存的格局,大圣天子作为于阗的君主,居于疏勒统治各方。

  于阗王储在成年后,会得到一个正式的王储殿下封号,而他将以这个封号去到费尔干纳盆地,掌管天子几十万亩私人王庄的同时,处理费尔干纳的一切政务。

  而第二个王,就是张昭这个副王会得到保留,张昭东归之后,就会传给他指定的儿子。

  但这个儿子及其子孙,是要定居于费尔干纳盆地的,将作为除了金国天子以外,费尔干纳地区最大的封臣,协助王储治理此地。

  也就是说,鉴于太远无法管理,于阗也不得不实行双头鹰的管理模式了。

  整个费尔干纳盆地,将完全变成真正的封建模式,暂定为亲王(王储)-副王-侯-伯-阿摩支-伯克-知事七个等级。

  王储享有超过八十万亩耕地以及与之相对应山林草地的封地,副王能得到四十万亩。

  侯最高八万亩,伯最高三万亩,阿摩支最高一万亩,伯克最高五千亩,知事最高三千亩,最低两千亩。

  但这只是封地大小,并不互相统属,他们都直接听命于王储。

  其中阿摩支及以上的封臣,还可以在自己的土地内,封出属于自己的家臣。

  除了每年需要向大圣天子缴纳一定的贡赋,也要听从王国的征召,按照封地大小,出动军队跟随大圣天子作战。

  除了这些封爵,还会封出一大批直属于大圣天子的一千多到几百亩的地主,用这些人构成了整个费尔干纳盆地的政治基础。

  王储未成年之前,费尔干纳交给副王治理,王储成年后,副王将治理权交还王储。

  王储回到属于继承于阗天子之位后,下一任王储年幼,治权又会让副王代理。

  这是一个极度类似日本幕府时期,特别是德川幕府时期的政治体制,问题毛病和隐患也很多。

  但没办法,疏勒和渴塞城隔得太远了,有接近两千里,途中还有雪山阻隔,根本建立不起有效的统治。

  王储和副王交替治理的模式也很有问题,万一副王一下狠心,如同玉素普这样来个割地自立,也不是不可能。

  但总体来说,可能性不是太大,因为整个费尔干纳盆地,是处于张昭所创立的天竺到长安小循环之中的。

  位于疏勒的于阗天子,捏着至关重要的商路,副王敢反叛,立刻就可以掐断,让行商们走碎叶去天竺。

  天下攘攘皆为利来,这副王要让下面密密麻麻的一大票封建主都跟着他反叛,那得拿出多少利益?

  真能随便拿出这么多利益,哪有何必反叛?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张昭最终的目的是回到中原,再建一个大一统的王朝。

  只要中原大一统了,费尔干纳乃至碎叶,由谁统治,利益如何分配,还不是中原朝廷一句话的事。

  到时候,于阗王族是张昭的女婿一系,费尔干纳副王和碎叶留后是儿子,有什么好争的?

  大家合起来去波斯,去乌克兰大平原,去天竺捞好处不好吗?

第二百一十一章 从安都康到俱战提

  满天大雪中,西江湾堡外的官道上,突然出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声音由远及近,很快就能看的见人影了。

  管理着这个一千多人小堡垒的堡长三两下爬上了城头,踮起脚尖眺望了起来。

  西江湾堡处于渴塞城到安都康的要道上,平日里人来人往热闹的很,但如今是深冬,一般没人会在这种天气还要四处奔波。

  所以堡长有些谨慎,他害怕是溃散的散兵游勇跑到附近来了。

  唉!堡长拍了拍身上的雪花,长长叹了口气,自他记事起,这拔汗那就没有平静过。

  先是喀喇汗人打进来赶跑了波斯萨曼人,接着是玉素普总督背叛了布格拉汗。

  再是波斯人又回来跟玉素普总督争夺,现在又来了大朝(唐)的于阗金国人,还把玉素普和波斯萨曼人都给打败了。

  但愿那位大朝金国大王能稳住这里,对于堡长这种底层小官和普通人来说,给谁缴税也是缴,信什么教区别也不太大,关键是谁能给他们一个稳定、安全的环境,谁就是他们的君主。

  “开门!快快开门!安抚使鲁帅司和安抚副使杨帅司有紧急军务,慢一步仔细你的狗头!”人没看起来,下面的骂声倒是先来了。

  “开门!快开门!”堡长赶紧让下面的开门,甚至看见手下的民壮手脚慢了,他不顾自己肥大的身躯,亲自飞奔过去推开了堡门。

  安抚使和安抚副使,这是张昭临时派遣的官员,从字面意思就知道,这些派出去被人称为帅司的官员,就是收拢溃散的败兵,以及接收原玉素普掌控下各个大小城镇和乡村部落的。

  当然,这种涉及到权力和资源再分配的事情不会是平平和和的,这一个多月,闹事的,直接造反的,阳奉阴违的,举家逃亡的数不胜数。

  从渴塞城到安都康,杀了个人头滚滚,最少有七八百人被一刀砍了,随后丢进了滚滚的药杀水和纳伦河。

  乱世用重典,快刀斩乱麻,张昭没那个时间慢慢来剪除,所以他就干脆用了最快速的办法,哪个不服,直接就让他直接消失。

  其中有无辜的,也有被打击报复的,但都不在张昭的考虑范围,他要的是最快时间的安定地方。

  三条腿的蛤蟆少,但想当官,当权贵的人可不少,一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下去,张大王和各路安抚使和副使们的恐怖名头也立住了。

  这玉素普杀了一茬,张大王又杀了一茬,整个渴塞城到安都康的刺头,除了纳头就拜被收服的,基本上没剩多少了。

  在西江湾的堡长看来,外面的人都是些分分钟就要人全家性命的大魔鬼。

  只不过他也不好好想想,没有外面这些魔鬼剪除不服,把刺头全给杀光了,他这样的心也没黑完全,手段也不高明的人,能当得上一堡之长?

  鲁安抚使就是鲁震鲁三郎,杨安抚副使就是杨守礼。

  张昭当然不会放心让鲁三郎一个人下去安抚地方,于是连包括马鹞子这种粗人在内的各个军官,都被他散出去当安抚副使了。

  鲁三郎这个安抚使,最大的作用竟然是分析情况、带路和牵线搭桥。

  “守礼大哥,今日天色已晚,咱们就在这西江湾堡休息一晚上吧!”

  鲁三郎丝毫没有被当成工具人的不满,张大王的手腕和心狠手辣他可是看清楚了的。

  别人看张大王留着玉素普一家没杀,认为张大王有些妇人之仁,但鲁三郎是知道的,大王不杀玉素普全族,只不过是认为他们没什么威胁,懒得脏了手去处理而已。

  对于有威胁的,张大王从来是决不姑息的。

  安都康奥西堡阿尔马克一家想要负隅顽抗,结果除了年轻女子和不高于车轮的孩子以外,全族三百多口,可是没一个活下来了的。

  由此,鲁三郎摸到了这位菊儿汗张大王的性格,对不挡他的路,不犯错的,还是挺宽容的。

  但你要跟他作对,这位大王那就是斩草除根最坚定的支持者了。

  说话间,二十七骑已经进了堡垒,杨守礼摘掉了头上的罩帽点了点头。

  “听三郎的,安都康一切安定,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的,雪这么大,人困马乏的,你我兄弟干脆找个地方饮一杯!”

  杨守礼脸上笑呵呵的,满脸红光,完全看不出前几月那种心急如焚的绝望模样。

  自从张昭来了之后,新龟兹的三姓人日子就好过了,烦人的杂胡变成了趴在地上露出肚皮的狗,各家各户都得了赏赐,有吃有喝。

  更然他惊喜的是,新龟兹三姓人,是张大王手下唯一有些行政能力的。

  因为新龟兹也是一个有着七千多人的团体,怎么管理这些说起来都是近亲的族人,新龟兹的上层领导者,有相当不错的管理经验,不然怎么也不能维系得住这个团体。

  现在大王为了控制从渴塞城到安都康的大半个拔汗那,只能倚重他们。

  很多新龟兹三姓的上层,都到各险要地界做官去了,他父亲杨同义甚至直接被大王任命为了安都康留后,掌管六七万人的民生。

  “把马儿牵下去,不要光拿干草对付,豆子什么的都给上点,记得要混盐巴,喂之前给马儿擦擦汗,再披裹一件干爽的毯子。”

  鲁三郎身边,一直跟着他混的一个罗家山城唐儿苏五郎,正鼻孔朝天的吩咐着西江湾堡长。

  “安排好了马儿,再给某家帅司找个干净的屋子,生好地炉子,酒肉可劲的上,有那想挣点银钱的胡姬小娘也叫几个来。”

  堡长弯着腰低着头,脸上露出了肉痛的神色,二十几个人,三十几匹马,马儿要吃,人也要吃,还要酒肉和小娘,唉!家底都要被掏空了。

  ‘咚!’一大块东西砸到了堡长的肩上,顿时就把低着头心里腹诽的他吓了一大跳,抬头一看,一匹白叠布砸到了堡长的肩上。

  “快快些!不会少了你的赏赐,小娘找年轻好看的,敢用生了几个娃的寡妇来凑数,老子抽死你!”

  给钱,还有赏赐,堡长一下就乐了,下巴上小胡子一翘一翘的,圆脸上绽放出了谄媚的神色。

  他土拨鼠一般的把这匹白叠布给收了起来,这可是好东西,招呼这些贵人一晚,实际上连半匹白叠布都用不上。

  至于这匹布一角那有些干涸的紫黑色血迹,直接就被他无视了。

  “贵人们里面请,小人家里最是干净,正好前些天死了一头牛,后臀肉最是肥美,前年酿造的粟米酒清甜可口,西江湾的鱼娘更是远到渴塞城都是知名的。”

  乐开花的堡长在前面带路,扛着这一匹白叠布,他心里更是安稳了不少。

  不单因为这匹布给他带来的财富,更因为他隐约觉得,在这样大贵人出来吃喝叫小娘都愿意给钱的大王治下,安稳的时代,终于要来了吧?

  ……

  北边的渴塞城和安都康在变得安稳,倒是在南边,出了三江湾,也就是张昭大战波斯人的战场以后,一直到俱战提,宛如人间地狱一般。

  三万余波斯大军加上数千民夫,除了原地投降的五千多人和战死的两千余人以外,其余接近三万人都是向着南边逃去。

  可他们在他们后有追兵,丢盔卸甲,风声鹤唳的同时,隔天就下起了大雪,寒冷、潮湿、大风加上无衣无粮,道路还特别泥泞难行。

  从三江湾南下三四十里的路上,到处是波斯人冻毙的尸体,他们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几乎全身赤裸,经常能发现几十上百具尸体纠缠在一起,引得冬天很少活动的狼群,竟然都出来大规模觅食了。

  裴升远腿上绑着细长的木板在雪地里穿行,他身后的是一群东曹国的勇士。

  他们早就鸟枪换炮了,波斯人的棉衣和锁子甲穿在了身上,菊儿汗从药杀水也送来了大船大船的粮食和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