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须尾俱全
14号的新宜、70号的丰满女人,以及下午那场比赛时,受到了“赞助”的又三个女人,果然像伊甸园对她们的期望一样死了——这丝毫不出奇,自从有人灵机一动想出把格斗赛一方全部换成女变异人以后,这在伊甸园中已成了惯例了。
现在还没有参赛过的选手,一共还有60个。
从前四天的比赛中幸存下来的,只有两名选手——且不说她们的肉体都受到了什么样的创伤,精神都已经先崩溃了。跟新宜同场比赛的那一个,因为目睹了她被堕落种抓住后的那12分钟,早就彻底地疯了,从她的胶囊里,时不时地就会传来颠三倒四的歌声。另一个倒还好一点,在面对着伊甸园给出的“继续参赛或停止比赛”的两个选择中,毫不犹豫地缩回了胶囊里。
自从第四天的比赛结束后,当天夜里,除了林三酒之外所有胶囊里的女人,都拼了命。
如果只是被派上去打比赛倒还罢了,起码还有一搏的机会;但是像新宜她们一样,被活生生地折磨致死,受到那种非人的虐待和羞辱,还不如就先一头撞死算了——只是即便有了这样的觉悟,她们也没有办法实施。
伊甸园方面,由于年年都举办这样的比赛,已经对这样的一套路数驾轻就熟了。随着女变异人的觉悟、反抗、寻死等等的变化,对她们的防范措施也在逐步升级。
从胶囊顶部喷洒引诱剂的地方,喷射出了一种新的气体。
这气体造价昂贵,不到了这个阶段是不会拿出来的——女人们只觉自己的身体突然软倒了下去,四肢再也不能动一动了,连转一转眼珠都无法办到。然而触觉、嗅觉、视觉之类的感官,却依然保持着灵敏,大脑仍然在正常地运转着,好像只是控制四肢的部分罢了工。
轮到了谁比赛,谁就会被兜头淋上许多酸酸的液体;等身体能动了的时候,胶囊的门也开了,捆缚绳也被机器解下来了,这个时候,不管是谁都能意识到,自己的比赛到了。
第五天的“赞助”和下注,比起前一天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许多伊甸园里的女性,在这一天都会关上电视,心惊胆战地等待着家中男人的归来。看过了第五天比赛后的男人们,体内的暴虐、疯狂、性欲都会被最大程度地激发出来,一直持续到比赛结束——在这期间,被虐待至死的普通女人也不在少数。
生了女儿的娘家们,往往这个时候都会翘首以盼:就是卖出去了的女儿,也是女儿;若是被虐死了,也是要多少赔一些钱的。有的人家,甚至不愿意生儿子,专门生女儿拿出去卖,就是指望能靠新春格斗赛多赚一点。
而今年的新春格斗赛,也没有让这些父亲们失望。
第五天的比赛结束后,仿佛连人去楼空的赛场,也还隐隐地流淌着兴奋和暴虐的气息。
没有了灯光效果和欢呼声,赛场里就像是死了一样,只有偶尔几只堕落种不肯睡觉,在血肉泥地上来回走时所发出的咕叽声音。
隔开了赛场和观众席的电网,时不时会啪地一声闪过一道微光,映出了观众席幽幽的轮廓,随即又没入了黑暗。
正是有了这些细微的声音作对比,才显出了胶囊区里如死一般诡异的寂静。
五十个女人,姿态不一地倒在胶囊里,许多人的眼睛还是睁着的;唯一一个没有被气体喷个满脸的林三酒,状态却比她们还要糟糕。
她的昏迷,是时断时续的;高烧再一次发作了起来,虽然症状比上次轻多了,但林三酒时昏时醒,全身酸痛,仍旧什么也做不了。她有心想将耳导的尸体解除卡片化,再提取一点他的血液——但是不知道怎么的,试了几次却不成功。
本以为是自己高烧下,可能能力无法运用自如了,可是叫个口器什么的,却一点儿问题也没有,顺畅极了。
在难得的几分钟清醒里,林三酒觉得,大概是因为自己身处的地方实在是太狭窄——没有空间容纳人高马大的耳导,所以自然也就叫不出卡片了。
几个粗重的喘息声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伴随着同样数量的手电光。
“哒哒”的脚步声一开始似乎还有些顾虑,但很快就随着几人的对话,而越来越快,不过一两分钟,已经来到了胶囊区。
“真的没问题吗?”一个男人用粗粗的嗓子说,使劲干咳了一声,好像要以此来缓解他心中的紧张。“干女人我是很有经验,可这些也不算是女人啊……”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手电光越来越近,在又一道光柱扫过去的时候,显出了一个干巴巴的男人身形。身子虽然干瘦矮小,但他腰间的一个巨大枪型黑影却醒目得很。
“我做格斗赛的夜场保安已经好几年了,这事儿也不是头一回干了。”干瘦男人拍了拍腰间的枪,“她们跟普通女人没什么区别,甚至有些比普通女人还爽呢!大概是在外头经常跑,大腿一个比一个紧实……”
一边说,他一边响亮地咽了一声口水。
粗嗓子顿了顿,好像也对女变异人们紧实的大腿来了兴趣。只是他又有一个新的问题:“可是辐射……”
“不要紧的,我身上带不光带了糖,还带了辐射事后膏!要是有危害,我还能跟你一道来干这事?”干瘦的保安嗤了一声,指了指身边的另几个人:“他们都是花了钱,我才带他们进来的。要不是你是我亲戚,我还不告诉你这好事呢……”
一个花了钱的男人跟着笑了一声:“是啊,这价钱可比事后买标本、买纪念品低多了,划算!反正她们明天也是死人了,不如让哥儿几个舒服舒服……”
林三酒感觉到昏沉沉的眩晕感,正像潮水一样冲击着她,她立时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剧痛这才将她的神智拉了回来。
将嘴里的咸腥味道咽了下去,一行人的声音也到了眼前。
一共大概有五六个人,有的人穿着防辐射长袍,有的人没穿。夜半潜进赛场里,用马上就要上场的女选手来找乐子,本身就是来寻刺激的——还有什么能比冒着生命危险办事儿更刺激?那几个没穿袍子的,显然是老手了,驾轻就熟地分散开来,用手电挨个往胶囊里照。
只有那个穿着袍子的,还十分担心的样子:“你确定她们都没有反抗能力了?”
干瘦保安的声音,似乎已经不耐烦了:“当然!这么多年,哪一年出过事儿?你放心吧!”
远处一个男人打开了胶囊门,一边将一个年轻姑娘往外拖,一边喘着气笑道:“你听过‘flag’吗?哈哈,要是在电视剧里的话,你刚才那话可是立了‘意外flag’呢……”
干瘦保安应付似的一笑,也不再理会他的亲戚了,嘴里叼着手电筒,一路走一路解裤腰带。
一个没穿袍子的走了几圈,似乎对看见的都不太满意。
他嘟囔着,“每年的女选手都差不多是那么几个类型,真有点审美疲劳了。”
干瘦保安一顿步子,转头笑了一声,走过去在林三酒的胶囊上敲了敲。“我倒是知道一个你喜欢的……看见这个没有?就是自愿参赛的那个,像个冰山似的……你试试她吧!”
没穿袍子的男人眯眼往里看了看,嘿嘿笑着开了门,林三酒无力的身体顿时顺着门摔了出来。
第120章 闪亮登场
“呜呜呜……”
从前方拐角的小巷里,传出了女性低低的一阵呜咽声。虽然声音明显被抑制过,但在夜深人静的街上,仍然清晰地飘了出来。
哭声越传越远,终于化作空气里的一点波颤,融了似的消失了。
远处一团团橘黄的路灯光里,走出了两个悄然无声的黑影。
“宫大哥,应该就在前面了。”一个身形瘦削的人看了看手里的卡片,低声对前方另一个全身都藏在了长袍里的男人说道。
“不会就是这个哭哭啼啼的女人吧?”
虽然是反问句,不过男人的语气却已经很笃定了。他脚下加快了步子,无声无息地拐进了小巷。
漂浮在小巷里的路灯被人拿外套盖住了,光芒透过衣服变得很昏暗。在这一片模糊里,一个女人背靠自动贩卖机,正坐在地上抽泣。长袍男人刚一现身,她立刻被吓了一跳,慌张地爬起来要跑,却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回头颤声问道:“……是宫道一先生吗?”
穿长袍的人沉默地点点头,走近了一步,看了看自动贩卖机,又看了看她。
女人低下头,羞臊地攥紧了拳头。她的脚边洒了一地莹莹发光的小圆球,数量足有好几十颗,正是防辐射橡皮糖。
宫道一垂下眼皮,看了看面前个子娇小的女人一眼,低低地笑了一声,伸手抹掉她脸上一片片的糖渍,嗓音低沉而温柔:“已经这样了,就算吃再多糖也无济于事的……你看,弄得这么脏。”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明显让女人僵了僵,但见他轻轻地收回了手指,她的身子顿时放松了。这一松懈,眼泪便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她捂住嘴,含糊不清地哭道:“……我、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宫道一缓缓摘下了自己的帽子,露出了一张白净俊秀的面容。地上红光染亮了他漂亮的下颌线,一双眼睛泛着星光,显得异样地干净温暖。女人抬头看了看他,顿时目光怔住了,有点不好意思地抹干净了脸上的泪痕。
在伊甸园里,很少能看见这么清秀漂亮的男人。最重要的是,他的目光十分清澈温柔,看着自己时让人很安心——一点儿也不像其他男人一样,被他们瞄上一眼,脊梁骨上就要起一片鸡皮疙瘩。
她几乎都忘了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按理说应该让人闻之色变的特殊物品走私犯。
“你叫什么名字?”大概是为了安抚她的情绪,宫道一温和地问了一句。
“我、我叫薛衾……”
这个叫做薛衾的女人,大概有二十出头的样子,虽然狼狈了些,但五官却很标致。她定了定神,目光不安地在瘦削男人身上转了转。
“这是我的伙伴,他叫雷明,你不用担心。”宫道一笑了笑,唇边的笑纹很漂亮。
雷明有几分局促地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他离得远,地上橡皮糖的光芒还没等照亮他,就已经被黑暗吞噬了——这让雷明心下松了一口气,忙将染满鲜血的右手背在了身后。
“宫先生,我是从丈夫家偷偷溜出来的,不能出来很久……”面对宫道一时,薛衾不知怎么有点自惭形愧,攥紧了自己的领子,想要遮掩住胸口上的淤青。“……我听说您手上有可以帮到我的东西,是真的吗?”
宫道一点点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薛衾闻言立时打了个颤。
面对宫道一这样的人,她并不想撒谎——好像想压下汹涌而起的回忆似的,薛衾别过了头:“是、是有一次,我昏过去了半个月,醒过来以后也不能动,只能在床上养着,所以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吃糖……但是伤养好了以后,身体却一直没出毛病,体力也越来越好了,我就没想起来……”
说到这儿,她的音调猛地变了:“直到我发现——”
宫道一很不忍似的,忙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了一句“这不是什么大事,你别怕”,见她稍稍冷静下来了一些后,随即拿出了一个黑黑的小玩意,在她的左右太阳穴旁各扫了一下。
“滴”的一声,黑色手柄上亮起了一个荧光数字。
薛衾抹了一把眼泪,目光很不解。
宫道一看了看,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歉意:“潜力值177,你……真的进化了。”
听见这个只有在变异人身上才会发现的数值,薛衾的喉咙间立刻爆发出一个短促的声音,又被她压了回去。
生为伊甸园中的女人,已经很不幸了——唯一比这更凄惨的,大概就是成为变异人了吧。
宫道一叹气连连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黄色海绵,放进了她的手里,讲解了一遍用法:“……记住,只要随身带着,异能就不会发作,也不会进化。但是等它变得很沉的时候,你记得要把里面的液体都挤出来……”
紧紧地攥着这块【独家鲁迅同款海绵】,薛衾感激地点头不迭,付过钱之后,小心地收进了口袋。见时间也不早了,她深深地朝宫道一一鞠躬,哑着嗓子告别道:“我走了,再不走,恐怕会被夫家发现。谢谢宫先生……”
虽然本质上是一场交易,但是宫道一那温暖的气质,已经在无形中给了她很大的安慰——薛衾甚至觉得,即使面对以后的凄苦日子,只要想一想今晚,她就有力量坚持下去。
看着她抹干了眼泪,转身消失在了黑暗的小巷中后,宫道一从怀里拿出了一只伊甸园居民特有的腕带,呼叫出了一个光幕。
雷明傻乎乎地看着他:“宫大哥,你是什么时候……”
宫道一没有理会他,只是戴上了帽子,将自己漂亮的脸藏了起来。
“您已接通国民警|察部,现在为您连线……”一个机械而单调的电子声从腕带里传了出来,回荡在小巷的墙壁之间。
呃?雷明一惊,连手上血迹的粘稠感都忘了。
“49384号国民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为你服务?”光幕里出现了一张冷淡的中年男人脸。
“那个,我想举报一个人。”宫道一的声音忽然变了,再不是刚才干净悦耳的质感:“我觉得我们这条街上有个女的好像是变异人,不知道是不是一早就混进来的……”
冷淡的中年男人一下子来了兴趣,他的脸在光幕里放大了:“请告知姓名和具体信息!”
“薛衾,21岁,穿着一件黑色外套。我刚才看见她在萨德玛小道上一把一把地吃橡皮糖,然后朝西去了……”
“……好,朝西去了是吗……走了多久?好,我明白了,49384号国民,你的国防意识非常灵敏,感谢你对伊甸园的贡献……是的,我们马上出发捕捉!”
一直到宫道一关闭了光幕,将腕带踩碎了扔进一边的花坛里时,雷明仍然呆呆地反应不过来。
“为……为什么……”
宫道一漂亮的唇形勾了起来,亮晶晶的眼睛扫了他一眼:“虽然很抱歉,但是我需要她被捉起来。”
不等雷明把下一个“为什么”吐出来,他已经先迈开了步子,一边走一边说:“平时怎么样我不知道,不过如果在新春格斗赛期间发现了女变异人的话,按理是统一会送去格斗赛委员会的……我不知道委员会在哪儿,需要有人给我带个路。”
“可可可是,她说不定会死啊!”
雷明感觉自己一定是被震惊地无法思考了,因为尽管他不赞成宫道一的做法,但脚下却不知不觉地再次跟了上去。
“谁又没有一死呢?”宫道一温和的声音,让人听了犹如春风拂面:“以她目前的生活来看,死说不定也是解脱。”
对方不说话了,只有身后粗重的呼吸声,昭示了雷明乱成一团麻似的情绪。二人都是体能强化过数次的进化人类,脚程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了国民警|察部门口,隐藏了起来。等了半晌,宫道一侧耳听了听,随即仿佛很满意似的笑了:“把眼球给我。”
雷明默默无语地递过去了他一直攥在手心里的眼球。
在两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出出入入了一阵之后,终于由国民警|察部队抬着一个昏迷的女性出发了——她的身体软软地从一个士兵肩膀上垂了下来,头发在空中晃荡着,皮肤紫红,已经看不出是薛衾。
雷明目光才一落在她身上,就忍不住闭起了眼。
可是宫道一却似乎毫无所觉似的,拍了他一把,起身跟了上去。
能够潜入伊甸园走私,二人的身手自然是很不错的——就这样跟了一路,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他们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格斗赛会场的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