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须尾俱全
“杀了我还想跑?做梦!”卢泽第一个反应过来,狠狠地一咬牙,脚一蹬地面,整个人如同一支箭似的,眨眼间已冲出去很远。林三酒、玛瑟紧跟着也冲了出去。
唯一没有什么战斗力的田鼠,跟着跑了没几步就呼哧带喘的停了下来,朝三人的背影大喊道:“我在这里放风——你们加油——”
尽管那堕落种的速度跟正常人差不多,可追踪它的三个人,哪个又是正常人?还要不了半分钟,三个人已经拦住了前路,对堕落种形成了一个合围之势。
堕落种一动不动地盯着几人,三人也戒备着,一时间谁也没有先动手。
近距离、面对面地一看,三人立刻一阵反胃。
这只堕落种很显然是个男性,一身的皮肉饱满水润,光看身体的话,完全就是一个普通人类。也不光是身体,它细长眼睛上覆盖着眼皮,宽阔的额头很平滑……看起来都正常极了,没有半点恶心的地方。然而只有头部的口器是不变的——在这样一张正常、光洁的男性脸上,原本应该是口鼻的地方变成了一个黑洞,一个巨大的蚊子口器从深洞里伸了出来……
仿佛是刻意设计的一样,这种诡异的反差让林三酒宁可去看王思思。
“你们,怎么倒好像是有备而来的呢……”男性堕落种的口器里发出了人声,眼睛里还带着一丝恶心的笑意:“我刚来,你们就停车?是谁给你们报的信?”
怎么……听这意思,难道还有其他堕落种?
“我不喜欢跟不是人的东西废话。”念头一闪而过,林三酒没有多想,微微一笑,掌心里白光连闪几次,左手里顿时多了一把卡片。
这是她反复试验自己的能力后,所开发出来的一种新用法。
随着她左手一挥,五张薄薄的卡片立刻顺着她的心意,笔直地朝前方激射出去,迅速欺近了堕落种眼前。接着五张卡在空中一分,笼罩住了它的面门。
没错,林三酒控制的正是卡牌在空中的速度和运动轨迹。这个用法虽然厉害,但是可惜的是限制也很大。目前她也只能控制卡片五秒钟而已——
说时迟那时快,不等堕落种意识过来面前的情况,五张卡一个加速,直直扑向了堕落种的要害处。就在要碰到堕落种皮肤的前一刻,五张卡同时变成了锋利的刀片——
尽管躲闪反击下,五把刀片没能全部奏效,但其中一把刀片深深地扎进了堕落种的左眼。尖锐的嘶叫顿时响彻了夜空,口器在半空里不住颤抖。
“快!趁现在!”卢泽立刻冲了上去,挥舞着警棍朝它重重一击。堕落种的下巴伴随着一阵令人肉酸的声音碎了。
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堕落种今天要交代在这儿了。这个念头刚浮起来,忽然卢泽的视野里闪过了一点反光。
随即砰的一声——仿佛是枪响的声音,一下子炸开了,刚才的一点反光拉成了一道线,流星般地朝田鼠的胸膛射去。
田鼠的脸一下子失了血色,绝望地一挥手——然而手机才刚刚召出来,他的心口已经爆出了一团血雾,尸体和手机一起,重重落在了地上。随着田鼠圆睁着眼睛咽下最后一口气,手机也在原地迅速地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三个正在跟堕落种缠斗的人谁都没有反应过来,望着田鼠的尸体楞了。
趁此机会,堕落种不敢恋战,一个翻身跳出了包围圈,转身就跑。
林三酒身形一动,正要追上去,忽然脑海里警铃大作,自己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就地一滚——又一声枪响,在她刚刚站着的位置上多了一个冒着白烟的洞。
这一下,她全明白了。
“我们被狙击了!你们快找一个地方躲起来!”
玛瑟和卢泽扑身躲到了公交车后,林三酒蹲在了雪铁龙的后面,几人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因为失去了目标,枪声也停了下来,夜晚又恢复成一片波涛暗涌的安静。
“田……田先生死了……”玛瑟有些难以接受地低声说了一句。
“是刚才那个堕落种的同伙干的吧?”林三酒发觉自己一颗心仍在扑通扑通地跳,仿佛要撕破胸膛跳出来似的——“咱们真是运气差,竟然碰上了一个会狙击的堕落种!”
卢泽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不是堕落种干的……我刚才看见了,在右边的楼房前面,浮着好多个金属光点。狙击了田鼠的‘子弹’,就是其中的一个光点。”
这样的描述……其余二人瞪大了眼:“那不是进化能力吗?”
进化能力毫无疑问是只有人类才会有的。
卢泽恨恨地说:“没错,我看是有个进化了的败类,和堕落种搭档了。”
林三酒一时还有些消化不过来——“搭档?跟堕落种搭档,他又有什么好处……”
话音未落,只听头顶处响起了咚的一声。
她条件反射式地朝上一看,发现刚才逃掉了的那只堕落种,就站在雪铁龙的车顶上——
它长长的口器,就垂在了林三酒的肩膀旁边。
第27章 简直是死不瞑目嘛
“哎呀呀……这不是刚才刺伤我一只眼的小姐吗?怎么,你不往外跑吗?我的攻击范围这么大,我看你只有跑到那——边去,才躲得过我的刺哟。”
在林三酒惊悚的目光里,堕落种没有攻击,反而用手一指不远处的空地,语气轻浮地笑着,细长的眼睛令人不快地眯了起来。它以前做人的时候,也一定是一个恶劣得让人厌恶的男人吧——不知怎么,林三酒心里飞快地闪过了这个念头。
死死盯着堕落种的动向,她掌心里白光一现,又捏住了一把卡片。尽管身体因为高度紧张已经微微地在发抖了,她却硬撑着没有动地方。
难不成跑到空地去,叫人狙击吗?开玩笑,她又不傻!
距离这么近,只能先发制人了!林三酒手中的卡片再一次朝堕落种激射而去——可这一次堕落种有了防备,朝后一退,挥舞着口器把大部分的卡片都击落了。唯独一张躲了开来,被林三酒迅速地召回到手里,但是目光一扫,她不由就暗暗地在心里骂了一句粗话。
剩下的这一张卡,竟然偏偏是配合刀片一起,阻挡敌人视线用的【黑布】。这一下,刀片全都用完了。头一次飞出去的刀片此时散落在地上,如果不用手触摸到它们的话,林三酒没法把刀片收回。这一个月里,虽然她有意识地把许多东西都收作了卡片,可现在这么一来,手里剩下的,只有一些派不上用场的钝器了……
看着林三酒手里的卡,堕落种仅剩的一只瞳孔缩了缩,走到车顶的边缘,接着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正当林三酒以为它要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口器一甩,就朝她突刺了过来——一瞬间她就意识到了:自己跟口器的距离实在太近了,如果不朝外跑,根本躲不过去!
伴随着玛瑟惊恐的一声喊,林三酒绝望地朝外一滚,肩膀上一热,到底还是被口器给划破了,拉出了一条血口。
按住了受伤的肩膀,她目光无意识地在对面的楼房上划过,这才发觉自己已经滚到了毫无遮挡的空地上。
不行,太危险了——林三酒下意识地心念一动,【黑布】飞向空中,哗的一下迅速铺展了开来。
几乎就在同时,静候已久的枪声响了,连着响了两声——多亏黑布挡了一挡,迷惑了狙击手的焦点,一个光点落在了旁边的地上,打出了一个洞。然而另一个却转瞬间就穿透了林三酒的膝盖,痛得她当即惨呼了一声,再也没法站起来了,只能躺在原地不住喘气。
“我X你大爷!”见此情景,卢泽忍不住暴跳起来,手里的警棍被他用力一甩,呼地一声朝堕落种砸去。
与此同时,玛瑟猛地朝林三酒的方向扑去,打算把她拉起来——后者就这么不设防地躺在地上,只要再来一次光点,林三酒就要彻底交代了。然而在玛瑟刚刚抓住她的手,准备拽到汽车后面的时候,狙击枪又一次响了。
林三酒眼睁睁地看着玛瑟胸口爆起了一蓬血雾,溅得她一脸都是细小的血点。
“玛、玛瑟?”她呆呆地轻声唤了一句。
玛瑟失去神采的浅棕色眸子里,映出了林三酒自己苍白张皇的脸。随即,她的尸体没了支撑的力道,重重地倒在了林三酒身上,压得她眼泪喷薄而出。
即使已经见过一次了,同伴的死亡依然痛苦得叫人难以忍受。
“玛瑟——!”不远处响起了卢泽受伤小兽般的怒喊。
林三酒心里咯噔一下,随即用尽了全身力气,大喊道:“你不要过来,快躲好!”
然而卢泽却充耳不闻,一挥警棍逼开了堕落种,转身冲了过来——扑通一声,他跪坐在二人的身边。
卢泽望着尸体,半响说不出话来。他已经在空地里了,可枪声却没有像林三酒预料的那样响起来,而卢泽也好像把这事给忘了——他用颤抖的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玛瑟的头发,哽咽了一声,用红通通的眼睛哀求似的望着林三酒:“重来一次吧,我们还有一次机会。玛瑟……玛瑟她是我的家人啊……”
林三酒眼前闪过了那个鲜红的数字,突然心底泛起了一阵凉:他们真的还有一次机会吗?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只是推测而已啊!如果这一切不是什么倒数,而是大家做了一个预知梦的话……
卢泽双眼里晶亮的眼泪,在夜色中熠熠地闪着光和希冀。看着这样的眼神,林三酒根本没办法把心里的担忧说出口。
“好——”她转开目光,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却没听见任何回音。
抬起眼睛,只见卢泽的面色是一片从来没见过的灰白僵硬。
林三酒顿时如坠冰窖,死死地瞪着卢泽的脸,急急地叫着他的名字:“卢泽、卢泽!你说话!说话啊!”
卢泽的目光虚了,嘴角渗出了血。随即,他的身体软软地倒在了玛瑟身上,白皙的脖颈露了出来,上面扎着一根染着鲜血的口器。
“哎呀,这种死也要死在一起的情谊,真是叫我感动。不过你们是不是吓傻了啊?什么重来一次,你们不会以为死人还会复活吧?”堕落种细长的眼睛里,闪着满足而邪恶的光:“小姐,你别哭了,你身体里的每一滴水分,对我来说都很宝贵哟。”
林三酒这才意识到,她一直在无声地流着眼泪。比起亲眼见到朋友一个接一个地死在眼前,那个所谓的机会,实在是太虚无缥缈了!
腿上的伤,已经感觉不到了。在堕落种悠悠哉哉地拔出口器,朝自己走来的时候,林三酒努力睁大眼,朝马路对面的楼房看去——在不知第几层的窗口前,漂浮着四五个金属光点。窗户被窗帘遮住了大半,只隐约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人影,瞧身形看不出来是男是女。
死掉以前,我至少想把楼层数清楚,林三酒在心里默默地说。一、二、三……七、八……
“你们没想到那边还有一个吧?怎么样,我女人的能力不错吧?”顺着她的目光一看,堕落种回过头来,炫耀似的说。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粘腻的得意。
林三酒什么都听不清楚了,只能听见自己脑子里的数数声。在数到十二的时候,透过一层层不断涌出的眼泪,她模模糊糊间看见那根染着卢泽鲜血的口器在自己的面前举了起来。
世界变得昏暗又模糊,意识像烟雾一样,飘散开来。
……
“他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不知从哪儿响了起来。
“是啊,终于还是忍不住用了‘那个’。”另一个从没听过的男性声音接道,“也难怪了。这三个人我看潜力都挺不错的,偏偏一开局就遇上了战力高一倍的对手,也是倒霉。这个时候再不用,下次说不定就用不了了!”
“妈的,那是老子的东西!得早点儿抓住他才行……”男人咬牙切齿地说。
“哎,你看,这一个是少见的‘成长型’哎!”
“啧啧,还真是啊……”
“……怎么样……要不要帮一把……”
两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渐渐模糊了,林三酒彻底滑入了无意识的黑暗当中。那是她曾品尝过一次的死亡吗……
第2回 ,全军覆没。
第28章 贵世界的名字都太奇怪了
“这都是什么破事儿啊!”
伴随着女性怒气冲冲的喝骂声,一只靴子重重地踹在了公交车车门上,立刻震得落客门一阵摇晃。然而头顶上方写着一个鲜红“1”字的牌子,依然稳如泰山地挂着。
在林三酒背后,是在低着头叹气的玛瑟,以及刚刚从激动中平静下来的卢泽。
“也就是说,现在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了吗?”林三酒喘着气,两眼通红,无名火更旺了:“这是谁在背后搞鬼啊!”
玛瑟无奈地轻声安慰道:“小酒,你别生气了。从另一方面来看,也许这个倒数反而救了我们一命……要不然,说不定咱们早就死了。”
话是这么说,可一时间林三酒还是觉得接受不了。她总觉得自己像是被谁耍了一样……她努力压制住心里的火气,双手死死地攥着裤子。
过了好一会儿,她猛地站起身来:“我出去走走。”
卢泽头疼似的揉了揉太阳穴,也是精神很不好的样子。
下车走了几步,夜风卷着砂砾一阵阵地打在身上,微微的疼痛让林三酒深切地感受到自己还活着。周遭静寂极了,没有半点杂音,人甚至能听见血液从耳朵里流过的声音。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的情绪逐渐缓和了下来。
好静啊。不过……是不是有点儿太安静了?
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似的。
林三酒微微皱起眉头,目光落在了不远处脏脏的雪铁龙上。
对了……前两次这个时候,田鼠不都已经过来叫他们起床了吗?怎么这一次都到现在了,也没听见他的手机铃声响?难道他还没醒?
想到这儿,林三酒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了雪铁龙前,有点担心地叫了一声:“田鼠!你醒了吗?”
等了一会儿,车里依然毫无动静。
她忍不住用袖子擦了擦车窗上的灰,弯腰往向里看去。
车里副驾驶的座位被放了下来当床用,旁边随意扔着几个吃了一半的食品包装袋。喝空了的饮料瓶、几件脏脏的衣服——唯独不见田鼠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