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乐园 第1268章

作者:须尾俱全

第2317章 洞穴石画……?

季山青的脑子里现在基本上是一团风暴乱流了,最起码,在见到一个完好的林三酒之前,他是没有什么指望了――清久留只是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人格的工夫,再一转身,就发现季山青已经循着那个人格指出的方向跑了挺远,看样子竟一点都没起疑。

“等等。”清久留好不容易才抓住了他的肩膀,叫他慢了下来。

季山青一扭头,眼睛里好像看不见他似的,目光从他身上穿了过去,却还能生出不满:“干什么?”

“用纸鹤。”清久留朝身后扫了一眼,低声说。

一向聪明机敏的季山青,居然在这個问题上还需要人提醒才能想到,实在是可谓关心则乱;他反应倒是不慢,“噢”了一声,匆匆拿出了一只纸鹤,说:“有道理。

梦9

毕竟那个人格出现得突然,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指出了正确的方向?

纸鹤却不一样了,它可以忠实地带领二人前往林三酒此刻所在之处――此前他们没考虑用纸鹤,是因为怕被枭西厄斯发现;但如果枭西厄斯都已经抓到林三酒了,那就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

在他刚要把纸鹤放出去的时候,清久留又一把按住了他。“你真要就这么发?”季山青眨了两下眼睛――如果眼睛真的是心灵的窗户,那么清久留觉得自己现在从窗户里看见的肯定全是林三酒的影像。

“对。”他总算是醒悟得快,“那个人格可能在说谎……假如枭西厄斯还没有找到姐姐,我们这样放出纸鹤的话,就等于给他引路了。”

换别人大概至少也得调试好几分钟的事,在数据体手里却相当简单;不过十几秒钟以后,就有一根细细的、金属质的线从纸鹤肚子里伸了出来,看上去简直是它天生就有的一部分一一般来说,纸鹤一旦放飞,再收回来就相当困难了,季山青这一改动,相当于把它给改造成了一个风筝。

仔细想想,纸鹤应该也是季山青花费能量编写出来的……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陪在林三酒身边,战斗、奔波、编写物品,几乎做到了有求必应;经过这么久的消耗,他这一具身体里,剩下的能量还多么?

想了想,清久留却没有直接把话问出来。

“林三酒。”季山青吐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声音都在微微发颤;清久留几乎可以想象出,这一刻他期望的是什么,害怕的又是什么。

纸鹤扑棱棱地跃入了夜色里,那一根线在昏暗中微微地闪了一闪光,果然是正朝着冯斯提所指的方向而去的。

二人一个字也不多说,抬步就追了上去。纸鹤可比遥遥一指精确多了,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二人已经跑过了小半个落石城;只是前方夜色里依然寂静无波,没有一点有人正在对战的痕迹。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如果枭西厄斯真的已经抓到了小酒,那么她可能也没有什么对战的余地了。

清久留从眼角里瞥了一眼季山青;他知道,自己不会是唯一一个想到这一点的人。

季山青从好一会儿之前就一个字也不说了,牙关紧紧咬着,全副精力都投注在了纸鹤上。

虽然看起来,二人只要跟着纸鹤跑就行;但哪怕只是想一想,这其中的难度就够叫人咂舌的了。

纸鹤的飞行速度极快,飞行高度甚至能接近千米,要让它始终处于视野范围内,就意味着他必须一边拼命奔跑,一边不断往纸鹤的数据中输送命令,让它保持着一个不会将二人甩掉的高度和速度――彻底改写纸鹤数据的话,就算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小物品,也得花上一些工夫;所以季山青宁可用上这一个持续消耗心力和能量的办法,只为能早一点找到林三酒。

清久留没有劝,因为他知道劝了也没用。

有的时候,他甚至有几分羡慕季山青:礼包此刻的恐惧与焦虑有多庞大,在他重回林三酒身边时,感受到的光芒就有多明亮,喜悦就有多强烈――清久留奉行的,则是另一种生活方式。

他必须要用酒精和其他东西,让种种强烈的冲击力失去棱角,麻木圆钝一点,才能找到自己喘息的空隙。

或许是季山青在调整输出命令的时候过于专注了,或许是变故就发生在清久留微微一走念的那一个瞬间里--当二人猛然止住脚步的时候,纸鹤一头撞击在前方石墙上的“哒”的一声,已经回荡在了空气里;就好像一只飞上玻璃窗的活鸟,纸鹤竟然从石墙上软软地滑落了下来,跌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清久留脱口而出的时候,季山青已经迅速一扬手,将纸鹤收了回来,握在了掌心里。

“命令被切断了。”过了几秒,他开了口。他的声气平平稳稳,但在近乎平静的声气之下,好像正有一个流沙坑洞在往深处塌陷、扩张、跌落。“去找姐姐的命令……明明没有完成,却被中断了。”

清久留四下看了一圈。

纸鹤撞上墙的地方,正是一条小巷里。从刚才起,纸鹤就引领着他们左转右拐,逐渐深入,很快就走进了落石城里石楼密集、街巷狭窄的区域里;他们刚从上一条小路里冒了头,纸鹤还没来得及拐弯,就拍上了前面的石墙。

“那个什么……冯斯提说的方向,应该在那边吧?”季山青左右看了看,已经快要掩饰不住他近乎绝望的迫切了。

他们被纸鹤领着走了这么远,谁还能说准,冯斯提一开始指的方向在哪?

“你过来看看这个。”

清久留站在石墙前,转头叫了他一句。

季山青一言不发地走了上来――没有在朝姐姐奔跑而去的每一分每一秒,他似乎都是在强忍着什么难受一样。

早在他分析纸鹤的时候,清久留就已经借着昏朦不清的天光观察了一遍墙面了。此时季山青的目光顺着他的手指,轻轻落在石墙上,慢慢地转了几圈。

如果实在要打比方的话,就好像有人在这堵墙上刻了满满的连环画。

第一幅图里,一个形状简陋的男人和一个形状简陋的女人正在面对面地站着,头上是一轮月亮。唯一一个能让人认出那是女人的,就是代表脑袋的圆圈上,乍出了几根长长的线,似乎意味着头发。

第二幅图就换了一个场景:两个同样简陋的人形站在一条路上,似乎正对建筑物阴影里的一个人说话。

季山青微微挑了一下眉毛。“第一幅图是姐姐,第二幅是我们?”

清久留无声地点了点头,手指划向了下一幅。

第三幅图,那两个人形奔跑了起来,前方半空里还飞着一只小鸟。

第四幅图,女人的身后投下了长长的影子,一个人形黑影正从她的影子里浮出了一半。在那黑影旁边,还有两个小字写着“萝卜”。

“等等。”季山青迅速扫了一眼清久留,“萝卜?”

“我第一时间也想到了我们杀掉的那一个签证官。”清久留想笑一声,又怕响起的是苦笑。“毕竟你也发现了吧?每一幅画都比上一幅画更细致,更明确……这个浮起来的黑影很显然是个人,不是真的一个萝卜。”

到了第五幅画的时候,那个刻在石墙上、由线条组成的女人人形,就已经丰富了许多细节--工字背心、头发的长度、脚上的靴子……对于熟悉她的人而言,足够能看出来是林三酒了。

只不过,是一个正淹没在水中的林三酒;脚腕上还紧紧握着一双手,好像正在被什么水鬼往下拖一样。

“第五幅画的是现在……她此刻正在水里。”清久留低声说,指了指第六幅。Gc 因为图画似乎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你看。”

比上一幅更加精致丰富了的石墙图里,两个很明显就是清久留与季山青的人形,正站在一条小巷的分叉口上;分叉口前方不远处是一堵石墙,在石墙下的地面上,躺着一只纸鹤―一折纸的痕迹、形状,都清清楚楚。

图中的二人,是正背对着“观众”的;就好像在石墙上画下他们的人,此时正站在他们背后一样。

季山青没忍住,猛然一扭身―-他那一瞬间的惊慌,叫清久留也忍不住跟着回头看了看一一二人来时的小巷里,充斥着大块大块交叠的阴影,但是仍旧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第七幅呢?”他急急转回头,“姐姐怎么样--”

二人的目光同一时间落在了下一幅图上;但第七幅图里却也不是林三酒。

代表着他们的两个人形,走近了石墙,正在近距离地观察着石墙上的图画,就跟他们此刻所处情境一模一样。

视角仍然是处于他们身后的,只不过比起上一幅来说,近了很多――好像画画的人走到他们背后了;就连季山青的头发垂落到了哪儿,都清楚地用画面显示出来了。

唯一一个不同的地方,是季山青旁边的清久留。

画中的清久留正在用手指着墙上第八幅图,仍浑然不觉有个小了一圈的黑色人影,正在慢慢地爬上了他的后背。

第2318章 连环画?

就在季山青激灵灵地被惊了一下,条件反射式地要去看清久留背后的时候,却被他伸长胳膊一把就按住了——“别动!你看。”

怎么了?

季山青立刻就僵住不动了,浑身上下每一根毛发都立成了天线,拼命搜索着危险的信号。在他的余光里,清久留抬起手,迅速指了一下墙上第八幅图——就像第七幅图里画的那样。

他太不小心了。

为什么要按照第七幅图所示一样,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就不担心按照图画行动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吗?就算墙上的图像排列是有点乱,一时间不好区分哪一张接着哪一张,但是也可以张嘴叫他去找啊……

季山青吞下了焦虑害怕,在肚子里暗骂了一句清久留时,目光也顺着他的手指,落在了第八幅图上。

这幅图里,代表着季山青的小人刚好转过身,探出头,目光梭巡在清久留人形的后背上;在这一幅已经挺清楚、精准的图像里,“季山青”脸上尽是一片惊讶和迷惑——季山青能想象得到,在自己刚刚看完上一幅图的时候,脸上大概正是同样的表情。

这个表情也就意味着……那个代表季山青的小人好像完全看不见,“清久留”背上的黑色人影也正朝他转过了头,对着他的脸,徐徐张开了嘴。

季山青简直想要叫出声来。

说来也奇怪,图画并不会动,但他就是觉得那个黑影正在“徐徐张开嘴”——不仅是张开了嘴,那黑色人影的脖子也在逐渐拉长,逐渐变细,好像一根挑着头颅的竹竿,把它像蛇吻一样豁然裂张的嘴巴,送到了“季山青”的面孔前,几乎要碰上他的鼻尖了。

明明那脑袋不大,嘴巴完全张开的时候,却已经足够彻底吞没他的脸了。

……幸好清久留拦得快,没有让季山青真的把脸送过去。

不过即使他被及时拦住了,他与清久留之间也才隔了一臂之遥……太近了,季山青忍住了打颤的欲望,离自己太近了。

“看来图画中所表现出来的,未必就一定会变成现实。”身旁,清久留正在喃喃说道:“你没有走过来看我的背后……第八幅图里的事自然就没有发生,对不对?”

季山青很想点点头,脖子却一动不动,只好勉强“嗯”了一声。

他站在墙的前方,一时间脑海中好像被风暴扫过的城镇,尽是无处可归放的碎块,充斥着吞噬了条理的混乱感。

“姐姐呢。”季山青能说出口的第一句话,是:“画了姐姐的下一张图在哪里?”

他不是不担心自己二人的安危;但是他必须要先看见林三酒的图画。

他想知道姐姐怎么样了,固然是一个极重要的原因;另一个原因是,即使是图画里的林三酒,也依然是季山青此刻唯一能碰到、能看见的林三酒——他此刻再没有别的办法,能让自己离姐姐更近一点了。

离姐姐近一点,也是唯一一个不让他那么害怕的办法。

“没有……”清久留低低地说,“我再没看到有她的图了。”

季山青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姐姐这样做的时候,会稍稍冷静下来;他吸过气,却仍然在自己漆黑一片的头脑里,被迫与恐惧独处。

她在哪里?自己现在大喊起来的话,她能听见吗?

不管留下图画的是什么人,看来都很清楚他对姐姐的感情——放一张林三酒即将被水鬼拖入河底淹死的图,哪怕真假难辨,也足以叫他乱了阵脚、心神不宁了。

不冷静下来就没办法从这里出去……季山青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想道。他们落入了陷阱……清久留背上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你现在后背上有什么感觉吗?”他不敢转头看,只小声问道。

清久留一怔,似乎对这个问题吃了一惊似的。“没有。”他顿了顿,答道。“你看到第九幅图了吗?”

第九幅图坐落在石墙左边的尽头,很不好找。季山青的位置靠近石墙左边,清久留则站在右边,从后者的角度而言,恐怕很难看清——季山青硬着头皮,哪怕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抬起手,指了一下左侧石墙,说:“在这里。”

清久留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好像有几分不确定。

这也是难免的……季山青心想。墙上的每幅画都没有边框,只是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或者在交叠的图画线条里,会写着一个很难看清楚的编号。

再看一眼那个“9”,甚至让季山青也有点不确定了;那是“9”吗?

还是一个……钩子?

不,它似乎更像是一个绳圈;在绳圈的图画里,嵌入了一个“9”。

伏在清久留后背上的黑色人影,重新又把脑袋缩了回去,一点点爬上了他的肩膀,像一只硕大的、人形的壁虎。不管是它身下的清久留,还是一旁的季山青,好像都依然无知无觉——两个小人形仍旧站在石墙前,一动没动,位置不变,呆滞了一样各自盯着面前石墙上的图画。

从“季山青”的脑袋上,渐渐垂下来了一个绳圈。

那绳圈晃晃悠悠地落下来,不知道另一头系在什么地方——头上不是只有夜空吗?——马上就快要碰到“季山青”的头顶了。

季山青第一时间制止住了自己仰头去看的冲动。他不傻,他不会把自己的脖子主动暴露出来。

“我们可能暂时没法从这个小巷拐角里走出去了。”身旁的清久留,正在尽量平静地说:“你左边的路……并不是路吧?”

季山青抹了一下眼睛,慢慢转过了头。

他一直不敢彻底把头转过去,看一看他们本该拐弯走上的那条小路。余光告诉他,那条小路与之前的街巷没有太大分别,都是由层层石板堆砌起来的,没有一丝光;但是有另一个什么东西,正在小声地一次次诱惑他转过头去,叫他仔细看清楚——因为那个东西知道季山青会看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