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愁啊愁
可是得罪高人的是他们家的公子,这就有些让人不好说什么了,只能一个个悄悄走开,只希望这步公子不要拿他们来出气。
而那步公子也是真的愣住了。
他那般作为其实也不算有多少坏心思,只是轻浮习惯了而已。
在他想来就算得罪人了又如何,他是给钱打赏的,而且他也是真觉得那剑舞好看。
再说了,如今早已经过了重名望轻生死的时候了,他是真没想到会这样。
护卫首领为难地叹息一声说:“公子,那白大侠是真正的任侠。”
“如今他只言缘尽而去却并未下死手,这已经是天大的侥幸了。”
那步公子则是神色惶惶似乎有忧思郁结,良久做声不得。
护卫首领长叹一声,最后只能让人扶了步公子回船舱去。
他忽然间有些担心了起来。
入蜀已经有几天了,说实话,他一直都觉得挺顺利的,也不像打听来的那么邪乎。
可是现在,他怕了。
他发现自己船上坐着高人!
他怕的是这高人走了,那些邪乎的事情就都该找上门来,那又该如何是好?
……
姜思白并未走远,他就在这艘船行驶的岸边行走。
他的神念也是遥遥锁定了这艘船,其实就是想要观察一下没有自己的影响下,虚空是如何一步步蚕食人的意志的。
他发现,首先受到侵蚀的还是那位步小姐。
步小姐的身体不太好,可能是因为久居闺房不外出的缘故,她明显气血不畅多有阻塞感。
而便是这般,魔怪对这位步小姐便特别感兴趣。
是以这两晚,这步小姐可谓是夜夜噩梦十分煎熬。
而伴随着她每每半夜惊醒,姜思白注意到这位步小姐已经能够渐渐看到那些魔怪了。
她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正常人的理智也在不断降低,白天也变得有些神神叨叨的。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开始偶尔看到那些魔怪的存在了。
换句话说,她的精神也已经开始被侵蚀了。
至于那个步公子,他反倒只是有些沮丧,并没有什么异常的现象。
还有叫做步质的步老爷,反倒是对那些魔怪毫无所觉,甚至姜思白发现那些魔怪还隐隐有些怕他,总是会不自觉地躲开。
受此影响,步夫人也没有受到影响。
可是船上第二个受到影响的,却是个生病的水手。
这个水手也不知在岸上吃了什么出现了上吐下泻的症状,身体一时虚弱。
而正是在这种虚弱之下,他当时就被魔怪趁虚而入,几乎一夜之间就变得疯疯癫癫理智全无。
由此使得水手中都是人心惶惶。
随后魔怪们就已经开始在水手之中作祟,一些身体没事但胆子小的水手首先中招。
而后就是步家的侍女、家丁也陆续开始有人中招。
及至此时,整艘船上已经人心惶惶。
不过因为那步老爷还镇得住场子,倒是没有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在姜思白眼中,赫然是因为有那步老爷在,才使得这整艘船没有立刻成为魔怪们的乐园。
这艘船对于他来说真是一个绝佳的观察组,让他可以知道魔怪对不同人的侵蚀是如何进行的。
就在此时,他发现江水下又有一个大家伙悄然靠近了那艘船。
姜思白当时就连忙又挥出一剑将那大家伙给打散了。
这么好的实验观察对象,他可不能让这玩意儿来搅局。
同样的,另一组极具价值的观察对象就是岸上的纤夫们。
这群纤夫日夜拖着商船前进,居然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
这就是白丝桐所说的‘生命的适应性’了。
很显然,这些本地的纤夫已经自己总结出了一些与这些魔怪共处的窍门来。
或许他们不自知,但已经很有效了。
第591章 妹妹和弟弟是不一样的
姜思白已经知道了,人体对魔怪侵蚀的抵抗可以分成身体与精神两个层面。
身体层面,自然是身体弱则容易受影响,身体强则情况较好。
而精神层面则是有多种方面的。
勇气、信仰等正面成份越多,抵抗力也就越强。
而步家老爷与其子的情况则是给姜思白带来了另一种认知。
那就是读书也可以抵抗魔怪侵蚀。
为何如此?
难道真的是圣贤书可以‘子不语怪力乱神’?
姜思白觉得并非如此,这里应当引入一个‘世界观’的概念。
步家的老爷子步质以及其子步渊都是读书人,步家作为江东士族本就是有家传学问的。
而这些所谓的‘圣贤书’其实都有一个共通之处,那就是对一种政通人和理想世界的描绘。
也就是说,读这些圣贤书是可以帮助读书人塑造一个宏大世界观的。
而且这个世界观随着一代代大儒的解读、完善,已经十分完备有章法了。
在姜思白看来,这种世界观就是帮助步家父子抵挡虚空魔怪侵蚀的关键。
甚至,在这种情况下仿佛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也在慢慢产生。
在这方面,姜思白不得不承认自家阿母的想法是对的,那就是放开了虚实界限这一条名为保护的束缚之后,这世界似乎正在出现更多的可能性。
他此时来到了沿江一座大城,名为培水城。
培水城沿江而建,其实是蜀地扼制这条贯通东西的大水的闸门。
东西交通界要在此接受检查才能放行。
姜思白先一步来到了这培水城,正准备好好研究此地是否也有魔怪侵蚀的情况呢。
结果视线扫到一人就再也挪不开了。
只见一群钓鱼佬骂骂咧咧地从他们本来的好钓位走开,只剩下一个头戴蓑笠的钓鱼客在那一杆又一杆地提线收鱼。
这种场景,换做是谁心态都得崩啊。
虽然说这钓鱼客会将自己钓上来的鱼分给旁人,可是有骨气的钓鱼佬会接受这种‘嗟来之鱼’吗?
不会的,那些有骨气的,就算有鱼自己跳上了岸,也会一脚再踹回去。
不是自己钓上来的鱼不算数!
姜思白走了过去,无奈地抱了抱拳,随后语气生硬地说:“黑舅父,逗凡人玩很有意思吗?”
黑钟吕板着脸侧头睨姜思白一眼,然后说:“我现在卸了天地之权,怎的连在这天地垂钓的资格也没有了吗?”
姜思白语憋。
他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位黑舅父依然是那个可以随时让他不痛快的大能。
而这位黑天尊在交卸天地掌控之后竟然不像白天尊那样进入沉睡,而是去做这么个到处恶心人的钓鱼客,着实是恶劣极了。
这时候,他忽然有些理解当初那些天使们碰到自己时的感觉了。
那真是骂也不能骂,凶一点都要怕。
他觉得自己其实还算好的,眼前这位才是真的恶劣,而且真的是一丁点都不能动的。
他忽然就有些不想当天帝了,真是怕了。
黑钟吕则是淡淡地说:“不用那么看我,老夫可不像你那阿母,尽做些搞破坏的事情。”
姜思白闻言了然,同时也开始琢磨起这件事情的好坏来。
黑钟吕老是出现在他的面前,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当然是好事啊!
别人碰到这种事情激动还来不及呢,也就他会觉得嫌弃。
姜思白发现了自己心态上的问题,虽然说他是白天尊之子,可是自身境界还差得远呢,不该丢了这份敬畏心的。
所以他心中暗叹一声,然后恭敬地抱拳问:“不知舅父可有事要教我?”
黑钟吕也不跟他废话,他只是问:“你也见到虚空对这世间的影响了,你对此怎么看?”
姜思白说:“读书虽可明智御邪,可这世间终究是妄人更多。”
“哪怕是读书人,更多也只是将自己所学当成工具,而不是形成心中方圆。”
“是以,若无规束法,这世界终将被虚空所侵蚀,变作魍魉横行之地。”
黑钟吕又问:“那你再看,我先前所行之矩可有错?”
姜思白中肯地答道:“现在看起来,舅父便是以立规建制之法来抵抗虚空入侵了。”
“只是那具体是如何做的?”
黑钟吕听了抚须轻笑道:“你能理解我先前的用意便好了。”
“来,我与你细细分说我是如何作为的。”
说着他就将自己所建立的一系列规矩都给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