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愁啊愁
“若你迷执于今生，恐怕是难有得悟真妖的时候了。”
“趁此机会转劫，得贵人一诺，来世还有大机缘。”
“若是你能借由转世而知道‘舍得’的明义，从此一飞冲天成为真妖也是可期的。”
姜思白听这赤狐长老教训孙女，只觉得怪异极了。
这赤狐长老走的就是‘舍得’成真。
对于她来说生命中的各种情感、缘分都是可以舍弃的对象，只为了得一份自己的真。
对于这种心态的赤狐长老来说，那自然是无论怎么转世都无所谓，毕竟她的内心从来不会被转世后的经历所迷惑。
只是这样的修法，显然也是颇为无情的修法。
就好像现在的赤瑶，在她眼里大概只是这一世的孙女，她心中只需要尽到了一个当长辈的责任即可，完全不存在个人感情倾向。
姜思白看着赤瑶，其实觉得这个狐女还颇为可怜。
因为长辈走无情道成功了，所以她这是也被逼着要走无情道了？
不过姜思白对于赤瑶如何并不在意，反正他会将她的命运交给公孙止来裁定。
其实姜思白并不觉得公孙止会为了苏氏女而将这赤瑶如何。
毕竟当初苏氏的这门婚事本来就属于是对方勉强应下的，而在苏氏女身死之后虽然大周朝廷做足了礼数，甚至也明言可以将俘虏的赤瑶交给苏氏来决断。
只是那苏氏最终选择了借此机会彻底与大周划清界限。
很明显，苏氏并不愿意投效与天下豪族作对的大周。
而也正是因此，大周朝廷对苏氏可谓是深恨之。
至于那位惨死的苏家小姐？
反倒是已经没有人会关心了。
这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可是以姜思白如今的视角倒是没有太过在意这些。
因为如今这世上，能够崛起的豪强世家哪个不是以庶黎之鲜血浇灌出来的？
这苏家小姐既然是在这样的家庭中娇生惯养，其实在姜思白眼中属于是喝人血长大的。
如此，死了也就死了吧。
况且她死后姜思白就在地狱图卷中找到了她的存在。
既然出生在那样的家族中，这个家族的罪业她天生就要承担一份。
若是她生时多有善行也就罢了，若是安安心心地享受自己家族带来的好处却不自知，那么等到死后同样也要分享一份罪业。
这时大白已经恢复了它的常态。
那原本圆滚滚的狐狸身现在看起来又健硕了一些。
它说：“主人，我好了。”
姜思白忽然觉得它的语气有些怪，于是问：“你以前不叫我这个的。”
大白愕然了一下，随后表情有些微妙地说：“我就是忽然觉得，现在应该这么叫你……”
姜思白说：“看起来你是被你的前世记忆影响了。”
大白迟疑了一下，随后说：“我知道，雪素那个家伙一直在我脑子里唠唠叨叨的，大概就是被她唠叨多了吧。”
赤狐长老见状讶然，随后提点道：“珍惜这个状态，老身第一次转世时也曾有这个状态，唯有这个时候才能以‘成全’的方式求真，莫要错过了。”
姜思白闻言颇为意外地说：“当时你是如何错过的？”
赤狐长老叹息一声道：“因为那时我两世的意志都不愿互相成全，只愿意以自己为主，是以我的两世意志在当时争夺得很厉害。”
“结果在斗争中互相都失去了许多东西，最终不得不以‘舍得’存真。”
姜思白听了就觉得里面还有许多故事。
看起来赤狐长老当时经历了许多不得了的事情啊。
不过能够在那样的情况下都能愣是挺过来了，也是真的厉害。
现在姜思白看大白的状态，倒是觉得稍稍安心。
因为那雪素明显很是谦让，她既然一样认他为主，那么两者互相成全的首要条件就已经有了。
姜思白现在有些担心的是，他家那‘大小妞之争’，也不知道她们会不会争出什么问题来。
不过无论如何，与赤狐长老这样同境界的前辈论道一番，收获的确是巨大。
第539章 狐狸谋算
这一次姜思白本来是想要带着大白来找赤狐长老打一场的，结果现在也不好意思欺负一个快死的老人家了。
反正大白也和煞兽打了一场，也算收获不小。
于是他说：“赤瑶随我回去，道友你还是另选个地方发展势力吧，这里不适合。”
赤狐长老微笑道：“贵人可以叫我赤瑚，这是我的本名，下一世也会叫这个。”
姜思白闻言稍稍一滞，随后说：“好，那你也不必叫我‘贵人’什么的，那个别扭。”
赤狐长老颔首道：“那便，提前叫一声‘主公’吧，不过下次再见，恐怕会与主公刀兵相见。”
姜思白抬头望了望天，这老狐狸的投效之心很坚决啊。
同时他也明白这‘刀兵相见’的意思，就是要他亲手捅了她，好让她在妖皇面前‘尽忠’。
直到这时姜思白才再一次意识到了这赤瑚的不凡来。
因为他清晰地记得自己在头一次听说对方想要投效的时候是不以为然并且有些抗拒的。
可是现在他竟然已经开始思考着该怎么安排这么一个智计超群的手下来了！
这种潜移默化的手段也太厉害了吧。
这让姜思白有些警惕，同时也在慎重思量之后提出了自己最后一个要求。
“赤瑚道友，你要投效我不是不可以，但是请你说出你决定离开妖庭的原因！”
“若不能如此，我恐怕是不会接受你的投效。”
姜思白很直白。
而赤狐长老则是露出了一丝犹豫的神色。
不过在思量之后，她还是慎重地说：“先前我说过已经转世十七次，其中有十二世成为妖庭的妖师，为四任妖皇出谋划策。”
“也正是因此，我对妖庭的气运、法则变化十分了解。”
“而在我的了解中，这妖庭的气运一直在衰落，更重要的是作为构建妖庭之基础的那些法则之力也在衰弱！”
“尤其是这次天地大劫爆发，妖庭的气运、法则之力都是向下降了一个梯度。”
“妖皇也能够感知到这种变化，可它只认为这是大劫所致，却不知先前妖庭已经在长久的时间中变弱了许多。”
说到这里，赤瑚看向姜思白说：“老身笃定，哪怕没有这次天地大劫，妖庭坠落也是迟早的事情。”
“而那衰落的气运也昭示着这妖庭恐怕已经积重难返无法再恢复望日荣光。”
所以这是准备在妖庭这艘大船沉没前先行跳到别的船上去了。
姜思白懂了赤狐长老的意思。
然后他点头道：“好，我会送你最后一程，也期待你来世来寻我。”
赤瑚由此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容，她说：“好，瑶儿你随吾主回去吧。”
“若是你不舍此生，便好好表现偿还你的罪孽。”
赤瑶闻言颤颤巍巍地点头应了。
她现在六神无主，只能听从赤瑚的吩咐。
而赤瑚则是又多了一问：“主公，我在此地测算天机，只觉此地大凶，本以为大凶也有大机缘想要一探究竟，却没想到惹来方才那等凶物。”
“观主公似乎知道此地奥妙，可否告知一二？”
姜思白听了并不意外，他也没瞒着：“此地煞气充沛而汇聚，隐隐间自成一界，实则是有一煞界即将降临。”
“你测出此地大凶是没错的，因为当煞界降临后，将会有七名太古魔神一并降临，那是一切生灵的大敌。”
赤瑚闻言点头道：“如此我知道了，看起来的确要从长计议。”
“不过现在既然已经奉贵人为主公，那么这天下之大倒是都可以入手操盘了。”
姜思白这才意识到原来这赤瑚原先是为了躲着他才跑到这地方来的。
他闻言也是无奈地摇摇头，随后与这赤狐长老再是聊了两句，这才分手告辞。
看着赤瑚轻松远去的身影，姜思白稍稍松了一口气，又觉得颇有些不舍。
不得不说，与这种智计超群者谈话其实是有不少压力的。
但同样也可以有许多收获。
就在此时，大白嘴里吐出一个纤柔的女声：“其实无论主人收不收她，最终她还是会来到主人身边的。”
姜思白愕然转头看向大白。
却见此时的大白一脸的眉清目秀。
它说：“我有两句话想与主人说明，便和它商量了一下。”
姜思白闻言点点头。
他问：“刚才的话题，什么意思？”
雪素道：“其实那赤瑚早就已经交代过后事了，她让青丘狐族在她死后都来投效于我。”
姜思白闻言不由得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
的确，在赤狐长老死后，若是青丘狐族举族来投，那么他为了照顾大白的面子也绝对不会拒之门外。
所以说那老狐狸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只是方才面对面确定下了将来的名分，那对她转世归来会更为有利一些。
雪素又说：“便是因此，这些话我才要与主人说明白，也好让主人有个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