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愁啊愁
实在是这位宗主一副哀愁的样子,老网抑云了。
姜思白和众人一同在这废墟中张望了一下,发现那些三派长老们也就是随便找了个墙根后头靠墙一坐就开始调息了。
看看老前辈们都这样,如今低调的战府弟子当场也想有样学样。
然后姜思白制止了:“诸位别急,我们先去找一块空旷的空地吧。”
韩千斤闻言立刻会意道:“是啊,我们有人有力气也有技术,不如自己搭建个屋棚先凑合一下,也省得夜来有雨大家遭罪。”
有一说一,有了婆娘之后的韩千斤讲究多了。
这是怕大家淋雨吗?
这是怕老婆淋雨!
姜思白无奈白了他一眼,虽然脑仁子还有些不爽利,但这种事情要做到还不难。
于是他轻轻一跺脚,就踩起了脚下地脉之气。
下一刻,一座座石亭从地下升起。
这石亭不大,但也有四人围炉的空间。
而姜思白一共升起了三十个石亭,足够众人使用了。
结果韩千斤看了看这石亭又嘀咕了一句:“这四面漏风啊?”
还不满意呢?
以前的韩千斤,让他睡地里都可以没心没肺地呼噜呼噜。
可是现在呢,他可挑剔了。
不过他挑剔也不会找姜思白的麻烦,而是直接自己出了一些材料,给他的石亭做好了隔档,这才笑呵呵地让杜蘅先进去。
众人一看都觉得这还不错,于是有样学样。
战府弟子那边是用皮革做毡往四面一围,而水阁弟子则是用五彩的纱帛做墙,围在周围看起来一下子就好看多了。
瀛洲弟子则简单使用,他们直接躲在自己的机关傀儡中休息而没有进石亭。
唯有解因子吐槽:“要是一开始就建的是石室就好了。”
姜思白解释道:“因为石室的话采光不好,我其实正在琢磨另一种构筑方式,大家今天先凑合一晚,我明天再重新做。”
解因子讪笑一下打了打自己嘴巴,表示知道自己多嘴了。
姜思白则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
他也是图省事,毕竟元神消耗尚未恢复,今天也就没做什么精细的操作。
第334章 纯阳论道
这一夜啊,果然像是韩千斤‘预料’的那样,晚上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当然,这是纯乌鸦嘴还是什么的就不用讨论了,反正守道盟众弟子有地方躲雨,甚至还有人凑了几桌六博在那玩得不亦乐乎。
至于什么打坐调息?
不存在的,难得那么多玩伴一同出来玩,怎么可能安安生生地晚上就打坐调息呢?
这边守道盟弟子开开心心,三派长老们可就透心凉了。
残破的纯阳一气宗,连个完整的能够避雨的建筑都没有,他们在这断瓦残垣中打坐可谓是从里到外都不是滋味儿。
姜思白见状不忍,可是考虑到纯阳宗主那倔脾气……
他忽然灵机一动,那琉璃透亮的元神便钻出了他的身体,飘到了纯阳仙翁东阳子面前道:“前辈,山雨寒凉,不如去我那边坐坐吧,我已为诸位前辈准备好了临时安歇的石亭。”
“至于小子,则是想要向前辈请教这纯阳之道。”
“不知可否赐教呢?”
东阳子闻言双眼一同亮了起来,尤其是看到姜思白这琉璃净透的纯阳元神就再也挪不开眼了。
他连连点头说:“好,我这就叫他们过来。”
至于什么长辈的颜面?
那已经不重要了。
姜思白真是用心良苦,用自己的纯阳元神去勾引东阳子,这其实就是在‘色诱’吧?
就这么的,有东阳子发话,三派长老们总算可以在干爽的石亭中坐下休息了。
他们是早就想过来了,就是碍于纯阳一气宗的脸面么。
好在姜思白‘懂事’。
东阳子则是来到了姜思白所在的石亭,再加上赶过来的酒真子,三人便真的开始就纯阳元神的奥妙展开了一番各抒己见式的论道。
姜思白问:“何为阴阳?”
东阳子答:“阴阳者,可分人之阴阳与道之阴阳。”
“我辈修者当修自身之阳以纳道之阳,灭自身之阴以寻道阴法自然。”
然后就是一大堆的长篇大论。
姜思白隐约记得类似的内容好像上次纯阳宗主在‘破境技术峰会论坛’上也讲过许多,看起来这还真是纯阳一气宗内老生常谈的东西。
尤其是他发现纯阳宗主居然还听得摇头晃脑,真就是够了啊。
终于,在酒真子打瞌睡之前东阳子说完了。
随后酒真子连忙发问:“那敢问前辈,我辈修者如何入纯阳?”
问这话的如果是纯阳一气宗的普通弟子,那么纯阳宗主肯定要一顿头皮削过去了。
可问的人是已经练就纯阳元神的酒真子,那么情况就又要不同。
这是已经得道者的问题,必然大有深意。
东阳子笑而反问:“那小友你是如何得悟真阳的呢?”
酒真子会议了一下,然后说:“那一年总觉得嘴里寡淡,心想着总是去姜师弟那里讨酒喝也不好,便约了解因子师弟准备自己酿酒。”
“我们去凡间多处学习酿酒技术,又寻找最好的酵母,还有最喜欢的材料。”
“最后当美酒出炉,我亲口尝到那由我一手酿造的美酒时,心中只觉无限欢愉与充实。”
“是夜打坐之时便只觉眼前一片明亮,元神之中的污垢自然洁净,方得纯阳。”
东阳子哈哈一笑道:“是极是极,小道友得之所趣,便是真阳。”
“那姜小道友,你是如何得道的呢?”
姜思白其实有些明白东阳子的意思,可还是分享道:“小子是罗云神农谷出身,一直以来便以耕种为本业。”
“只是此前皆可谓是为了耕种而耕种,直至那次放下一切与凡俗农夫一同耕种,终得悟田间真谛,便得了真阳成就纯阳元神。”
东阳子点点头说:“你这是悟了真,比之酒真子的‘趣’更为本质一些。”
“所以有些道理他不懂,其实你心里很明白对不对?”
姜思白点头道:“这种事情悟了就是悟了,听别人所悟也只能是知其然,反倒还会成为知见障。”
“是以我只会告诉他们纯阳元神的妙处以及我的大致感受,但不会分享我具体是怎么做的。”
东阳子闻言脸色一变,随后叹息道:“你说得对,如此说来其实是我害了纯阳上下。”
纯阳宗主闻言诧异极了,他连忙说:“师伯,这怎么能怪你呢?”
东阳子叹息道:“我自小便酷爱炼气,只觉得这般盘膝坐下便能心神宁静得大自在。”
“是以此生也是唯专炼气,便是如此自然而然地成了纯阳元神。”
“你们都听到了?”
“纯阳之道在于趣、在于专、在于真,你们只需记得这些就行了,其余老朽与你们分享的那些心得皆可忘了,路终究是要你们自己走的。”
后面的话他是对纯阳一气宗的门人说的。
姜思白这才想起来,当初纯阳宗主是多么的信誓旦旦,仿佛只要按照纯阳一气宗的传承按部就班地修炼就能修有所成。
现在看起来倒也不是他胡说,是真有这样的人。
只不过就像姜思白先前说的,这种得悟真阳的方式每个人是不一样的,一味效仿只能丢失自我。
这一番轮道聊了半夜,让东阳子是心中有些凄凄的感觉,反倒是其他人都所悟颇多。
而论道完毕众人也就各自散去,消化论道所得。
姒婳没走,她留在姜思白的石亭中发出邀请道:“夜来无事,师弟可否再教我那首曲子?”
姜思白讶然问:“《浮生》?”
姒婳点头。
她看起来还没放弃呢。
姜思白微微迟疑,他很怀疑姒婳根本无法学会这一首曲子,不过他并未明说只是点头道:“好,那么我再弹一遍。”
说着便架起了灵琴,拨弦调音之后便又弹奏了起来。
这悠扬的琴声使得所有人都是为之一愣,然后便不由自主地沉浸在了各自的浮生泡影之中。
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遇到许多岔路口或者是留下遗憾的地方,这一曲《浮生》便是通过这些遗憾之处一点点地抓住人心,然后使人回忆自己的人生,最后让人不免去想‘若是我当初这般这般,现在又该如何如何?’
这首《浮生》循序渐进,每一段旋律都有对照的引导,一步步层层递进引导着听众的情绪。
是以它能够唤起魔人的人性,也能让人从低沉中重新找回动力。
可是姜思白现在要给姒婳弹奏,他知道姒婳应该是学不会的,所以只能想着尽可能地多弹奏一会儿。
于是他动了一个歪脑筋,那就是将最后一段寓意着‘若当时如何如何,现在便这般这般’的旋律循环了起来。
于是乎,但凡听到这曲子的人就开始陷入到持续不断的‘畅想’中。
简而言之,就是‘白日梦’。
当然它的效果也是很好的,最直接的表现就是解压。
北祁战府的弟子先前就是靠着《浮生》重拾了信心,现在则是已经开始忍不住地思考若是由他们来引导该如何重振战府了。
同样遭受大难的纯阳一气宗亦是如此,他们开始沉湎于若是人生可以重头开始,他们又当如何的无尽遐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