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731章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马愉乃是山东人,元朝的时候,泉州和山东的登州和莱州,都是重要的出海港,马愉自小也听闻了不少的事。

总体而言,这出海对于马愉来说,是恐怖的事务。比如疾病,比如海贼,比如风浪,是以出海之人,往往被人视为卑贱。

这都是因为,人若是不到无路可走的境地,是断然不会随船出海的。

可与此同时,人们对于出海的另外一个印象,就是暴利。

元朝的时候,不少的大食商人以及汉人海商,不无富甲天下,这些,马愉是有所耳闻的。

马愉出自书香门第,祖上也曾有人参与过海商的贸易,当然,倒不是出海,而是购置海商的奇货,因此而大赚一笔。

而如今,看了邸报中的种种举措,马愉骤然之间,生出了一些想法。

依靠药物解决疾病,通过保险共同承担风险,大量的借贷,鼓励造船,除此之外,各个藩国,并非是外族,却都是当今陛下的兄弟儿子,这也意味着,海商出海并非是前往外邦,彼此之间的语言、文字尽都相通。

每日看过邸报中新的举措,马愉都能感受到,几乎每一个政令,都是正中靶心,处处都是为海贸进行铺垫。

“从前倒是看轻了太平府,以为它只会横征暴敛,现在看来,实在厉害,每一处都是对症下药,看来……这太平府的将来,实在不可估量了。”马愉感慨起来,不禁摇摇头。

他其实有些遗憾,本质上,他对太平府是抱有敌意的,对张安世的印象,更是糟得不能再糟。

可以他的认知,这马愉却很清楚,这事……带来的影响,可能远超他那些同窗、同年们的想象。

马三却在此时道:“少爷,咱们盘缠不足了呢,得赶紧去信,让老爷托人送一些银子来。少爷,你就是太老实了,少爷的几个兄弟里,就属少爷你最为争气,可老爷这点家当,却又是你索要的最少……”

“银子……是……是……”

马愉口里喃喃念着,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踱步起来,若有所思的样子。

马三不明就里,呐呐地道:“少爷……”

马愉却在此时猛地抬头看向马三道:“你说,钱庄那边,若是用功名作保,可以典当银子,得到贷款,是吗?”

马三大惊,皱眉道:“少爷……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这……这不是开玩笑吗?咱们虽是盘缠不够,可好歹……总还能想一点办法,怎么可以出此下策?”

马愉摇摇头,却是目光变得严厉起来,道:“其实未尝不可以试一试,他们既是要做抵押,就是因为害怕有人还不上银子,我乃乡试举人,不日即将会试,我家在山东,虽非名门,却也算是书香门第。或许可以一试,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马三冷冷地看着马愉道:“少爷您这是……”

马愉此时的神情显出几分肃然,道:“得去弄一笔银子去购船,将来这船价,必定还要再涨,不只如此,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话,只要有船在,必可得数倍之利,到时,就不愁没有银子了。”

马愉顿了顿,却又眼前一亮,随即道:“我又有一个主意了,似我这般的人,一定不少,何不如,以我牵头,教大家一起购船呢?”

“这海船价格不菲,可也有人对此垂涎三尺,却奈何本钱不足,若是与人合伙购置,又担心滋生事端,可我乃举人,若是能牵头并且作保,此事便可水到渠成了!”

说着,马愉对马三吩咐道:“马三,给我雇辆车,我要立即去一趟栖霞。”

第427章 人中龙凤

一切进展出奇的顺利。

最先开始有所动作的乃是栖霞商行。

除了太平府开始兴建各处的货仓,以及应对将来大量海外商品的渡口和码头,加修一些铁路的支线。

便是下订了大量的船只。

为此,大量的船坞也需兴建,造船的船坞里,大肆的招募船匠和劳力。

此时下西洋的热潮已经过去,可是大量造船的匠人却依旧还在,如今大肆的招募,让这些本为匠户之人,被太平府的薪俸所吸引,因而,大量自福建、江浙一带的船匠开始涌入。

而对船坞而言,如何能迅速的制造出可以下海的海船,便可挣个盆满钵满,因而,为了加快制造的流程,各个船坞也各自绞尽脑汁。

这和当初制造下西洋的舰船不同。

下西洋的船只,是朝廷下了旨意,官府督造。

而这船坞制造,因为订单极多,为了加紧交付,在人力管理以及制造流程上,便有优化的空间。

而但凡任何一个船坞优化了流程,改进了工艺,其他的船坞则会毫不犹豫立即开始照抄,在此基础上,更多船坞苦思冥想,继续优化。

造船是一个大工程,既牵涉到了木料以及木料的处理,还有船漆、金属构建、帆布、缆绳等等的行业。

正因如此,各县的作坊,也开始拔地而起。

栖霞商行这边下订了许多的商船之后,已经开始有商行开始跟进了,其他的商行虽然未必敢笃定这海贸能够挣来大笔的银子,可至少知道,栖霞商行是不会做赔本买卖的。

紧接着,便是其他的小商人也开始跟进。

只是一艘海船的价格高昂,若是还要购置货物,招募大量的水手以及船员出海,花费巨大。

这已不是小商户能够承担的。

可眼看着如此好的买卖,若是无动于衷,实在让人眼馋。

而此时,市面上开始出现了一些穿针引线之人。

这些人游走于栖霞上上下下,借着自己的信誉,开始组织人订立合伙购船的契约,他们往往有足够的信誉,同时,还精通律令,当然……他们往往还巧舌如簧。

而马愉,就是其中之一。

他乃山东举人。

在大明,可能在太平府这个地方,读书人的地位已经大大降低,一般的秀才,人们也未必能高看一眼。

可举人显然不同,举人在明初,是可以直接去吏部选吏,并且做官的,最低也能外放做一个县中的县丞或者主簿。

说穿了,人家是有官身之人。

不只如此,马愉在山东的乡试之中,得的乃是解元。

他之所以没有选择去做官,是因为他还想参加会试,中进士。

这山东布政使司的解元,基本上就形同于一只脚踏进了进士的行列了,将来甚至运气好一些,能在进士中名列前茅,直接成为庶吉士,也未必没有可能。

可以说,这样的人,绝对属于明日之星。

如此一来,这就给了马愉许多可操作的空间,他先联络了栖霞所在的山东商会,这里多是山东籍的商人,他们在京城做买卖,或是落地于山东。

既是同乡,那就好说话,马家在山东地面,乃是书香门第,人脉还是有的,许多商贾见他愿意接近,求之不得。

要知道,不少的商贾虽在栖霞做买卖,可大量的货物,却需发往山东兜售,能认识马愉这样的朋友,若是在山东那边遭了官吏的刁难,你可能花几千上万两银子也未必能解决,可这马愉修一封书信,便可解决这一桩麻烦。

说穿了,混的圈子不一样,你觉得头痛的事,对人家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马愉随即,开始在不少大商贾的帮助之下,寻了钱庄借贷,有同乡的商贾,倒也愿意为他担保,直接借贷了三万两银子。

此后这马愉便得心应手起来,他并不将这些银子,统统拿来订购一艘船,而是将其分散,直接下订十艘,不足的银子,则向其他的商贾募集。

在他看来,一艘船的用处是不大的,一方面,订购一艘和订购十艘的价钱不一样,因为订购的多,往往船坞愿意予以一些优惠,毕竟是大订单。

另一方面,名下一艘船和名下十艘船做的买卖也不一样,名下只有一艘船,可能运送的只是一些散货,而若是有十艘,那么就有了直接和一些大商户合作的资本,对于大商户而言,他们要求的是有源源不断的稳定货源,对方船多,供货的风险也就小了,宁愿多付一些船资,也愿意接受。

再有购置保险的时候,十艘船的价格,也会有些许的优惠。

如此一来,一加一减,就可将利润统统收入囊中。

这些,统统都是马愉这些时日在栖霞观察来的心得。

在他看来,此等事就和读书是一个道理,观察船业的情况,就如读书,你只要抓住重点,梳理出其中主要的关系出来,那么就不愁做不出好文章。

反而似那等,脑子一热,只恨不得将所有的书都能读的滚瓜烂熟,只晓得死记硬背之人,往往考个秀才足够,再往上反而就艰难了。

马愉在筹资时,也刻意地避开了那些大商贾,因为大商贾本钱多,愿意给更多的银子,如此一来,他们就成了这些船的大股东,能够左右船只的使用。

而若只是寻那些小商人,你一百两他两百两,麻烦是麻烦了一些,可他们所占的股却是零散,这样一来,这投入了三千两一艘船的马愉,反而成了最大的股东。

既是大股东,又有举人的身份,即便面对大商行洽谈货物运输的问题时,也不觑,甚至还可以直接和官府平等的洽商,哪怕是在各藩国交涉,这些藩国的长史府,他也能够轻松应对,不必委曲求全。

因而,这十艘虽是筹资而来,可实际上,这十艘船,几乎就能马愉一人做主,其余的小商人,至多也只能参与分红罢了。

马愉要的,就是能掌握这十艘船,现在虽有不少人订购船只,可毕竟还没有人正式开始尝到甜头,因而虽然船坞虽多,订单也不少,倒还没有形成风潮。

而一旦有人借着海运暴富,到了那时,这舰船的价格,还有运输的价格,只怕要暴涨才是。

甚至马愉下订了十艘船之后,已做好了一旦这舰船下水,他便立即与其他的小商户们商量,以这十艘船做抵押,继续从钱庄里借贷,而后扩大规模的意思。

他乃书香门第出身,非常清楚这东西和地方士绅是一个道理。

你有一万亩地,和你有一百亩地是不一样的。

有了一万亩,每年的积蓄才会越多,才可以继续兼并土地,并且每到灾年,你的抗灾能力越强,等一场灾荒过去,到处都是饿殍,你有余粮,才可牟取到暴利。

而你若只有百亩土地,除了一家人吃喝之外,盈余太少,无论是抗风险能力,还是存下余粮来购置新田的速度,都低的令人发指,可能数十年不到,你就要家道中落,从此沦为佃户了。

船也是一样的道理,名下的船越多,哪怕是欠债也没有关系,可你抗风险能力大大加强,每年的利润丰厚,不但足以覆盖每年的欠款,余下的利润,也足以让你继续鸡生蛋、蛋生鸡。

足足一个月过去,这马愉在同年和同窗们眼里开始变得深居简出。

每日清早,就从客栈中外出,也变得沉默寡言,到了半夜才回。

此后,索性马愉便搬迁至栖霞去了。

一些与他交好的读书人,也渐渐不知他的下落。

马愉和其他人不同,他家道中落,虽然书香门第的家道中落,和寻常百姓的家道中落是不同的。

无非是从前仆从如云,家财万贯,良田千顷,变成了家里只有几个仆从,生活开始变得稍稍有些拮据。

只是人生的跌落,反而让马愉对于经营自己的家业,更有一些兴趣起来。

何况他本就是山东人,山东人在元朝时,曾有大量出海的经历,他或多或少,也听闻不少,对此也算颇有经验。

自然,最紧要的还是这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就好像地上有金元宝,若是自己都不肯俯身去拾取,那么就真的是罪孽了。

可马愉的仆从马三,此时却是急了。

马三脸上愁云满布地道:“少爷,会试将近,这个时候若是再不温习功课,若是此番名落孙山,那可糟了。”

马愉这时候低着头,他正在修书。

他听闻吕宋的宁王长史也是山东籍,此人曾也是举人出身,论起来,自己曾在山东,拜入刘思镜先生门下读过两年书,而这位长史,也曾在洪武年间入其门下学习过几年,还算是自己的师兄。

他决定修书一封,虽然一眼下舰船还未造好,可先铺一个路子,若是能帮忙承运一些宁王殿下的货物,这不只对订单有好处,最紧要的是,一旦与宁王府攀上了买卖,那么对未来船队的商誉,将有着极大的好处。

他斟酌着,提笔,书信之中的每一句话,都需小心斟酌。

一方面,要叙师兄弟之情,不可显得市侩。其二又需给予某些暗示,让对方知道自己的企图。

这就好像是在钢丝上跳舞一样,要不偏不倚,两方面任何偏过了一些,都可能引起对方的反感。

很快,书信落成。

他吹了吹墨迹,抬头微笑道:“会试不必担心,读书做文章就是如此,你知道了其中诀窍,便可下笔千言,若是只晓得死记硬背,反而难以下笔。”

马三却依旧很是担忧,还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