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朱(木彝):“……”
朱瞻基道:“阿舅,这是二十五叔公。”
朱(木彝)和张安世年龄差不多大,这叔公二字一称呼,又令朱(木彝)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张嘴想说点啥,最后还是放弃了。
朱瞻基却又道:“不久之后,二十五叔公也要就藩了。”
张安世不禁好奇道:“定下了哪里没有?”
朱瞻基道:“不知道呢,他想效宁王,可皇爷爷又不准。真奇怪,皇爷爷巴不得叔公们都去海外,到了伊王这里,又说伊王年龄小,不肯让他去。”
张安世倒是理解地道:“这不一样的。”
朱(木彝)道:“我……我……我若不去海外,其他的兄长,就更不敢去了……嫂嫂对我很好,我不能坏了皇兄的大计。”
张安世点了点头道:“有道理。”
听说朱权在吕宋混得不错呢。经略了不少的、藩地,一万七千多名卫队,都是精锐,再加上郑和运送去的十几万家眷、匠人,有了落脚点,前期又有朝廷供养的钱粮,迅速地占了一片土地。
他很快上表,表达了自己的意图,吕宋是个好地方啊,土地肥沃,地里的庄稼那是蹭蹭的涨,现在他带去的,不少更先进的工具以及中原的农业知识,足以让这肥沃的土地,继续增产。
而且那地方,不只是粮食,即便是其他的瓜果,涨势也很惊人。
他在吕宋筑了一个港口,和两个城,现在规模虽然不大,但是随着领地的扩大,种植庄园又招徕了大量的土人为其耕种,已经有站稳脚跟,接下来继续开疆的势头了。
只是为了开疆,他需要更多的火药,和武器。
毕竟带去的人少,一万多人的卫队,虽都是青壮。可死一个,就少一个,虽也招徕了当地不少数百年便沦落在外的汉人,可卫队毕竟是他的核心人员,最是信得过。
所以任何伤亡,都是宁王不可接受的。
于是乎,现在宁王和身在安南的朱高炽,现如今都好像是比赛一般,疯了似的催告更多的武器,只有武装到了牙齿,才可将伤亡避免到最低。
可要武器,有钱是不够的,毕竟朝廷海运一趟不容易,而且现在的产量也是有限的,便只能打感情牌了。
于是这宁王朱权与朱高炽两个,但凡清闲下来,便疯了似的修书、上奏。
陛下,咱们是兄弟(父子)啊,赶紧送火药来。
许多藩王看在眼里,若说不动心,那是假的。在这海外,正儿八经的手握军政、民政,说是土皇帝也不为过了。
而且那样的沃土,将来经营下来,传诸子孙,也没有御史隔三岔五的弹劾。
唯一不足的是,无论是朱权,还是朱高煦,这两个家伙,本身就是狠人,都曾随军横扫大漠,领军作战,这海外对他们而言,就相当于是大象进了洗澡盆,几乎没有天敌。
不少藩王,却是知道自个儿是什么德行的。
我还不知道自己吗?我能和宁王,还有朱高煦那样当初打鞑子都易如反掌的牲口比?别到时候去了海外,被土人一锅端了,客死异乡,那就太惨了。
所以虽然心动,但是要下这个决心也不容易。
陛下呢,又不好催逼,毕竟当初,是干掉削藩的建文继承的法统。
这位一直养在宫里的伊王想出去,就是想做个表率。
毕竟别看朱棣见了他便横眉想揍他,可在皇家之中,至少对伊王而言,对他最好的人,可能就是朱棣和嫂嫂徐皇后了。
朱棣显然又是另一层心思,这毕竟是他养在宫中的兄弟,而且这家伙怎么看,都是烂泥扶不上墙,不……是他只剩下能上墙的本事了。
这样的人去了海外,很危险,反而希望将他封在承平的内地。
甚至朱棣还打算将他封去洛阳作为藩地。
要知道,洛阳可是古都,又处于富饶的关东平原上,人口又多,在这个时代,可能连朱棣的亲儿子,如赵王朱高燧,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此时,张安世想了想道:“我有一个主意,等过几日,我去向陛下奏请,到时保管让伊王殿下称心如愿。”
伊王朱(木彝)听罢,一双乌黑的眼眸顿时亮了,大喜道:“就知道你有办法,不然我舍不得将静怡嫁你的。”
张安世:“……”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好在朱(木彝)虽年纪也渐长了,不过毕竟还比较单纯,张安世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这趟来赵王府,虽然不太情愿,但是该做的还是得做,于是张安世道:“先看看赵王去。”
朱瞻基在一旁认真地道:“嗯,我也要看三叔……”
张安世顿时有种心塞的感觉,咬牙切齿地道:“别演了。”
朱瞻基依旧很是认真的表情道:“这是阿舅教我的。”
他说得理直气壮。
张安世瞪着他道:“我可没教你这个。”
朱瞻基道:“就教了,不信我背你听,再去找皇爷爷做主。”
张安世立即露出溺爱之色,摸摸朱瞻基的头道:“哎呀,我至亲至爱的瞻基啊,我们是一家人啊,家丑不可外扬,知道吗?”
朱瞻基道:“那你抱我去。”
张安世倒是干脆地一把将他抱起,却骤然发现,朱瞻基又比从前重了不少。
这家伙骨头重。
当即一行三人,在宦官的引领下,进入了赵王的寝殿。
在这里,熟悉的人就更多了。那赵王妃哭哭啼啼的,徐皇后也是眼泪婆娑,倒是朱棣,显得冷漠一些。
朱高炽坐着,正询问御医。
御医们吓坏了,只说得了肠痈之症,情况十分危机,已经下了药……不过对于能否救治成功,他们也只好苦笑。
这种事,怎么敢作保啊,今日说一句可能能活下来,若是待会儿死了,这不是欺君吗?
于是大家愁眉苦脸,尽力斟酌用词,推敲着每一个字,为的就是撇清关系。
朱高炽一见到张安世进来,立即起身道:“安世,你来啦?快,快来看看。”
张安世朝朱高炽行了个礼。
朱高炽道:“这是否是肠痈之症,本宫听人说,肠痈一旦发生急症,便九死一生,你不是学过一些医术吗。你瞧瞧,本宫放心一些。”
张安世看着这焦急得快要上吊的姐夫,心里只是苦笑。
虽然张安世觉得这姐夫过于圣母,若是在后世,一定要用键盘敲死他。
可这样真正的圣母就在自己的眼前,还是自己的至亲之人,张安世也只好苦笑以对。
换句话来说,要不这样心善的姐夫,只怕也不可能对他这个小舅哥这样关照。
张安世便道:“好,我看看。”
张安世来到病榻前,只见朱高燧气若游丝的样子。
张安世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高热。
再检查了一下其他情况,御医们的判断并没有错,确实是肠痈之症。
不过这病……尤其是这种急性的肠痈,在这个时代,几乎等同于是绝症,治不好。
原因很简单,这是急性阑尾炎。
而阑尾炎一旦发作,所带来的疼痛,是一般人无法想象的,古人所用的治疗方法,根本没办法治好。
继续发展下去,便是阑尾穿孔,再加上感染引起的并发症,足以取人性命。
朱高炽在旁焦急道:“如何?”
“诸位御医说的没有错。”张安世点点头。
朱高炽脸色惨白:“能救吗?”
徐皇后也踱步上前来,关切地凝视着张安世。
这样的绝症,显然其他人也指望不上了。
张安世倒是如实地道:“也不是不能救,就是……治疗过程中,非常危险。”
朱高炽立即道:“那就施救吧,安世……”
他一把牵住张安世的手腕,抬头凝视着张安世:“安世,你要想办法。”
徐皇后倒没有催逼,有些事儿,她这做母亲的,虽看上去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却都心如明镜。
徐皇后不是一般人,清楚赵王干的一些丑事,此时怎么可能指望张安世去救一个曾害过太子的人?
张安世想了想道:“得请许太医来。”
“那个庸医?”站在一边的朱棣,突然吼了一声。
一听许太医,朱棣就来气,这家伙……治啥啥不好,用啥药啥不灵。
朱棣一听这三个字,就恨不得立即将这个许太医踹飞。
太医院其他的御医,都低头不语,他们松了口气,还好……又有一个替罪羊了。
张安世道:“我教了他一些医术,他现在水平见长,要治这病,靠我一人不成。”
朱棣便不作声了。
朱高炽看着朱高燧虚弱的脸色,自己拿了主意:“去召许太医。”
榻上的朱高燧虽是病得难受,却也不是一点意识没有,听到张安世治病几个字,不由惶恐起来。
他因为高热,所以迷迷糊糊的,可现在打了个激灵,嘴唇嚅动,好像是在说,我不要张安世治病……他会害死我。
这其实也可理解,朱高燧本身就不是善茬,一个心术不正的人,会将身边的所有人都想得心术不正。
哪怕是他这个老好人皇兄对他的爱护,他也只认为这只是皇兄表现出来的伪善而已。
过了一会儿功夫,许太医便被请了来。
他一看这场景,脸就绿了。
这样的场面,他见过太多次了,每一次……都以自己被打的吐血而告终。
许太医只好忐忑地来到朱棣跟前:“臣……臣……”
朱棣大手一挥:“去和太子说。”
许太医便向朱高炽行礼。
朱高炽道:“安世说,许卿可协助他治这肠痈之症。”
“啊……肠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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