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154章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朱棣随即目光又看向李希颜:“先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李希颜道:“请陛下放心,臣不从杨士奇口中得到答案,便死也不甘心,臣一定能活到那个时候。”

朱高煦趁机在一旁道:“父皇,儿臣一定会想尽办法,为父皇和先生打探此人,我大明若有如此大儒,这正是父皇文治天下的结果啊。”

李希颜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朱高煦。

这也就是朱高煦运气好,不是他的学生,如若不然,这样的家伙,怕是腿也要打断。

朱棣知道这趟算是无功而返,心里不禁有几分失落,当下却也只好摆驾回宫。

百官散去,不少人心里不免也有些遗憾。

自然,这胡俨却被人围住了。

“胡公,你到底说了什么?快说一说。”

“是啊,到底有什么厉害之处?”

这些日子来,胡俨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关注。

此时,他苦着脸道:“可不敢说,可不敢说,倘若诸位也成了李先生和杨士奇呢?”

“有什么不敢说的,大家群策群力,难道还解不开吗?”

“胡俨!”有人大喝:“你攀附权贵也就罢了,如今到现在……还想藏藏掖掖着什么?”

一听攀附二字,胡俨脸色羞红。

我胡俨是何等样的人,怎么成了那等攀附的小人了呢?

胡俨急了:“好,好,你们要知道,便告诉你们好了,李先生与我所困惑者,只两句话,一句为‘心即理’,另一句‘知行合一’!”

说罢,带着几分恼怒,拂袖便走。

心即理……

知行合一。

所有人都低头。

因为显然这彻底的颠覆了理学,理学的本质,又被人称之为道学,亦称义理之学。

何谓义理,即所谓理高于一切,也就是存天理,灭人欲的根本。

也就是说,人,尤其是读书人,想要自我实现,就必须消灭掉自己的欲望,一切以义理作为出发点。

它所强调的,乃是天理和人欲的对立。

倒是和佛家所谓的六根清净有异曲同工之妙。

所以理学的根本,其实在于“克己”二字,即克制自己的欲望。

可心即理三个字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它直接和存天理、灭人欲完全背道而驰,既然心即理,那么又为何要克制自己的内心呢?

当下,便有人冷笑道:“邪门歪道之言。”

也有人道:“离经叛道至此,这等叛逆之言,简直污了耳朵。”

也有人不吭声,低头思索,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猛地在冲刺着他们的内心。

理学发展到了现在,已经有了一个极成熟的理论体系了。

它看上去十分强大,强大到已经形成了一个逻辑闭环。

这种可怕的理论体系,几乎没有弱点的。

唯一的弱点就是。

如此高深的理论体系,你放到现实中,却发现……好像会出错。

当然,绝大多数人会很快忽视这些现实中的问题。

因而,同样两句话,对有人产生了巨大的心理冲击,可对有些人,却产生了一种无与伦比的心理排斥。

胡俨再没说什么,直接走了。

留下几个人,在此下意识的破口大骂。

也有寥寥几人,紧锁着眉头,转身便走。

一日之内。

整个南京城已是炸开了锅。

心即理,知行合一。

朝野内外,但凡是文臣,或者是读书人,几乎人人都在议论着此事。

叫骂声不少。

因为在不少读书人看来,此等离经叛道之言,居然引发了李希颜这样的大儒,胡俨这样的国子监祭酒,还有杨士奇这样的翰林如此震动。

这让不少读书人滋生出危机感,这无疑是对他们一辈子所学的否定。

而另一方面,却不少人开始探究起来。

因而……所有人都在争论,而且争论得极为热烈,甚至已到了让人面红耳赤的地步。

新晋的几个贡生,在客栈中饮酒。

这几个都是同乡且同年好友,平日里相交莫逆。

为首的一个,正是曾棨,其余周述,周孟简还有杨相,都是江西人。

此时几人已经高中,不久之后也即将踏入仕途,他们都有美妙的前程,因而他们的心情都不错。

让客栈的伙计,给他们这几个文曲星热了一壶黄酒,大家拿着酒盅对饮,虽没有美味佳肴下酒,却也让人心情愉悦。

曾棨先道:“诸君可听了今日的事吗?”

周述笑道:“如何没有听,哎,真是世风日下,如今竟有如此多妖言惑众者,连李希颜、胡俨这样的人,竟也不能免俗。”

“听说还疯了一个。”周孟奇亦笑着打趣。

曾棨却是不吭声。

杨相则道:“却也未必。”

于是三人都看向他。

杨相道:“心即理,此一言,对我而言,像是……突然是有人给了我一把钥匙,可钥匙打开了门之后是什么,我没想明白,却是觉得……像是……像是……”

曾棨意味深长地看了杨相一言:“像是什么?”

周述大怒,道:“杨贤弟,你也入魔了吗?这根本就是胡话,简直就是可笑。”

杨相苦笑:“什么叫胡话,此言足以令人深思,能说出此言之人,必定会天下一等一的高士,真是令人向往,若是能追随此人,穷究这根本之理……”

周孟奇皱眉道:“杨相……”

他已经不客气了,直呼其名:“你莫忘了,你从前读的什么书。”

“四书五经。”

“你学的是程朱理学!”

杨相道:“程朱之前,难道就没有儒学吗?程朱之后,难道儒学只有程朱吗?”

这一番话,直接让周述和周孟奇二人破防。

可他们最看不惯的,就是此等妖言惑众之言,于是,周述站起来,冷笑道:“好好好,我万万没想到,我竟结交了你这样的朋友,这酒,今儿是没法喝了,我有事,告辞。”

周孟奇也站起来道:“子非吾友也,割袍断义吧!”

二人气咻咻,大气凛然的样子。

曾棨一直轻皱眉头,想说点什么。

杨相却已起身:“还是我走吧,免得搅了二位兄台的雅兴。”

说罢,转身即走。

……

张安世觉得世道变了。

有一种不安的情绪,在他身边蔓延。

这种不安,是物理意义的。

他去茶肆喝茶,带着京城三凶。

隔壁桌上,几个读书人本是高兴地喝着茶水。

其中一人突然道:“我若知道此人是谁,我必杀他。”

张安世打了个寒颤。

另一人道:“此人所提倡的,莫不是灭义理而倡人欲?邓兄,我若知道此人,也与你同去,非杀此贼不可。”

张安世连忙和朱勇坐近了一些。

另一边,隔壁座的两个读书人却站了起来,怒道:“尔等不过是鹦鹉学舌之辈,哪里懂什么学问?那位大贤正是因为天下腐儒多,这才有此令人发聩之言!这样的大贤人,我若是遇到,便是死也无憾了。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我便做他门下走狗,也甘之如饴。”

此前要杀人的读书人勃然大怒,站起来便骂:“竖子!”

此后那要做门下走狗之人冷笑:“文贼!”

于是,有人抄起桌上的茶盏便开始砸人。

又有人搬起了椅子还击。

一时之间,椅子、灯架、茶盅、碟子乱飞。

张安世脖子一缩,浑身抖了一下,便立即道:“走走走,快跑。”

丘松毫无惧色,只面无表情地道:“我炸死他们。”

朱勇和张軏二人,眼疾手快地拖了丘松便跑。

只有那茶肆的店小二带着哭腔:“你们不要再打啦……啊呀……我的眼睛!”

……

这种事,几乎已经成了京城的常态了。

张安世已经无法理喻这些人,为啥火气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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