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裴屠狗
“大哥哥生的真好看。”
小家伙满脸艳羡。
楚天衣笑了笑,询问:“你是剑神的徒弟?叫什么名字?”
“我叫单生,是画舫里的野孩子,师尊路过,非要收我为徒,打都打不走。”
小家伙吹的有鼻子有眼。
楚天衣哑然,驻足,不敢擅进房门,又是躬身唤了一声:“铸剑……”
“吵死了!”
伴随着浓烈的酒气,沙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楚天衣心头一惊,躬身更甚,余光扫过。
房间里,有个酒鬼在伸懒腰。
那是个身着灰袍,年岁不小,身量不高,极不出彩的老者,甚至于,其人的一双手都短而粗,全无丝毫习剑的痕迹。
“我……”
楚天衣自非善于言辞之人,但大家族出身,到底懂得几分圆滑,但此刻震惊太过,竟有些张口结舌。
这是慕清流?!
这是剑神?!
啪!
一记耳光,楚天衣没反应过来,又挨了一记耳光,两下打的他两眼发黑,脑海嗡鸣作响。
“一下,打你扰人清梦,一下,打你狗眼看人。”
灰袍老者打着哈欠起身,颇冷淡的瞧了一眼楚天衣:“值此乱世,大运起伏,烂柯出佛子,龙渊出大儒,西北出武曲,岭南有天刀,悬空山,也有个小道士勉强入眼。
怎么铸剑山庄就出了个你?”
楚天衣被打的发懵,他张张嘴,从未有过的羞恼在心头一闪而逝。
想辩驳,却又无从说起。
啪!
又是一巴掌打来,楚天衣惊弓之鸟,下意识后退一步,却生生挨了两巴掌。
这一下,打的他都有了真火,下意识就攥向袖袍,可这一摸,却摸了个空。
“七杀七夺辟魔剑意?呵呵,那剑赤侠复生,也打我不过,区区剑意,也能当做手段吗?”
随手把玩着一口袖珍小剑,慕清流轻哼一声,将其抛回去:“什么宁折不弯,剑赤侠只会误人子弟,什么是剑,不过一片铁器罢了,爱折就折,该弯就得弯!”
嗤!
木然接过小剑,楚天衣心头一震,只觉这句话,直说进了心头。
自得‘逆知未来’神通,他就失了勇往直前之心,幻境之中,数次避战杨狱,剑心几乎崩溃。
而此刻,听得这句话,他心中不由得泛起涟漪。
念动,他心中怒火尽去,挺着老大个腮帮子,躬身道谢:“多谢剑神指点!”
“倒也不是愚不可及。”
慕清流勉强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心头突然一震。
没有人看到他如何动作,楚天衣甚至都无察觉,待得发现眼前无人,这位已然出现在甲板之上。
风雨之中,慕清流遥望西北,隐隐间,似察觉到了极遥远之外的气机变化。
无气血勃发,无真气外泄,他只是静静而立,就好似将漫天的风雨都斩开了。
“他请我出山,是为此人?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了……”
……
……
旬日之间,西北道全境沦陷,朝廷势力尽皆撤走。
玉龙观林道人,晋位武圣。
这任何一件,都足可哄传天下的大事,竟发生在旬日之间,同一地方,自是引得天下震动。
定安道、麟龙道、西北道、岭南道……甚至于塞外两大王朝之中,都有强者自闭关之地走出。
或北望、或南望,或皱眉,或冷笑……
而地处风暴漩涡之中,林道人到底没有离开,武圣之突破,同样不是一蹴而就。
武道意志,更需要漫长的时间去熟悉,稳固,修持。
下了战书,启道光再未回西北道城,不过,有着飞鹰巡守,杨狱自然知道他正在山中磨戟,静待来日。
但他却,却似全无备战的心思。
林道人晋位武圣大宴的第二日,就出得西北道城,来到了距离城郭足有八百里之处的农田。
漫长的冬日刚过去,一望无际的农田之上,十分之忙碌,其中部分是农户,也有兵卒。
严密戒备的,是一块明显不同于其他的农田,一老者正在忙碌,见得杨狱,忙不迭的迎上前。
这人,正是林道人曾去定安道抓来的,天下赫赫有名的神医陈金水。
“太岁,的确具有分裂再生之能,只是,人为栽种,会不会有所忌讳?”
小心翼翼的汇报着进度,陈金水心头着实有些麻。
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接触到无数江湖武人厮杀抢夺的‘太岁妖’,更没想到眼前这位,居然要栽种太岁……
栽种太岁,有忌讳吗?
自然是有的!
但比之忌讳,利处太大了,太岁之生长,不挑土壤、不伤土地、可充饥,可药用,不但能自我分裂,与其他植物混杂,都会大大提升其产量。
这样大的好处,些微忌讳,杨狱自然不会在乎。
“你只管栽种即可,至于忌讳,自然我来抗。”
“这……”
陈金水长吁短叹,却也只得应了。
一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二来,这位,给的也着实太多。
行医数十年,什么金银财宝、美女宝物他没见过?
可道果,他是真没见过……
他的心思,杨狱自然清楚,经由生死簿,他对这陈金水的了解,不下于他自己:“许给你的,自不会少,不过一枚道果,也不值得杨某反悔。”
“小人必肝脑涂地,以报大人!”
陈金水心情激动,连连道谢,却见眼前这位大人,不知为何,竟然怔怔失神,眼神,更是亮的吓人。
“大人?”
他小心翼翼的询问。
杨狱却恍若未觉,心神汇聚于胸口。
就见得暴食之鼎中,一口断刀,正在嗡嗡而鸣,绽放豪光缕缕。
“老爷子……”
第639章 何为大气运?!
春天深耕一寸土,秋天多打万石谷。
于这世上绝大多数的农户来说,春忙大过天,若是错过春种,那可是天塌了的大事。
黑山城外,热火朝天,漫山遍野都是忙碌的农户。
一年雪灾,一年冷冬,诸道州受灾都颇为严重,但黑山城,似乎成为例外。
老天爷,似乎对这小小县城法外开恩,土地肥沃不减,哪怕雪灾后,都迎来了大丰收。
以至于,两年多里,逃难到此得了流民比之往年多了数十倍也多,就算是人迹罕至的山窝窝里,都有人在掘地开荒。
鞋袜脱下,赤着双臂,露出裤腿,咬着牙,黑山县令‘张三元’走进黄泥地里,奋力的耕耘起来。
落第秀才也是秀才,没干几下,他已是有些要背酸疼,不常下地的他,脚底板可也没有寻常农户的厚茧,龇牙咧嘴的。
但他也没好意思停下,这春种,可还是他号召的,但看着眼前那耕地比牛还快的老者,心中也不由腹诽。
寻常农户,六十下地自然也有,但七老八十了,还如此有耐力……
“大人?”
有衙役凑过来,小心翼翼:“要不要歇一会?”
“去,老夫还能坚持!”
看着远处一身腱子肉的精悍老者,张三元摆摆手,咬着后槽牙坚持。
然而,他到底没熬住,没两个时辰,已然累到瘫软在地,而杨老爷子则越干越是有劲。
身为黑山土地,只有站在这片土地上,他似乎就不会力尽,反而会越来越有力。
“人呐,还是要动弹动弹,老是坐着,也不是个事。”
拧着汗巾,老爷子下地休息,瞥了一眼气喘如牛的张三元,不由摇头。
“您说的是。”
张三元哪敢说什么,只能赔笑应和着,他虽然是黑山县令,可也不敢得罪眼前这位老爷子。
“开荒这事,不好办,可也必须得办,这年头天气不正常,家里要是没点存粮,可过不下去……”
老爷子大口喝水,也不忘和县令交流,当然,多是他在絮絮叨叨。
“您说的是。”
张三元只有点头。
没歇一会,杨老爷子又要下地,让这位县令只觉头皮发麻,好在,上天似乎听到了他的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