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裴屠狗
亏本,可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
“锦上添花,永远做不成大买卖!”
大老板放下酒杯:“咱们不是小商小贩,不要总盯着那几个铜板的得失。若押错了,老夫也是神通主,招财商会的大老板,天下大可去得。
可押对了……”
“……您说得对。”
谢七叹了口气。
“再者说了,杨狱的天赋何其之惊人?不足而立就能登临山河榜,谁敢说他武圣无望?”
大老板拍拍肚子,笑容掩盖不住:“我这童子,要做财神,咱这招财铜板,要进阶落宝金钱,来日天海界中,或许还要仰仗这位的武力……”
“您要怎么做?”
谢七叹气,还能说什么?
“先收敛咱的买卖,顺手梳理情报,最好,画一张详尽的,涵盖天下诸道势力高手的堪舆图……”
大老板沉吟片刻,道:“至于其他,等他来道城,再说……”
“他要来?”
谢七心头微微一颤:“朝廷的高手,可都在寻他……”
“纵是张元烛当年,尚且无法威服天下,如今,又怎么可能?朝廷的高手自然极多,可惜……”
大老板笑了笑:“很多高手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你以为人人都是徐文纪,乐意为他拼命?”
“这……”
谢七有些语塞。
两人攀谈之时,楼下又传来了脚步声,一个气息沉稳的青年快步上楼,拱手施礼:“王爷有请您七日后过王府一叙……”
“嗯?”
大老板微微一怔,旋即了然:“人到齐了?”
“人未到齐,只是……”
那青年微微一顿,压低声音:“今日晨时,王府收到了七杀令,马龙图,要来了……”
马龙图。
大老板摸摸下巴,点头应下。
“那马龙图果真如此厉害?西北王虽不如当年的龙渊王、东越王,可到底也是玄关大开数十年的大宗师,怎么满天下求援?”
目送那青年离去,谢七有些疑惑。
“不好说,不好说。”
大老板摇了摇头,后又开始搓手,铜板在指尖不住的转动着:“待老夫算上一卦……”
“您……”
谢七未来得及阻止,就见得几枚铜钱滴溜溜的转动,组成了一上上大吉的卦象。
“我艹!”
……
……
嗤——
伴随着淬火的水汽升腾,杨狱的眼中,两刃刀又自泛起了光芒。
而与断裂之前不同的是,他分明看到一抹紫光……
【配兵:两刃刀】
【命格:贪狼之刃】
【命数:一紫三金二红】
【七劫真意(淡紫)、命属贪狼(淡金)、嗜血之刃(淡金)、夜魔纵横(淡金)、五感剥夺(淡红)、五感增幅(淡红)】
【状态:已开锋】
【品阶:十锻】
“七劫真意?”
淡淡的紫光入眼,杨狱心中也不禁有些触动,明白这是那位道门无上大宗师的馈赠。
最后,那老道人还是留了一道七劫真意……
而更让他动容的,是分明层级不变,两刃刀却多出了一条命数来……
“张真人,着实讲究……”
轻弹长刀,看其上波光流转,形若碎冰,杨狱心中不由的一叹。
虽只两面之缘,可那位老道对他着实没得说。
七劫剑虽未入手,可有着这一缕真意在,只要能将两刃刀锤锻到万锻级,至少能拥有七劫剑八成精粹。
这,着实算是大手笔了。
嗡—刀鸣铮铮,似龙吟,哄传整座铁匠铺,引得一众铁匠惊呼连连,更透过屋子,在长街上不住回荡。
“呼!”
见得水汽蒸腾,听得刀鸣若龙吟响彻,等候在街头的一众人,才在一面色微黑,身着县令官服的魁梧中年的带领下,向着铁匠铺而来。
弥天大雪已去十七八日,此时天气虽寒,地上却也没太多积雪,时至正午,寒意也没几分。
但一众人,包括县令‘言思道’在内的所有人,却觉得一股比隆冬更可怖的寒意在翻涌着。
“刀意?”
言思道心中泛起这个念头,他是有着武功在身的,只是,从未接触过如此可怖的刀意。
随着那刀鸣声动,他几乎以为自己死了。
“大,大人!”
听到脚步声的几个铁匠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的行礼,胆小的几个更是差点跪下。
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在这平水县,眼前这位可比皇帝老子的名头都要吓人。
“言思道,见过杨宗师。”
来人也没瞧几个铁匠,拱手施礼。
“平水县令?”
杨狱还刀入鞘,余光一扫,只见这魁梧中年人虽有局促,却没有什么畏惧,不由点点头。
“你来见我,所为何事?”
平水县能够成为寥寥几个没有被乱军攻陷的城池,除却其距离白州过于近,乱军不想触怒方征豪之外。
也因为眼前这位县令,是少见的,有着才干的。
他首先开了城门,将县中的大族踢出去,任由他们搬迁逃命,又放权到乡镇,任由他们组建乡勇保护村落。
于城内,也勉强维持着府衙的威严,在这西北道全境几乎沦陷的时候,此举,并不容易。
“恳请宗师移步他处,饶我平水父老性命……”
言思道轻抖袖袍,就自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他身后一众衙役、刀笔吏也随之跪倒,远处不知情况的行人吓了一跳,左右环顾,也趴在了地上。
“哦?”
杨狱挑眉。
朝廷的通缉令,止步道州,一来,是政令通传,很难至府县乡镇,二来,道州之下,也几无人可以威胁到他。
故而,平水县并无他的通缉令,甚至于,这些人对他的了解,应当还停留在一年,甚至几年前。
“您来平水,已有二十日上下。”
见他似无动怒,言思道不由松了口气。
心知自己从他处寻来的情报果然不全是真的,至少眼前这位,似乎不是那么难说话……
“不错。”
杨狱轻轻抬手,所有人就不由自主的起身。
他不会小看县令。
朝廷的吏治崩坏不是一天两天了,县令的才干未必就低,他可不会忘记曾几何时,自己险些就栽在刘文鹏手里。
“宗师侠肝义胆,这十多日里,您带来的人已经将方圆数百里的盗匪、乱军清扫干净……”
言思道先是小心翼翼的恭维了一句,复又苦着脸道:“可您终归是要离开的,而一旦触怒了燕匪,我平水县,只怕要被屠戮一空,如当年的汾泸府……”
“杨某不来,难道燕匪就会饶过你们?”
杨狱抽了一张椅子过来坐下。
“这……”
言思道低下头,目光闪烁,还是回答:“若杨宗师离去,我会将关于您的情报整理好,主动奉于燕东君……”
此话一出,不要说杨狱,其身后的一众人都惊呆了。
“此城虽已凋零,可若破之,则十万父老尽成鱼肉,言某不得以前来恳求,宗师若怒,大可杀我……”
“你胆子很大。”
看着眼前不卑不亢的县令,杨狱啧啧称奇:“就凭你这份胆量,不要说县令,便是府主、州主也都做得了。”
“言某一无师承,二无人脉,谈何府主、州主?”
言思道微叹,苦笑:“宗师何必取笑?”
“杨某从不说笑,至少,不与外人说笑。”
杨狱神色一正。